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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乱世-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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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美得绝艳刻骨。“孩子们,别怕。娘亲马上带你们去见外公和外婆……”
那认真恍然的模样,惊得纾颜荣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猛地意识到什么,赶紧俯身去看仍旧睡得不声不响的女儿纾颜盼儿,却发现小丫头已经全身冷硬,早就断了气了。“凤茗妍!你好狠的心!你竟然能做出毒杀亲子的事情来!盼儿还那么小!你这个毒妇你……”纾颜荣气得眼前发黑,一巴掌打在凤茗妍脸上,打得凤茗妍从床上一下子重重滚落到地上。
伏趴在冰冷的地砖上,凤茗妍疼得无力动弹,心里却早已是木然一片。“纾颜荣……我只想求一句真话……”她强撑着仰起头,眉眼间尽是冷傲,“你是不是当真因为我与姑姑有几分相像,才执意立我为后?”
搂着盼儿小小的身子,纾颜荣低头看着床上那一滩血迹,心中分不清是剧痛还是悔恨,静默半晌,最后终是点头应了,“是。”
眼底仅剩的一丝生气顿时消散,凤茗妍想大笑,泪水却还是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姑姑……父亲……还有我和我的孩子们……我凤氏一脉,竟尽皆毁于你的手上……”嗤笑着呢喃,凤茗妍伸出手臂,不知想抓住什么,“放过然儿……给我凤家,留一条血脉……”
凤桐自尽前那一句“还望陛下看在舍妹竹儿的份上,放过臣的一双儿女。”犹如魔咒,在纾颜荣的耳边不断回响。他抱起小女儿的尸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凤茗妍的身边,蹲了下来。“为何你们一个一个,都要离开朕……”
空荡的宫宇中,君王孤寂的低吟缓缓荡开。躲在角落捂着嘴巴的苏芊芊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宫外跑去。今日贵妃娘娘破天荒的跑来凤栖宫请安时,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却没想到方竹竟向凤茗妍说出了凤桐并非护驾身亡,而是被皇上逼得自尽。凤茗妍这一胎本就胎像不稳,听了方竹的这番话,哪里还能定的下心神,当即便有了流产的征兆。芊芊见请来的御医各个摇头不语,忙不迭地就想派人去找凤殷然求助,谁知却被凤茗妍发话拦了下来。
“芊芊,嫁给然儿,替我照顾他一生一世。”
这是凤茗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苏芊芊一边往宫外跑,一边泪如泉涌。茗妍姐姐其实是爱胤帝的,否则又怎么会这样恨。那样温柔善良的茗妍姐姐,竟会狠得下心肠亲手断送了自己亲生孩子的性命……她必然是担心,她若是死了,方竹定然不会好生照顾盼儿。与其死后还要挂念,不如就带了盼儿一起上路……
攥着凤茗妍给她备好的出宫腰牌恍恍惚惚地出了宫门,苏芊芊跌跌撞撞地跑到一片缟素的凤家,一下子便摔倒在门前。若不是守门的护院认出了她是侯爷的义妹,只怕早把她当做疯子赶了出去。
“芊芊?”闻讯而来的凤殷然一身麻衣孝服,面色憔悴显然还在为凤桐明日出殡的事准备,“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看清面前是他,苏芊芊好歹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然然!茗妍姐姐和盼儿都死了……”
凤殷然身子一晃,差点一脑袋栽到地上。离他最近的少素翾赶紧手忙脚乱地去扯凤殷然,却忘了自己也是一身伤病,脚一滑差点同他一起跌进去。好在陆墨尘和段紫漪站在他俩旁边,赶紧一人扶一个的捞了回来。
“阿然……”少素翾倚在段紫漪的身上总算站稳了脚,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凤殷然,却见凤殷然一双凤眸亮得吓人,“纾颜荣!此仇此恨,我必要你血债血偿!”
陆墨尘被他瞬间的杀气骇了一跳,却没想到少素翾点了点头,竟跟着接口道:“纾颜荣也害死了我老爹,要报仇不能不算我一份!”
“好。”凤殷然回身望去,夜风吹得灵堂挂着的挽联翻飞不定,就像他心里翻涌难平的恨意。捏紧手里的玉琮,凤殷然瞳眸中的酒红色愈加浓烈,似乎正在渐渐融化掉原本的黑色。“纾颜荣,你最舍不得的皇位、爱人和性命,我便要让你一一失去,让你尝尽绝望痛苦的滋味!”
第八十八章2
由于国师、丞相、皇后和公主的相继逝世,荣韶国的京都以皇宫为中心,被一种压抑沉重的气氛所笼罩。而随着与胤帝即位时颁布的不同的先皇遗诏流落宫外且悄然传开,帝京里各种流言也迅速地传播开来。大概除了高高在上还沉浸在悲痛之中的胤帝,早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武百官惶惶终日,有野心的已开始谋划,荣韶的京城,隐隐竟有了山雨欲来的倾颓之势。
陆墨尘这一日才在伊优北堂给兵士们讲了一堂兵法,放学后闲来无事,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地就逛到了凤家门口,想起近日私底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先皇遗诏之事,便索性让人通报,打算与凤殷然好生聊聊。
“墨尘你来了,”正伏案奋笔疾书的凤殷然听到他进门的声响,头也不抬地笑道:“我这里乱的很,你随意找地方坐。”
陆墨尘四下一看,到处都是散乱的书稿卷轴,堆得书桌案牍满满当当,就连桌边的几张椅子都占用了去,果然是乱得厉害。他摇头笑了笑,一边给自己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随手翻了翻摊在一旁的书籍,却是经史子集、诗书药典什么都有,乱糟糟地铺了一片。
“最近……很忙?”仔细打量了一番埋头写字的凤殷然,似是比前些日子还要单薄瘦弱,精神却是极其亢奋,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灼灼逼人,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什么。见他敷衍地点头,陆墨尘不由一叹,终是问道:“所谓的先皇遗诏,是不是你捏造的?”
“捏造?”凤殷然停下笔来,抬头冲他一笑,笔杆抵在下巴上,明明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倒是说不出地勾人,“先皇原本就有意传位给纾颜莫,我只不过是替他写一道圣旨而已。你说算不算捏造?”他说着拎起桌上那卷明黄的圣旨丢给陆墨尘,一脸平静地说道:“你接过的圣旨比我多,陆伯父当年也接过先皇的密旨,且帮我看看,伪造的像不像?”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和行为,他认识的人里,或许也只有凤殷然一个,能表现得如此不屑一顾了吧。陆墨尘不禁苦笑摇头,倒也不急于瞧手里那道特意做旧过的“遗诏”。凤殷然暗中拜访几位老臣家中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以凤殷然惑心术的能耐,假造出一份足以让天下人信服的圣旨来,可谓小菜一碟。“我只想问你一句,若是成功扳倒了胤帝,纾颜屏羽怎么办?”
听他提起已经快被臣民们遗忘的太子纾颜屏羽,凤殷然愣了愣,才忽然想起墨兮昨日好像跟他说过,陆墨尘的宝贝妹妹——太子妃陆雪芯,似乎继去年小产后,又有了身孕,被担心她的陆墨尘不由分说地接回陆家养胎去了。“墨尘,我和阿翾,对荣韶国的皇位,都没什么兴趣。”嘲讽的一笑,凤殷然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从未觊觎过那个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不过,你确定纾颜屏羽就算做了荣韶的国君,能坐得稳那把椅子么?”
纾颜屏羽是什么资质,一年前受了打击后现在沦落成什么德行,陆墨尘一路旁观看得分明,自然知道凤殷然说的不是假话。早在凤殷然发誓要向纾颜荣报复的那一刻开始,他所设计的一连串计划就从未对陆墨尘有过隐瞒。一方面是因为危难关头陆墨尘曾挺身相助,另一方面却是想要真的夺取纾颜荣的证券,必须要有手握重兵的陆墨尘从中斡旋。看了看陆墨尘沉吟的模样,凤殷然哪里猜不出他心中的矛盾全系陆雪芯一人,“如今我只不过是抛出先皇遗诏可能存在的消息,宗室之内便有数人不安分起来,倒也省得我再去证明这份遗诏的真假。所以接下来,也不必我继续费心安排什么,自然会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借势而起夺了纾颜荣的皇位。而墨尘你,”重新沾了墨写写画画起来,凤殷然一面不在意的说道:“只管看好你的兵,用心把雪芯妹妹保护好就是了。”
陆墨尘听了这话,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然而他不开口,凤殷然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低头仍旧全神贯注地研究起面前的那份名单来。当日他的父亲凤桐进宫之前,让管家老乔给他送来一个盒子,里面搁着的除了韶天令之外,便是一支小巧古朴,可以悬挂在腰带上的玉琮。这青玉玉琮内里却暗藏机关,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卷,密密麻麻写满的正是关于韶天令的秘密和用法。
普天之下人人艳羡的一份至宝,突然之间成了他凤殷然的囊中之物,可是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块小小的令牌,纾颜氏的三兄弟反目成仇,纾颜荣更是毒死了纾颜莫、逼死了凤桐,刺激得凤茗妍亲手了断了自己的骨肉,还害得去寻宝的凌晏死的不明不白,更不用说韶天令自现世之初,就牵扯了多少人命血案……将韶天令捏在手上把玩着,凤殷然不由冷笑一声,这样小小一块银制牌子,就算是让黄口小儿挂在脖子上游走于热闹的街市上都不会多让人注意一眼,又有谁能想得到上面羁绊着多少冤魂呢。忍不住苍凉笑笑,凤殷然缓缓抬眼,望着眼前额角上伤疤渐淡的年轻将军,幽幽问道:“墨尘,你是为荣韶而战,还是为百姓而战?”
听到这个问题,陆墨尘反而笑得释然。当初他扶亡父的棺椁回京安葬时,至交好友方临渊就曾问过他,他的父亲陆衡穷尽一生,都在为了保家卫国泼洒血汗,而他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彼时他心中一片茫然,如今却早已有了答案。“殷然,我手中的长枪,是为了护佑每一个良善的普通百姓。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绝不会改变。”他说着指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天空之上,圆满祥和。“我曾与临渊对月起誓,要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而一生奋斗。如果荣韶的国君已经无法护佑自己的臣民,那么,作为大将军的我必然要挑起重任,绝不会临阵脱逃。”
若是阿翾在这里,定然要嘲笑陆墨尘假仁假义说的太过冠冕堂皇。可是凤殷然却只是点了点头,对陆墨尘心中的坚守,多少还是能明白一些的。不过可惜,天下苍生于他凤殷然来说,却抵不过他所在乎的人的一根头发丝。要不是留着荣韶国的实力可能对方临渊称帝的大业有用,他早搅和得荣韶天翻地覆、刀兵四起,又何必费这脑筋设计什么遗诏的戏码。
又找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聊了聊,凤殷然正打算传人做些宵夜来吃,却忽然看到心月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些日子京中的布局占了遣星阁大部分的精力,连星奴们都忙得团团转,也难怪心月狐都亲自跑来传讯了。“阁主!宫中刚刚传出来消息,太子不知怎么的御前失仪,导致贵妃方竹小产!皇上龙颜大怒,已经把太子直接送去死牢关押了。”
此话一出,陆墨尘哪里还坐得住,也顾不上跟凤殷然道别,连忙回陆府安抚陆雪芯去了。凤殷然却是一下子警觉起来,总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一股诡异,燕燕公主那样精明的女人,好端端的怎么就会丢了孩子。“狐狸,叫人去好好打探一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第八十九章1
遣星阁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把皇贵妃小产的原委打听明白,凤殷然却已经收到传讯,被胤帝关入死牢里的太子纾颜屏羽,竟点了名要见他一面。
虽然也能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但是凤殷然一直对纾颜屏羽不待见倒是宫中上下心照不宣的,众人都知道太子与望舒侯之间关系一般,却没想到太子入狱之后连太子妃等人都不肯见,偏偏就指名道姓地希望凤殷然能去探望,倒让旁人有些疑惑。
作为当事人的凤殷然闻听来报后,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换了衣服往死牢里去了。这般做法倒不是他对纾颜屏羽有多少同情,不过是想从纾颜屏羽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罢了。凌晏在云杉岭里遭了埋伏,珍宝库里那件能够代表少素翾皇室身份的信物却不能不取,所以遣星阁和飔肜宫中的精锐尽出,全跟着少素翾和段紫漪去寻宝藏去了。故而坐镇京中的凤殷然身边只能让亢金龙和心月狐时时跟着,倒也省了不少人力可以安排别的差事。
死牢里关押的都是重犯,纾颜荣虽是一时气急,倒也没忘了纾颜屏羽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又是一国的太子,如何能与凶神恶煞的死囚们关在一处,便将他安排在了死牢中一个单独的牢间里。凤殷然赶到的时候,狱卒也没敢在他面前废话什么,毕恭毕敬的给他打开了牢门,还让人搬了把太师椅来给凤殷然,可见所有人心中都明白,胤帝是断然不会真的降罪太子的。
“我以为你不会来。”纾颜屏羽倚在墙边角落里,虽然狱卒给他找了两床干净的被褥,却还是驱散不了他心底的寒意。凤殷然能闻到他身上有股极重的酒味,但是瞧他的神智倒还十分清醒,只是脸上的倦意颇重,重到连精气神都萎靡了。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尽管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凤殷然还是如是说道,不是因为他有多相信和了解纾颜屏羽的为人,而是他不敢低估方竹的聪明。“就你笨成这个样子,还心软得一塌糊涂,害死一个未出生的兄弟,只怕你连想都没想过。”忍不住又讥讽了一句,凤殷然窝在太师椅里,不知怎么地竟想起了小时候在文华殿伴读的日子。那时候他还不是望舒侯,陆墨尘家的雪芯妹子还没有嫁作太子妃,方临渊还是荣韶国的质子,父亲和师父也都还在世……垂眼敛去眸中的伤感,凤殷然不禁苦笑,或许是纾颜屏羽再不似从前那般生机勃勃、精力旺盛,总让他忍不住对过往生出一分感怀来。
似乎没想到凤殷然会了解他的想法,纾颜屏羽有些愣怔,不由直勾勾地盯着凤殷然,神色迷惘不晓得是不是也想起了那些回不去的从前。“我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与皇贵妃联手的人,是我三皇叔晋阳王。”
方竹私下里同假的晋阳王有联系,凤殷然是有耳闻的。不过纾颜荣没发现,他自然不会去挑明,毕竟假晋阳王虽然不好掌握,却是个对付胤帝极好用的一步暗棋。“你竟不求我助你出去?”点了点头示意纾颜屏羽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凤殷然见他不言不语地缩回角落,不由好笑地问道。
“出去?”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纾颜屏羽低声笑了良久,忽然抬头望着凤殷然道:“你以为,我还能出得去么?”
被他脸上的颓废感染,凤殷然蹙了蹙眉头,虽然他向来对纾颜屏羽没什么好感,但是从血缘关系来讲,纾颜屏羽毕竟是他姑姑凤竹的儿子,而他也自然而然该叫纾颜屏羽一声“表哥”才是。“你是胤帝膝下唯一的子嗣,他对你宠爱还来不及,哪里真的会要了你的性命。”凤殷然叹了口气,竟是难得的在纾颜屏羽面前放软了语气。
许是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纾颜屏羽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在我打算自我了断的时候,宽慰我的人竟然会是你。”也不顾凤殷然听了他直白的话语之后如何惊讶,纾颜屏羽笑着笑着,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带着三分怅惘,七分感伤,“凤殷然,好歹咱们也是同窗一场,我最后给你一句忠告,千万不要太过相信方临渊……”
见凤殷然立刻脸色一变,纾颜屏羽却只当没有看到,继续说道:“他是我此生最割舍不下的人。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我承认,我对临渊有种不敢言明的痴迷和喜爱。可是我是荣韶的太子,而他那时候是沧爵的质子,能做朋友已是万幸,我根本不敢奢求什么。待到他遇到了你,就更是绝了我的痴心妄想……”
他说的这些,凤殷然多多少少猜到过,只是方临渊一直对纾颜屏羽的感情视而不见,凤殷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装作不明白。如今由纾颜屏羽自己讲来,终是带了些许求不得的悲凉。凤殷然正听得心中微酸,却闻得纾颜屏羽话锋一转,苦笑着说道:“若不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我发现方庭梧的死都是临渊一手策划,再嫁祸给我,我只怕到现在还在内疚为何会不小心害死了他的兄长……”
“方庭梧的死不是意外?”来参加三国结盟的方庭梧莫名其妙的主动当着众位宾客的面邀请纾颜屏羽比武,最后死在了纾颜屏羽的剑下,害得纾颜屏羽被胤帝圈禁了三个月,却使得方临渊得以名正言顺的回到沧爵国去。当初凤殷然不过是感叹此事太过顺利,仿佛上天都有意帮助方临渊。哪里会想到这件事的背后,居然是方临渊一手策划。
见凤殷然一脸不信,纾颜屏羽不禁摇头笑了起来。“你果然也不知情。”那事他最初不过是猜测,没想到后来真的让他有机会得以证实,只不过真相的来源不能透露,他也是一时心中不安,才会出言提醒凤殷然,却也没想过他会真的相信自己。“以你的手段,想知道的话,总会查出些蛛丝马迹。若是真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好歹也还我一个清白。”他说着慢慢闭上了双眼,声音里带了些骄傲,“孤累了,望舒侯回去罢。”
纵然是犹豫心软,但是纾颜屏羽终是一国太子,得天独厚的皇家贵气乃是娘胎里带的,泯灭不掉。凤殷然一时也懒得去想他话里暗示了些什么,瞳眸中的酒红色光华忽然一闪,原本清泠的嗓音里多了一丝魅惑,“想想雪芯肚子里的孩子,无论你做不做得了荣韶之主,你都是他们母子的天。”
见纾颜屏羽浑身一震,显然是听了进去,凤殷然便也不再多说其他,转身敲了敲牢门,让狱卒开门领他出去。惑心术对被催眠的人心神伤害极大,念在纾颜屏羽是姑姑凤竹的骨血,凤殷然终究是良善了一回,没有直接动用惑心术改变他的想法,而是对他下了个粗浅的潜意识指令,让他不至于真的在牢中不声不响地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出了阴森的死牢,重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凤殷然缓了片刻,才对陪他前来的心月狐说道:“狐狸,让墨兮把方庭梧的死因好好查一查,一点一滴的线索,都不要漏掉。不行就传信给在沧爵国的轸宿,就算闯进陵墓开棺验尸,也要查出方庭梧的真正死因!”
虽然不明白阁主为何突然想起了死的稀里糊涂的沧爵国先太子,心月狐见凤殷然面色不善,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了,着手安排去了。
第八十九章2
皇贵妃的称号,虽然位份在皇后之下,但是在荣韶国的女人心目中,却是**每一个女人毕生所求。那个位置所代表的,不但是君王此生守护的承诺,更代表了君王的爱。只是,仿佛诅咒一般,凡是被荣韶国主封为皇贵妃的女人,必然无法生养自己的孩子,终其一生,只能得到皇上一人的庇佑。
当方竹小产生下一个死婴的消息传开时,**的女人们无一例外地想起了关于皇贵妃那个位置的诅咒,更有人不禁冷笑连连,谢天谢地的感叹方竹那个狐狸精终于遭了报应。一夜之间,关于先代皇贵妃的诅咒,和凤皇后冤魂索命等几个版本的留言便在宫中散播开来,沸沸扬扬地险些传遍了前朝,惹得本就心情极差的胤帝又是一顿迁怒,将抓到的几个乱说话的宫婢太监全都活活杖毙了。
这些事情,方竹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只不过当着纾颜荣的面,她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反倒惹得纾颜荣对她格外疼惜。但是纾颜荣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假意,方竹猜不出来,更是懒得理会。她安安静静地在自己宫里躲了半个月的清净,太子也就在死牢里吃了十五天的牢饭,方竹只装作一无所知,身体稍稍养好了些,便派人去将凤殷然请到了她的宫里,名义却是归还凤茗妍的遗物。
“然然你又不是大夫,那个女人跟你不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还有好几桩新仇旧恨,你干嘛要应约啊?”听闻凤殷然同意进宫,已经搬进凤府的苏芊芊第一个赶过来拦他。“别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太子肯定是被她陷害的,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孩子呢!然然你还是找个借口推了吧,小心她再使什么毒计来害你!”
正任由雪赋和刚调回他身边的风谣服侍着穿好蟒纹朝服的凤殷然闻言不甚在意的一笑,见她一副方竹是“洪水猛兽”的样子,不由好笑的伸手揉了揉芊芊的刘海,语带宠溺的说道:“好啦,我知道的,会小心的,管家婆芊芊。”
“哼,那也是只给你当管家婆……”一不小心没躲开他的“魔爪”,苏芊芊一边不满地把自己的刘海拨正,一边小声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凤殷然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随即笑着问道,脸上温暖宠溺的笑容,却把苏芊芊看得羞红了脸。“没、没什么……你一定要小心方竹那个恶毒的女人啊!”小丫头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一句,这才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说起来,这个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这么跟在自己身边,哪里有机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呢。凤殷然想着,不由打算安排苏芊芊到江湖上闯荡几日,多认识几个朋友。他自认一直是把苏芊芊当亲妹妹一样疼宠,也跟苏芊芊当面说起过,却不知道苏芊芊不但是个认死理的孩子,还因为那天误解了他和凤茗妍的对话,又听了凤茗妍临终时的嘱托,原本沉寂下来的那颗心又全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凤殷然虽然好久不曾联系过方临渊,可是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远在沧爵的他,以至于不得不给自己多找些事情忙才能抑制住不肯停歇的思念。他于情爱一道上,倒是和苏芊芊一样的一根筋,认定了的人,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哪怕前路荆棘遍布、悬崖千丈,哪怕换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也决计不会放弃回头。纾颜屏羽那日虽提醒他切莫对方临渊太过信赖,可是凤殷然听过之后,虽也派出人手想要查证,心里却满是不以为然。就算方临渊当真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凤殷然无非也就是气他没有跟自己言明罢了。只要方临渊爱他,心中有他,好好对他,那便足够了,不是么?
一路盘算着荣韶和沧爵两边的事情进了方竹的灵音殿,凤殷然看着眼前装饰得比正宫皇后的凤栖宫还要富丽堂皇的宫苑,不禁脸色微变。待到进了内殿,只见一身锦绣华服的方竹施施然的坐在贵妃榻上,气色虽差却没有半点哀戚之色,见他进来,倒是扯出一个笑容,忙不迭的把屋里屋外的下人们全都大发了出去。
“娘娘孤身一人接待没有亲缘关系的外臣,似乎于礼不合吧?”远远地寻了个位子坐下,凤殷然望着三尺之外的方竹,礼貌地冷声问道。
见凤殷然眉梢眼角不加掩饰的嫌恶,方竹倒也不恼,只是看着身畔香炉里袅袅香烟在她白嫩的指缝间升腾截断,“望舒侯,其实我不叫方竹,我原来的名字,叫做沈洛珊。”说完也不等凤殷然回话,自己便嗤嗤笑了起来,“我倒忘了,你没听过我的名字。那我姐姐,死在你面前的沈湖瑛,你可还记得?”
沈湖瑛……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沈湖瑛,湖瑛……凤殷然一怔,八年前被胤帝满门抄斩的沈家遗孤沈湖瑛向他复仇差点成功,若不是方临渊及时赶到,恐怕他早成了一抔黄土。他一直以为沈家再无血脉留存,却不料眼前化名方竹的皇贵妃竟然会自曝身份。“临渊早跟我说过,你的脸是易青邢亲手改造的。我原本只当你是沧爵国昭帝派来的细作,却没想到你竟是沈家的后人。”
许是因为他提起方临渊的名字,沈洛珊抿了抿朱红的嘴唇,停了片刻才道:“没错,我就是沈家的后人,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如今,纾颜荣也害得侯爷你家破人亡,何不与我结盟,共同向纾颜荣讨个公道?”
没想到沈洛珊会这样直言不讳,凤殷然扫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能对自己狠心的女人,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应付得当的话,她会是一个得力的帮手。应付不好的话,就相当于在身边养了一条毒蛇,随时要提防她反咬一口。“本侯一向信奉求人不如求己。皇贵妃还没分清敌友,就把自己的秘密坦言以告,就不怕本侯借此机会铲除你么?”沈湖瑛那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疯女人,如何怨毒的想要杀了他的事情,凤殷然可没那么大度,能说忘就忘。何况沈洛珊顶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也让凤殷然十分反感。再说,沈洛珊背后除了假晋阳王,恐怕还有沧爵国的昭帝虎视眈眈,与虎谋皮这样的事,他凤殷然可不愿意轻易掺和。
他的反应,沈洛珊却是早有预料的笑了笑,眉间花钿衬得她姿容靓丽。说起来她如今的容貌,和凤殷然站在一起时只会觉得惊人的相像,可是分开来看,任谁都会瞧得出两人的区别来。一个明丽娇艳,一个清冷俊朗,五官几乎一模一样,气质却是天差地别。“就算侯爷不打算跟我联手,也绝不会转头去向纾颜荣示警的。毕竟,那可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你打算怎么做?”瞧着沈洛珊那志得意满的样子,凤殷然脊背不由攀上一股寒凉,芊芊说得对,得罪女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笑得花枝乱颤的摇了摇头,沈洛珊扶了扶鬓边的珠花,声音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凡是他在乎的东西,我都要一一毁掉。”她说着用手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几天前还孕育着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可是仇人的孩子,她又怎么会容许他降生到人世上呢。
在一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看到那样刻骨怨恨的狰狞笑容,说凤殷然心中不觉得惊悚,是不可能的。见沈洛珊的具体计划问不出来,凤殷然倒也没表现出过多的好奇,他自然也有自己的对策,沈洛珊虽然是个变数,但是只要掌控好大的方向,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谁知他才这样想着,便瞧见一个宫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启禀皇贵妃,太子他……在狱中自尽了!”
“什么?!”凤殷然手一抖,茶杯应声落地,吓了那宫婢一跳,却被沈洛珊挥挥手赶了出去。那日他见纾颜屏羽的时候,曾对他做了心理暗示,惑心术绝不会失效,纾颜屏羽也绝不会自杀,这么说来,只有……他想到这里,目光立刻落在好不吃惊的沈洛珊身上,“是你做的。”
沈洛珊回他一笑,毫不避忌的承认下来,“我要让纾颜荣死后,连个能给他送终的孩子都没有,哈哈哈哈……”
望着她癫狂失态的样子,凤殷然皱起眉头转身便往太**赶去,沈家这一对姐妹,果然都是疯子。只是不知道,已经陷入疯魔的沈洛珊,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个假扮了这么多年的晋阳王,染指皇位的心思又能再遮掩多久……
第九十章1
半年之后,荣韶京都望舒侯府。
因为原先凤府门口的匾额是早年胤帝亲自题的字,过了凤桐的头七后,凤殷然便以自己已经继承了凤府为由,将大门上的匾额换了下来。如今他虽推却了胤帝的旨意,不肯入朝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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