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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溯-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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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样会觉得疼?”敖必忽然有些好奇。
“用法器或者仙术打我应该会觉得疼。”重樾皱了眉头回忆了一下。“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用缚妖索捆住我,被绳索勒住的地方就很疼,像被火燎一样。”重樾话锋一转。“怎么,你想问清楚什么样的攻击对我是有用的,下次换个方法打我。”
“不是。”敖必忽然大嗓门的喊了一声,重樾被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小心的打量周遭的行人。他们显然被敖必的举动吓到,敖必脸色阴郁,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小半边脸,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路人见状,纷纷绕开,敖必和重樾周围竟然空出了一个小小的圈。
“咳咳。”重樾抬起手在轻微的挡了挡,有些尴尬的扯住敖必的衣袖。“别丢人了,快走。”
敖必不再说话,但是还维持着手挡在重樾眼前的动作。重樾无可奈何的忍受着被挡住了一半的视线,拖着敖必艰难的行进,直到两人走到一个幽静的巷口,重樾才松开手。
“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敖必再次开口,他低着头看着重樾和自己一样的脸庞,情绪就会变得很奇怪,索性别开眼神。“你老是揶揄我,忍不住就会动手。”
“我这不是也没怪你么。”重樾抱着手臂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你说你怎么什么事都真么较真呢。”
“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高兴还是生气。”敖必犹豫了一下,老实的说道。“你是奚落我,还是夸我,我也看不出来。”
“真是难为你了。”重樾叹了口气,看着敖必的表情有些异样,马上有补上一句。“我这不是奚落你。凡间有挚情亦多疾苦。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心叵测,我在宫里呆着整整10年,从记事起就开始学这些东西。你还是太过挚诚。”
“这样不好么?”敖必对重樾的话很是疑惑。
“当然不好。”重樾摇了摇头,“我父王…我爹当年就是太过天真,他自己不争,连带着我们一族都没了活命的机会。他一心向善,礼佛布施。从未图求霸业,却被逼着坐上了皇位。结果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并不是你对人和善,就会得到回报。这世间最莫测的就是人心。”
“我不是很明白。”敖必看着重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以后会明白的。”重樾弯了弯嘴角,“幸好你遇到的人是我,不然真不晓得要荒废多少年,才能超度了所有的荒魂飞升成应龙。一世困在这叶江也未可知。”重樾抬起手在敖必的肩膀上不重不轻的捏了两下。就凭敖必这个莽撞的个性,要在大千世界里找到那些个亡魂还真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索性他遇到了重樾。重樾和敖必像是两个极端,他任命的接受一切,利用他人也利用了自己。生在帝王家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残存的记忆却像烙印一样印在重樾的灵魂里,为了目的,他可以狠得下心不择手段。
对话没有再继续,敖必低着头似乎还在回味重樾的话。重樾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敖必是个仙,超脱世俗,无欲无求。自己为何还要用人间那些恩怨纠葛来绕他心志。这么一来,会不会阻碍他飞升。这么想着重樾也开始忖度起来。直到两人已经走到城郊,重樾才发现敖必的手依然挡在他眼前。
“敖必。”
“啊!?”没有想到重樾会忽然喊自己的名字,敖必被吓了一跳。
“你老把手挡在我眼前干什么?”重樾抬起手,戳了戳敖必的手心,让对方忍不住缩了一下手。
“我怕你被太阳晒。”敖必老实的回答。
重樾抬起头对上敖必的眼睛,他的瞳仁漆黑,一脸认真的模样。重樾忽然觉得这样子的敖必可爱的厉害,他忍不住抬起手去捏对方的脸颊。
敖必被重樾冒犯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自己刚才踹的那一脚,又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不敢动作。
“我是百年的厉鬼,这点太阳奈何不了我。”重樾拉起敖必的手稍微往上抬了抬。“就算是要给我挡太阳,也要找个合适的高度啊。你挡在我眼前,我看不见路。”
“…”敖必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视线转向一边,不过还是听话的把手向上挪了挪。
“举这么久,手会不会酸?”
“不会。”敖必摇了摇头,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不用说,重樾也能猜到他的意思,我是地仙,这点事根本算不了什么。
“看来还是用老办法好了。”重樾笑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依靠在路上的古树下。他拉下敖必的手,示意有树荫的隐蔽不需要他在这样傻傻的擎着手臂帮自己挡太阳。
“将军府现在别说是生人就算是府内的家丁想要近出怕也是困难的。”重樾思索着,“你说将军府内有怨灵作祟,但是府内的家丁却只是说将军性情大变不进生人。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作祟的怨灵,必和这雄信将军有关。不是附身在将军身上,就是只在将军一人身前现过身。”
敖必点了点头,示意重樾说下去。“可我还是觉得,不应该硬闯。”
“想什么办法,刚才不是说了,将军府现在根部进不去人。”重樾无奈的笑了笑,敖必不光的性子横冲直撞,来思维也是,不知变通。“我说咱们闯进去,你又不同意,和我说些什么仙家规矩。既然如此,只好让将军请咱们进去。”
“不行。”敖必立刻开口反对。
“为何不行。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过一个厉鬼。”重樾伸出手向着将军府的方向比划了一下。“趁地仙大人你一个不留神,溜入王府作祟,扰人安宁。将军无奈只好召集天下异士。敖必道长云游四方路过此地,便出手相助。擒得厉鬼,造福一方。”
“你是让我和你演出戏。”敖必对上重樾的眼神,由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的意见,这种投机取巧之事他从未做过,总觉得有些不妥。
“不是演戏。”重樾说着向后一跃,阴风四起已经变回了本来的模样,带起了地上散落的树叶和尘埃。“我本来就是一个厉鬼。你是地仙,为民除害是理所当然的。”
“我虽为叶江的河神,梁州也在叶江流域。可是他有土地仙…”
“一般的小神又能奈我何?”敖必的话还没说玩,就被重樾打断。“这么一会儿,天就暗了。”
“你要做什么?”敖必看着重樾飘忽不定的眼神有些警惕的弓起了腰,不知道他要作何动作。
“我说我要去吃人,你信么?”
“不信。”敖必思考了须臾,认真的答道。
“那你怕什么,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重樾笑起来,紧张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的缓和。“我不过是去作祟罢了。”趁着敖必的一个不留神,重樾的身影飞快的从他身边擦过,直奔将军府,他速度快的惊人。敖必想要阻拦他的去路,却连衣角都没有抓到。
“重樾,不可为祸四方。”敖必的声音并不大,马上就要了城镇,他断然不敢大声喊叫,却固执的念叨着。
“我是去吓人,不是去吃人。”重樾的声音随着风声传来。“你要是觉得梁州无趣,就回叶江泡着,天一亮我就收手。”
“重樾,重樾!”敖必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重樾有些明白为什么敖必总是说两人纠缠百年,却从未被他捉住,想不到自己灵力全开竟然可以飞的这么快。
很快到了将军府门口。府邸的气氛在夜晚变得愈发阴森,府邸内的驱魔的结界,还是兴建时由风水师父给布置的。能挡住小鬼小妖,却奈何不了重樾这样的厉鬼。他弯了弯嘴角,露出阴厉的笑,直接穿入将军府内。
府内已经一片漆黑,只有少数几间房间还掌着灯。阴寒的夜晚,让重樾对血肉的气息变得愈发敏感。他在仆从住的的小屋附近游荡了片刻。抬起手轻轻一挥打落了挂在门框上的八卦镜,闪身进入房内,带起了阵阵阴风。
敖必在将军府外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把重樾揪出来,不过他如此做,就犯了仙剑的忌讳。他焦急的不止所错,将军府内忽然传来了尖锐的叫声,“有鬼啊!”
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樾果然出手了。敖必摇了摇头,在心底说服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万不可让这个厉鬼再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扁桃体发炎发烧头疼,帝都的天气预报越来越不准,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我都准备好装备了,贴身放身份证,银行卡,包里多带一双拖鞋。
这文的主线就是重樾的故事,中间掺杂着3…4个小故事,全文字数应该在20…30w之间。写仙侠文,不写个40w字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我写这么点希望大家别嫌弃。个人能力有限,不过还是能保证会把故事说清楚,多谢各位支持。
第7章
重樾在将军府里游荡,这里煞气很重,寻常的鬼魅很难进入。若不是他道行高深,怕是也扛不住如果凶煞的灵压。一将功成万骨枯,身负军功的名将没有一个不是踩着森森的白骨,浴血走来。因此军府通常是闹鬼最少的地方,沾满煞气的刀剑,不光令人生畏,即便是鬼也忌讳三分。历代名将的兵器,流落民间,大多都被异士寻得成了出鬼捉妖的利器。
将军府的构造和建康皇城不一样,雄信将军的居所在西北角,这样奇怪的布置看起来很不利风水,不知道是建府的时候出了纰漏,还是别有用心。这倒是费了重樾不少的功夫,才将雄信将军找出。王僧辩果然是梁国的名将,即使不用走近,重樾也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煞气的压制。他有些疑惑这样的环境怎么会能有厉鬼作祟,这样的灵压,是各种灵物都避讳的,不光是鬼,就算是妖也算然不会临近。不明白为什么敖必会这么肯定这里有阴灵作祟,在这样的地方呆着,连对血肉的渴望都没有了,重樾看着从尖叫着从眼前逃走的家丁,不屑的哼了一声。
王僧辩的别院就在眼前,木质的大门,紧紧的闭合着,在月光下散发着诡异的色泽,就像是被鲜血染过一般。重樾犹豫了片刻,想着木门飘了过去。在穿过木门的一刹那,忽然感到强烈的阻力,像是被人从什么利器沿着肩膀砍下来,好在这样的刺痛在重樾冲到木门内就消散了。想不到对百年的厉鬼都有这么强烈的禁制,重樾不免有些紧张,微微的不安从心底涌现出来。
庭院的石桌前,坐在一个人,冰冷得就像一尊石雕,如果不是察觉到他的气息,重樾几乎认为他就是那个藏匿于将军府的厉鬼。他背对着的重樾,微微低着头,漆黑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身上穿着深色的轻甲,手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把佩剑,这把剑很怪,剑鞘曲折带着奇怪的回路,在月光下散发出绿色的幽光,想必也是一把名剑,可是和敖必的落辰剑不同,这把剑的灵气异常阴森。说不出来的奇怪,就算是重樾这样的厉鬼也会觉得不舒服。
重樾又向前飘了一小步,王僧辩依然没有动,重樾是鬼,只要不幻化成型,寻常的人类是看不见他的。王僧辩虽为一代名将,武艺高强,军略卓绝,但是说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灵物。可是他让重樾的觉得好像他背后生了眼睛,正等着重樾一点点走近。在他松懈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这样的想法看起来有些好笑,却让重樾有些忐忑。他抬起手,青白的手指上忽然暴涨出寸长的指甲,尖锐的指尖还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重樾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戾气,全部释放出来,向着王僧辩的肩头抓了过去。只是指尖还没有触及到王僧辩,他忽然回身,一把抓起放在石桌上的佩剑。
重樾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打量着王僧辩。他看起来已过而立之年,眉骨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一直蜿蜒到头顶,双目如炬,看着重樾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死盯着猎物的猛虎。“你看得见我?”重樾试探着问了一句,回应他的是一方石凳。在他开口的瞬间,王僧辩忽然抓起手边的石凳,单手向着重樾掷了过来。
当年在琅琊王府和建康皇城的时候,重樾一直藏匿在深宫里,能见到的人除了贴身服侍的内侍,就只有几个司马德宗的幕僚,都是些文人,唯一见过的武将就是刘裕,可是这个人却是谋朝篡位灭了他们司马氏一族的罪人。像王僧辩这样的武将他是第一次见,重樾有去想象一个守家卫国的战士会是什么样子,身着铁甲,力顶万钧,为了他的国家,女人和孩子,纵横沙场剑气如霜。王僧辩的一切都和这个样子重合了,孔武有力的身影让重樾有些着迷,他痴痴得看着对方的身影,甚至连投掷过来的石凳都没有去躲避。重樾的身影被打散,变成了漆黑的烟雾,很快有聚拢到一起。只是片刻的失神,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作祟的目的已经达成,重樾并没有做多停留,退后几步,闪身飞出了雄信将军府。
“你总算出来!”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重樾停下脚步,还没有回头就被忽然冲过来的敖必撞得满怀。“怎么去了这么久?”
“很久么?”重樾反问一句,任由敖必拉着他的手臂,向着城郊飞去。他抬起头看,夜空依旧漆黑静谧,只是启明星的影子已经显露出来,天亮只是须臾,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里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很久啊。”敖必见已经远离的城镇索性放开了嗓门大声的说起来,“我听到有人喊有鬼,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你才出来。我真担心你被人抓住。”
“我这样的厉鬼,区区凡人怎么奈何得了我。”重樾轻轻的笑起来。
“不一样啊。”敖必摇了摇头,两人已经到了城外的叶江直流,他放开重樾的手臂,两人面对着面站在河畔。敖必的眼神总是那么认真,不论在讨论什么,他总是诚恳的过头。这样的他,很多时候让重樾有些不知所措。“是土地仙告诉我这里有凶灵作祟,我才带你来这里。万一你…。”
“你是怕那恶灵出来,我敌不过他?”重樾说着抬起手臂,轻轻地搭在敖必的肩膀上,这样的动作会让他有种把一半的体重搭在敖必身上的错觉,会让他觉得不再那么累。可是错觉终归是错觉,荒魂是没有体重的。“放心好了,你不是说你我纠缠百年,都没怎么在我手上讨到便宜,我怎么会轻而易举得就被这些小角色给打败。”
“不一样的。”敖必的声音有些犹豫,他看了看重樾的眼睛,依旧是没有喜怒的眼神。“其实…你,就是…。”
“怎么了?”重樾把手从敖必的肩头拿开,抱着手臂等着敖必说下面的话。
“你的灵压没有以前那么强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魂魄也没有破散的迹象。就是戾气弱了很多,我知道这是好事。可是你是厉鬼的,煞气本事你的根源。被恨意支撑留在人间,才是本源。我不知道…你这样接下来会怎么样,就算是你凶起来的样子,也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不说我,怕就是一个刚得到的地仙或者有些道行的修真之人都能将你擒住。”
“哎…”重樾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强的厉鬼,想不到竟然这么弱,还真是伤心。”
“你别难过。”听到重樾说伤心,敖必抬起手,在他身前晃了晃,最后小心的停在重樾的额头上轻轻的摸了摸。
“你也不怕蹭一手血。”重樾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他保持了临死前的模样,长发上沾染着大片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是手感应该不好。
果然,听到重樾的话,敖必的手顿了一下。也许是为了面子,他只是皱了皱眉头依旧重复刚才的动作。
重樾轻轻的叹了口气,任由敖必的手在自己头上没有章法的轻柔,这样的傻乎乎的动作让他觉得莫名的安慰,这种感觉就像是从混沌中恢复了意识后,第一次化形,脚踏实地的踩在地面上,不再是虚空的假象。
“你怎么了?”敖必思索了片刻,询问道。“是不是将军府和皇宫的样子很像,让你想家了?”
“没有。”重樾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从来不会为过去的事情伤怀,那个家,或者是那个江山早就易主了。无论我有多么不甘心,有多么怨恨都不不可能扭转历史,回到过去。更何况…”重樾忽然笑起来,“你以为建康皇城就那么寒颤么?区区一个将军府就能让我思念故国。”
“那你怎么不高兴。”敖必问道,他伸出手抓住重樾的肩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习惯,两人相处的时候,敖必总是喜欢触碰到重樾,大概是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让敖必常常不知所措。
“我有不高兴么?”重樾反问道。
“我感觉你不高兴。”敖必老实的回应到。
“我这一脸血擦都擦不干净,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重樾轻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我常想,男儿保家卫国驰骋沙场是怎样一番景象。保护自己的土地,保护自己的女人。可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机会做,我没有为我的国土,我的子民做过任何事情。我好羡慕王僧辩。”
“你不用灰心。”敖必连忙安慰,“等你的魂魄补全,我已飞升成应龙,届时我和地府的鬼差交代,定让你来世投身到将门。”
“不一样。”重樾的声音清澈不带着一丝感情。“我不想要来世,来世就是另一个,不是我。我没的选择。”
“重樾…”敖必喊了声对方的名字,不再做声,重樾的带着固执的绝望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是做些什么。
“你不必介怀。”重樾轻轻的撞了撞司马樾的肩膀,向着城外的水源处飘去,身后传来簌簌的风声,他知道敖必正跟在身后。“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来世那些根本就是从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断不会为此分神。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助你飞升。若你能得道,我也算不枉此生,至少还有那么点用。”
一连几日,重樾每晚都在雄信将军府现身作祟,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梁州城内已经议论纷纷,奈何将军府却依旧没有张贴告示或者私下请修仙之人来除魔。不仅仅是如此,更让重樾有些焦急的是,隐匿在将军府内的厉鬼迟迟没有现身,不过厉鬼的藏身之处却已经被重樾发现了。前日二更,重樾作祟闹得太凶,王僧辩忍无可忍终于拔出了他随身的佩剑,向重樾砍了过去。
另重樾意外的是这把剑是柄断剑,不过即使是如此,犀利的剑锋也透着沉沉的杀气。重樾故意让自己被剑锋擦到,被砍伤的地方竟然冒起了黑烟。这把剑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与此同时,他在断剑之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那个厉鬼果然俯身在这柄断剑之上,道行高深,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元气大伤,让重樾有了可乘之机。重樾虽然不及以前凶狠,却也没有让王僧辩讨了便宜。
刚从将军府出来,就看到敖必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即使是在黑暗中,重樾也可以清晰得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易察觉的仙气。
“明天我们就可以出手了。”重樾笑道。
“你是说王僧辩决定请道士捉鬼?”
“并非如此。”重樾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厉鬼俯身在王僧辩的佩剑之上。王僧辩显然早已知道此事,今天被我逼急了,无奈拔了剑,让我看到了察觉到了端倪。只是厉鬼不知受了什么伤,戾气弱了很多,即便是和我交手也讨不到便宜。明晚二更,我再去作祟,你即可出手将他捉去。”
“可是将军没有请人捉鬼啊。”敖必皱了皱眉。
“你若是拘泥于此,就别想捉住那恶鬼。”重樾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僧辩是不会让人来捉恶鬼的。”
“为何?”敖必不明所以的询问道。
“我说过,他们相识。”重樾转过头,看向将军府的方向。“若我没有猜错,你要是真想对那厉鬼做些什么,王僧辩怕是要和你拼命的。”
“怎么可能?!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敖必连忙反驳道。
“人心叵测。”重樾轻笑道。“我早就说过,人心叵测。”
第8章
“王僧辩半年前赢了一场恶战,以少胜多绝处逢生,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性情大变。他虽是一代名将,但是梁朝已是末路,士气低迷,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定是那厉鬼助他。我几次三番大闹将军府,王僧辩直到忍无可,又不会法术奈何不了我,这才了拔剑。”重樾忖度了片刻,继续说道。“那柄剑很奇怪,剑身曲折就像鱼肠,还是柄断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春秋时,有把名剑,剑身曲折宛若鱼肠。
传说鱼肠剑既成,相剑名家薛烛为其相,断言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此剑后来落入专诸手中,刺杀王僚,剑断人亡,这柄断剑也送入了王僚的心脏。鱼肠是绝勇之剑,亦是大凶。”
“你是说,那个厉鬼,是专诸?!”敖必惊道。
“十之八九。”重樾点点头,“寻常的鬼魅,怎能俯身在如此凶煞的戾气之上。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厉鬼,以身殉剑,是剑灵。”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阆风的弟子作祟。”敖必的表情有些失望。
“怎么会?若是阆风弟子,道行断然不会再我之上。”重樾的身形绕着敖必飘着,若是他找回了那10余年的记忆,一定会知道这句话说起来为时尚早。
“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阆风弟子。”敖必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探探这个恶灵。
“和我想的差不多,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重樾的身影晃了晃,变成黑雾,很快就幻化成形,不如为何,他总是再不停的使用法术,“如若肯定他不是阆风弟子,你还会去么?”
敖必侧着脸看着重樾模糊的影子,微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定会去的。”重樾已经替他回答了,“你是地仙吧,守一方平安,这梁州虽不归你掌管,却是依附着叶江,你怎么可能不管。”
敖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重樾的话。
“不过明天你可能就是不是这个念头了,”重樾笑起来,“我和你打赌,你一定不会收了那个不知是厉鬼还是剑灵的家伙。”
“不会的,若是厉鬼,我一定…”
“呵呵,你越是这般说,我就越发肯定届时你一定会手软。”重樾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那厉鬼为什么要帮王僧辩,王僧辩又为何要维护他?事情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大概笃定了王僧辩被厉鬼所惑,可是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心甘情愿。”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敖必急忙反驳。
“怎么不可能?”重樾反问道,忽然抬起头对上敖必的眼睛,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敖必,我就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助你飞身,心甘情愿。”
“这不一样。你。。。别这样看着我。”过了半晌,敖必开口说道,言语间有些不自然,他别过头,轻轻的咳嗽两声。
“我怎样看你?这已经是我最自然的表情了,真可惜死的时候没多留些回忆,不然也不至于天天用这幅摸样面对你。”重樾叹了口气,“不过这话是真心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你飞升,心甘情愿。”
“重樾,你这样让我很乱。”敖必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不知所措。“凡间的情爱是什么我不知晓,所见的无非是因爱生恨的怨灵。你这样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你是喜欢我吗?”
“喜欢你?”重樾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敖必竟然会这样想,“你这地仙还真是天真,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让他好,为了他奋不顾身。”敖必没有犹豫的答道,这就是他对喜欢的理解。
“这么说来,按照你的想法,我好像真是喜欢你。”重樾调侃道。“不过,我之所以会为了你奋不顾身,是因为你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就算是假象也好,当我以为自己还在建康皇城下,向着天空无助的伸手,是你握住了我。这就够了。我和你不一样,我认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他活下去。”重樾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而认真,“敖必,我特别怕死,从记事那一刻起,每天都诚惶诚恐的过日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身首异处。如果我喜欢一个人,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活下来。”
“重樾…”敖必抬起手想要抚上重樾的肩膀,他身上带着的那种绝望让他的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只是还没有碰到他的肩膀,重樾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他跪倒在地面上,依旧保持着化形的状态,剧烈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发不出一丝声响。
“重樾?!重樾你怎么了。”敖必蹲下/身,刚想要将重樾抱起,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臂。重樾的指甲刺破了他身上的轻甲,戳入血肉。敖必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试图用仙气压住重樾暴涨的戾气却无济于事。
重樾就像是脱水的鱼,濒死般的翻滚,他忽然抬起头,敖必看到他的双眼变得血红,一行血泪从欲裂的眼眶中躺了出来。“师兄…”重樾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起来有些滑稽,他用尽全力喊出了这一声后,骤然倒下。紧绷的身体变得柔软,连灵压也瞬间减弱。身形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重樾?!”敖必又喊了他几声,和之前不同,重樾这次没有立刻醒来,无论敖必如何呼唤,依旧是沉陷于混沌之中。敖必显然被吓到了,他抱起重樾转身就向叶江飞去,刚刚踏出一步,忽然想起配在身上的落辰剑,急忙将重樾的灵体伏在剑身上。有了落辰剑的庇护,重樾的灵压变得稳定,只是依旧没有对外界有任何反应。他现在的状态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魂魄不会睡觉,只会消散。
敖必很害怕,他带着落辰剑沉入江底,在这里他的灵力最盛。落辰剑被他插于江底的乱石上,在漆黑的江底散发出微弱的蓝光。敖必已经恢复了黑龙的模样,他绕着剑身游走,试图把灵力输送到落辰剑内,庞大的身躯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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