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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书人之古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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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多高呢?差不多一百八十厘米?
  安德烈回想昨天见面时他抬头看自己的样子,因为安德烈自己有一百九十多厘米,即便那人已经很高了,但在他面前依旧显得不够。
  年轻的东方男人很快进入咖啡厅,推门的一瞬间他们四目交接。
  心又开始砰砰乱跳,他努力平复自己不听话的心脏,一边笑着和那人打招呼。
  黑发男人笑着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上午好,达里洛夫先生。”周宗瑜压抑着自己紧张的心情,对面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压迫感。他本来是随交流团来参加中英绘画艺术交流展的,昨天没什么事,于是就出来自己逛逛,没想到会因为一场意外认识眼前这个也是画家的男人。
  “上午好,周先生。”安德烈笑着回应。
  他们坐在阳光明媚的落地窗边,喝茶闲聊。
  一开始,话题拘谨僵硬,但他们渐渐发现彼此在思想上非常有共鸣。
  安德烈推崇莫奈,推崇摆脱物理结构的束缚,单纯表现艺术家所认知的世界。而热衷于写意派中国画的周宗瑜认为,绘画不是追求形似,而是追求神韵。
  他们都坚信,感性的画面比冷酷思维推演的画面,更能启发观者的感情。
  他们越聊越投机,虽然经常遇到彼此不知该怎么用英文表达的字句,但,奇妙的是,他们似乎通过一个词语,一个动作,甚至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这真是太神奇了,安德烈看到,那个有些保守的东方男人,露出比阳光更温暖的笑容,他弯弯的眼睛像极了夜晚星河璀璨的天空。
  他们从早上一直聊到下午,直到彼此的肚子开始打鼓。
  他很真诚的邀请男人共进迟到的午餐,但男人在看了一眼表以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抱歉,达里洛夫先生,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做。”黑发的男人一边慌张地翻出手机一边对他道歉:“我太兴奋了,竟然耽误了您的午餐。”
  男人翻着手机,皱起眉头,“天啊。。。。。。”后面的话他大概是用中文说的,安德烈没有听懂。
  “达里洛夫先生,我现在必须走了,真心希望您周末能来参观画展。我会亲自带您看展,给您好好介绍一下中国绘画,到时候我们再接着聊。”
  男人一边收起东西,一边道歉。安德烈站起身,非常温和地表示他很荣幸能够被邀请。
  他看着男人急匆匆出门,皱着眉头打电话,焦急地坐上出租车。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哦,这么说,你从那时起就开始注意我了吗?”周宗瑜声音有些困,和安德烈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忆那时的情景。
  “不,我更早之前就在注意你了。”安德烈执起放在他脸颊的手印下一个吻。
  周宗瑜沉默了一阵,“我那时可从没想过会变成同性恋,我只把你当知音。”
  安德烈笑出声来,“我也从没研究过自己的性向。”他托起周宗瑜的脸,让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自己,“我那时,只是不想让你离开而已,想多了解你,和你说话,接触,相处。”
  他抱紧周宗瑜,“我从没有像那时一样,那么渴望得到一个人的关注。”
  安德烈在煎熬中等到了周末,他在这几天疯狂的弥补对中国画的知识,然后想象在看到一幅中国画的时候,他可以在周宗瑜的面前侃侃而谈,表达自己的真知灼见。
  最后,他放弃了。
  中国文化真是太恐怖了!
  就像西方绘画分油画,水粉画,水彩画,素描,速写等等等等,同时在这些绘画种类里有分别有古典主义,洛可可风,印象派,解构主义,写实主义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绘画风格。
  好吧,整个西方世界有很多国家,他们造就了不同的艺术流派,而中国这一个国家就造就了像西方艺术流派一样多的绘画风格。
  苍天,安德烈想,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谦虚的学生,听他讲课吧!
  他在展览当天挣扎了很久,原因是他路过了一家花店。
  带不带花呢?虽然这个想法很奇怪,一旦产生却让人难以抹去,他在花店外徘徊良久,店里那个绿眼睛的姑娘终于受不了塞给他一束玫瑰。
  他没有挣扎,虽然看起来很怪,虽然他被这束花弄得很紧张,但他还是觉得心情很棒。
  来看展览的人比他想象中的多,显然大家对这个神秘的国家都有些好奇。有很多白人,也有很华人。
  他给周宗瑜拨了个电话,很快那个英俊的东方男人就出现了,他半长的头发披下,只有鬓边的头发束在脑后。
  “达里洛夫先生,欢迎您的到来!”周宗瑜非常热情地向高大的男人走来。
  当他看见男人手里捧着的花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古怪。
  “呃,恕我冒昧,达里洛夫先生,您今天带了女伴儿来吗?”
  安德烈一愣,然后笑着对那个有些疑惑的东方人说,“不,这是送给你的。”
  周宗瑜脸上露出了接近震惊的表情。
  “谢谢你的邀请。”安德烈将花递给他。
  “啊……这…。。。”
  安德烈看到他淡蜜色的皮肤泛出一点粉红,露在头发外的耳朵也染上红色。
  有些难为情地,周宗瑜接过那一碰刺眼的玫瑰,“谢谢您的花,其实您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显然周宗瑜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咬咬唇忍住了。
  周围有些人看到刚才的一幕,都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些人还带着饱含深意的笑容。
  “达里洛夫先生,我们快进去吧,稍后请你等我一下,我需要上台配合展会开幕发言。”
  安德烈微笑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有些慌张地埋下头,那捧玫瑰让他手足无措。
  虽然有点恶劣,但东方男人的表现,莫名让他心情很好。
  展会开始前,有一个小小的开幕活动,安德烈看到很多本城的富商贵族都来参加,市长先生和一位气质儒雅的东方老先生一起宣布了展会的开始。接着,主持人向台下一一介绍展会中展出作品的作者们,周宗瑜是比较年轻的画家,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他被排在最后一个,主持人念到他的名字时,年轻英俊的东方画家向台下的观众致意。
  安德烈看着那个脸颊微红的男人,联想到家乡漫长冬季里难得的阳光。
  “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
  安德烈很惊讶地听到有人叫他,他循声望去,一个高大的蓝眼睛青年正在对他招手。
  “麦克。布朗?”
  “老天,真的是你,我刚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青年很热络地向他走来,安德烈皱皱眉,眼角瞥到台上的周宗瑜已经下来,正在和一个衣着正式的黑发青年交谈,他很自然地把手放在青年脖子上,那亲密的动作让安德烈一阵气闷。
  “好久不曾在艺术品市场见过你的身影了,我还当你已经退隐了呢!”麦克很随意地拍拍他的肩。“怎么样?你最近对东方艺术感兴趣?”
  “不,我只是好奇来看看。”安德烈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金发青年。周宗瑜和那个年轻男人双手相握,他不想承认自己心里有些酸痛。
  “这几年艺术品市场有很多东方艺术新星,你不关注真是可惜。”麦克换上一种无奈的表情。“这些中国人的画,”他挑着眉歪了歪嘴角,“现在卖得非常好,你根本想不到一张没几笔的黑白画能拍到多少钱!”
  安德烈面色沉静地看着麦克。布朗,这个艺术品贩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些展出的中国画有多少能被拍出高价。
  周宗瑜不知何时结束了和那个黑发青年的交谈,青年转身去了展览会场,而周宗瑜则向他投来目光。
  安德烈注意到他,对他点头微笑,示意他过来。
  周宗瑜走到他身边,麦克终于停下他的“演讲”。
  周宗瑜对他和麦克道:“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交谈。”
  “不,其实我已经讲完了。”麦克笑着点点头。
  安德烈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周宗瑜肩上,就像刚才周宗瑜把手搭在黑发青年脖子上一样亲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麦克。布朗,一位来自美国的艺术品投资商。”他抬手示意了一下,又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周宗瑜先生,今天这场展会最年轻的画家。”
  “您好,很荣幸认识您。”周宗瑜伸出手。
  “哦,这句话该我来说,”麦克握住年轻画家的手,“您这么年轻的艺术家,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周宗瑜有些羞涩的笑了。
  “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展会吧,想聊天有的是机会。”安德烈看着那两只握得有些略久的手,面无表情。
  紧握的两只手终于松开,他拉着周宗瑜往会场走,麦克竟然一边说着,“没错没错,先看展览。”一边顺理成章地和他们走在一起。
  安德烈在心里说了句脏话,这个美国佬难道不会看气氛吗?
  周宗瑜敏感地察觉到安德烈的不愉快,高大的男人表面上依旧是笑颜温文,但他觉他周身的气氛变了。
  他一边向两个外国人介绍着今天展出的作品,一边仔细揣摩导致安德烈不快的原因。他发觉到安德烈其实几次示意麦克应该走开,不要和他们一起参观。
  周宗瑜在参观到一副画时状似无意地说,这幅画的作者有意出售。
  这果然引起麦克。布朗的兴趣,他有分寸地打探了那位画家的信息,又看了两幅画之后托词离开。
  周宗瑜观察着安德烈的表情,肉眼看不出那张微微圆润的脸有什么变化,但他确定,安德烈放松了。
  “怎么?”安德烈注意到周宗瑜嘴角含笑地抬头望着他。
  “不,没什么。”周宗瑜低下头,佯装咳嗽,咽下差点发出的笑声。
  安德烈放松脸部肌肉,刚才忍耐麦克。布朗而硬撑着假笑,他从不知道假笑是这么艰难的事……他曾经以为他很擅长。
  “不要装了哟,我知道你在笑,告诉我你在笑什么。”他现在发自内心地微笑,前所未有的轻松。
  周宗瑜抬眼看他,“嗯,会有些失礼,你确定要听吗?”
  “那我先原谅你的失礼了,快告诉我吧,好奇心真是要命的东西。”
  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我很开心你现在放松了,你刚才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想看电视却被父母捉去家庭聚会的小孩子。”
  安德烈几乎震惊,从来没有人能如此敏感地察觉他的情绪。他一直认为,除非他有意释放出提示,否则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触及他内心的变化。
  “呃,抱歉,我是不是说了让您介意的话?”男人周围的气氛让周宗瑜感觉不妙。
  “……不。”安德烈迅速调整情绪,他不能让年轻的东方画家害怕,必须更小心地藏起自己的心情。他尽量轻松地说,“我刚才的确不愉快,因为你答应给我做讲解,和我聊天的,麦克。布朗的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不是吗?”
  周宗瑜接受了这个理由,并且他用精彩的讲解和耐心的交流安抚安德烈受到的“精神损失”。
  他们都投入到东西方思想的碰撞中,并且越来越觉得彼此的契合,如果最后没有突然插进来的一个人,这将是完美的回忆。
  “大哥。”
  周宗瑜和安德烈都投去目光,一个穿着正式的黑发青年站在周宗瑜背后,青年五官俊秀,正是从大男孩变成男人的年纪。
  安德烈听不懂中文,但注意到青年和周宗瑜有些相似,虽然外国人看东方人都长一个样,安德烈还是注意到他们的五官脸型都有些血缘上的相近。
  “宗璋,你看完啦?”周宗瑜拉住周宗璋的手,“你等一下,我和安德烈看完展览咱们一起去吃饭。”
  安德烈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种被排挤的感觉很糟糕,不过他还是忍耐着,用温和的微笑对黑发的青年点头致意。
  “达里洛夫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弟弟,周宗璋。”
  黑发青年看向他,像是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宗璋,这位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达里洛夫先生,他也是位画家。”
  “很高兴认识你。”黑发青年用流利的英式英文对他说。
  “我也很荣幸。”安德烈伸手与他浅浅一握,很快松开。
  周宗瑜看着安德烈,眼神里是单纯的骄傲,“宗璋很小就在英国生活,所以英文非常棒。”
  安德烈被周宗瑜那笑容和眼神刺得心痛,他心口憋闷着,却温文优雅地对周宗璋投去赞许的眼神,说:“原来如此,周宗璋先生的口语确实很地道。”
  他在心不在焉中结束了参观,他觉得自己真是生病了,那是周宗瑜的弟弟,他们兄弟很好这难道不是正常的事吗?就算不是弟弟,他们都是中国人,感情比较好也是正常的吧?再退一步,他对于周宗瑜,也不过是一个认识不到一周的外国人而已,就算在艺术思想上有些共鸣,又能说明什么呢?
  况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画家……
  安德烈完全几乎陷入负面的黑色情绪里,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不是不好,是太糟糕了。
  周宗瑜终究是要走的,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文化交流活动,最长不过持续几天,活动结束,他就离开,他会回到自己的祖国,那是安德烈从未了解过的地方。
  就像那天他突然撞进自己的世界一样,他会突然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而这短暂的相处,都会变成一场似幻亦真的梦。
  他几乎有种冲动,把周宗瑜关起来,锁进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他看着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现在全黏在他弟弟身上。
  “达里洛夫先生。”周宗瑜看到那男人垂着头,笨拙地用筷子插小笼包子。
  安德烈抬起眼。
  好吧,真幸运,这次他终于在看我了。
  他悲观地在心里取笑自己。
  “您是不是用不惯筷子?我还是帮您要一副西式餐具吧。”
  周宗瑜在结束参观后就和周宗璋、安德烈一起,来到周宗璋提前预定的中餐厅。他太开心能和好久不见的弟弟一起吃饭,结果疏忽了安德烈这个外国人要怎么用筷子的问题。
  “不,就这样吧,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安德烈表情严肃地用筷子叉食物。
  周宗瑜实在不忍心看他那么幸苦,于是亲手指导,他给安德烈作示范,然后手把手地纠正他手势不对的地方,纤长的手指点着有力的手指,告诉他哪根指头应该用力,哪根指头是做辅助。他们这样教学的时候手指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温馨又亲密。
  这种景象看在周宗璋眼里,几乎只能用不堪来形容,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继续进餐。
作者有话要说:  

  ☆、八、往事(三)

  
  “我很怀疑你那时候是故意装傻,教了好久还是夹不住食物。”周宗瑜轻轻点着安德烈的额头眯起眼。
  笑容无害的男人抓住那只自投罗网的手,放在嘴边象征性地咬了一口。
  “真的没有哦,明明是老师太笨,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教不会,我学会用筷子还是自学成才。”
  周宗瑜笑道:“什么自学成才!你到现在用筷子的方法还是错的,你啊,吃饭的时候就和宗璋小时候一样,筷子打着八叉用,一夹东西就甩得满桌子都是。”
  他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温柔,“真是的……你们两个都是……明明就不会,还总绷着个脸。每次夹掉东西都羞得脸红,还硬撑着,面无表情老神在在,好像别人都看不见你们出糗一样。”
  安德烈逐渐收起笑容,他突然吻上周宗瑜干涩的唇,惩罚一般窒息地亲吻。
  缺氧让周宗瑜开始回神,他拼命地捶打安德烈的胸膛,让他松开一点箍死的手臂。
  安德烈终于放开他的时候,周宗瑜只能伏在他肩上瘫软地喘息。
  安静的屋子里满是情涩的呼吸声,周宗瑜明显感觉到身下被硬物顶着。
  “安、安德留沙……”周宗瑜有些恐惧,他实在没力气奉陪一场情事。
  “嘘……别说话……”
  安德烈退下周宗瑜宽大的中裤,揉捏着比之前柔软许多的臀瓣。他把自己火热的肉刃夹在臀瓣之间,感觉到身上那个人在不断颤抖。
  “小瑜,你别发出声音哦,我很快就结束,不会进去,你出声的话,我会把持不住。”
  周宗瑜挺直身子,跨坐在安德烈身上,环着安德烈的脖子。
  安德烈亲吻着周宗瑜苍白的胸膛,让身下滚烫的事物凭借股缝的摩擦尝试着宣泄。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我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无论卖给神,或是鬼。
  “啪——”餐桌上的人都为这一声响而暂停了动作。
  周宗璋脸颊微红,但依旧面无表情,他夹起掉在桌上的食物丢进一边的烟盅,接着面无表情地吃饭。
  “哈哈哈哈哈~~~”周宗玥完全不给他老弟留面子,也完全不给自己留形象,直接取笑周宗璋这种丢脸的行为。
  “宗璋你这个笨蛋,这么多年了用筷子的手势还是错的!真是憨到没救!”
  “咳,姐姐,你别这么直白。”最小的弟弟周宗璟一边忍着笑一边说,表面上似乎是劝他姐姐,可那口气怎么听都像是帮腔打趣。
  周宗璟中午前赶到老宅,许久不见的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中国人的习惯,家人团圆首先吃顿团圆饭。出于感情考量,姜仁之和李盟托词没参与,于是午餐桌上只有周家姐弟三人和周礼湳小朋友。
  周宗玥周宗璟还好一些,小的时候宗璟就时常被这个大九岁的姐姐照顾,周宗玥在美国留学时,姐弟两个已有联络,经常聚一聚,所以感觉很亲密。
  周宗璋却不一样了,他去英国读书时才十四岁,而且走的时候宗璟还小,二十年的光阴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刚才这小小的意外却很快打破了彼此间的隔阂。
  周宗玥开了个头,大家都开始回忆小时候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大哥性子太软像个妈妈,二姐倒是个暴脾气,家人都说兄妹两个是投胎投反了。
  老三是个闷葫芦,脸皮还薄,二姐经常闲着没事就逗他,逗半天没反应她就火了,非把他欺负哭了不行,偏偏老三是那种咬着牙憋得脸红也不出声的主,结果就是周宗璋常年被欺负得眼泪汪汪,不明白原委的周宗瑜,便莫名其妙的看见他弟弟三天两头跑来跟他哭。
  家里有老四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大点儿了,三个小孩子围着刚满月的小宝宝都觉得很惊奇。那会儿周宗玥才有点儿姑娘家的样子,家里在外面做生意的族人给过她一个洋娃娃,她拿着那个洋娃娃跟自己的小弟对比,很天真地说:“大哥,我家弟弟比洋妹妹好看。”
  周宗玥说到这里,看了看那边高大的青年,“哎~我可真没想到,咱们家最高的竟然是宗璟,小时候还一直觉得长得像小姑娘。宗璟你有多高啊?”
  一头爽朗黑色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咧嘴笑道:“嗯,前几天体检还是186厘米,我这个岁数,大约没可能再长高了~”他很美式地耸肩摆摆手,似乎对自己的身高还不是很满意。
  “哦~~”周宗玥揶揄地看向周宗璋:“我记得小时候有人笑话宗璟长不高来着~是谁呢?不知道那个人现在有多高哦~”
  周宗璋脸颊又红了,他掩饰性地喝了口茶,道:“我记得大哥才178。”
  “厚~”周宗玥翻翻白眼,“某些人从小就喜欢拿大哥做挡箭牌!宗璋!老实说,你多高?”
  “。。。。。。182。”周宗璋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接着他冷冷看向正在思考什么的姐姐,“姐姐,你怎么这么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
  “我可要为湳湳哥哥考量的,他爸爸183公分,我要算算咱们家男性的平均身高,估计一下哥哥能长多高。”周宗玥皱起眉头,“哎!大哥真是的!拖后腿拖后腿!”
  她说完,餐桌上突然沉默。
  周宗瑜少年时身形纤长,族里老人都经常拍着周宗瑜的肩说,他这好根骨,将来一定长得高。
  但是,家变之后,周宗瑜就再没怎么长过了,他们三个不止一次看到周宗瑜半夜起来坐在院子里发呆,有时候是白天被族里长辈叫走,半夜才回来。
  大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洗衣的阿姨走了,打扫的婶婶走了,看门的大哥哥走了,最后,连做饭的厨娘一家都离开了。
  周宗璋的记忆里,有好几次,半夜家门被敲得震天响,最后一次敲击的声音尤其大,像是猛兽在冲击着大门。
  周宗璋和周宗玥起来跟着周宗瑜去看情况,大哥把他俩推回堂屋后面的走廊,锁上了通往堂屋的门。
  他们两个站在巨大的雕花木门后面,从门缝里窥视前面的情况,有许多族人冲进宅子,周宗瑜柔弱的身影被推搡着退进堂屋。很多衣着破烂的人开始从家里往外搬东西,几只父亲生前非常喜爱的瓷摆件儿被一股脑打翻在地。
  周宗璋很害怕,他看到姐姐气得紧咬着唇,他伸手拉住姐姐的手,发现她也在颤抖。
  堂屋里人影憧憧,人们在高声叫骂,听起来像是冬天山上饥饿的狼群。
  终于,有些没拿到东西的人注意到这扇通往后院的门,他们指着这里,嘴里发出嚎叫。周宗璋心都提到嗓子眼,他几乎感觉到那些疯狂的人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那些人冲了过来,周宗璋吓得闭起眼睛,有什么撞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他在姐姐怀里慢慢睁开眼,看到姐姐睁大眼睛流泪,她死死盯着门外,嘴唇都咬出血。
  姐姐。。。。。。
  周宗璋想叫她一声,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
  他转头去看堂屋的情况,惊恐地看见大哥倒在血泊里,那群疯子一次次把他踢在门上,老旧的木门发出凄厉的尖叫。
  周宗璋抑制不住地想要冲出去,却被周宗玥紧紧抱住,连嘴巴都被捂住,姐姐的手心湿凉,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都在打颤。
  周宗瑜不动了,像一团倒在血泊里的破布,周宗璋以为他已经死了,但还好他又开始咳嗽,虽然咳出来的是血。
  发疯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有个苍老的声音说:“不要在祖宅胡闹!”
  人群悉悉索索地分开,几位曾经拍着他大哥肩膀,夸奖过大哥的老爷子出现在人群中间。
  为首的老头看到半死不活的周宗瑜皱了皱眉,数落来打砸的人群不懂事,未来的当家也被他们打坏了。
  人群里发出窃窃的笑,老头子咳了一声,人群又安静下来。
  有两个人把他大哥从地上拖起来,架在老人们面前。周宗瑜被架起的背影挡住了周宗璋的视线,他看不到那群老头子的表情。他眼里只能看到大哥扭曲的,被闪烁的火把映射得跳动的背影,他大哥歪斜的头时不时滴下一串血珠。
  周宗璋终于哭泣起来,他记忆里的大哥,总是挺直了背,就算微笑着低头看他的时候,也是站得笔直。
  “宗瑜啊,”苍老的声音语重心长地说,“不是小爷爷说你,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父亲现在去了,母亲又失踪,你家就一个姑姑现在还在台湾,再没什么旁的亲戚。现在你家的厂子已经开始分家了,你这么小,能主持大局吗?再说了,你母亲是外姓的人,你们这一群周家的宗脉总不能去投靠外姓家吧?给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说我们周氏家族?”
  周宗瑜沉默着,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无话可说。
  那声音停了停,继续道:“族里的人也没别的意思,你把老宅让出来,族里各家轮流照顾你们兄妹四个。好赖老宅是在自家人手里,等你将来大了,能担事儿了,咱们再商量老宅给谁。”
  他看周宗瑜还是没反应,有些不耐烦地说:“宗瑜,你也看到了,我们几个老头子都老了,年轻一辈儿也都跟你一样,不尊重我们了。小爷爷能保你今天,可没本事保你一辈子啊,他日小爷爷去了,这群人把你们兄妹生吞活剥,小爷爷做鬼也不安啊。”
  “不如你现在让让步,老宅分给大家,产业也分给大家,这样也能服人心,小爷爷百年以后,也不怕你会被人欺负。”
  周宗璋气得浑身发抖,这老家伙满口胡言乱语,他大哥尊老慈幼,几时和这群疯子一样与人为恶过!几时对长辈无礼过!张口闭口说什么仁义道德,无非就是欺负他们兄弟没了爹娘,想瓜分他家家产而已!
  “。。。。。。小爷爷。。。。。。”周宗瑜喘着气低声道,“我明白您老苦心。。。。。。您给我……咳咳……几天时间……宗玥、宗璋……不懂事……。。闹得厉害……咳咳……。我、我和他们说说……省得……族人住进来……。咳……住的不舒心……”
  人群里有人叫骂,“小孩子打几顿就老实了!”这引起了多数人的赞同,大家开始吼着把剩下三个也拖出来揍一顿!有人走上前扇了周宗瑜一耳光。
  周宗璋的泪水又涌上来,他很害怕被拖人出去打,但他更害怕大哥就这样被人打死了。
  “……小爷爷……”周宗瑜微弱的声音几乎被人群的怒吼淹没,好在老头子听见了,于是吼了一声让众人安静。
  “小爷爷……我兄妹四个……终究是仰仗诸位才能活的……”他咳了一阵,平复呼吸,微弱的声音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发出,“厂子和事业……就先劳诸位费心,究竟怎么个分法……小爷爷……我尊敬您是个长辈……全拜托您处理……”
  人群里嗡嗡地发出议论,老爷子急了,骂了两声,又道:“未来当家的说话,都不能安静听完吗?”
  “小爷爷也说,我是未来当家的……宗瑜不才……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资格……宗瑜愿意……咳咳……。让位贤人……”
  他刚说完,人群就像炸开锅一样,都在急切讨论这番话的深意。
  周宗瑜憋足力气突然高声喊道:“只是!宗瑜有一个请求!”
  人们闻言收声,都想听听这半死不活的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宗瑜只求……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让弟妹接受这个事……我家新丧未尽……诸位,也不想背个欺凌孤弱的名号吧……”他突然挣开架着他胳膊的族人,摇摇晃晃迈了两步。
  “小爷爷,长辈里,宗瑜孝敬最多的就是您……宗瑜今日就这一个请求……求小爷爷给我一家弱小做主!”
  周宗璋在长兄跪下的一瞬间闭上眼,他不想看……那样卑微地匍匐在地上……奴颜媚骨地磕头……抛却一身温雅和骄傲的……。他的大哥。
  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周宗璋哭得几乎晕厥,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的耳朵也聋掉,身后姐姐的眼泪不断不断滴在他颈间。周宗玥颤抖的身子几次失去站立的力气,天地都在摇晃着,但她依旧睁大眼睛,她要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记住这些人的脸,记住他们做过的事。
  “好了,快起来吧,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不过,你们可别趁机搞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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