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谋乱世-第2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勉强打起精神的少素翾翻身下马,来到楚家叫门,谁料手掌随意拍上楚府的朱红大门,那木门便缓缓打开,露出一地死相凄惨的尸首。看着眼前的景象,少素翾心神一晃,联想起突然离世的琉音,心中竟涌出莫大的恐惧,“紫漪!”他大喊着冲进院子,一路寻到后院,顾不上脚下黏稠的血液和横死的尸体。“紫漪!紫漪!你快出来!”
少素翾只觉这宅子静的可怕,自己的呼唤回荡开来,逼得他几乎发疯。见他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紧跟其后的凤殷然连忙拉住他,将少素翾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手纳入掌中,“阿翾!你镇定一点!”
“你叫我怎么镇定?!”大力甩开凤殷然的手,少素翾指着满地的死尸,神色憔悴,“琉音死了,连沈家也出了事!紫漪如今生死未卜,你叫我怎么镇定,怎么冷静?!”
方临渊皱起双眉,在少素翾推开凤殷然那刻便立即将凤殷然护在了怀里,“素翾,”他握住殷然的肩膀,知道众人集体失踪,凤殷然的心里必然也不好受,“这楚家上下都让你翻遍了,虽然没寻到紫漪他们,但也意味着他们还没有遭逢不测。我们与其在这里担心猜测,不如立刻通知遣星阁和飔肜宫的分部,让他们帮忙找人。”
哪里不明白方临渊说的这些道理,少素翾努力压下自己那些不停蹦出来的悲观幻想,深吸了一口气方要说话,却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声音:“殷然,出什么事了?”
少素翾猛地一回头,甫一看清那个紫衣斗笠的身影,身体已经先于思维做出反应,直扑了过去抱住了段紫漪。“紫漪!紫漪!你还活着!实在是太好了!”
段紫漪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可是耳边听着少素翾心满意足地呢喃,心中一时绵软如春水,仿佛感受得到少素翾带他似珍宝般的心意。众目睽睽之下,被少素翾这样枕着肩头,段紫漪恍惚之间竟忘了羞涩恼怒。脖颈间有温热的液体划下,仿佛从段紫漪的心头烫过去,莫名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少、少素翾,你怎么了?”
把头埋在段紫漪肩膀上不肯抬起,少素翾摇了摇头,闷声说道:“我没事,紫漪,让我靠一会就好。”
“紫漪,”若不是情况特殊,凤殷然也不想打扰面前这两人“温存”,“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我和清寒得了心宿和氐宿的消息,便和君闲一同前去救人。现在清寒和君闲正给他们两个治伤,我本想先回来通知楚黎归和芊芊一声,没想到……”段紫漪说话间拿手推了推少素翾,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却能看得出少素翾的悲恸哀伤,见他赖着还是不想起来,也不过暗自叹气,继续任由他抱着,全然忽略了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心疼。
凤殷然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一沉,“我们之前已经四下看过,楚家所有仆役家丁,全都被灭了口。但是并没有找到芊芊和楚家父子……”他顿了顿,联想起铩羽而归的魔族大军不由心寒,“若只是楚家的仇家寻仇也就罢了,如果来的是魔族……”
“殷然你先别慌。”四处查看了一圈的方临渊拿着张纸笺从楚夏的书房里走了出来。“今夜我们也瞧过魔族的手段,我看这些人的伤口都是刀剑一类的兵器,应该不是魔族所为。还有这个,”他说着把那张纸递给凤殷然,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文昀皇宫,以命相抵。
怎么又跟邻国文昀扯上了关系……凤殷然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却忽闻门口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当下顾不上什么字条,连忙赶了过去。
苏芊芊和楚黎归顺着密道走出去之后,拗不过楚黎归坚持,偷偷地又折返回楚家大宅,谁料一道门前便又看见这一地横七竖八、死相可怖的尸体,骇得苏芊芊忍不住尖叫起来。两人正担心招来匪徒,一抬头却正看到凤殷然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然然!”又惊又喜的苏芊芊赶紧钻进凤殷然的怀里,“我还以为又要跟你分开了呢!”她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被手足无措的凤殷然软语哄了好一会才止住眼泪。
楚黎归也是一脸受惊过度的惨白,比起芊芊倒要镇静一些,他简单跟众人解释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们可曾见到我爹?”
凤殷然想起怀中的字条,却没有立刻交给楚黎归,“屋里没有见到楚伯父,或许也逃了出去。”他打量了下楚黎归的神色,停了片刻这才问道:“黎归,你在文昀可有仇人?”
文昀……楚黎归闻言苦笑,看了看面前几人,又看了看自己一夜之间被血洗的家宅,摇头低声道:“我爹,不,是我义父前几日才告诉我。其实我的生身父亲正是文昀的国君,而我的生母早被文昀现在的皇后害死。”望着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楚黎归不禁想起自己初次听楚夏说起这些辛秘时的茫然,“我义父瞒过皇后的眼线,偷偷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逃出文昀,隐居在徐州城里。他本想将这个秘密带入棺材,不料上个月却收到正有人打探我们下落的消息,这才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准备带我举家迁徙,没想到……”他捂着脸蹲了下来,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盯着凤殷然,“一定是文昀的皇后!一定是她掳走了我义父!”
“黎归!”凤殷然忙拉住转身要走的楚黎归,“你这不过是猜测罢了,你要去哪里向那个什么皇后要人?”
“我去文昀,去他们的皇宫!”楚黎归急忙回答,却惹来凤殷然一阵冷笑,“你是去要人,还是去送死?”
楚黎归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搅作一团,脑子里却无比清晰。耳畔只听得凤殷然好听的声音慢慢说着,带着些诱拐的意味。“黎归,文昀的皇后既然没有直接杀了楚伯父,必然还是想以他引你上钩。你现在贸然出现不但救不了他,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岂不是辜负了楚伯父这些年来的努力?”凤殷然说着揉了揉眉心,天色渐渐明亮,可这熹微的晨光依旧照不亮这混乱的一夜留给他们的黑暗。“你且随我们回帝都去。下个月沧爵、琅弗都派了使者来荣韶签订止战盟约,文昀国生怕三国结盟对他不利,也遣了使者前来……”
“你是想让我藏在使节团队里,混进文昀皇宫?”楚黎归想当然的接口道。
凤殷然咬了咬牙,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楚黎归的脑袋上,可是想想这事情若是换了临渊或是阿翾、芊芊被人掳走,他恐怕也会像楚黎归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救人。“我一定会帮你救楚伯父出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冲动,从长计议!”
见楚黎归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是机械的点头,凤殷然叹了口气,瞧了瞧神色各异的众人,回头去望方临渊,得他回以一个安慰的笑容,心头郁郁立时散去大半。东方天际的启明星光芒闪耀,不管怎么说,这个夜晚,总算要过去了……
卷三
第三十九章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之际,方临渊终为最后一位来问诊的病人写好了方子,吩咐药童带人去抓药煎熬。自几人从北疆回来,已有六七日光景,正巧方临渊开设的医馆里的坐堂医有事还乡,眼见荣韶上下为了三国和谈的事忙的不亦乐乎,他这个身份尴尬的沧爵质子便借此躲避风头,在医馆中设下了义诊,每日赠医施药分文不取。倒是让这家本就被京城百姓称为善堂的枢问医馆,一时之间更是声名大噪。
忙完最后的活计,管事王伯已经带着伙计们收拾好了东西各自回家,身为医师的方临渊却仍留在医馆中低头整理着脉案。这几日虽然忙碌,但是胜在充实安心,竟让方临渊一时之间忘记了身在何处、今夕何夕。安静的医馆内,他匆匆记录着今日问诊病人的病历,一截皮肤白皙的手腕突然搭在了他面前的脉枕上,对比着那色彩斑斓的衣袖,煞是好看。
“我倒不知,令圣教上下谈之色变的灵晔大人,居然也会有需要求医问药的时候。”方临渊只随意瞥了眼,倒像是早料到眼前人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被讥笑了的灵晔却也不恼,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这眼瞅着就要入秋,正是该行进补之事、调养身体的时节。既然教主您如此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赠医施药,不妨也帮教中子弟都调理调理身子,可好?”
方临渊闻言一笑,倒真的放下手中纸笔,伸了三指搭上灵晔的手腕替他切起脉来。见他认真,灵晔便也安静配合,过了片刻才复又开口道:“陆墨尘扶棺回京的队伍,明天一早就能抵达城门口。沧爵、琅弗两国的使者最迟后日也该到了,据说文昀国不甘寂寞,派遣的使节大概不出五日便可进京。”
拿过一张纸笺斟酌着写下几味药材的名字,方临渊一边定着药方,一边随口应道:“荣韶的帝都,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灵晔笑笑,见方临渊拿着方子,自然而然地便去抓药,再也不提其他,他也便起身跟过去,倚在柜台上含笑看着方临渊忙碌,“当年看你跟易爹学习医术的时候,我只当你是一时好奇学来傍身,没想到你会真的喜欢这些东西。若有机会选择,只怕你早成了一代名医了,果真造化弄人。”
仔细称量药材的方临渊闻言一顿,却只笑着说道:“当年你随母亲习武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变成话痨。”
“你这家伙!”灵晔愤愤地敲了敲柜台的台面,瞪了方临渊一会儿,却自己撑不住先笑了起来,“教主大人之前吩咐下来的事情都已办妥,不知道教主大人何时有空,亲自回教中审查一下?”
正把灸甘草、生姜倒在纸上的方临渊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对药材的兴趣明显比对灵晔所说的话多许多,“教中有灵晔你来坐镇,本座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瞧着方临渊接连把人参、阿胶、麦门冬、干地黄倒在纸上,灵晔怔了怔,过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近日坊间风传,望舒侯和沧爵质子方殿下流连帝都第一风月场所妄璇阁,可谓日日深杯酒满、夜夜笙歌不断,引得娇娥美姬争相献艺、文人墨客纷纷效仿。我原本还不信,但是看你忙得连教务都懒得管了,恐怕那些传言也不光是传言了。”
“瞒骗得了帝都百姓,自然也瞒骗得了那些盯着我的人。”又称了些麻仁和桂枝混进方剂的方临渊将几味药分开放好,包好几个纸包,顺手用绳子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会儿顺路买些大枣,每副药煎的时候放六颗。”
被不由分说塞了个满怀的灵晔愣愣点头答应了,过了片刻才恍然问道:“不是吧?我真的要吃药啊?你这个庸医有没有好好给我把脉啊?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会不会吃出问题啊?”
重又走回桌案继续整理病案的方临渊闻言头也不抬,“谁说给你喝了?让小厨房煎好了给蒋护卫家里送去,他家的小幺自幼患有心疾,近日病情有些加重。至于你嘛,”方临渊挥了挥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这么多年连个风寒头疼也没见你有过,壮的跟头牛一样,就用不着浪费我的药材了。”
听着方临渊如此打趣自己,灵晔反而打从心底里高兴起来,直到走出枢问医馆很远脸上还带着愉快的笑容。虽然方临渊并没有表露什么,甚至还是那副风轻云淡、心无旁骛的样子,但是灵晔就是清楚的知道,方临渊的心情很不错。这种发自内心的恬然愉悦,在属于他们的儿时记忆里,几乎非常罕见。以至于三年前,灵晔来到帝都,与阔别已久的方临渊重逢时,偶尔见他流露出其他情绪时,竟觉得记忆里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小方临渊的影子变得陌生又模糊。说起来,方临渊的那些情绪,许多时候,都只是因为那个——凤、殷、然……
灵晔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退去,他停下前进的脚步,忽然回过身来。这是一条空旷静谧的小巷,远离夜市热闹的喧嚣,使得那个哒哒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明了。灵晔歪头看着那人随着步伐飘舞的披风,听着那人的靴子如舞蹈般敲击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脸上再次扬起笑容,礼貌却缺乏热情地欠了欠身:“麟非大人。”
落下的兜帽露出琅弗魔君看起来十分年轻俊朗的面容,那双碧色的眼眸在夜色中看来分外沉郁浓烈,“我总是搞不明白凡人的心思,”麟非慢慢笑起来,说不出的嘲讽和蔑视,“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前几日你还带着赫连教的影子军团为了你家教主方临渊的意愿,截杀我魔族将士。可是今日在此见面,倒像是分别不久的老朋友了。凡人呐,真是虚伪又麻烦。”
似乎觉得魔君的感慨十分有趣,灵晔忍不住笑了起来,像他善良平和的面容一样,他的笑声同样纯粹且富有感染力,顿时令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缓和许多。“麟非大人,你忘了,我也不是人界的凡夫俗子啊。”
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麟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琉璃瓶子,朝灵晔晃了晃说道:“这是你托我找的东西,不过,我为何要相信你这个随时会为了你的主子,与我魔族为敌的人?”
灵晔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远处京城第一风月欢场妄璇阁那堪称帝都标志性建筑的富丽楼阁。“因为你很清楚,你想要他的心,而我,想让他死。”
“啧啧,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舍不得渊渊伤心难过呢。”麟非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让本就对他那个“昵称”敬谢不敏的灵晔又是一阵恶寒,蹭了蹭胳膊上莫须有的鸡皮疙瘩才皱眉说道:“我们教主的爱慕者一向很多,我帮你除掉一个不好么?”
麟非却是不依不饶,“可是这个不一样啊,那可是渊渊心尖上的人。”
仿佛十分认同麟非的话,灵晔用力的点点头,认真说道:“所以,你更应该感谢我帮了你一个大忙。”
“很好。”似乎终于被说服的麟非说着将那个小瓶子丢到灵晔手里,“灵晔,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缓缓将那个瓶子握紧在掌心,灵晔目送麟非飞舞的斗篷消失在夜色之中,唇边扬起一丝寒冷彻骨的笑意。这样大的一个局,怎么会让你们失望呢……
……分割线……
韦庄的《菩萨蛮》里有这样两句:“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说的是秦淮河畔,年少轻狂流连画舫青楼的旖旎场景。而今少素翾坐在设在连接妄璇阁与燕语楼的华美天桥上的雅间里,瞧着楼下莺歌燕舞、奢靡酒醉的各色男女,除了想起这首词外,只觉四周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粉红色的暧昧泡泡。
离他不远可以纵观全场的高台上,近日风头炽盛的凤殷然和方临渊正旁若无人地下棋品茗,似乎兴致颇高。在他二人旁边随身伺候的两个貌比娇花的美姬,乃是上月才双双当选妄璇阁鸾馆的花魁、多少王公大臣不惜千金一掷博其一笑的美人,此刻面对他们二人,却也忍不住娇羞窃喜,倾慕之情溢于言表,端得是教旁人羡煞不已。
少素翾远远看着那两个使出浑身解数、大献殷勤的漂亮姑娘,不禁同情的摇了摇头。虽是陪伴在凤殷然和方临渊身边,但少素翾怎么瞧怎么觉得那两个姑娘根本干扰不了属于他们两个的默契,明明也是艳名远播的花魁名妓,放在这两个人身边却生生被比了下去,连那满头珠翠都勾不住旁人目光。作孽啊……
鄙视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在众目睽睽之下过“二人世界”的凤殷然和方临渊,少素翾转着面前的空酒杯,忍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什么叫寂寞如雪,我这就叫寂寞如雪啊!”
“这都第八百回了,你有完没完啊。”同他共坐一桌正专心研读文昀国资料的楚黎归忍无可忍,终于丢下书卷,拍着桌子喝道:“少素翾,你就不能老实待一会儿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继续!”连忙冲被楚黎归这惊雷般的一吼吓到的几对“鸳鸯”拱手道歉,少素翾回头望着楚黎归,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说小楚子,你最近火气见长啊。知道什么叫淡定么?”
色厉内荏的楚黎归心虚地低头捡起卷宗,随口转移话题:“殷然都说段宫主贵人事忙,手下生意又多,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抽空来这边一趟。你非不听,偏要天天来等,等不到人还不开心,何苦呢?”
果然被这话说中心事的少素翾立刻又蔫了,瘫倒在桌案上一副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样子。自从料理完琉音的后事,跟随凤殷然重回京城,少素翾就没再见过段紫漪的面。少素翾自己好歹刚继任了景曜会的商会会主之位,又才把办公的场地设在帝都,每日里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经常忙得忘了吃饭也是常事。可是只要他一静下来,眼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面容模糊、着紫衣的身影,仿佛近在咫尺却如何也触碰不到,教少素翾很是心烦。
难道自己生病了不成……少素翾只觉心里被猫爪挠痒痒似的抓来抓去,闹腾得他想在地上打滚。一想起自己到现在连段紫漪的真容都没有见过,他就忍不住气闷。难为自己天天为了段紫漪饱受相思之苦,只怕人家段大宫主连他姓甚名谁都快忘了吧。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他非疯了不可!
楚黎归同情地拍了拍少素翾的后背,扭头望了望周围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各色男女,想当初他在徐州也是过着夜夜笙歌的奢靡日子,而如今……楚黎归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脑袋里的愁绪晃出去,重又放下书卷,楚黎归拄着脑袋看着高台方向道:“我瞧楼下好多色鬼的眼睛都管不住地往殷然他们两个身上转悠,也难为他们两个能泰然处之。素翾,你说他们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少素翾枕着胳膊灌了杯酒,漫不经心地回道:“做戏嘛,自然是做给想看的人看的。若是能让荣韶的皇帝和沧爵国的皇子们都相信临渊留恋美色、胸无大志,这次议和之后,他回沧爵的几率就大了许多。不过倍受荣韶皇帝宠爱的阿然也跟着胡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说着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楚黎归,“你说你怎么说也是个正牌的皇子,这点小计谋都看不出来,将来怎么回去跟人家斗啊。看了这么多天的帝王之术,半点长进都没有,还不如我呢。”
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楚黎归摸了摸鼻子失落地说道:“其实我对什么皇位君权都没兴趣,我只想把我爹平安的救出来。我明白殷然说的没有错,去找那个已经成为文昀太后的周茹姬要人,就是去送死。可是我还是想要去做,只要能把我爹换回来,就算让我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楚黎归说着自嘲地撇了撇嘴,“其实周太后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就我这种榆木脑袋,哪里有本事与她争什么皇位呢?”
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少素翾看着楚黎归这副委屈难过的样子,倒有些后悔跟他说起这些事来。不过这么看起来,就算文昀使节来帝都的时候楚黎归能顺利的混进去,只怕不等救出楚夏就会被周太后先找出来五马分尸了。“哎呀,输人不输阵,你不能自己先泄了气啊。殷然都说了会帮你救伯父,他就一定能想到好办法的。实在不行,我也能陪你混进使节团啊。”
勉强扯了扯嘴角回他一个难看的微笑,楚黎归点了点头,忽然指了指楼下道:“快看,好像是紫漪!”
腾地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少素翾奔到天桥栏杆处一看,穿过人群的那袭身影,斗笠遮面、紫衣翩翩,不是段紫漪又是哪个。顿时满血复活的少素翾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眼见段紫漪往凤殷然所在的高台去了,连忙运起轻功也不管周围这么多人看着,直接跳下天桥,朝那高台飞了过去。
“殷然……”那厢段紫漪刚与方临渊打了招呼才要切入正题,就见喜上眉梢的少素翾冲到了他面前,似乎还想给他来个热情的拥抱,但是明智地生生顿住了动作,嘴里不停地说道:“紫漪,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有没有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我怎么看你好像瘦了呢……”
阿翾你……起身挥退陪侍的两个美人,凤殷然对方临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忙拖着喋喋不休的少素翾走下高台,“这楼上楼下都看着呢,阿翾你有什么相思之苦,好歹也进了屋再说啊。”
跟在后面的段紫漪闻言皱了皱眉,心里却意外地并未觉得少素翾刚刚的举动有什么惹他厌烦。可是似乎这种心情本身就有些不太对劲……因着这些心思,进了雅间之后,段紫漪立刻避开少素翾那几乎要穿透他面纱的目光,只对凤殷然和方临渊说道:“我有急事要去西域一趟,殷然你若有空,多帮我看顾一下宫中事务。”
凤殷然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少素翾抢了先机,“什么?紫漪你要去西域?!去做什么,有没有危险?把我带上好不好?”
被他一连几个问题问得一愣,段紫漪刚想拒绝,但对上少素翾那殷切的目光,竟一时有些犹豫。
瞧着这二人这副模样,收到少素翾眼神暗示的凤殷然只好违心的说道:“紫漪你也知道三国使节齐聚帝都,我和临渊都有事要忙。我正好有些消息要阿翾带给驻守西域的娄宿和参宿,不如你们就搭个伴,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听了这话,少素翾立刻给了凤殷然一个赞许的笑容,凑到段紫漪身前不由分说便拉着他向外走去,“阿然说的太对了!我的行李马上就能整理完,紫漪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目送着少素翾拖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段紫漪,凤殷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过了片刻却听方临渊在一旁道:“明日屏羽携百官在城门口亲迎陆将军棺椁,殷然你可愿陪我一同去看看?”
伸手握住方临渊递过来的双手,任他温柔的轻吻从额头滑落,凤殷然含笑闭起眼睛,只轻轻应道:“好。”
只他自己知道,这虔诚的一个承诺,非关其他,生死无阻、此世不悔……
第四十章
帝都城外,一队百十来人、个个额系白带的骑兵,护送着一口棺材缓缓前行。当先一人身带重孝,怀中抱着个陶土罐子,身后一面陆字大旗随风招摇、猎猎作响。瞧着那恍如隔世的城门,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背光中没人看得清那少年将军脸上的表情。微微低头,他对怀里抱着的骨灰罐默默说道:“父亲,我们回家了。”
与方临渊打马越众而出,凤殷然瞧着对面的陆墨尘,经年不见,记忆里的少年面容越发坚毅硬朗,眉脚的疤痕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杀气和冷酷。短促地朝二人点了点头,年轻的将军催马来到他二人身边,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城中行去,看也不看跟着太子纾颜屏羽候在门前的文武官员。
“墨尘。”有些疑惑的太子撇下重臣追上他们三人,挡在陆墨尘面前忧心忡忡地唤他,“父皇命我带人来迎陆将军的棺椁,亲送回陆府,祭拜之后再领你进宫面圣……”
太子放软的话语还是被陆墨尘冷淡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那一眼中不光是像看陌生人般的冷漠和无视,还带了些教人心惊的仇恨和轻蔑,令纾颜屏羽忍不住勒马后退,让开了道路。十分疑惑地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陆墨尘和陪着他离开的凤殷然、方临渊绝尘而去,纾颜屏羽瞧着那陆字大旗愣了片刻,才回头冲身边传旨的太监道:“告诉负责护运棺椁的将士送棺椁回陆府,让官员们散了吧。”
凤殷然和方临渊二人跟着陆墨尘避开热闹的人群,绕过内城往帝都西北行去,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这才望见一个背倚青山的小村落。眼看陆墨尘抱着骨灰罐弃马朝山顶走去,凤殷然和方临渊也忙跟在他身后,却见陆墨尘在山顶的空地上,寻了个能俯瞰山下村庄、视野开阔、景色秀丽的地方,放下罐子刨起土来。
想要帮忙却被拒绝的凤殷然与方临渊只好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陆墨尘用随身的佩剑慢慢挖出一个深坑,堆出一座坟来。逆着光的角度,使得凤殷然看不清陆墨尘脸上一闪而过的晶莹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染血军旗系在坟前插的简陋木桩上,沉默已久的陆墨尘跪在新立的坟前,突然开口说道:“我父亲小的时候就住在这个村子里。”
陆墨尘把额头抵在他亲手削好的木桩上,微有些沙哑的声音被山风吹散的支离破碎,“很多年前,沧爵向荣韶宣战时,他告别身怀六甲的我娘,怀揣着保家卫国的理想,凭着一腔热血爬上将军之位。后来,”陆墨尘似乎笑了笑,但却更像是一声冷哼,“他打的胜仗越来越多,身边真心待他的人却越来越少。我娘死后,视他如肱骨之臣却又为他如毒蛇猛兽的纾颜荣立刻亲自挑选了亲信的女儿嫁给他续弦。在他为了纾颜荣的宏图霸业拼死拼活驻守边疆的时候,却还要扣押他的子女在京中来提防他拥兵自重……”他抬手攥住那面被鲜血染透的陆字大旗,咬牙恨声说道:“要不是纾颜荣派来的监军一意孤行着急立功,父亲他也不会孤军深入遭了琅弗国的埋伏!虽然这些年来早已厌倦杀戮征战,却还为了那个从未真正信任过他的皇帝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这样的忠臣良将除了所谓皇恩浩荡的谥号外还能得到什么?而我,却还要为纾颜荣的野心和贪念继续这样的人生!”陆墨尘说着倏地抬头望向方临渊,“临渊,是不是想要成为名垂千古的帝王,就必须绝情弃爱?若是你有朝一日登上皇位,是不是也会沉迷于权力皇权,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一个人?”
深深皱起双眉,方临渊不躲不避地直视着陆墨尘的眼睛,慢慢摇了摇头。尽管他自小所学习的帝王之术,和他这些年来所看到的的勾心斗角,无一不在告诉他想要真正做个心无挂碍、统御天下的帝王,必须要善用猜忌和权衡。尽管他知道若是自己坐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对于手握兵权的臣子也做不到全然放心,就算不用纾颜荣的这套方法可能也会找其他方式牵制。方临渊的目光无法自控地落在凤殷然的身上,可是如果真的只有抛弃所爱才能成为真正的明君,他宁可放弃那个会把人变成鬼的位置。那样无牵无挂的活着,恐怕神仙也难以做到,何况是凡人。他想告诉陆墨尘,是他因为悲伤和仇恨蒙蔽了双眼,想告诉他真正的帝王同样需要容人的气魄。然而这些话,在这个时候说来,无论如何组合堆砌,都让人觉得苍白无力。静默良久,方临渊终是忍不住叹息着问道:“墨尘,陆伯父穷尽一生,都在为了保家卫国泼洒血汗。那么你从军打仗,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为了什么……陆墨尘从坟前站起身来,脚下朝气蓬勃的山村和满眼秀丽壮美的景色,都曾经是父亲奋勇杀敌的动力,那么自己呢……是沿袭父亲的遗志护卫家国,还是……过了片刻,陆墨尘回过头来,朝方临渊缓缓点了点头,慢慢说道:“我们回去吧。”
在这个瞬间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