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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山语-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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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少年跟岑遥神似,他的肩上栖着一只赤褐色的小雀。想来这就是岑遥的书房了,他肩上的鸟儿应该就是此刻在笼里高歌的夜莺。
  顾殛宇正准备凝神欣赏一会儿,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很自然的认为那是炎君,轻轻叹道:“真好听。”
  身后的人收回了手,有礼地道:“殛宇兄如果想进屋,直接走门就好了。”
  顾殛宇愣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是岑遥。
  ……对啊,炎君已经不在了。
  
  顾少爷有些尴尬,笑道:“我是被鸟鸣声引过来的,并非故意在此偷窥,若有冒犯,还请岑兄见谅。”
  岑遥的表情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常态道:“这间是我原来的书房,因为离我住的房间较远,现在已经不用了。殛宇兄想看,我带你进去就是。”
  顾殛宇有些窘迫地摆摆手:“不用了,天色不早,我也要回房间去了,小虫他们该着急了。”
  岑遥笑道:“也是,该是晚膳时间了!既然在啼莺山庄,就是我的客人,今晚就请各位尝尝山庄里的手艺,不知殛宇兄是否方便?”
  顾殛宇刚想答应,突然想起来秦临倒是没什么,川君可是触碰不到筷子食物的,如果一起吃饭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忙推说晚上还要整理明日的行装,就不一同用餐了。
  岑遥遗憾地皱了皱眉:“既然这样,我会差人把晚膳送到几位的房间里。其实几位多住几日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庄里很少来外人,我平日一个人也是有些无聊的。”
  顾殛宇笑道:“此行我们是有要事在身,下次如果有时间,一定再来好好拜访。”
  对于岑遥的热情款待,顾大少只当他是乐善好施并且喜爱广交朋友,在很久以后某次对秦临感慨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时候,才被对方提醒道:“你以为任谁出门都能一路有如此高的待遇么?”的确,顾殛宇是人人趋之若鹜的长灵泉眼,对灵气感应比较灵敏的动物甚至会竞相追逐,人的感应力虽然不如动物,但也难免对他生出一份亲切感,不由自主地想多靠近接触。退一步说,即算不因为灵泉吸引,川君秦临也个个都是少见的美男子,多留几天养养眼也好啊!
  
  用过晚膳,顾殛宇在院子里散步,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不过因为看不清东西,那夜莺的啼鸣反而更加的嘹亮动人了。
  顾殛宇转了一会儿,便又走到了那书房门前。想到岑遥白天的话,再想想如果鬼鬼祟祟猫在窗户下面又被抓住,肯定更尴尬,就索性推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夜莺的歌声便溢满了四周的夜色。顾殛宇小心翼翼走到窗边,深怕惊扰了笼里的鸟儿。
  他轻轻撩开了遮住笼子的黑布,一只不怎么起眼的赤褐色鸟儿便进入了视线。鸟儿似乎是感觉到了来人,停住了歌声。歪着脑袋跳过来。
  顾殛宇屏住呼吸看着它,耳朵里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过了一小会儿,鸟儿仿佛是感觉到顾殛宇没有恶意,便又放开嗓子唱了起来。婉转的歌声充斥耳膜,顾殛宇不由得放松身心。
  感觉到自己即算动作很大,小夜莺还是没有停住歌声,顾殛宇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也许是习惯了动物会粘着自己,顾殛宇保持了一会儿抬着手举着黑帘幕的姿势,便觉得手臂酸痛,鸟笼太高又不便取下,便鬼使神差打开了鸟笼,让夜莺停在肩膀上。
  赤褐色的小鸟停在他稍显单薄的右肩上,在夜色中看起来跟他身边的画十分相似,顾殛宇并没有太注意,旁人看来却是透着一丝莫名诡异。
  
  画中的岑遥看上去还是十来岁的少年,如今过去了十几年的光景,那鸟儿却跟画中分毫不差。
  也许不是同一只夜莺吧!
  顾殛宇没有细想。
  如果顾大少爷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就绝对不会干这么自找麻烦的事了。
  
  顾殛宇听着歌,慢慢感觉四周都亮了起来,紧接着有小孩的欢笑声,一个几岁大的孩子追着一只夜莺满屋子跑着,身边的奶妈又是好笑又是担心,像个老母鸡一般护在孩子周围,深怕他不小心摔倒受伤。
  那小夜莺也仿佛是通灵一般,引着孩子追着,飞的不高不低刚刚好让孩子够不着。窗户和门都是敞开着,和煦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这样的画面,就好像一位老者半躺在夕阳余晖下的藤椅中,恍惚失神间的回忆。
  被时间侵蚀的皮肤此时泛着光辉,颦了大半辈子的眉头自然地舒展,心底紧绷的弦终于复归安宁,顾殛宇只觉得满心的慈爱与温柔。
  孩子总也追不到,气得直跺脚,不等顾殛宇反映,便撒娇般地哭喊着一头扑进顾殛宇怀里。
  顾殛宇一惊。
  却只见咻的光影破碎,周围的景象沉入了愈加浓重的黑暗。
  顾殛宇还在愣神,尚未弄明白刚刚那到底是谁的回忆,就见肩头的夜莺扇扇翅膀从大敞的门中飞了出去。
  顾殛宇这才吓了一跳,连忙跳起来追了上去。
  
  鸟儿飞得不快,似乎是故意等顾殛宇追上来,就像刚刚在画面里看到的逗着小孩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但都刚刚好不让顾殛宇抓到。
  顾殛宇在心里嘀咕,你这是被关久了,无聊了,所以让我陪你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么?
  顾殛宇一边要看着空中的夜莺,一边要注意脚下的路,再也分不出视线留给周围的环境,很快他就发现,他不知道被鸟儿带到了什么地方。
  转过不知道第几个弯,顾殛宇发现了停在一个较低窗口上的夜莺。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它。
  夜莺梳理着羽毛,似乎并没发现他的靠近。
  顾殛宇一下扑上去抓住了它。
  鸟儿并没有挣扎,不过那窗口突然亮了起来,倒是把顾殛宇又吓了一跳,他本能地趴了下去。
  
  四周很暗,那窗口的亮光就显得分外刺眼。
  顾殛宇眯起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地下室,亮光是从熊熊燃烧的火盆里发出来的,地上摆放着铁链,墙上挂着许多刀具,看起来颇像一个拷问室。
  顾殛宇确认自己虽然没有仔细辨认环境,但应该是没有出山庄的。
  这边的环境稍显荒凉,山景有些阴森,不像前院那样经过了精心的修缮,顾殛宇侧耳听了一阵,已经完全听不到前院的喧闹,他估计自己现在是在山庄的深处。
  四周的景物都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顾殛宇就是觉得有些别扭,连夜莺也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停止了啼鸣。
  顾殛宇还趴在地上,就见四个壮汉抬着一个黑布罩着的铁笼走了进来,笼子是横放的,竖起来足有一个人高,从笼子里伸出来两条拇指粗的铁链,拖在地上,随着那几人前进的步伐不断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哗啦哗啦声。
  几个人把笼子重重地扔到靠近顾殛宇所在的窗户这边的墙边,把从笼里伸出的铁链一左一右接到地上的两根铁链上。
  顾殛宇才发现,那地上的铁链的另一头似乎是连在他身边这面墙上的。
  那些个壮汉似乎是搬运得颇为费力,做完这些事,便一屁股坐到了对面的墙根处,靠着墙,喘着粗气休息。
  几个人都是面目狰狞,让顾殛宇不由怀疑他们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老三,酒放哪儿了?”坐在中间靠右的那个男人,踹了踹坐在最右边的那个。
  “等……等会,我歇会……就去拿!”被叫做老三的男人喘得比较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道。
  “哎,快一个月没运动了,没想到退化了这么多!人老了啊……”最左边的男人出声儿道,他的左眼角到脸颊中间有三道明显的疤痕,似乎是被什么猛兽的爪子抓的。
  “大哥,您别这么说,您也就比我们大个几岁,算什么老!这不,白狼都给你抓住了!”右二的男人接过话道,说起白狼,脸上闪过一丝兴奋。
  左一的男人摸了摸脸上的疤痕,语气里有兴奋,更多的却是不敢置信:“是抓住了……我抓住白狼了……翠儿,我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报仇了!”
  左边第二个男人一直没有吭声,这时终于小声道:“大哥,你看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以往这一带的狼可是到处窜,这一个月几乎没见着狼影子,安置在山上的十几个捕兽笼子也都完好,我们不都断定这片地儿的狼被咱捕绝迹了么!这怎么能一上钩就是白狼头子?”
  右二的男人立马吼了他一句:“老四,你瞎说什么呢!笼子里被麻翻了的不就是白狼!它都被锁在这儿了,还能有什么问题!不信你再去检查看看!”
  虽然被吼了,老四还是不太能放下心的样子。左一的男人似乎也认为再确认一下比较好,便站起来,走到笼子前,掀开了罩在上面的黑布。
  黑布被完全揭开了,还好在里面的不是顾殛宇想象中的尸体。
  ——铁笼中,卧着一匹巨大的白狼。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安静下来,连房中四人都停止了聊天,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
  那雪白得不掺一丝杂色的皮毛在火光的映衬下愈显细腻柔顺,恍若流光溢彩的云霞,健硕的肌肉充满着张力,在它低沉的呼吸间微微起伏,仿佛一只等待时机的猛兽,充满着危险的霸气。
  它的脖子上,套着铁制的项圈,项圈的内部是一个个突出的尖刺,刺进白狼柔软的颈部。
  鲜血染红了它项上的皮毛。
  项圈的两边分别连着两根铁链,此时已经接上了墙上的锁链。
  四个男人还在屏息注视,顾殛宇还趴在原地未动,白狼的眼睛突然动了动,幽幽地睁开了。
  青色美丽的眼,冷傲而深邃……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大家所熟悉的,悄悄不知不觉编织迷雾的——过度段╮( ̄▽ ̄〃)╭ 
报告一下追文的各位大人:屿汜最近开始修订分段、细节和错字,由于前面写的时候没有掌握好节奏,所以许多章节都在过后做了调整,内容没有太大变化。所以大大们如果看到前面章节更新了,请不要惊奇,其实是在修订哦!




☆、夜莺(三)

  白狼清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密室中的四人。
  视线经过离它最近的老大的时候,男人脸上的杀气顿时被震得只剩下怯懦,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两步。
  似乎是意识到白狼还被锁链锁着,又关在笼子里,他们涂在项圈牙上的麻药也是从船商那买的最厉害的一种,经过了多次试验——很多狼就是在睡梦中被剥皮抽筋的。那白狼就算能提前醒来也应该是动弹不得的。
  男人站住了脚步,看白狼果然只是睁开眼而没有其他动静,勉强壮起胆子,没有马上转身逃出密室。
  
  白狼看了一圈,也不知是对这些家伙没有兴趣还是麻药的效力真的没有散去,又闭上了眼睛。
  四个人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小声讨论是不是应该再喂它吃点麻药,或者先动刀宰了它,也不管皮毛是不是完整了。
  顾殛宇看出来了,这是个专门杀狼的密室,为了取得那柔韧细腻质量上好的皮毛,有不少狼已经惨死在这间小小的房间。为了不破坏皮毛的完整性,杀狼的人往往不会动刀,而是用铁锤或铁棒击碎它们的颅骨,然后直接剥皮。
  很多狼在被剥皮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死,会活活疼醒过来,然而醒来后看到的,却是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
  
  狼的一些内脏也是很好的药材。
  毕竟狼并不是好惹的动物,这些“药材”和狼裘在市场上都十分稀少,再加上一些达官贵人对于用披枕猛兽皮表示王者霸气的热衷,猎杀狼后往往能得到十分丰厚的报酬。
  如果这就是啼莺山庄在经营的“生意”的话,的确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光靠岑遥救世行医,可以养活这么一大庄的人。
  
  不过“啼莺山庄”——有着如此美丽动听名字的地方,竟然做着如此血腥暴力的营生,不免让人感叹。
  就好像披着菩萨的外表白天做善事,却是为晚上化为恶鬼烧杀抢掠做着掩护。
  山下遭狼灾的平凡百姓,大概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们心目中的救世活菩萨,是个杀生都不用自己动手的冷血商人。
  顾殛宇看不下去了,打算回去搬救兵来拯救这只可怜的白狼。不过他很快就要后悔,他给予白狼的这个修饰词了。
  
  顾殛宇稍微动了动,刚刚打算起身。就见白狼突然睁开了眼,转过头盯住了自己。
  呃,我是去救你啊大哥!你不要听觉这么好行么?
  不过为时已晚,四个大汉都顺着白狼的目光看向了小窗。顾殛宇感觉背上微微有些冒汗。
  好在密室中光线太亮,反而导致从里面看黑暗的窗外只能看到漆黑一片。四个大汉只看到一个晃动的人影,和停在人影肩上的鸟影子。
  好个屁啊!这不就像岑遥了么!?
  夜莺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叫了一声,为首的大汉眯着眼问道:“是庄主么?”然后就见白影一闪,锁链晃动,顾殛宇只感觉肩膀一痛,接着就因为人体遇到巨大痛楚时正常应激反应,晕了过去……
  
  顾殛宇只晕了那么几秒,就感觉自己正在贴地飞行。
  好吧,他是在一匹飞奔的狼的嘴里被叼着飞奔,左肩膀和左边的大腿应该快断了,现在有些失去知觉,顾殛宇觉得这比剧痛要好太多了,要知道他还是比较怕疼的。
  哗啦的铁链声在耳边响着,白狼是直接把铁链从墙里拔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都不带喘气儿的。
  大哥原来你是自愿被捕,专门来以身作饵钓大鱼的么?可是我不是岑遥啊!大哥你抓错人了!
  顾殛宇想说话,才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没有力气说话了。
  顾大少爷虽然经常用“嘴巴”抛头颅洒热血,不过真的要洒起来,他也不见得比平常人血量丰厚,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嘴唇发白,头脑不清醒了。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原本与体温相近的血液,因为体温的降低而变得温暖起来,仿佛可以感受到它们从自己的肩头和大腿汩汩流出。
  顾殛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濒死的感受。
  在什么时候呢?
  对了,在水下面。救秦临的时候,最后,那个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那个人。
  凌厉的脸廓,俊朗的眉目间含着笑,微弯的嘴角带着浓浓的玩味。
  “炎君……”
  
  “炎君……”
  仿佛是开启了某种咒语,顾殛宇的周身突然散发出一阵红光。白狼像突然被烫到似的猛地站住,把顾殛宇丢到了地上。
  顾殛宇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白狼的嘴里开始发红,然后长出一个个水泡。
  它闭上嘴,呼吸中充满着痛苦与焦躁。它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望向顾殛宇的目光变得更为凶狠。
  突然,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了,朝着顾殛宇的喉咙猛地扑了上来。
  然而与它的动作同步,白狼身上沾染了顾殛宇血迹的地方都突然地变黑了。仔细看可以发现,是那块地方的皮毛都被烧焦了,一直烧到肉里。
  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焦肉的臭味。
  白狼的动作滞住了,走了两步后,终于倒在地上呜咽呻吟——刚刚叼着顾殛宇的时候,一定还有不少血液顺着它的喉咙流进了他的胃里。
  一抹红光慢慢笼罩顾殛宇全身。
  他的血止住了,正站起来,冷冷地看向地上的白狼。
  后者仿佛可以看见,那红光中,是一个穿金丝红线绣盘龙云纹的男子,凌厉的剑眉间溢满了君临天下的霸气,森冷的眼中是浓重的杀虐与怒意。
  他的全身,仿佛喷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霸主一方的白狼都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这才是龙神。
  ——炎君冠宇!
  
  此时,炎君眯着眼,冷冷地看着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白狼,用顾殛宇的嘴,凉凉地吐出几个字:
  “动了我的人,就要承受应有的代价。”
  
  顾殛宇这次不像上次炎君夺主的时候一样是在昏迷的,他只是脑子不太清醒,但模模糊糊觉得炎君快把白狼杀了。
  他知道这只是个误会,误会不解开就闹出人命了可不是好玩的。
  他只能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句:“炎君!”
  炎君痞气的声音马上传进了脑海:“叫冠宇。”
  顾殛宇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进入状态点啊……
  “……冠宇……你别杀它,这是误会。”
  炎君笑道:“我很进入状态啊。不杀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然后他严肃了语气,说得即像是威胁又像是保证,“但是,即算是误会,也没人能够伤害你!”
  有我在,没人能够伤害你。
  
  龙神本就是个霸道的家伙,只有遇见长灵泉眼,才会变得有耐心。
  如果不是你呀,谁去打这个伤脑筋又伤身体的赌啊?
  
  白狼有些奄奄一息,雪白的皮毛已经被烧得满是斑斑点点,它趴在地上,身体不住地痉挛。
  川君用药草的汁水做了一层薄膜敷在白狼烧伤的地方,又示意它张开嘴,敷上水膜。白狼似乎是舒服了很多,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也不再痉挛了。
  川君望着它道:“我们的大夫不在,这药草也就是一般治烧伤的药,要治疗龙神的烧伤只怕要费些时日了。”
  而且,伤到的元气,应该是修补不回了。这些川君不用说,估计那白狼也感觉的到。
  谁要你偏偏惹到的是炎君呢?如果是秦临,最多也就扯根树枝抽你一顿,大不了皮开肉绽,定是不会伤你元气的。
  秦临在帮顾殛宇擦药,看着顾殛宇翻着白肉的伤口不由也有些气愤,转头看白狼伤的确实只重不轻,便也没说什么。
  本以为这个晚上就算这么过去了,“罪魁祸首”却冲了进来。
  
  岑遥推门冲进来,先看到床上坐着的顾殛宇,舒了口气,又看到躺在地上的白狼,吓得往后连退数步,直到被门槛绊倒。
  顾殛宇原本对他残害狼群的行为很是气愤,看到岑遥此时对自己的关心不似作伪,心中的气也没那么重了。
  一笔归一笔,岑遥对自己还是挺不错。
  顾殛宇道:“你不用怕,它没受伤你都能抓住它,现在伤了,就更不是你对手了。”
  顾大少这句话有些夹抢带刺,岑遥当然听出来了顾殛宇的不满。他也是聪明人,本来听四龙急急忙忙来找他的时候就猜出了个大概,不过他确实不想伤及无辜。
  岑遥瞥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狼,走近几步对顾殛宇道:“殛宇兄伤的不严重吧?需要敝人帮忙看看么?我虽然医术不精,好歹也是大夫。”
  顾殛宇嗤笑一声:“你是大夫么?我以为你是商人呢!”
  岑遥微微颦眉道:“如不做些生意,又如何接待如你一样的借宿旅客呢?”
  顾殛宇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人家地盘上蹭饭吃的,根本没资格批评人家做什么生意,但心中的气愤难平,便咬着嘴唇生闷气。
  
  顾殛宇一副送客的表情,岑遥却是不打算走的样子。他无视地上的狼,又走进了几步。
  其实困扰他的并不是什么白狼,狼只在晚上闹得比较凶,况且一般都在山下农家闹,啼莺山庄防卫森严,是不担心狼灾的。
  他夜里担心的,是啼莺山庄里的东西。
  ——夜莺。                        
作者有话要说:龙神冠宇终于本性了一回。
这才是本来面目嘛,帅不帅?呵呵。




☆、夜莺(四)

  “殛宇兄,是否是被一只夜莺牵引,才遭到白狼的袭击的?”岑遥问道。
  见顾殛宇点了点头,岑遥仿佛是遭到什么打击般全身一震,低下头喃喃道:“他果然是恨我的,他这是要带着我寻死呢……”
  
  接着,顾殛宇听到了关于啼莺山庄的故事,这个故事,要牵扯到岑遥的父亲,岑远。
  在岑遥小的时候,啼莺山庄还叫百鸟山庄,是靠着转卖各地的观赏类鸟儿营生,一般卖的都是画眉、黄鹂等很常见的漂亮小鸟,偶尔有鹦鹉和八哥,都是从船商那儿转购来的。
  有一次岑远从山上捕了一只黄褐色的小鸟儿,一般这种不怎么好看的鸟儿即算是捕到了,岑远也是会随手放生的,但看鸟儿很小,想着带回去可以给刚刚六七岁的儿子玩,便带了回家。
  谁想到了晚上,那不起眼的小雀儿却开始唱歌了,婉转的歌声好似山间清笛,响彻山林,令人心灵愉悦。岑远这才醒悟自己发现了宝贝,抱着小小的岑遥开心得直转圈,说他是自己的招财童子。
  从此,百鸟山庄更名为啼莺山庄,开始大量捕抓夜莺,并贩卖到各处。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遍布山间的夜莺开始日渐减少。到岑遥十几岁的时候,不知是夜莺变得聪明了迁徙了还是真的被捕抓完了,啼莺山庄的捕鸟小队已经很难再捕到夜莺了。
  那一段时间,啼莺山庄欠了一屁股的债。很多与岑远签下协议却久等收不到鸟儿的商户找上门来,要岑远赔钱。
  啼莺山庄遣散了仆人,变卖了地产和器具才勉强还上了这些债款。
  天目山的夜晚已经鲜少有鸟儿的啼鸣——只有一只,那就是岑遥宝贝着的小夜莺,陪了他将近七八年的岁月,在多少个岑远不在的岁月,一直只有它与他相伴,用嘹亮的歌声驱散了黑夜的恐怖和寂寞。
  
  所以当岑远开口要这只夜莺的时候,岑遥只是死死抱着鸟笼子,怎样都不肯撒手。
  岑远骂他不懂事,不就是一只鸟儿么,等以后山庄的经济好转了,他可以买大堆的鸟儿给他玩。
  但是岑远忘了,这只夜莺,是他送给儿子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礼物。
  
  这只鸟儿最后还是被岑远拿走了,也许是卖了,也许是死了,岑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为了纪念它,岑遥还一直在书房里挂着装它的笼子。
  怪事是从岑远去世后不久发生的,来山庄求医的人,夜间住在山庄过夜,却听到了婉转的夜莺歌声。
  起初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啼莺山庄已经开始做现在顾殛宇所知道的这种买卖,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夜莺是早就不捉了的,也许夜莺们发现没有危险便又迁徙回来了也说不定。
  但渐渐大家发现了奇怪之处,凡是在山庄中过夜的外人,到了夜里便能听见夜莺的啼鸣,山庄中的所有人却从未听到过夜莺的歌声。
  问起听到歌声的人,他们还能指出歌声发出的地方,正是岑遥书房里的空笼子!岑遥觉得事有蹊跷,便不再使用那间书房。
  
  “等等,你说笼子是空的?”顾殛宇打断道。
  岑遥停下了讲述,叹口气道:“对,笼子是空的,就算是外人来看,也是没有鸟的身影的。你是第二个,看到了鸟儿身影的人。他,应该是把你错当成我了。”岑遥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轻轻道,“对不起,因为你跟我身形相似,差点害死你。”
  顾殛宇更加奇怪了:“你说的‘他’是你的父亲么?”
  “是的。”岑遥道。
  “那他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是我害死了他。”
  岑遥继续,讲述了那段被跳过的经历,在这一段叙述中,顾殛宇终于听到了关于白狼的故事。
  
  岑远并不是被狼咬死的,而是生了一种怪病。
  岑遥翻遍医书,发现一个偏方,但偏方中最重要的药引,却是狼群中头狼的心脏。
  狼是群居性极高的物种,几乎没有天敌,如果硬要说的话,唯一的天敌应该就是人类。
  它们十分聪明,既耐热,又不畏严寒。夜间活动,嗅觉敏锐,听觉良好。性残忍而机警,极善奔跑,常采用穷追方式获得猎物。
  长期的奔跑使它们的心脏十分强韧,这大概是它会被作为药引的原由。
  只要不是杀人,岑遥都能接受。还好天目山中本就有狼群,岑遥不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找头狼。
  他带着一个七人的小队,在天亮的时候,摸到了一个狼群的领地,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白狼……
  
  白狼看到了他们,但并没有对他们展开攻击,它只是用青色的眼冷冷地望着他,似乎在对他说,我不伤害你,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冷傲而深邃的目光,就像一个人类。
  第一次,岑遥落荒而逃了。
  其实白狼如此美丽,喜欢上他并不是岑遥的错,但偏偏他在错误的时间喜欢上了错误的对象——这是顾殛宇脑内的旁白,随后被炎君补充道,你要是现在喜欢上我,时间和对象都刚刚好。
  对了,忘了说,顾殛宇刚刚发现,不论他想什么,炎君都可以直接听到。
  这件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可以省下说话的功夫,坏处就是他发现他不能想陆子瞻了,因为一想到陆子瞻,炎君的声音就会酸酸地冒出来:哎呦,长灵泉眼又偏爱壤君了,大家快来看啊!
  虽然知道炎君的声音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得到,顾殛宇还是会莫名红了脸,心里压抑的不知道是羞还是恼。
  
  岑遥看顾殛宇突然红了脸,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殛宇兄,你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么?”
  顾殛宇道:“没事,我痛的。”
  岑遥马上一脸歉疚:“对不起。”
  顾殛宇暗啐自己一口,这编的什么烂理由。
  岑遥的确迷上了白狼,几次去找它,都舍不得动手。
  岑远的病却越来越重。
  岑遥想为什么一定要头狼的心脏呢?其他狼不也是狼么?在再也不能拖下去的时候,岑遥也只能杀了一只进村捣乱的普通狼,挖出心脏,做了药引。
  可惜偏方没有奏效,或者说是因为药引是错误的,岑远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在死前,岑远只是拉着岑遥的手,颤颤地问他:“遥儿,你恨我么?”
  岑遥只能摇摇头。
  岑远又问:“那你爱我么?”
  岑遥愣了一下,在他点头的前一秒,那只手从他手里滑了下去,他一时失神,没有握住,那只手便落到床沿上,发出轻轻咚的一声。
  岑遥失了神,他突然发现,这比失去那只夜莺时要难过痛苦一百倍。他明白,父亲不在了,那个送自己夜莺的男人不在了,那个寂寞夜里自己在夜莺歌声中幻想的怀抱不在了。
  他有些六神无主,他开始埋怨自己,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能下手杀死那只白狼的后果。
  他开始恨那只白狼。
  恨所有的狼!
  
  “所以,父亲是恨我的。就像我恨白狼一样。”岑遥轻轻道。
  这是不是因爱生恨的另一个版本?
  顾殛宇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长的故事。但更多的还是感叹这个世界上真有父亲恨儿子?恨铁不成钢倒是见得很多,但恨到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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