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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蝎作者:月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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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都被凌虐成了破布娃娃一只,下头的民众依旧不留情地对他抛石子扔瓦片,那一块块打在杜知书吊挂在那摇摇摆摆的身躯上,也打在杜若水的心头上……
杜若水曾试图用咒术遁入大牢中想把他救出来,但因为这事件得罪的不仅仅是失去了亲人尸首的家属,连着赶尸的同业都群起而攻之,更逢提杜知书又伤了那么多追捕他的道士,为防他逃脱,看守的除了官府那边的人之外,有更多道中之人守着外头……
别说是大牢,就算现在吊在那的杜知书身边,看不见的结界和缚咒,也让杜若水根本无法突破闯入。
他也曾到官府那自首,承认那些尸首是他取的。但没人相信……
杜知书展露那一手前所未见的古怪道术,虽未伤人性命但也够吓人的了,完全让所有的人认定,那是不属于这个世间正派的法术,是靠着绝对妖邪的手段练成的妖术……
那么,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小蝎子被吊在那寒风中,饱受凌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蝎子被处死,却只为了自己的罪孽?
还说什么照顾他,保护他,不再让他受苦……果然,他是只会带给杜知书不幸和灾厄的人,那个诅咒,从来就没有离开他过。
「杜小蝎!」杜若水忽
然对着城墙大声叫道。
他的声音很快地就淹没在喧闹吵杂的人声中,谁也没去注意到他。
可是,吊在城墙上的那人却彷佛真的听到了他的叫声,缓慢而艰难的,将鲜血淋漓的头脸微微抬起转向了叫声的来源,一只眼睛被石块砸得不停冒血睁不开来,只能用仅存完好的那只眼睛寻找着那个叫唤着他的人……
「杜小蝎!」
杜若水又再一次的叫唤,这一次,杜知书见到他了,在茫茫人群中,他依然能找到他的师兄,那个让他从小到大都离不开眼睛的身影,刻画在他脑中心中的身影,就像他的叫唤,那是杜知书的生命之初,什么都没有的一个弃婴,和这世界最初的连系……
被血腥和乱发给模糊的视线中,他见到他的师兄杜若水,那双水一般的黑色瞳孔定静无波,不眨不移,凝望着他,像是要将他身影深深地狠狠地印在自己的瞳孔上永不抹灭,彷佛那是最后的一眼,往后,再没机会见到了。
杜知书浑身都疼,但在见到那样眼神的一瞬间,心脏紧紧收缩着所带来的疼痛,却远胜过了皮肉上任何一个伤口的疼,他几乎忘了自己悲惨的处境,就只能拼命地望着他师兄,拼命地想抓住那个眼神背后的含意……
一块不小的石头又从人群中砸了过来,正巧砸上了杜知书的脑门,砸得杜知书眼冒金星,鲜血立刻从伤口中涌了满脸,遮住了他的视线。
但也在这么一砸之下,他浑噩的脑袋突然清明了,终于,他理解了那个眼神的意思。
「小蝎子,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是了,就是这句话,就是这样的眼神。
是谁?是在哪里?也用这样的眼神对他说着这样的话……他听过,见过,那样熟悉……
他想起来了……那天夜里,在他半昏迷的状态之下,所听到的,其实并不是那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那是他心中的恐惧,他害怕又扭曲的念头,他的愧疚和悔恨积在一起,在他脑中编织出了一套被百川哥哥憎恨着的想望。
可是,百川哥哥自始至终,都没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他确实见到了,林百川望着他,就如同现在杜若水望着他的眼神那般,无限哀伤,却是温柔。
他听见了,百川哥哥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曾经,在那个断崖
上为了救他宁可让自己落入深崖下的前一刻,百川哥哥也说了同样的话……
小蝎子,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他终于明白,百川哥哥不是不想看他,也不是不愿意开口对他说话,他是根本清楚了自己的处境无可回复难以挽回,不想让自己抱着希望,然后大失所望。
那样总是为自己着想的百川哥哥,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弃他于不顾……百川哥哥离开他,不是在惩罚他,恐怕只是因为不想要让他再持续消耗自己的生命下去。
而自私的短视的自己,却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无法领会,辜负了他人的心意,对百川哥哥是这样,对师兄也是这样……
杜知书很想哭,但光是那些鲜血就已经让他看不清楚了,他不能哭,他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挤在人群中他的师兄,可好不容易让视线清明了些,却发现,杜若水已经不在了……
杜若水提着盏油灯,走在阴暗湿滑的岩穴中,皂色的布鞋被地上渗出滩滩的地水给湿透了,连身上那月白色的衣衫也被濡湿了衣角。
阴冷,寒凉,整个洞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通往阴曹地府的路是否也就是这样了?杜若水从小就讨厌这个地方。
第一次踏入这个岩穴时,年幼的他便因那极阴的气场而煞到,回头生了一场大病,久久离不开床褥。
那一次,他在这严穴中,见到了那个有着和他相似容貌的女子。
「极阴之地,加上亡者放不下的挂念,就很容易形成荫尸,你看……」
那个人渣靠在棺材边边,一脸痴迷温柔地摸着棺材内那具女尸的脸庞,还凑过脸亲吻了几下……
「都这么多年了,你娘还是这么美……」
望着棺材内那具面色白里透青,浑身上下都渗着灰败死气的僵硬女尸,杜若水只觉得恶心到了极点,那张怎么看都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面容,更是让杜若水厌恶到了极点。
没办法好好守护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根本不配为母!
这些年来,杜若水只要想起他的母亲以及她为自己带来的一切苦难,心中就充满了无比的憎恨,那份怨恨,从第一次来到这洞穴,第一眼见到她时,就种下了……
此刻,走在这阴冷安静的洞穴中,杜若水却有些不同的感受。
极阴之地,加上亡者放
不下的挂念……
放不下的挂念,连死了都还惦惦念念,难以忘怀的情感,却是为谁?
两岁的孩子,并非全无记忆。
他隐隐约约能回忆起那个女人将他搂在怀中,哄着他睡觉的轻声细语,记得在一片种满了漂亮花卉的园子里散步时那牵着他的手的温度,记得那双手仔细的剥着摘下来的果子喂他的画面,记得果子含在口中那酸甜的滋味……
只是他选择遗忘,将这些全都遗忘,只有憎恨才能够让他更坚强,只有放下一切的软弱,才能全心全意为他的小蝎子而活。
只有放下一切的软弱……
杜若水停下了脚步,他已经走到了岩穴的尽头,一间半月形的天然窟室在他眼前展开。
上一次来到这,也已是一年前的事。
当时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再踏入这个洞穴,再来到这间窟室。
走进窟室,他将那盏油灯摆在地上,油灯虽小,但窟室也不大,小小的一盏灯,便将整个阴暗的窟室照得一清二楚,也将窟室中那具石棺照得一清二楚。
石棺摆放在窟室正中央一个土坑中,棺盖上没有任何的纹路,棺上也没打下任何的棺钉,不仔细看,还不一定看得出来那是一具棺材。
杜若水跨入坑中,在棺盖的边缘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暗藏的环扣。
这个石棺的设计出自于他师父之手,当年那个人渣,难掩想要拥抱那个女人的渴望,又怕女人的尸身离开了石棺容易腐坏,所以为这个厚重冰寒的石棺设计了一个可以方便开启的机关,好方便他三不五时地开开关关……
拉下那个暗藏的环扣,只听一阵锁链拉扯的声音,石棺边缘几条细不可见的黑色铁链开始滑动,一点一点将棺盖往地面上拉举。
一阵喀拉拉锁链抽动的声音后,接着是石棺盖落地时发出闷闷的声音,最后,窟室又陷入一片寂静无声。
杜若水也很安静,无声地望着躺在石棺中的那具尸体,想起了他的母亲,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这样下去,小蝎会死。」
杜若水站在小草房的门边,面无表情地望着草床上的情境。
他的师弟杜知书,紧搂着林百川,明明已经整个瘫倒不省人事,身子抽搐得厉害,无神的双眼却仍睁着
,陷入昏迷中的他舍不得阖上眼睛,都看不见了,那双眼睛却还朝着林百川的脸望……
杜若水缓缓地走到了床边,伸手想将杜知书的双眼给阖上,但就好像是死不瞑目的尸体那样,每一盖上了,却又缓缓地睁开,似无对焦却又固执地望着林百川……
而林百川……竟也是眨也不眨眼地,没有任何一瞬将视线移开杜知书的脸,也没对杜若水的来到和他所说的话有任何反应。
「上一次,我没给你任何选择,就夺了你的命。这次,我让你自己选。」
「你死,或者他死。」
「告诉我你的选择。」
林百川始终没有回答杜若水的问题,他只是一直望着杜小蝎,那双眸子装着的是深深的牵挂,沉沉的爱怜,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杜若水便明白了他的选择。
若是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然后,他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将杜知书那扣得紧如钢箍的十只手指,一根一根地从林百川身上拔开……
那时他应该直接把林百川埋了,或烧了,一了百了……可是奇怪得很,当时的他,却没有这样做。
望着石棺内的尸体,那真彻彻底底是一具尸体了,就如他母亲一样,就算保有了原来的容颜,不腐朽的完好身躯,但它是一具死尸,没办法以术操行,也没办法有自己的意识,一个无知无觉的死物。。
极阴之地,加上亡者放不下的挂念……杜若水心想,要是自己死了,想必也是和林百川一样,有太多放不下的挂念,挂念着那个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小蝎子,于是幽幽魂魄,也无法顺利地前往冥川……
杜若水用手指撬开了林百川紧闭的双唇,另一手捏着和先前杜知书服下的那颗一样的红色药丸卡进了尸体的口中,再从胸前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腕用力划去。
一个深深的口子划破了手腕上的大血管,鲜血汩汩从伤口涌出,杜若水将手腕移至林百川的唇边,将血灌入了他的口中。
一开始因为尸体毫无任何吞咽的行为,鲜血只有部分流入,多半仍从唇边涌出。但尸体对鲜血是有吸附牵引作用的,像是泥土会吸收水分,白纸沾了墨就无限晕染,那鲜血沿着林百川的口舌,双唇,一点一点渗入了他的体内……
一手割了,再把匕首换边往另一手割去
,就这样反覆地割着,血流不够时便直接将匕首戳入肩头和腹部,让更多的血液溅洒在林百川的尸体上,浸染整个石棺的内部……
「一天……你只有一天的时间,能够保有自己的意识……」
失血过多的杜若水开始感到晕眩,视线逐渐昏暗,却不知是油灯将尽,还是自己的生命将尽……他撑着所剩不多的力气,继续在自己的身上戳着割着,好让更多的血液流往林百川的尸体上。
「过了这天,你就不是你了……」
连话都说不太出来了,他疲倦地闭上眼睛,终于整个视线都漆黑一片,他瘫坐在石棺边,手掌无力地松开,匕首掉落在坑底。
不行……还不行……
小蝎子被吊挂在城外的样子,小蝎子望着他殷切的样子,小蝎子被他骂得委屈落泪的样子,小蝎子追在他的屁股后面喊着要哥哥抱抱的样子……
杜若水咳出了几口血,缓缓地睁开眼睛,但除了黑暗,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他艰难地移动着自己伤重的身驱,缓慢地在坑边摸索着,终于让他摸到匕首。
吃力地攀回石棺边,杜若水把剩下的力气全用在了手上,紧紧地抓稳匕首,就往自己的心口插去,然后拔出……
心头血溅上了林百川尸身的那一刻,原本紧闭双眼的尸体,竟睁开了眼睛……
「救小蝎……」
杜若水气若游丝地说完了这句,便垂下了头,倒坐在石棺边,再没任何声响和动作了。
杜知书觉得很冷,身体很冷,但皮肉却很热。
体无完肤的身子先是在夜里的寒风中被冻得裂烂开来,现在又被烈阳晒得整个肿胀化脓,久未进水的双唇也乾裂开来,半干的血块黏在眼睑上,而被砸伤的那只眼睛眼皮都外翻了,他一双眼睛什么都见不到,身体的感觉除了痛也就只有痛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应该是中午吧,离他死亡的时间还有多久?
不知怎地,自己明明是贪生怕死的一个鼠辈,可现在的他,却有些期待死亡的来临。
不是想要结束这一身的痛,只是想着,也许死去,就真的能再见到百川哥哥一面……他吃了师兄的魂引,只要死了,魂魄就能够随念牵引,而他的念……想念,思念,执念,所有的念,全都挂在百川哥哥身上了。
只是,若身为亡魂,
是否还能再碰触到百川哥哥?是不是还能拥抱着他最爱的那个身子,是不是还能感觉到百川哥哥温柔的触摸和轻抚……?
他想得出神,疼痛都忘了,直到一只冰凉凉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才又带回了他所有的痛觉,以及那几乎遗忘了的心悸感……
百川哥哥?
我已经死了,所以百川哥哥来接我了?
不,不对……如果死了,为什么还被困在这动弹不得?如果死了,怎么身体还这么痛,怎么一想到林百川,胸口的心脏依然剧跳得这么疼痛?
不是百川哥哥…… 百川哥哥已经死了,就算是从前的他,也不可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出现。
那是师兄吗?
「师兄……」杜知书费力地开口叫唤着,只是太过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嘶嘶低吟而不成声。
他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解了开来,残败的身躯落在一个结实稳当的怀抱中,当然过程中从四方而来的攻击没少过,有咒法,有弓箭长矛,有四面八方飞射而来的碎石头……
但营救他的来者速度极快,动作也非常俐落,抱着一个毫无行动之力的人的情况下,那些飞来的兵器和术力却完全没能招呼到他俩身上,杜知书被紧紧地搂着,护得严严实实,只觉自己的身子倏然往下坠落,下一瞬又飞升得老高,渐渐的,那些叫骂声和追逐声,都被甩在身后,逐渐消失,而杜知书的意识,也逐渐消失……
再一次醒来时,他还是在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模模糊糊地听见了流水的声音,那水肯定清凉甘甜。。。。。。他才这么想着,一股清流就从他干涩的口中缓缓地送入。
太过干渴的杜知书本能地吸吮着,一口喂完,他还是渴得很,连靠在唇边那湿漉漉的手掌也不放过,拚了命的舔着,直到滴水不剩。
手的主人就这么任他舔,湿湿凉凉的手指,不轻易地在他唇边滑动着,滋润着他唇上那一道道的裂口……
喝完了水,杜知书累得又陷入了半昏半醒的状态,迷糊中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正被一个个仔细地处理着,清创上药,包扎接骨,那疼痛让他怎么也无法彻底地昏过去……
「痛……」
对方听到了他的□,停下那正在处理杜知书那一双骨折肉烂的双腿的动作。
「好痛……」
杜知书的叫痛是不自觉的,因伤口发炎正在发烧的他,脑袋也不怎么清醒,但就觉得痛……
原本正在处理伤肢的那双手,轻轻地贴上了杜知书的额头,凉凉冷冷地稍微降低了他那热烘烘的高热,温柔的抚摸也分散了那极度的疼痛感……
我差不多是要死了吧?不然怎么产生幻觉?陪在身边的应该是师兄吧,可是被抚摸的感觉,却让他一直想到百川哥哥……
「师兄……谢谢你。」
既然快死了,那得赶紧交代遗言啊……
「……」那双抚摸着他的手,稍微顿了顿,才又继续轻抚着。
「还有……对不起。」
杜知书的思绪混乱,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其实又捡不出个条理来,只能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做牛做马……可能不行了。」
「……」
「下辈子……我还是想要和百川哥哥一起。」
「……」
「下下辈子……也想要和百川哥哥在一起。」
「……」
「如果有天你找到了林百川的尸骨,能不能也把我的尸骨……和他埋在一起?」
「……」
「不管是有多少来世……不管是生还是死,是尸体……还是魂魄,我都想要,和林百川在一起。」
「……」那双手停了下来,慢慢地从他的额头滑到他的双颊,避开了那些会令他疼痛的伤口,轻轻地捧住了他的脸……
一双熟悉的、凉冷的唇贴上了杜知书的嘴……
两片唇虽然冰冷,贴在嘴上的感觉却细滑得像丝绸般……不软不硬,感觉出乎意料的良好……
当是喝水喝汤……可是那柔软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像杯子还是碗那样单调……
那双唇,好像越吹越滑,越吹越黏,越吹越软……柔腻得彷佛自己的唇要被吸噬融化掉那样……每一回,他的脑袋麻肿头昏脑胀彷佛被下了什么毒那样……
过往那一次次和林百川相吻的感觉,全被这一吻给勾带了起来,现在的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尸毒,而是一种名为「情」的更险恶更难以自拔无可救药的毒。
「百川哥哥……百川哥哥……」
r》 一路背着杜知书回到当初他们住了好段时光的猎户小屋,屋内那些当初他们留下的简单摆设和床铺都还在,就床铺被泥地透出的湿气给渗得不能再躺了,只能拆了那副棺材另给杜知书铺设一块干燥的休息之处,还给杜知书准备了好丰盛的一大餐,找寻猎物和野菜时不忘帮他采了些消炎止痛的草药……
林百川做了那么多的事,而杜小蝎从头到尾就只做一件事,就是紧紧搂着百川哥哥的颈子趴在他的背上,不管百川哥哥到哪,死活都不离开他半步。
失而复得的心情太过狂喜,以致他忽略了林百川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也忘了要问,为什么身为僵尸的他会出现在明显是大白天的此刻……
直到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见到林百川在屋内点了几支火把当照明时,杜知书才有些感到不对劲。
受伤的那只眼睛被百川哥哥包扎了起来,而另一只眼睛虽然有些肿胀,但在百川哥哥反覆热敷之下,也逐渐恢复了点视力。
那一丁点模糊不清的视力,也全都用在林百川身上了。
林百川身上穿的,还是一年前他最后见到他的那晚所穿的那件,衣衫看起来有些陈旧褴褛,而且上面布满了大量的血迹。
杜知书慌慌张张地伸手在百川哥哥身上东摸西摸,但除了他胸口那个被断剑戳出来的口子外,林百川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会让他流血。
更令杜知书不解的是,百川哥哥的血……是红色的吗?
林百川也没做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地将杜知书还在他身上摸索的双手捧到面前,将它放在自己的掌心中合拢握着,推揉着那双被吊得整个肿胀发黑的手。
「百川哥哥……」
「……」林百川抬起头来,望着杜知书。
「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受伤染血看不清楚?百川哥哥的黑眼珠子,看起来有些泛着血色……
「你还会离开我吗?」
「……」林百川也没回答杜知书的问题,就只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双腿,将他整个人搂到自己的胸前,将自己的脸贴在杜知书一头乱发的脑袋上轻蹭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后脑勺。
杜知书眼眶一热,双手张开,也用力地回搂着林百川的腰……
这样宠溺的对待,这么温柔的拥抱,这一年来,杜知书不知
在梦里梦到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醒来却都发现,他的臂弯里什么都没有。
总是落空的痛,导致了他的患得患失,明明百川哥哥的身子那么明确地在怀抱中,明明感觉是那么开心欢喜,可是泪水却稀里哗啦掉个没完没了。
「别哭了。」林百川拍了拍杜小蝎的背。
「…。。欸?你……能说话?」
「我又不是哑巴。」
「那你干嘛一直不说话?装死啊你!」
「我是真的死了,不是装的。」
「你……」这对话好似曾相识……杜知书回想起了从前他们也曾有过这样的对话,想起他们在那悬崖上的斗嘴,终于破涕为笑……
「笑得比哭难看。」百川哥哥伸手帮杜知书擦拭着眼泪,看他那鼻青脸肿的一张脸,嘴巴虽说着不客气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万分不舍。
「嗯……」杜知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脸,在大牢里,那些人没事就给他掌嘴,还将他的脸揍趴在泥地上用鞋底猛踩,牙齿还被打落了几颗……知道自己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了,想必经过那一番折腾,那张脸更是难看得不像话了吧……
「瘦得这么多……」抬起了杜知书那尖瘦的下巴,百川哥哥左右端详,蝎子刺青没了,从前他努力养肥的那些肉也全没了,他蹙着眉,带点责备语气地质问道:
「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我……」
「下辈子,下下辈子,你不会转世成一只瘦皮猴子吧?和小猴儿在一起,那我岂不要种很多香蕉?」
「呃……」一想起先前在以为自己就要挂点然后把对方当作师兄交代着那乱七八糟的遗言,什么下辈子下下辈子的……没想到全让正主儿林百川给听去,杜知书羞得一张脸胀得通红,充血充到那两片耳朵去了。
「杜小蝎,打从你我初相见至今,我从你那得到的,伤心多过开心……在今日之前,我以为我永远听不见你的真心。」
「百川哥哥……」林百川说得诹嵛?胖獣鴧s听得难过。
仔细回想起来,他的确一直在犯错,不停在闯祸,害得林百川受伤受苦,优柔寡断懦弱又自私,惹得他伤心失望……
竟然,他是连一句真心的喜欢,都没对林百川说过。
「下辈子,下下辈
子,不管有多少来世,能不能请你坦白一点?能不能一开始就把真心话告诉我?如果是猴子至少也吱一声。」
「呜哇……」原本已经止哭的杜知书听他这么一说,又哇的大哭了起来,整个人扑进林百川的胸前,哭得鼻涕眼泪直流,比刚才那难看的笑还更难看……
「呜呜……林百川,你听着,我喜欢你,杜小蝎真他妈的超超超爱你……你别再离开我了,求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
林百川不发一语,忽然低头吻住了杜知书的双唇,将他的问题和哭声都封回了口中。
杜知书一开始还呜呜咽咽地微扭着身子抗议,可当那属于林百川的凉冷和淡淡药香混着些微的血腥味在杜知书的嘴里漫延开来,那时而深缓时而激狂的吸吮和舔舐,让杜知书所有的抗议都化作醉意,身体老老实实地,该软的腰骨四肢全都绵软了,该硬的那儿也早硬了,一张嘴热热切切回应着,就是牵动了身上无数伤口,也要抵死缠绵……
只是深情的拥吻,吻走了杜知书的思考能力,却怎也吻不去在他心中那深深的惧怕和困惑……
百川哥哥,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了?
为什么他怎么也不正面回答我?
林百川小心翼翼地将杜知书抱起,轻缓的将他放躺回木板上,杜知书身上那破烂肮脏的衣物三两下就被林百川给剥个精光,而且边剥,那十只凉滑如玉般的指头避开伤口在杜小蝎的肌肤上游移着,一会儿绕着圈圈打转,一会儿轻刮弹点,越是敏感的地方,那指头就在上头赖得越久,那没几块布料才去完,杜知书已是气喘连连,苍白的肌肤因情欲而泛红了起来……
林百川怕弄痛了一身伤的杜知书于是没抱上他,就只在他身侧,用那双充满情欲的手爱抚着小蝎子的全身上下,从额头,眼皮,耳垂,双唇,锁骨……一路滑下,连一根指头都没放过,绵密的一滑一带如蜘蛛结网,以指尖吐着看不见的情丝,一圈圈一层层包覆住他的小蝎子……看着杜知书被他抚得意乱情迷的可爱模样,林百川真恨不得自己化作蜘蛛精还蜈蚣,有更多的手来嬉弄着这只可怜的小蝎子,从那张合不拢的嘴里榨取更多的呻_吟和喘息。
「人是瘦了,但这还是一样的精神。」
「嗯啊……」
炽热硬挺的那话儿被百川哥哥凉冷的手指一描绘,那过度的刺激让杜知
书整个腰臀都哆嗦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挺着腰,渴望那双手如从前那般握住他的炽热,包覆着他蠢蠢欲动的小鸟儿好好地安抚着它,可是林百川却偏不如他所愿,就只不停用手指在那敏感的耻骨边绕画着,绕过直挺挺瘫在小腹上的硬棒儿,绕过他那垂在下边的囊袋,绕过囊袋皱褶下紧缩至后穴的会阴处,又绕回了耻骨上稀疏的密毛中……
「林百川……百川哥哥……」
杜知书含着泪哼唤着,目光迷蒙地望向林百川,脸上全是渴求之色,百川哥哥低下头,没理会那肿胀呈暗红色而前端已泌出点点白液的小肉_棒,嘴一张,却是将下头那袋软中带硬的小玩意含入口中。
「哎呀……」杜知书惊叫一声,嘤喘到几乎上气不接下气……在过去百川哥哥不是没有用嘴帮他做过,但杜知书只知道那根棒棒儿被含着舒服,却从没想过藏在皱皱的皮囊内的小丸子,在湿滑的唇舌口腔内轻推慢挤下,竟能销魂如此……
结果就在百川哥哥的双唇稍用力道地一圈,顺带舌头一个滑卷,小蝎子的棒棒孤单的在肚皮上乾抽抖了几下,蓄积在里头的白浊全喷了出来……
「明明就不是童子鸡了,怎还这么快?」
百川哥哥并没有立刻释放杜小蝎的小命丸,半含着它调侃着,说话时的口腔小小的震动又让杜知书整个身躯大大地震动了……
「呜……呜……放。。。。。。放开……你还说,我是童子鸡,那你是什么?哪来这么了得的功夫……」
「我不是长得太漂亮了被送到窑子里后来受不了日也被干夜也被_操就逃出来的男妓吗?」
「鬼扯……」
肯定是偷看他师父和师父的姘头要好时学来的……
半睁着还在冒星星的眼睛,只见百川哥哥开始宽衣解带,露出那结实又漂亮的胴体,杜知书才刚平复些的心跳又乱拍了,光是视觉上的刺激便让射后疲软的青春小鸟又活起来……
可没想到百川哥哥却把脱下来的衣服覆盖在他身上,摸摸他的额头说道:
「乖乖休息,我去帮你把衣服补一下顺便洗洗。」
「不要……」
杜知书连忙紧紧抓住百川哥哥的手腕不放,眼中流转的,全是满满的情欲和请求……
「不够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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