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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乱世-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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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少素翾正偷偷打量着段紫漪,无奈他那斗笠把整张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听了他这话,少素翾是再赞成不过的,立刻接口道:“趁天亮城中行人多起来之前,咱们可得快点回去。”他说着把自己的缚龙鞭收回腰间,“不过那种小县城可别指望能找出什么高明的大夫来,反正这里离药王谷不远,咱们不如回去挑几匹快马,直奔那里。”
  素来听闻药王谷能从阎王殿中救活死人,甚至能够为人改头换面,只不过谷中规矩繁琐严苛,只挑想医之人来医、想救之人来救,不合眼缘的哪怕是帝王君上,药王谷也不会理会。如今看阿翾这自信随意的样子,定是与药王谷交情匪浅,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不是真的乖乖跟着琉音待在冰雪韶华谷里。思及此处,凤殷然便也点头答应下来:“我们还是兵分两路,楚黎归你……”
  “我要跟着殷然你!”还没等他说完,楚黎归就忙不迭地喊道。
  凤殷然白了他一眼,倒记起来他轻功不好,也就遂了他的心意,继续说道:“那就辛苦紫漪和阿翾回客栈收拾东西、准备快马和马车,楚黎归和我带着清寒到前面路口去等你们。”他说着简单查看了一下顾清寒的伤处,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套用锦囊装着的金针,动作娴熟地在顾清寒伤口附近几处穴道上扎上了几根,看得少素翾不禁啧啧称奇。
  “你居然研究了这个,还随身带着金针,没指刀的时候当暗器么?”少素翾忍不住开起了玩笑,却不料凤殷然抿了抿嘴,淡淡回道:“上次临渊落在我那里,忘了还给他而已。”不知想起了什么,凤殷然蹙了蹙眉,顿了片刻从衣襟上撕了块布料,弯腰隔着布料拾起了那颗从田海嘴里掉出来的绿色珠子,惨淡昏暗的月光下,那幽幽的绿色显得格外恕6⒆拍敲锻缸殴钜斓闹樽涌戳诵砭茫镆笕涣成蝗灰槐洌Χ砸炎碜急富爻堑亩巫箱艉蜕偎芈Q喊道:
  “紫漪,路过城南那间糕点铺子的时候,记得告诉掌柜的,立刻把消息传回遣星阁!让墨兮务必想办法联系到凌晏,叫那个死神棍马上滚到药王谷去和咱们会合!”
  

  第二十五章

  “阿嚏!阿嚏!”
  因为睡不着便索性披了衣服坐在船头夜观星象的凌晏突然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惹得倚在船桅边拄着下巴望天的覃可儿不禁回头看他:“师兄,你不是着凉了吧?”
  “没有,没有。”凌晏揉了揉鼻子,无奈笑道:“估计是有人正骂我呢。”
  笑着瞥了他一眼,覃可儿裹紧身上的薄毯,打着哈气道:“是啊、是啊,我猜肯定是你那个好徒弟。”时间仿佛在她的身上无法留下丝毫流逝的踪迹,多年过去,她却仍是一副二八芳龄的娇俏模样,此刻摘掉覆面轻纱的她少了几分作为伊柯安灵界族长的那种高贵冷漠,倒如邻家小妹般亲切可爱。“师兄,”望着那倒映在粼粼河水中的满天星辰,覃可儿眉间现出一丝愁绪,“我倒希望是我们太过大惊小怪,那个如今在北疆生事的人,不过是凑巧也叫那个名字罢了……我真的不想再重演当年的那一幕……”
  起身来到她的身边,凌晏像小时候常常做的那样,伸手扶住小师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不管那个兴风作浪的人是不是他,那个用灵界的咒符谋害人命的人,我们都必须亲手除掉。”
  “可是……”闭紧双目不让泪水夺眶而出,覃可儿像只小猫一样蜷在凌晏的肩头,露出族人们从未见过的柔弱和无助,“大师兄他,曾经待我们那么好……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凌晏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覃可儿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在与荣韶国一海之隔的伊柯安灵界,他们灵族世代崇尚的都是凡人终生无法拥有的特殊灵力,虽然几大派系的传人所具备的特殊能力各不相同,但是如果生来没有异能,就只能沦为家族的最底层的奴隶。而凌晏与覃可儿所属的一派名为灵犀,所选门徒俱都是族内拥有占卜观星之能的少年男女,在正式成为灵犀弟子之前,还要经历一关又一关炼狱般的生死考验,在出师之前更要挑战师门尊者共同设立的鬼蜮之阵,方才能保证灵犀一门所有传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当世奇才。同凌晏和覃可儿一届的文茂昌比他们入门都早,是他们的大师兄,对师弟师妹们一直十分照顾,又是难得的天赋异禀,向来很得师叔师伯们的喜爱。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敬爱的大师兄,竟然会做出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事情……
  那简直是末日般的一个日子……望着河中的圈圈涟漪,凌晏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晚上,堕入魔道的大师兄站在灵犀派的大殿之外,他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那些人都是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同门,而他的身后,偌大的灵犀山庄被熊熊大火慢慢吞噬……无论过去多久,凌晏都忘不了那一幕,那个本来亲切和蔼如兄如父的大师兄,在那一瞬间,就如同逃出地狱的恶鬼,将死亡一并带到了人间……
  “这些年来,我经常会梦到那段日子。梦到大师兄为了我们受师父的责罚,梦到大师兄带我们一起去集市上看杂耍,梦到大师兄带着我偷偷溜去思过崖给你送吃的……可是不管梦到多么幸福快乐的日子,最终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又看到他成魔的那一幕……看到他亲手杀掉灵犀派中每一个人……”像是又陷入自己的梦魇,覃可儿蜷在凌晏的肩头,止不住的颤抖,“我总看到年纪最小的小茹儿临死前还哭喊着大师兄救命……可是她到死都没明白,那个狠心掐死她的恶魔,就是大师兄……”这个平日里如仙人般不染凡尘的美丽女子,现在却在凌晏的怀中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师兄……我一直都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会堕落成魔……”
  凌晏叹息了一声,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夜晚,灵犀一派只剩下师叔、师父和他们两个,尚还年幼的他们抱作一团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师叔如何玉石俱焚般地重伤了大师兄……“我也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死里逃生,这些年又躲藏在哪里?”他说着忽然一顿,身边的覃可儿也是神色一冷,默契地与他一同站了起来,望着面前一览无余地宽阔河面,神情戒备,“文师兄既然来了,何不当面解答师弟的疑问?”
  “真是难为凌晏师弟和可儿师妹还记挂着师兄我,”一阵冷风飘过,一团烟雾似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凌晏和覃可儿的面前,黑色的斗篷掩盖住他的大半张脸,背着月光除了他的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上下打量着并肩而立的两人,那黑衣人呵呵一笑,“果然是灵犀派百年来天资最高的两个弟子,二十年不见,你们已经远远超越了师父那一辈老顽固。”微风吹动他的兜帽,看不清他脸上那抹追忆的柔情是真是假,“如果当年你们没有因为替我求情而被师父罚跪在山门下的话,你们只怕早已死在我的手下,陪着咱们的同门一起共赴黄泉了……”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凌晏只记得那夜看到大师兄文茂昌屠戮师门的惨状,却忘了此事的起因。如今听文茂昌提起,凌晏脑中灵光乍现,忽然想起了什么。
  正盯着他的文茂昌见他露出恍然的神情,点了点头冷冷笑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入魔么?很简单,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文茂昌继续说道:“从进入师门那一刻,我就为了继承掌门之位甚至未来的族长之位不懈努力着,明明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偏偏出现了你们两个!”仿佛回忆起人生中最黯淡的记忆,文茂昌悬于半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你们是百年不遇的灵族奇才,从你们进门那一日起,师父和族中长老们就已经决定由你们中的一个接任下一届的族长!可笑我苦苦努力那么久,却只因为天资不够……也是在那个时候,让我看到了师父从禁地带出来的那本尘封已久的古书!”文茂昌有些癫狂的大笑着:“为了获得能让大家认可的力量,我终于还是没有经住诱惑,选择了那个几近魔道的邪法。可惜就在我马上要成功的时候,终是功亏一篑被师父发现,关入了地牢!”
  文茂昌微微低着头,难掩身上的嗜杀之气,“可笑我还希冀师父念在师徒一场的情分上,能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他怪笑着摇了摇头,几分癫狂几分悲愤,“谁知道咱们那个道貌岸然的师父,居然要亲手废了我的灵力,让我从此沦为全族的笑柄,终生为奴!”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么?你就是靠着这个借口,心安理得的杀害那么多曾与你朝夕相处的同门么?”
  正桀桀怪笑的文茂昌闻言一怔,抬头正对上覃可儿明亮清澈的眸子,就如同二十年前那个总爱缠着他、爱哭爱笑的可爱师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只是当年的师妹即便是眼睛里都带着盈盈笑意,如今却是冷冰冰的,连厌恶都没有不带一丝一毫的情绪,让文茂昌的心犹如一下子跌进了湖底。眼眸微眯,文茂昌望着面前不丁不八并肩站着的两个同门,心中一下子生出警惕,“你们故意借回忆往事引我出来?!”
  凌晏潇洒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凄迷伤感的模样,“那也得感谢师兄给了我和掌门师妹这么个表演的机会不是么?”他优哉游哉地伸了个懒腰,自信到随意的样子令文茂昌心底顿生一股寒意,“大师兄暗地里派人监视我们也有好几日了,不想想办法引你出来,我和师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一面呢。”
  看来凌晏和覃可儿这是早有准备了……文茂昌皱了皱眉,低垂的斗篷遮挡了他眼中的腾腾杀意,就在船上两人以为他要怒起动手的时候,却听他一笑慢慢说道:“凌晏师弟说笑了,为兄我不但关心你们两个,更时时惦记着你的那两个徒弟呢。”见凌晏听了这话果然脸色一沉,文茂昌笑得更加开心:“我记得刚刚见到的那几个少年里,可是有个叫凤殷然的。为兄我一个不留意,可不就有人受了伤,也不记得是不是你那小徒弟。”
  脸上的笑意散尽皆被寒霜取代,凌晏一抬手,自他习武起就陪伴在他身边的那柄利剑青霜已然在手,“师兄你不如今日把话说个明白,你前来北疆,到底意欲何为?”
  “本来我在樊薄魔界混的顺风顺水,只不过近日听说师弟你收了两个好徒弟,为兄一时好奇,便赶来荣韶亲眼瞧瞧罢了。”文茂昌信口说着,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们既然费尽心思诓我出来,我倒要领教一下你们有何本事能与魔一争高下?!”
  他说着手一抬就要发动招式,却见凌晏漫不经心地一笑,只扬起了青霜剑连个防守的姿势都没有,一旁的覃可儿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满满盛着一罐子的黄土。但见二人相视一笑,忽然一起将那搁在船头的气死风灯猛地朝文茂昌的方向踢扔了过去。
  ……分割线……
  小小的变动只在一瞬之间,随着那盏灯笼摇曳的火光,覃可儿手里的那罐子黄土被河风吹起,凌晏手里寒光凛冽的长剑光华一闪,本来风平浪尽的河面突然波涛汹涌、巨浪翻腾起来,拍打得他们的这艘小船摇摆不定。文茂昌见了这个架势,脸色陡然一变,还不待他做出应对,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霎时被阴云笼罩,一道惊雷不偏不倚地往文茂昌悬浮的位置劈了下来。
  该死!居然没有防备他们发动了“四素五行阵”!文茂昌暗骂一声,身影一动想要遁逃,无奈闪电已经逼近面前,只得一个鹞子翻身险险躲了过去,还没站稳眼前一团雾气迎面,已然踩乱了方位被困在了阵法之中。
  “我倒是小瞧了你们两个的能耐。”反正一时看不破阵法布局,文茂昌倒是不忙不乱的笑了起来,“难不成凌师弟和可儿师妹打算一辈子困着为兄不成?”他说着眼中寒光一闪就,“还是想学那些道貌岸然的老家伙,废了我的一身修为?”
  面前的文茂昌看似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就得取材,以烛火、黄土、长剑、河水以及木船借助风、雷而成的四素五行阵之中,短短的一句话间,已经不动神色地出招数次,竟能以凡人之躯抗拒雷霆之怒,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凌晏看了一眼身边的掌门师妹,见她也是一脸凝重,不由盘算着如果合他二人之力都无法制住这个魔头,又该如何抵挡他的反击。
  左摇右晃的小船上,覃可儿与凌晏却立的稳稳当当,越发狂肆的大风吹得二人衣袂飘飞,有如谪仙降世。素手托着那个装着黄土的陶罐,覃可儿的俏脸上无悲无喜,好似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当年师父拼劲一生修为终于将你杀死,连尸体都烧成了灰烬,你究竟是如何复生的?”
  狂妄地仰天大笑起来,文茂昌袖子一挥,一道强劲的内力穿透困住他的阵法直朝那悬于半空的灯笼打去,也一并打散了围聚在他眼前的重重浓雾。“你们以为我堕入了魔道,居然会挨不住那个老头的全力一击?”同时抬手凝聚成黑色影刀往覃可儿和凌晏斩去,文茂昌身形急动转瞬间在四素五行阵里穿梭了一个来回,“那是我刚刚成魔,功力和修为都还不足以抵挡魔族试炼之劫,所以才借那老头的手先行兵解保护住我的元神不灭。”他怪笑一声,抬手再次凝气成刃,却不再攻击覃可儿和凌晏,反而朝他们身后的船舱打去。
  凌晏手里的青霜剑挥舞起来倒像覃可儿手里的白绫一样轻软,不过攻势绵密凌厉不逊雷电,只见他须臾之间堪堪从文茂昌杀气腾腾的气劲下护住了象征火行的灯笼,反手状似拂袖间又隔住了文茂昌朝他攻来的一刀,招式迅疾但举手投足仿若舞蹈般优雅闲适,明明轻松写意偏生让人心底生出几丝对死亡的恐惧。
  与他相比,手握云天绫的覃可儿的招式便真如起舞一样,那样一条柔软轻薄的白色绫罗,在她手中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围绕在她周身翻腾错落,衬托着衣袂飘飘的覃可儿如九天玄女般高贵美艳不可方物。文茂昌的气劲虽然狠戾,却偏偏被她的云天绫轻易抵挡消弭,居然连一丝一毫的伤痕都没有在那看似脆弱的绫罗上留下。文茂昌一再失手倒也不见恼怒,忽然全力一击运气如风般向覃可儿斩去,却在她灵巧侧身避开的时候,紧接着并掌如刀直劈在船舱之上。
  凌晏和覃可儿瞧见他这一掌隐约透着红色火光,心道不好,想要拦截却都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茂昌一击得手,那名为火焰刀的一掌拍出,击中船舱顶部立时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势借着河风的助力不多时就将那小船吞噬殆尽。
  与覃可儿施展法术悬在文茂昌对面,凌晏望着藏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的文茂昌良久,脸上扯出几分笑容来。“师兄果然好手段。如今木船被你烧着,木消火长五气不济,这四素五行阵,倒真让你闯出来了。”他言语诚恳似乎真的在夸赞文茂昌的本事,手里的青霜剑却一直遥遥指着文茂昌的方位,仿佛只要他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便要将他立斩剑下。
  文茂昌不动声色地调息着体内魔功,听了他这不知几分真假的夸奖,脸上一分笑意也没有。如此连番发动功力、对抗阵法的攻击,他还真是有些吃不消,若不是从魔界离开前他的伤势才刚痊愈,也不至于着了他们两个人的道!现在这个状况下,真想在他们二人联手下讨到便宜,只怕不会轻松。说起来,若不是今夜他在乱葬岗见到凤殷然那个身份特殊的小家伙,按捺不住心里的惊奇想要从凌晏这里套话,也生不出这许多事端来。要是被魔君知晓了他这般沉不住气打草惊蛇,恐怕不会轻易饶了他的擅作主张……
  “凌师兄何必与他多说,”素手一扬,覃可儿的云天绫已朝着文茂昌缠了过去,“我倒想领教一下文师兄在魔界躲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何高超的本领!”
  “可儿师妹想要和为兄切磋,还是等下一次吧。”两人说话间过了几招,但都摸不清对方的真正实力。文茂昌侧身又让过覃可儿的一击攻势,扭头对冷眼旁观的凌晏笑道:“凌师弟好定力,为兄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那个小徒弟是否也学到了师弟这种处变不惊的风度,就不陪你们两个玩了。”他说着也不在意凌晏是何脸色,一把绿色粉末抛出,黑色的身影倏地隐入夜色之中,如此宽阔的河面上,竟是再也看不到他的踪迹。
  拂散周围的毒粉,覃可儿皱了眉头道:“你猜那魔头说对你家小徒弟感兴趣,到底是为了激你还是真的有什么图谋?”徐徐擦去青霜上刚刚沾染上的血迹,凌晏随着覃可儿一起朝岸边飞去,脸色不善地说道:“不管他是真是假,都是在北疆这里兴风作浪,我们还是早点上岸换陆路尽快赶到景川去吧。”忍不住掐指又演算了一回,凌晏心绪不宁地叹了口气,沉默了起来。他早算出自己那小徒弟殷然一个月内将逢劫难,凶险非常但尚存一丝转圜余地,没准得遇贵人搭救便能逢凶化吉,也不知道是不是应在文茂昌的身上。可惜他虽能窥探天象示警,到底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反而徒添了烦恼……
  

  第二十六章

  丑时将尽,灰蒙蒙的天色半明半暗,雾气朦胧。通往药王谷的小路上,一乘马车正疾驰飞奔,也不知驾车的人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这四匹马拉着的马车平稳前进,丝毫没有颠簸之感。
  少素翾歪着头打量旁边正驱赶马车的段紫漪,奈何看来看去只能看到他那绣着莲纹的白纱斗笠,忍了半天终是不由开口问道:“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啊?”话一出口,忽觉有几分像拙劣的搭讪,搞得少素翾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转念又一想,面前这个段紫漪又不是女人,他有什么好别扭的!
  不咸不淡地隔着纱帘瞥了他一眼,段紫漪回头望着前方的道路,轻声说道:“我们没见过。”
  狐疑地盯着段紫漪的斗笠继续瞅,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只怕他的面纱早被少素翾戳出来一个大窟窿了。鬼才相信他的话呢……他自己嘟囔着,百无聊赖地上下打量着段紫漪的衣着穿戴,希望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证实自己心里的猜测。若不是阿然被他自己赶进马车中休息,他一定要向阿然好好打听一下这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怪人。看他一身紫色衣裳,款式料子真的很像……可是单凭一件衣服,怎么能确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
  “你看够了没有?”
  听出段紫漪语气不善,少素翾倒也不生气不恼怒,托着腮帮子干脆光明正大的盯着他,“没有啊,你又不肯把斗笠摘下来,多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对吧?”要不是他们还驾着马车正在赶路,少素翾早就想亲自动手和段紫漪过几招把他那斗笠扯下来了!
  全当没看到少素翾那热情似火的目光,段紫漪把注意力又放回到手里的缰绳上,“你有没有发现?”
  正看得全神贯注的少素翾被他问得一愣,喏喏问道:“发现什么?”
  瞧着他难得露出呆呆的表情,段紫漪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声音里也带了丝笑意,“你没发现这周围的雾气越来越大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少素翾这才察觉到周围如此明显的异样大雾,脸上不禁一热。说起来,他们方才回小镇取了细软马车回来时还是一片朗朗星空,现在却是浓雾迷茫,几乎看不清一丈以内的事物,的确是非常古怪。只不过他之前一直盯着段紫漪打量,哪里顾得上瞧这些个变化。心里“咯噔”一下,少素翾望着四周越来越浓的烟雾,止不住心中发毛,按这个路数,那明明是要演鬼片的节奏啊!
  “我们该不会是撞……”那个“鬼”字还没出口,浓雾深处的树林里突然响起凌乱窸窣的声响和数只野狗的齐声哀嚎,吓得全无准备的少素翾顺势就贴到了段紫漪的身上,“没这么邪门吧,咱们真的撞鬼了啊?”
  没防备被他攥住了左手,段紫漪浑身一僵,他的手干燥又温暖,在此时此刻阴冷潮湿的迷雾里,让他从心底生出许多安稳自如,不由有些贪恋这一丝温度忘记抽回了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寅时鬼气极重,这个时候野狗狂吠,只怕我们是遇到了吹狗螺。恐怕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们可能真的是见鬼了……”
  额……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说的一句话居然得到了段紫漪的认同,少素翾强忍着想去掀他面纱的冲动,脑子一热脱口说道:“我刚刚就想问你了……你身上是什么香?很好闻!”
  如果他的认知没有出过差错,面前这个傻乎乎的少素翾好像是调戏女子的口气吧……眉头不可抑制地一跳,面纱后一张俊脸早已羞得通红的段紫漪恼怒地正要甩开少素翾的手,没想到原本发力狂奔的四匹拉车的骏马一起嘶鸣起来,突然停了下来再也不肯迈动一步,晃得车上众人一个踉跄险些被摔下车去!
  少素翾和段紫漪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听车厢内咕咚一声,紧接着响起楚黎归带着睡意的痛呼:“哎呦!这是地动了还是走水了啊!?我……”后面的话似乎让凤殷然捂着他的嘴巴给憋了回去,只能听到他不满地哼哼唧唧了一声,乖乖地又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
  回头见凤殷然从车厢里走了出来,段紫漪不自在地赶紧推开像块膏药似地粘着自己的少素翾,给凤殷然让了个地方落脚。“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这几匹马似乎受了惊,不肯走了。”
  方才不过受了点轻伤,凤殷然跟着方临渊好歹学过些医术,给自己简单包扎过后已无大碍,只是脸颊上那道伤痕瞧着有些骇人。要不是阿翾坚持推他去车内休息,以他的性子当然要在外面帮忙驾车的。眺望着前方的浓雾,凤殷然皱了皱眉还未开口,却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迷雾中出现了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们的马车跑了过来,一面大声呼喊着:
  “救命啊!救命!”
  那小女孩不知被什么东西追赶着,踉踉跄跄地冲到他们的马车之前,腿一软摔坐在地上,一边不死心地伸手扒着马车的车板,带着哭腔颤声说道:“几位哥哥!救救铃儿吧!后面、后面有怪物追我!呜呜……”她说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放声大哭起来,“铃儿的爹爹和娘亲,都、都被那些怪物吃掉了!呜呜……大哥哥快救救铃儿吧!……”
  小姑娘哭得小脸惨白,车板上坐着的少素翾和段紫漪却都沉默着没有理会,倒是站在另一边的凤殷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天色还未亮,这方圆百里又没有村落,你这个小丫头难不成是凭空冒出来的么?”
  抽抽噎噎地继续啜泣着,那小姑娘一身粗布衣服早就脏兮兮地分辨不出本来的颜色,前襟上混合了她的泪水更是花成一片,满脸迷惑地抬头仰望着高不可攀的凤殷然,似是不敢惊扰他那神仙似都人物,又似被他左边脸颊上那道血痕吓到,瑟缩了一下却仍不肯放开她勾在马车上的那只手。“爹爹和娘亲带铃儿从景川来这边走亲戚,夜里宿在前面的林子里。谁知道铃儿睡得好好的,突然让一阵怪叫吵醒,就看到那些怪物……呜呜……”她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铃儿不想被怪物吃掉!大哥哥救救铃儿好不好……”
  任那小女孩哭的如何伤心可怜,凤殷然却是全然不为所动,“瞧你的衣着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十一二岁遇到如此凶险,竟然还能把事发经过说得这么条理分明,实属不易。”
  打着哈气用手掏了掏耳朵,少素翾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姑娘,右手却不着痕迹地放在了腰间的缚龙鞭上,“哎,我说小丫头。”他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人家都说凌晨三四点钟是最疲惫的时候,好像那么点道理。“骗人这么麻烦的事情,除了要演的到位之外,还得注意细节哦。”
  始终低头哭泣的女孩见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终于叹了口气随手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大哥哥们都欺负铃儿,铃儿不依嘛!”她撒娇地扭了扭小小的身子,一派天真烂漫地“咯咯咯”笑了起来,“既然大哥哥们不肯陪铃儿玩,”她说着抬手打了个响指,白光一闪,她身上破烂的粗布衣服忽然就变成了一套紫菱金丝绸缎衣裙,包裹着她纤瘦小巧的身体就像个洋娃娃。有些挑衅地望着凤殷然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自称铃儿的小姑娘解下腰上挂着的一串紫金铃铛,轻轻晃动起来,“那就让铃儿的娃娃们陪你们玩好不好?”只见话音刚落,十来个一路飘着,不知是纸偶还是木偶的人形怪物便从浓雾中钻了出来,摇摇晃晃地把凤殷然等人连同马车一起包围了起来。
  ……分割线……
  瞧着那奶声奶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萌的小萝莉挂着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偏偏眼角的笑纹都没聚拢,一双黑亮的眼睛深得像口深井,少素翾心里着实别提多别扭了。偏生他与阿然两个上一世自幼在福利院里寄人篱下没少经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又是年华正好的时候被亲近之人谋害,所以即便是天生性子活泼散漫些的他,初初知道自己再世为人的时候,心里眼中也是这般冷的。若不是后来老天开眼,将阿然也送来与他团聚,想必他即使有凤桐的百般爱护,内里也是个捂不热的白眼狼吧……他想着自己一笑,也不知怎么看了这奇奇怪怪的小丫头的眼神,竟然想起了这些,难为他两世加在一起都活了四十多年了,倒还不如段紫漪这样的“小孩子”镇定自若,实在是丢脸。
  少素翾那里一通胡思乱想,却不知道段紫漪隔着面纱端详那小姑娘的神态,眼中神色也颇有些黯淡。不由自主地竟想起不少儿时受世人冷眼排挤、又不讨师父宁西楼欢心的那些事情来,早在七八年前他彻底对宁西楼寒了心起,他以为这些陈年旧事便不再能搅乱他的心神,没想到如今想起来一样是心中悲恸,若不是他自幼痛恨流泪懦弱无能,换作旁人只怕要哭了起来。
  唯独凤殷然倒是薄唇一勾,轻声笑了几声,便把少素翾和段紫漪两人的神智从魔障中唤了回来。“倒不知铃儿姑娘也是个聪慧伶俐的姑娘,”多年潜心研究修习,如今凤殷然使出的惑心术,早就远远超过当年的琉音不知凡几,更是铃儿所使的那种简单的催眠术不能比的。只见他神识大开之间并不凌厉攻伐,反倒像温吞细水般不着痕迹的把他身边的少素翾和段紫漪外加车中那两个都庇护了起来,似一条待机而动的蛟龙。“只不过许是铃儿姑娘还小,魅惑人心这种妖法,似乎学的还不得要领。”凤殷然一面说着,一面自车板上翩翩落下,忽然就走到了那个自称铃儿的小丫头面前,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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