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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乱世-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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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2

  沧爵国的宗正院专门负责方氏一族的宗室事务,由皇族中德高望重的藩王执掌,掌管君王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修整撰写沧爵皇族的族谱,并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在宗正院的西北角,还特别辟出一个院落,用来关押被圈禁的宗室罪人。依照所犯罪责的轻重和罪犯的身份,分为墙圈、屋圈、坐圈和人圈四种处罚形式。
  昭帝虽然下旨将四子方景晖从皇室玉牒中除名,但是顾念他是方氏嫡系血脉,宗人令秦王不敢太过轻慢,见昭帝未明确判处,便自作主张给方景晖定位墙圈。每日准他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随便在院中溜达,一日三餐的饭食虽粗陋些,到底顿顿不落,对方景晖并不过分苛责。
  方临渊请了圣旨来到宗正院北苑的时候,瞧见的便是方景晖倚在廊下看书的场景,脸上的笑容随即带了十分的冷峻。今日当差的左宗正晋王正陪在方临渊身边,被他眉梢眼角透出的肃杀之气一吓,立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再想想宫中如今的局势,和昭帝对这位休泽王的无上疼宠,不由越发埋怨秦王不该这般优待被废的四皇子,害他间接的也得罪了眼前的七殿下。晋王正懊恼着,却听见前头的休泽王请他不必继续陪同,立时明白七殿下有隐秘的话要对四皇子说,哪里还有不顺从的道理,连忙带上手下痛快的退出了院子。
  待到宗正院的人都走了,不用方临渊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御林军已然上前拿住了方景晖,不由分说地往他手脚上套上一副精铁所制的沉重镣铐。方景晖索性也不挣扎,只抬头朝方临渊不屑地一笑:“老七,你若是想为你那小情人出气,动手也忒晚了些。”
  对他的冷嘲热讽置若罔闻,方临渊挥了挥手,令那两个大内侍卫把方景晖丢进门口安着铁栅栏的小屋里。“四哥,孤此次来,奉的是父皇的旨意,又受了贵妃娘娘的请托,并不是为了一己私怨。”不等方景晖回神反抗,门口的铁栅已经砰地一声关门落锁,任他如何摇晃,也不能撼动分毫。“四哥又何必如此失态,父皇既然肯留下你的性命,吩咐孤只判了你终身屋圈在此,四哥就该感恩戴德,欣然领旨谢恩才是。”
  “不会的!父皇不会如此绝情!”“终身屋圈”四个字一出,方景晖立刻骇得面无血色,一想到今后的人生都要被禁锢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方景晖就不寒而栗。“你居然敢自称孤……难道父皇要立你为太子?!不会的!不会的……”方景晖大叫着想要扑向方临渊,却只是狠狠撞在栅栏之上,镣铐在腕间勒出血痕。“方临渊!一定是你在父皇面前挑拨,才害我至此!成王败寇,我早就有所预料。可是至多不过一死,你为何这般毒辣?!”
  方临渊笑了笑,只是冷冷看着方景晖抓着栏杆叫骂,自始至终不过远远看着。“赐你毒酒一杯,或是白绫三尺,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他慢慢向前一步,却仍是方景晖无法企及的距离,“四哥可还记得你安插在五哥身边的那个谋士赵申?本王不过擅作主张,替四哥将此人找到,送给了为五哥报仇心切的贵妃娘娘。终于能得偿夙愿的陈家人,当然要投桃报李,让人打造了这副镣铐,又向父皇请了这道旨意,才好报答四哥你的情意。”
  “你!……”方景晖本就被方临渊命人废去了武功,并在胸口腹上都刺了几剑,意为对凤殷然当日所受的苦楚加倍奉还,能侥幸活下来,全靠方临渊让人用参汤替他续命,要让他在剩下的半生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时听了方临渊的话,方景晖怒极攻心,口中不禁吐出血来。
  那冲口而出的血箭落在方临渊一步外的地上,殷红一片,一如夏以秋死时那般绚烂。微微敛了敛双眸,方临渊过了片刻才又睁开眼睛,挥手让人拿来滚烫的铁水,将牢门上的重锁彻底铸死。“还望四哥保重,千万要看着孤登上皇位、统御八荒!”
  铁水渐渐凝固,也压垮了方景晖最后一丝理智。他半似癫狂的哭喊大笑着,用额头不断死命地撞着栏杆。“方临渊!方临渊!我一定等着!等着看你的报应!等着看你怎么死!……”
  嫌恶地看了看如一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上兀自疯叫的方景晖,方临渊转身待走,却见同方景晖一母同胞的六公主方梓晴正脸色煞白的呆呆站在院子门口,显然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看了不少。“七弟你……”望着举止疯癫的皇兄,方梓晴嘴唇不禁有些哆嗦,“四哥毕竟也是你的兄长,你怎么能……”
  “兄长?”眼底的戾气更甚,方临渊想起幼年时所遭受的一切,唇边雍容的笑便多了几分冷肃无情,“六皇姐莫要忘了,罪人方景晖已经从宗谱里除名,他甚至没有资格再姓方。”仿佛身后的方景晖的哭号根本没有传入他的耳朵里,方临渊目不斜视走向门口,与瑟缩在一旁的方梓晴擦肩而过。“六皇姐也莫要忘了,父皇已经下旨,要把你嫁给南疆王。过几日,就要由本王护送,启程南下。”
  猛然听到这个噩耗,方梓晴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即便她只是公主,好歹在江湖中闯荡过几日,也知道父皇早就有意料理早有反意的南疆王,此时安排和亲,不过是为了找借口出兵罢了。她少年时任性妄为,以为凭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一生不嫁也无何不可,却忘了正是因为她是沧爵的公主,生死荣辱更无法由他自己来做主……惨淡一笑,方梓晴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生生毁了我们后半生……方临渊,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报复?”她哽咽着问完,却并不等方临渊回答,转身往外走去。他们那位狠心的父皇既然已经下了旨意,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即便她可以侥幸逃出宫去,却必然要一生颠沛流离,何况她还要顾忌母妃的安危。
  “七弟,对不起。”
  这一声迟来的歉意,夹杂了太多的情绪,被呼啸的风转瞬吞噬,再也无迹可寻。望着方梓晴颓然的背影消失在围墙之间,方临渊弹了弹袖口,心中却无一丝一毫的畅快欢喜。凡是伤害过凤殷然的人,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报复。可是偏偏他自己,才是最令殷然伤心的人。
  “望舒侯的车马出城了么?”方临渊偏了偏头,立刻有魔教的暗卫闪身而出,俯首答道:“启禀教主,侯爷的车驾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现在应已上了城外官道。”
  走了,也好……抬手揉了揉痛如刀绞的心口,方临渊敛去眉眼间最后一丝温柔,反身朝沧爵皇宫的方向走去。
  八荒各国风起云涌,天下,就要乱了……
  


  卷五

  第七十六章1

  两个月后,荣韶国药王谷。
  君家世代居住的山谷外,一队车马正堵在出入药王谷的必经之路上,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人到谷口叫门,端得是十分热闹。
  “大小姐!这君家真是过分!您好歹是和君家并称人界四大医学世家中的晋家嫡传,就算他们那个什么君闲谷主此刻不在,也应当将咱们请进去款待招呼!现在可倒好,不但连盏茶都喝不上,竟然还让咱们站在外面干等,实在是欺人太甚!”
  领队的中年男子见任他们如何叫嚷,君家下人都不再露面,不禁火冒三丈。他的主家晋氏一族同君家一样,世代行医、声名远播,莫说是在他们本国翃璟,便是其他各国也对晋家分外推崇。这名唤晋晁的中年男子,虽是出身于翃璟国晋家旁系分支,但是这些年来追随在晋家家主身边,颇受晋家当家晋庭的倚重,所以就算是翃景皇族,也对他十分客气。此次要不是受晋庭之命来保护大小姐晋星葶的安全,他晋晁也不会跑来这个荒山野岭受君家这份闲气!
  晋晁的话音刚落,一只纤柔的手撩开车帘,露出一张宜嗔宜喜、华贵明艳的脸来。“父亲早就说过,君家隐居此地,行事自与仰仗皇族为官的我们不同,想来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晁叔,让师兄弟们不必再通传了,各自寻地方先休息吧。”晋星葶说着,令侍女打起帘子,扶着她走下车来。“我在车里待得闷了,正好四下转转。左右大家都在,又有小萤陪着,晁叔不必担心。”
  听了她的话,晋晁立马一扫方才的怒容,搓着手笑道:“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是。老奴都听大小姐的。”他显然对这少女的话极是推崇,立即吩咐下去,又叮嘱护卫们警惕四周,莫要让闲杂人等,冲撞了大小姐。“小萤,还不替大小姐打起伞来?仔细太阳晒着了小姐!”
  如今才到四月,春阳暖暖、和煦正好,哪里就能晒伤了皮肤?名叫小萤的侍女虽然心中不服,却只敢在背后偷偷瞪狗仗人势的晋晁一眼,扭头还是依言拿了绢纱做成的小伞,寸步不离地守在晋星葶的身边。
  瞧着自己身边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下人们,晋星葶蛾眉颦蹙,秋水似的眸子里不由添了三分愁色,连带眼前秀丽的风景,一时间俱都黯然失色。望着不远处药王谷的入口,晋星葶偷偷幻想着君家小哥哥的模样,心中不禁忽上忽下、时喜时忧。十多年前匆匆一面,如今身为药王谷谷主的君家小哥哥,大概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吧……
  晋星葶想着,不由叹了口气。她之所以千里迢迢从翃景国来到荣韶国的药王谷,不过是为了全自己幼时一点幻想,见一见多年来一直被她搁在心底的人,现在是何模样罢了。其实晋星葶自己也说不清对只见一次的君闲是否真的心仪,然而对方确实在她心底珍藏了多年,以致于晋星葶时常拿追求她的男子与心中设想的君闲比较。哪怕而今她已经被定为翃景国未来的皇后,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翃景国国主,同心目中的君闲比照一番。
  这种念头在心中生根发芽,随着婚期的临近,越发变成晋星葶心中无法拔除的执念。晋庭眼见女儿郁郁寡欢,终日食不知味,又怕她在御前失仪,触怒了国主。只好亲自挑选了几个门下弟子,命晋晁领队,护送女儿星葶长途跋涉来到荣韶国药王谷。晋庭反复思量,那君闲幼时虽然出挑,却哪里比得过国主这样姿容出众的天潢贵胄,女儿也不过被自己的幻想迷惑而已。所以,也就放心送了她出门,只盼晋星葶见过君闲之后,能打消从前的胡思乱想,安心地进宫为后。
  晋星葶自然明白父亲晋庭的苦心,也对真心求娶她、并不在她面前标榜自己国主身份的翃景国文帝楼霄心存好感。只是那个几乎全由她幻想出来的“君闲”在她心中搁得太久,还需要时间的冲刷才能真正淡忘。
  晋星葶心中百转千回,旁边护卫她安全的晋家门人却各自寻了地方歇息赏景,一派悠闲自在。倒也不是他们疲懒怠慢,而是一路精神绷得太紧,好不容易到了君家门口,知道四周十分安全,这才格外放松下来。小萤举着绢伞正陪着晋星葶一起发呆,却发现脚边的草丛里一阵细碎响动,忽然滚出一团青灰色的东西来。
  那毛团突然滚到脚下,吓得自顾自出神的晋星葶不禁浑身一抖,差点失态尖叫起来,抚着心口好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惊悸。晋星葶瞅着地上灰扑扑的一团,有些好奇却又心有余悸,便推身边的小丫头代她上前查看。“小萤,你去瞧瞧,是什么东西。”
  小萤自小跟在晋星葶身边,当然比一般的山野丫头身娇肉贵,此时见那毛团一动不动,生怕是一团死物,心里便有些抵触。被自家小姐催促得狠了,这才撅着嘴喊了个坐在不远处的晋家门人来。“这位大哥,小姐有差事吩咐你。你快去看看前面那是什么东西,若是死物便速速丢远些,别吓着了小姐。”
  那汉子抬头见大小姐目光果然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心中熏熏然,赶忙撸起袖子答应着跑了过来。他凑到近前一看,那缩成一团躺在地上的小兽,尖嘴短耳、尾巴蓬松粗长,可不正是一只双眼紧闭的青灰色小狐狸。那汉子拿脚轻轻碰了碰,见那狐狸没反应,便俯身伸手想去抓它的脖颈,谁料这时狐狸竟睁开了眼睛,突然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手上猛地一痛,那汉子又惊又怒,想也不想就一脚踹了出去,把那小狐狸踢得直飞了出去,却没想到正落在不远处、一个正从马车上走下的青衣少年的面前。他这么一闹腾,四散着坐在周围的晋家人也都看到了不远处的这辆马车,和车上下来的三个华服少年。
  晋星葶只觉心口一跳,双颊莫名地就红了起来。那三个少年俱都容貌过人,且各有千秋,教人忍不住想一直注视下去。当先一位暗纹红衣,开朗俊逸堪比五月朝阳。刚从车上跳下的那人白衣素服,清俊随性仿佛恬然如水。而车边蹲身查看那只小狐狸的青衣少年,则面容隽秀疏冷,就像一块透着冷意的寒玉,偏偏一双凤眸又生得撩人,让人又爱又敬,一时恍然。晋星葶望着那青衣少年,只觉得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不是在轻抚受伤的小狐,反倒是像在弹奏天籁仙音,一举一动皆成醉人景致。她看得呆愣,竟有些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因何而来,直到三人中的白衣少年上前与晋晁说话,这才醒过神来,赶紧侧身避了避,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那青衣少年的动作。
  晋家人看到的这三个人,自然就是他们苦苦等待的药王谷谷主君闲,和他的两位好友,少素翾与凤殷然。两个月前,凤殷然跟着带段紫漪来治疗失忆症的少素翾一起来到药王谷,便顺势在此间住下休养身体。每日看谷中山水美景,闲时同君闲手谈辩经,不知不觉间便已是春末夏初。少素翾每月定期要去城里视察景曜会的生意运转近况,怕凤殷然在谷中待得无聊,便硬拖了他和君闲一同出谷溜达。又买了许多段紫漪喜欢的点心零食,这才耽误了时辰,这个时候才回到山中,却正好遇上了来求见的晋家人,瞧见了方才那一幕。
  

  第七十六章2

  晋晁随着家主晋庭多年与翃景国的皇室和官员打交道,一双眼睛早练得十分毒辣。此时他见了面前三个少年,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是瞧着他们的衣着打扮和举止气质,也能猜到这三人定然身份超然,脸上立马就换了一副表情。等到知道了这白衣少年就是药王谷如今的谷主君闲,晋晁的神情却露出了一丝微妙,不禁偷偷往自家小姐瞄了一眼,却没想到晋星葶的注意力此刻根本不在她曾经心心念念的君家小哥哥身上。
  “君闲哥哥,你可还记得我吗?”似是察觉到晋晁的目光,晋星葶回过神来,连忙收回打量那青衣少年的视线,打起精神来上前朝君闲低身一福,笑着跟他问道。
  君闲自认记人的本事一向很好,再加上能被晋家大管家护送而来,眼前的女子自然身份不低,几个条件凑在一起,他哪里还能猜不出这女子是谁。“星葶世妹。”君闲拱手回她一礼,眼角细微的笑纹让看着他的人忍不住跟着心生愉悦。“药王谷每月只在朔日收容病患,谷中守门弟子因我出谷,墨守成规不知变通,委屈世妹在这里受日晒风吹,真是罪过罪过。”
  他说着拱手作揖,表情夸张有趣,逗得晋星葶忍不住笑了起来。“君闲哥哥还是这么风趣。”晋星葶笑着又与君闲客套了几句,只推说她奉父亲晋庭之命来药王谷向君闲讨要一本绝版医书,对自己曾经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思绝口不提。“是我来的太仓促,也未能提前向君闲哥哥说明,不是君闲哥哥的错呢。”她娇柔一笑,尽显娇媚之态。“说起来,小妹少不得要在这里盘桓几日,不会给君闲哥哥添麻烦吧?”
  君闲忙道不会,晋星葶说这话时,眼神忍不住又往殷然那边瞟了瞟,动作虽小,却正落在他的眼里。只是这么一看,君闲心中已明白了七分,很是善解人意地朝晋星葶笑道:“还没向世妹引见,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近日也住在谷中。红衣的这位是少素翾,那边着青衣的是凤殷然。”
  正左顾右盼百无聊赖的少素翾听见君闲提到自己,很给面子的冲晋星葶挥手笑了笑,但也仅限于此。虽说他第一次见到晋星葶,对她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不过就算他一直没注意君闲这边,也看得出那个叫什么星葶的妹子,眼珠子都快掉在殷然身上了,还要努力维持表面上的矜持庄重,瞧得少素翾都不由觉得累得慌。
  果然不出少素翾所料,那个晋星葶听到殷然名字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嘴上说着“星葶见过两位公子。”可那柔肠百转的美丽笑容,却只对着凤殷然一个人的方向绽放。少素翾瞧得眉毛直跳,本能的打算拦着,可是想起远在沧爵国即将大婚纳妃的方临渊,和殷然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就又缩了回去,眼睁睁看着晋星葶一边唤着“凤公子。”,一边往殷然身边挪了过去。
  听到晋星葶的声音,凤殷然不过淡淡应了一声,却自始至终连头也没有抬。方才君闲与晋星葶等人闲聊时,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摔在他脚边的那只小狐狸身上,自然也没功夫理会晋星葶是否对他兴趣浓厚。
  说起来,凤殷然并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个好奇心和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从未养过什么宠物。不过落在他脚边的这只小狐狸颇有灵性,望着自己的眼中透着几分雍容倨傲,仿佛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没来由的就令凤殷然联想到了心中的那个人。小心地查看了一下它身上是否有伤处,凤殷然伸手理顺小狐狸的毛发,拂去尘土和草籽,见这青灰色的幼狐乖巧听话,并不抗拒他的抚摸,凤殷然便轻轻将幼狐抱在了怀里。
  “这头小狐狸突然从草丛里跑出来,还咬伤了那位师兄,才被那位师兄不小心踢到。凤公子,这小东西没伤到筋骨吧?”晋星葶也不在意凤殷然的冷淡,见他对那幼狐很是照顾,便爱屋及乌的凑过去想要摸摸那小狐狸的毛发。不料指尖还没有碰上去,灰扑扑的幼狐就目露凶狠的冲她呲牙,吓得晋星葶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去。
  感受到幼狐因晋星葶一番推脱而产生的抵触和怒气,凤殷然不禁莞尔,分外觉得它聪慧可爱。拿手指在它的后颈挠了挠,见小狐狸很给面子的缩进了他的臂弯,凤殷然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恍如雪后初霁,看得晋星葶差点又要愣神。
  “我累了,先回房去了。”微微摇头算是回答了晋星葶的问题,凤殷然虽然对旁人冷心冷清,但也瞧得出来这个晋星葶在对自己犯花痴,再加上他挺喜欢手上这只幼狐,便不由有些迁怒纵容下人的晋星葶,心中对她自然没有半点好感。瞧着幼狐被碎石磕破的后腿,凤殷然莫名生出几分烦躁恼怒,便只扭头对君闲和少素翾说了一句,抱着那幼狐越过晋家众人,头也不回地向药王谷的入口走了过去。
  “阿然!等等我!”有些同情晋星葶的遭遇,又有些忍不住想要捧腹,少素翾轻咳了一声,努力抑制住越扬越高的嘴角,追着凤殷然跑上去搭住他的肩膀同他一起走了,很是不厚道地撇下君闲独自继续应付晋家众人。
  “呃……星葶世妹远道而来,也累了吧。都怪我净顾着说话,忘了招呼你们。请各位随我赶紧进谷吧。”君闲摸了摸鼻子,只当没看见呆望凤殷然背影的晋星葶那一脸的失落怅然,当先引领着晋家人向入谷石门处行去,嘴中提醒道:“君家先人为了避祸隐居此处,故而在谷口设了不少机关陷阱。还请各位不要随意触碰这里的东西,莫要跟丢了才好。”
  晋家人听他说得郑重,嘴上虽然连声答应着,心中却多少有些不屑。四大医学世家排名没有先后之分,但是因为晋家世代担任翃景国皇族的宫中太医院之首,在八荒各国也开设了不少药铺医馆,故而在民间的声望较之其他三家响亮不少。就算是一个扫地小厮,只要出自翃景晋家,都被世人趋之若鹜,何况是护送晋星葶来此的这些晋庭的门徒。在这些熟读四书五经、自诩有状元之才的晋家弟子心目中,名扬天下的晋家庞大宅院中,以天罡七星阵布置的内院书阁,他们都能闭着眼睛行走自如,这坐落在荒山野岭中徒有虚名的君家又能设下什么高深阵法,迷惑得了他们呢?
  然而,当把脚踏入药王谷入口的瞬间,此行的所有晋家人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转过那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门之后,首先映入众人眼中的是一片茂盛的青翠竹林,碧波涛涛、花香阵阵,但是却听不到半点虫鸟的叫声,连阳光都透着中诡秘的安静。一个晋家门徒随意踢了块石子,谁料那块石头滚出石板路立刻消失不见,看得晋家众人不由心下大凛,赶忙收起心中的轻视,紧紧跟着君闲的步子,生怕行差踏错就要落得那块石头的下场。可是他们越跟越觉得诧异,因为前头领路的君闲,根本不是按照任何阵法的步法来走,而是真正的闲庭信步,走的十分悠闲随意,看得这些晋家门徒且惊且疑,摸不清君家这机关的头绪,更猜不透君家实力的深浅。
  晋星葶就跟在君闲身后半步之遥,望着一路的景色由竹林幻化作水潭,又从水潭变幻作花海,脸上再也难掩惊诧。她揉着手里的帕子,几次想要问询却又碍于晋家的颜面不好开口,正犹豫着,却见前头的君闲回身冲她灿然一笑,素净的衣袖轻巧一挥,一片亭台楼阁便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紧绷着的神经倏地得到了放松,晋星葶望着君闲亲切和暖的笑容不禁愣怔,耳边只听得君闲笑着说道:“这里,就是药王谷了。”
  

  第七十七章1

  且不说晋家一行人进入药王谷见到诸多景致是何等惊讶赞叹,却说少素翾跟着凤殷然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内院,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竟然把买给段紫漪的点心等物落在了马车上,只好慌忙找来下人替他去取。
  少素翾本来担心如今孩子心性的段紫漪等得不耐烦,又怕没有给他带去点心玩物惹他伤心,竟是回去也不对、不回去也不对,着实是进退两难。他这边兀自焦躁得埋怨那个小厮脚程太慢,凤殷然却懒得理会他,只找了伤药绷带,亲自给捡回来的那只幼狐包扎起后腿上的伤口来。
  要说起这药王谷里,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药材和纱布。凤殷然多年来在精通医术的方临渊身边待得久了,耳濡目染包扎伤口这种小事简直手到擒来。君家自己调配的伤药效果自然极好,只是撒在伤口上时格外疼痛,倒像是抓了把盐涂在上面。好在小狐狸很是配合,疼得很了,也不过是把脑袋往凤殷然怀里埋了埋,所以伤口处理的特别顺畅,没一会儿这幼狐就又能自由走动了。
  凤殷然救这小狐狸本就是顺手,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将它养在身边。此时见幼狐一瘸一拐走了两步后,看了他一眼就往草丛里钻去,便也没有阻拦,只打算一会儿跟君家人说一句,若是在哪里碰上这只灰狐,莫要追打它就是了。
  “紫漪这几日怎么样了?”凤殷然洗了手,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面慢慢喝着,一面对正等得无聊的少素翾问道。
  “好多了,就是白天总要待在药池里,给那孩子闷坏了。”手指转着空杯子在桌上碰出叮当的声响,少素翾只要提起段紫漪,脸上的焦躁就越发明显。“只不过他最近总说头疼,闲闲说,他恐怕是要恢复记忆了。”
  失忆后的段紫漪就像小鸟依恋破壳后第一眼见到的生物一样依恋少素翾,然而失忆前的段紫漪则一直对少素翾冷冷淡淡,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更何况要是失忆前的他,知道了少素翾的真正身份以及他和飔肜宫的关系,恐怕会恨不得一刀杀了少素翾。思及此处,凤殷然不禁叹气,紫漪那样骄傲的人,若是当真记起来自己的身世和地位,又该如何面对他曾经格外依赖的少素翾呢。
  “你自己呢?有什么打算?”
  见凤殷然望着自己目露担忧,少素翾反而笑了起来,“能怎么办?我既然真心待他,就决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为了让他留在我身边,就不让他治病啊。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左右他念在这些时日的情分上,肯定舍不得真的提刀来砍我吧?”
  冷冷瞟他一眼,凤殷然瞧着他一脸的无赖样,忍不住就想泼他的冷水,“哎,你别说,紫漪他还真能做得出来。以他的为人,一刀捅死你都是轻的,不把你剁成肉泥都对不起他公子无颜的称号。”
  少素翾似是被他故作凶狠的表情吓到,不由吞了下口水,“应该不会吧……”自己想了想段紫漪以前的模样,又觉得凤殷然的话也有一定到道理,心里便有些发虚,还不待他狡辩反驳,耳边却听到好友阴恻恻地问道:“你这段时间,没有哄骗紫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什么叫哄骗?!”少素翾下意识回嘴,迎上凤殷然意味深长的目光,脸腾地一下热了起来,“他……他现在完全像个未成年,我没那么禽兽好不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少素翾如今这具身体比段紫漪还要年轻几岁,可是实际上他已经是多活了一世,两辈子加在一起,心理年龄早可以算作大叔了。再说现下失忆的段紫漪,对他根本就是孺慕多于爱恋,少素翾再厚颜无耻,也狠不下心吓到他的心头宝啊。
  仿佛要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破绽,凤殷然上上下下看了少素翾许久,直到少素翾几乎要炸毛,这才把目光挪回自己的手上。“没有最好。你若是真打算纠缠紫漪一辈子,还是多想想怎么在他察觉之前,把自己和飔肜宫的关系撇清比较实际。”
  显然凤殷然的这条建议提的不合时宜,少素翾愣了一下,神情忽然就冷了下来,“我从前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可是怎么问你都不肯跟我说明白。我是一直比你笨一些,但是我不傻。”他说着突然抬头,灼灼目光看得凤殷然不适应地侧开了脸,“除了宁西楼他们有意逼着我夺去紫漪的飔肜宫宫主之位以外,他和我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阿然你从八年前就开始接管遣星阁,天下的情报你想知道简直易如反掌。可你不但不帮我调查,还要暗地里横加阻拦!你当我真的笨到连你故意隐瞒都看不出来?到底我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今天你好歹说出来,让我也做个明白鬼!我是害死了他的父母,还是挖了他们家祖坟,让你觉得紫漪一定不会原谅我!你倒是说清楚啊!”
  双肩被少素翾抓在掌中用力摇晃,眼前这张放大了的容颜上写满了急迫和怨怒,凤殷然看着难得对自己发火的挚友,不禁有些恍惚,更有些彷徨。他知道自己总以为别人好的名义,做一些人家根本不会领情的事情。说起来的确可笑,可是他一时半会总改不掉这个毛病。以前临渊在他身边的时候,永远能一针见血地理解他不敢说破的用意,笑着劝他何必无谓的给自己添烦恼。然而现在……
  剧烈的晃动让凤殷然忍不住头晕,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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