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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你别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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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讽即使不用动脑子想,也能知道敏敏当时是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他叹一口气,再次感叹。

    游嘉啊游嘉,你究竟为什么要死呢?

    只是这一次,所问的含义却截然不同了。

 22十年等长生(六)

    在敏敏家门前走了一遭空门,赫讽和林深暂时是无事可做。

    原本赫讽是打算到镇外的煤矿直接去找敏敏,但是被林深拉住了。

    “这件事你还想要让多少人知道?”林深斜眼看他,“知道的人越少,她们现在的生活才不会被扰乱。”

    “抱歉,我太心急了。”赫讽脚步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回山上去,下午煤矿换班的时候再过来找她。”

    “也行,啊,不对。”赫讽又转口道:“厨房里的调味料已经没多少了,今天得再去买一点。”

    “你自己去。”

    “还有米也不够了,也要买几袋米。”

    “……”

    “蔬菜倒是有,就是缺点肉味,难得下山来,去买些肉回去加加餐如何?”

    “……”

    “我昨天刚学的红三剁和红烧狮子头,要试试么?”

    林深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无奈地看着赫讽。

    “去哪买?”

    见终于拉到帮手,赫讽开心道:“先去一下附近的商店,再去菜市场逛一圈,顺便买些化肥回去,山上的菜苗……”说到一半,赫讽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微微侧过身看去。

    果然,韩志还待在原地,正痴呆一样睁大眼睛看着他和林深。

    “你怎么不去追小敏敏?让她一个人跑出去放心么?”赫讽皱眉问。

    “为什么要不放心?”韩志不解地反问,“她认识去学校的路啊。”

    “这不是担心有坏人拐……”赫讽说到一半住了嘴,想起刚才小敏敏口中的人贩子就是自己,不由苦笑。再想想这个小镇不出百余户的人家,彼此都认识相熟,也不会出什么意外,于是他也就不再担心。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不去上课?”

    韩志张了张嘴,古怪地看着林深与赫讽,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哥,你……还要待在山下吗?”

    “恩。”

    见林深面不改色地回答,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韩志放弃了最后一丝犹疑。

    “好吧,那我上学去了,林哥再见。”

    赫讽挥了挥手,“快去快去,别迟到了。”说完,他便拉着林深向街上走去,嘴里还咕嘟着。“韩志这小子,神神经经地干什么呢?”

    殊不知,在他身后,韩志走一步三回头,看着乖乖地跟在赫讽身后的林深,不可思议地连连感叹:

    “林哥竟然愿意在山下待这么久?我不是在做梦吧。”

    赫讽不知道的是,林深每次下山从来不会在山下待超过半个小时。而这一次,却是格外破例。

    两人没走多远,便来到赫讽上次购物的那家小店,记得这里的店老板娘还欠了赫讽几十块钱。明显老板娘也还记着赫讽,他一进来就热情地招呼着。

    “哎,小哥,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的话,上次我欠你的找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了。”

    赫讽一见到对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完全不见在林深面前的欢脱和蹦跶。

    “你不用老是将那件事记挂在心上,女士。”

    老板娘眼中露出几分羞怯,双手不由自主地捧住脸颊,一副少女怀春状。

    “那怎么行呢,做生意的讲究诚信,咱不能平白贪小哥你的钱,我一直记着呢。”只是看她这一副情状,不知记住的是欠赫讽的钱,还是赫讽那张迷惑人心的脸。

    作孽,作孽。心里一边感叹着自己这招蜂引蝶的技术,赫讽一边不忘记利用这份资源,从老板娘那里打听镇上的消息——尤其是关于敏敏母女俩的。

    “哦,她们啊,十年前搬到镇上来的,也没亲没故的,听说是私奔出来和家里断了联系呢。”老板娘一脸八卦道:“不过着大敏也过得不容易,一个女人家家的,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么些年的。要我说,那个抛弃她们的负心男就是一个混账!要不得超生的!”

    赫讽的微笑变成苦笑,那个“混账”早十年就超生去了。

    “那老板娘,你还知不知道……”

    林深站在店外,等的有些不耐烦,他透过玻璃向里面看去,见到赫讽正带着一脸碍眼的笑和那女老板说着什么,两人时不时还一起笑出声。林深压低眉毛,心里有几分不愉快,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进去找人。

    “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

    正和老板娘闲话时,赫讽听到身后有人催促,林深正一脸不耐地看着他。

    “啊,再稍等一会就好,我问问老板这附近哪家的肉食好……老板娘?”

    赫讽转过头去时,见到老板娘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有几分僵硬,表情也尴尬起来。

    听见赫讽喊自己,她才有些回过神。

    “啊!啊,小哥你是和林、林深一块来的呀?”

    “是啊。”

    “是吗,是这样啊……抱歉,我有些走神,你刚刚问什么了?”

    赫讽见她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不由有些奇怪。而林深却是了然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声我先出去,便推开门继续走到门外等。

    林深刚一出去,赫讽就听到老板娘不引人注意地轻轻松了一口气,似乎是送走了什么瘟神。

    赫讽的笑意微微有些冷淡下来。

    “老板娘认识林深么?”

    “认识啊!我们镇上谁不认识那个家伙,那个遭……啊。”似乎意识到赫讽和林深的关系,老板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尴尬地笑。“小林哥我们都认识的,一直住在山上嘛,和他爷爷住了几十年,就没离开过。小哥你和他是?”

    “我是他的新员工,现在也住在山上。”

    “是吗?那小哥你可要担心点,山上野兽多,那个林深也有些邪门……”

    赫讽微笑,客气道:“我会注意,结账吧,女士。”

    “哦,哦,好的。”

    结完帐后,赫讽没再多聊就离开了,老板娘遗憾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明明这个年轻人还是一样笑得灿烂,她怎么就觉得那笑容里有几分疏离呢?

    “久等了。”

    赫讽拎着一包东西出来,林深看了看,从他手里接过。

    “接下来要去哪?”林深拎着东西问。

    “不去了,回去吧。”

    回过头看了赫讽一眼,林深问:“不是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赫讽笑一笑,“我突然想了想,山上的米还够,肉的话,去打几只兔子吃不算犯法吧。用不着花钱去买,能省就能省,不是吗?”

    林深停下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因为这个?”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赫讽一脸狡黠道:“省下来的那份钱,能不能算到我下个月的工资里去?”

    林深注视着他好久,赫讽一直保持着讨好的微笑,似乎为下个月的工资在拼命努力着。

    不知为何,看着这张故意显得算计和市侩的脸,林深却觉得心情莫名地好。他不自主地伸出手,伸向赫讽凑过来的脸颊。直到手伸到赫讽眼前时,两人都是一愣。

    林深顿了一下,转了个方向用力地弹了赫讽额头一下。

    “下个月的工资,照旧。”

    “哎,我就知道,我找了个周扒皮上司。算了算了,回去吧。”

    听着赫讽在自己身后懒懒的抱怨,走在前面的林深,嘴角不经意地带上一抹笑意。

    两人走到山脚下时,时间已经到了早班高峰时期,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上山的路倒是唯一清静人少的。赫讽一边走路,一边回想着一些细节。

    从今早开始,林深的心情似乎就有点不太好,不,应该说是每次下山的时候,他就是这幅样子,要死不活地,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一开始,赫讽只以为这是林深自己的原因,不过在看见了那家商店的老板娘的反应后,他心里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就像是此时走在街上,却只有他们周围空出一圈空地,镇上的居民似乎都是绕着林深再走,虽然有一些人会客气地上来打招呼,但是他们那虚假的表情敷衍的语气,以及巴不得林深立刻消失的心理,赫讽一眼都能看出来。

    任何人遭遇到这种对待,都不会情愿下山吧。赫讽叹一口气,追上走在前面的林深。

    “喂,跑太快了,就不能等等我?”

    林深看着他,眼底的黑色似乎淡化了一些。

    “是你脚短。”

    “你能不能说些好听的?”

    “我脚长,比你高。”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正在两人要走到山脚下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影从后面跑了上来,也不知看没看路,那人脚步匆匆就要向他们这边撞过来。赫讽连忙拉住林深,怕他被撞倒,想着究竟是谁走路这么火急火燎的?

    可谁知,那人走到他们面前,竟然就停下来了。还抬起头,紧盯着二人看。

    “你找……谁?”

    赫讽刚问出口,来人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煤灰的脸。汗渍从那原本白皙的脸上划过,滑稽地留下一道道浑浊的痕迹。这人一开口,赫讽就愣住了。

    “是游……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

    明明是这样一幅邋遢脏兮兮的外表,一开口却是一个好听的女人的声音。

    赫讽震住了,还是林深冷静。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喘气的女人,问:“敏敏?”

    女人冷漠地看着他们。

    “李薇茗。”

    她说话的时候,发白的唇上下启合,干燥得似乎都快裂开。两手紧紧搅在一起,手上也黑黑的,而指甲甚至直接变了颜色,浑浊而恶心。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刻痕,带着几分疲惫和麻木。

    她说:“我叫李薇茗,会喊我敏敏的人,十年前就不在了。”

    相片上会羞涩地微笑,紧紧地拽着游嘉胳膊的美丽女子,似乎随着游嘉的离去,也一同消失在这世上。现在眼前的这个,是苦钱养女儿,一天天熬日子的李薇茗。

    不堪又残酷的现实,将记忆中的美好抹杀。

    十年,似乎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再。

    只是永远活在过去的那个人,会不会还一直记挂着,他的敏敏。

 23十年等长生(七)

    哐啷,当。

    锁链敲击在门上的声音,带着冷锐的金属感。

    李薇茗拉开铁门,抖了抖粘在手上的铁锈,对身后的两人道:

    “进来吧。”

    赫讽紧跟在她身后迈进门,迎面望见的是一个狭窄的小院,还不足三四平米,小院的墙角上靠着一辆旧自行车,左边堆着一些篮子篓子,仅仅这一点东西,就把小院挤占了大半。人只能从中间那条窄窄的空道,才能走进去。

    院子紧连着房屋,是一幢不知什么年代建成的平房,红墙黑瓦,墙缝上有几处缺口勉强用水泥堵上了。进了平房后才发现,总共只有一个房间,从东边直通到西边,东边是床铺,西边是灶台,中间用两片垂帘隔开,就算是划开空间了。

    这个不大的房间多了两个大男人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多余。李薇茗弯腰收拾了一阵,才勉强收拾出一块空地让两人坐。

    “没有什么喝的,只有白水,要吗?”

    看着李薇茗又作势要走到西边去倒水,赫讽连忙摇手。

    “不,不用了,我们不渴。”

    “是吗?”李薇茗淡淡应了一声。“那就来说正事吧。”

    她走到两人对面,找了张旧报纸垫着,席地坐下。

    “他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赫讽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感受到一阵莫名的压力,明明这个女人如此落魄,他却觉得难以直视她的眼神,像是心底有一丝愧疚。愧疚?他为什么要愧疚,赫讽苦笑一声,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可奈何。

    见赫讽和林深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李薇茗思量一会,道:“刚才敏敏去找我,说是有自称是他爸爸派来的人过来,我起先不信。不过现在看你们的模样,倒是信了几分。”

    “呵呵,其实我们也不算是游嘉派过来的,大概算是自作主张地替他走一趟吧。”

    “是吗?”李薇茗的眼里似乎毫无波澜,“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还……等等,你不认识这家伙吗?”赫讽正准备回答,却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他指着林深对李薇茗问:“你看到他,难道就没有想到什么?”

    李薇茗奇怪地打量了他们一眼。“我为什么要认识他?想到什么?”

    “因为林深他可是……”赫讽到此停了嘴,镇上的人大多认识林深,并熟知林深的工作,但是李薇茗却不知道,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对于他们即将要宣布的消息,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这样直接告诉她游嘉已经死了,甚至早十年就死了,真的好吗?

    虽然李薇茗现在看似满不在乎,对于往事只口未提,但是赫讽还是不敢轻易说出真相,他只能求救似地看向林深。

    林深道:“我们替游嘉来看你们一眼。”

    “他看我们?”李薇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吗?没这个必要吧。”

    糟了糟了,这是恨上了。赫讽心里叫糟,连忙道:“其实他也有苦衷。”

    “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他在我怀孕后抛下我,就算是有,现在为什么不自己来弥补,而是要让别的人替他来?”李薇茗咄咄逼人道:“他心里根本早就不记得我了,不是吗?”

    “这……”赫讽心里苦笑,这可是天大的苦衷,让一个死在十年前的人来看你,就算是阎王老子也没有这个本事。

    比起赫讽的犹豫不决,林深却是直接多了。

    “你知不知道他十年前为什么要离开你,他就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薇茗答。

    “也许他是迫不得已。”

    “没有什么迫不得已。”

    “那就是有人相逼,也许是有人逼着他离开你。”

    “够了!不要再替他说话!”李薇茗情绪激动起来,“什么相逼?我当年离家和他出来的时候,他怎么不说!十年前,我被家里逼得断绝关系的时候,他怎么不说!他要走就走!走了就别回来,为什么现在又要让你们来找我!为什么!”

    像是被一块石子划破的表面平静的湖泊,深湖里激荡许久的暗流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原本强自镇定的李薇茗,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情感。

    “为什么,十年后才来找我……”这个用麻木来伪装坚强的女人,忍不住用双手捂住眼睛,哽咽起来。“为什么我等了十年,他都不肯亲自来看我一眼。他有什么苦衷,他不要我可以,他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女儿!我……”

    泪水在干涩的眼眶里打转,李薇茗声音沙哑,似乎巨大的哀愁和悲苦掩藏在胸中,吐也无法吐出,清也无法清走,只能越酿越深,越酿越愁。然而,脆弱只是一会,很快她擦干眼泪,抬头看着两人。

    “算了,他现在想要甩清旧账是吧?”她冷冷道:“可以,只要他将这十年我女儿的养育费一次付清,我就和他断绝瓜葛,绝不再去烦他。”

    “什、什么?”赫讽木然,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只要给我钱,我就答应不再和他联系,你们难道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吗?”李薇茗道:“我早想明白了,感情不能当饭吃,我要养女儿,要过日子,他不要我们母女可以,但是要给钱,最起码让我们母女可以活下去吧。”

    赫讽连忙要解释,“我们不是——!”

    林深却突然拉住他,“你刚才说,十年前,你家里人要和你断绝关系?”

    “那和这个无关。”李薇茗不耐烦道。

    “你和家里现在还有联系吗?”

    “这没有关系!”

    “有关系,如果你还想知道游嘉现在在哪的话,就告诉我详情。”

    这个被岁月折磨的女人抬起头,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看向林深。“你想知道什么?”

    “一切。”

    “早就没有联系了,自从知道我怀上这个男人的孩子后,家里就巴不得想要和我撇清关系。他们……”李薇茗苦笑一声,“不说也罢。”

    “游嘉知道你家里人找你,威胁你回去的事吗?”

    “他哪里会知道,那时候我们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他每天那么多班,他怎么会……”李薇茗突然停住了,像是想起什么般,不可思议道:“不,他不可能知道的!他不会知道那件事,我根本就没有和他说过!”

    “什么事?”林深问,可李薇茗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根本没有听得见他的问题。

    林深追问,“什么事你不想让游嘉知道?”

    “……那时候我母亲重病在床,想要我回家,和游嘉断了关系。可我那时候已经怀了游嘉的孩子,我怎么能走,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我、我没有回去,而母亲她到最后一直在叫着我的名字,叫我敏敏,敏敏啊,回来再见见妈妈一面吧。”

    李薇茗捂住眼睛,“我后来才知道的,她那时候已经不行了,家里人想让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可那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连妈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不孝,不孝!”

    想起母亲临死前的呼唤,李薇茗眼底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如串地直落下来。

    “我再也不敢回家,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回家了,我已经没有家,只有他一个了,可为什么他还会要抛下我,他抛下我,他不要我了!”

    李薇茗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在我怀孕刚刚一个月的时候,他突然不见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一直在找他。”

    “他说过要搬到临近山林的镇子上住,我就搬到这来等他。一开始,每天都在等,等啊等,可是等了十年,我没有等到一个人。”

    她无助地将头埋进双手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敢期盼了,他不来找我也好,不要我也好,我只有女儿了,只有我的女儿。”

    赫讽看的于心不忍。“敏敏……”

    “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会这么喊我的人,十年前就都没有了!”

    红颜已去,如今这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心里不敢抱有一丝期望,也不再怀有一丝期待。她就如同是被时光捶打的一块碎石,生生被磨去所有风骨,那是,多刻骨铭心的一种疼。

    林深冷眼看着这一幕,像是无动于衷。看着哭泣得脆弱的李薇茗,以及站在她身旁手足无措的赫讽。

    他静默了许久,突然开口。

    “我想寻找这样一个地方,安静,平和,没有纷争。”

    “我要带着她去那生活,我会努力努力赚很多钱,让她每天吃饱穿暖,让她每天都有新衣服穿。”

    “我要让敏敏不要再跟着我受苦,到时候我们天天去山上看风景,找最好的一块石头,一起看日落日出。”

    “等有了孩子,就带着孩子一起去,如果是个男孩,我会教他捕兔子,如果是女孩,一定跟敏敏一样漂亮温柔。”

    “敏敏的手很白很嫩,但是她最近接了那么多针线活,每天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我心里都恨不得打死我自己。”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我赚不到钱让敏敏过上好日子,我只能让她跟着我受苦,我这个废物,除了让敏敏跟着我一起受罪,我还能干什么?

    我后悔了,我受不了了。

    我忍受不了看着敏敏一天天瘦下去,看着她的手一天天变得粗糙,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憔悴。

    爱究竟是什么?

    是自私地占有,然后让她一辈子跟着我吃苦吗?这不是爱,不是!

    敏敏的家人来找她了,他们要带她回去吗?我们要分开了吗?

    如果……

    如果我离开,她就能恢复以前的生活。

    她可以找到一个更爱她,更有能力的男人,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而不是我。

    只要我离开就可以结束这一切,我不能自私地拖累她。

    我走了,敏敏,不要想我。】

    游嘉独自离开,只带着随身的笔记本。

    他走了很多地方,最后来到以往和敏敏说好的,那个属于他们的世外桃源。找了一块石头,静静地一个人呆着。

    山下的人们每天过着自己的日子,游嘉也一直看着。

    原本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他可以带着敏敏一起在这里生活。看着山下的小镇,游嘉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个梦。

    梦里,他和敏敏在这里过着平凡幸福的日子。

    他们会有孩子,他会亲眼看着孩子长大,送他去上学,教会他道理。

    孩子会抱着他和敏敏,喊:

    爸爸,妈妈。

    多好的一个梦。

    只可惜,永远只能是一个梦了。

    敏敏。

    敏敏。

    敏敏,我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地过,找个更好的人过一辈子。

    “我走了,请忘记我。”

    林深念完最后一句,拿出那本笔记本。厚厚的一本,满满的都是游嘉记着的他和敏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看着呆如木鸡,瞪大眼睛的李薇茗。

    林深道:“如你所说,会喊你敏敏的人,十年前就都不在了。”

    “游嘉,到最后都一直在看着你。”

    在那远远的高高的崖壁上,一个男人枯坐着,用垂死的双眸望着小镇。

    而小镇上,李薇茗怀着肚子中的小生命刚刚搬来,坚强而又顽固地,准备开始十年的等待。

    他们最后的一刻,是否曾经隔着那遥远的距离,彼此互望过一眼呢?

    只不过,一个望见的是梦中的幸福,一个看到的是无尽的等待。

    如此,便是十年。

    林深对她说:“我不会给你分手费,因为游嘉直到最后,都还爱着你。”

    敏敏枯坐着,伸出手,颤抖地摸上那本笔记本,下一秒,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她像孩子一样哭起来,哭得鼻涕直流,哭得难看又滑稽。如同落水垂死的人,紧抱着最后的浮木,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那个人的名字。

    “游嘉,游嘉……”

    “游嘉啊——!”

    十年的等待,一个选择放弃,希望对方幸福;一个苦苦守候,期待又不敢期待。

    是放弃的人错了吗?

    是坚持守候的人错了吗?

    生活有时候离奇又好笑,因为一个小小的偏转,变得残酷又残忍,但是它带来的少许的幸福和温暖,又让人恋恋不舍。

    人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离开以后,失去的会是什么。

    赫讽蹲下,轻轻搂住敏敏,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他又抬起头看向站在敏敏背后的林深,两人对视良久,赫讽心里堵得慌。

    他此刻真想回到山上,把游嘉的骷髅拿出来晃个几晃!

    TMD,有种你自杀,有种你别死啊!

 24十年等长生(八)

    五月,山上的野草疯也似的爬得漫山遍野。

    不经常有人走的小路,几乎快被这绿色给完全覆盖住了,一不小心,便会让人从山路上走串到别处去。如果没有一个熟知地形的人来带路,这个时候上山是最容易迷路的时候。

    “哎呀。”

    女孩脚下一个打滑,快要摔下去。

    “敏敏!”

    走在前面的人赶紧伸出手去,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没事吧?”男人担心地问着,“有没有受伤?脚扭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不然还是我来背你吧。”

    “没事。”女孩哭笑不得,握了握对方的手,安抚道:“只是脚下滑了一下而已,我自己走也可以。”

    男人用担心又责怪地目光看着她,像是责备她如此不小心,然而那眼神里又带着缱绻的温柔,让她心里暖暖软软的,柔成一片。

    “你走前面,我扶着你,来。”

    “恩。”

    两人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山,茂密的树林枝桠间,偶尔可以见到他们相携攀藤的身影。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似乎不愿意和对方有片刻的分离。

    “到了!”

    爬到山顶上的时候,男人侧过身来,兴奋地对女孩道:“看到了没,敏敏?”

    女孩晚一步登上山巅,放眼望去。

    远处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峦,漫山的树木像是一望无际绿色的海洋,偶尔风吹叶动,掀起绿海中一波又一波的浪涛。深林山鸟被此风惊起,鸣叫一声,飞出林间,在天空盘桓着一圈又一圈。而头顶的那抹蓝白色的穹庐,仿佛触手可及,轻轻一触,柔软的白云就可以摘至手心,任人爱抚。

    万丈高的金芒从云层间洒落,轻抚着两人脸庞。

    女孩为眼前的景色所惊叹时,身旁的人牵起她的手,温柔地笑:

    “漂亮吗?敏敏。”

    “恩!”

    “这就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景色,我想以后,我们找一处贴近山林的住处,每日早起晚归,过着神仙一样自在的日子。”

    我想让你看到的,不是世间最美的景色,是我心里最美的梦。

    是我们一起,一辈子,幸福地在一起生活。

    敏敏,你看到了吗?

    我想让你看见的,这个梦。

    “敏敏!小心点!”

    一声惊呼,让她从回忆中惊醒。抬头一看,那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正伸手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边还皱着眉头责骂着。

    “上山的时候发什么呆?!要是刚刚摔下去怎么办,我说你……真是……”

    女人忍不住一声笑出来。

    正在批评教育小敏敏的赫讽奇怪地转身,见到李薇茗的笑容,先是有几分惊讶,随后恍然大悟般。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骂你女儿,是一时心急,就——”

    “没有关系。”李薇茗似乎笑得开怀,伸出手,轻轻地擦去眼角笑出来的一点泪花。“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才忍不住笑出声。敏敏,过来。”

    她对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小敏敏委屈地扑倒妈妈怀里。

    “妈妈……”

    “爬上的时候要当心,千万不要开小差,知道吗?”

    “可是,妈妈,我刚才只是看到了一只蝴蝶。”

    “敏敏。”女人耐心道:“你对妈妈来说很重要,你要是受伤了,妈妈会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的,知道吗?”

    小女孩抬起头,有些内疚道:“是像昨天那样难过吗?妈妈会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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