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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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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缚心阁又回复了原来的宁静,一直躲在一边的陈太医边抹汗边打哆嗦。
  “你过来。”
  听到男人的召唤,他连忙走过去,弯腰低头,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以后凡是有关穆水涵要吃的药都由你一人负责,不得假手他人。”
  “是,是。”
  “还有,我要你保他平平安安生下腹中的孩子,若有万一,世间再无陈家后代!”
  “是,是,一定照办……”
  等莫天啻走后,陈太医的脊背已经僵硬得直不起来了。
  傅雪凝走了,却换来一个又瞎又哑的婆子。虽然她眼睛不好使,但动作异常灵敏迅速,伺候起人来又稳妥又周到,竟比没瞎的人还细致。
  穆水涵问过莫天啻傅雪凝的下落,莫天啻并没有明说,但应该是还活着,他又问宋祁璟的下落。
  “只要你乖乖生下孩子,我要让你见他。”莫天啻如此回答。
  穆水涵笑了,到了现在他还再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自己,明明一开始还让人将孩子打掉,现在却要他生下来。
  男人生子,违背伦常,他如何想到用这种办法来报复,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可救药,无论多委曲求全,也换不来他一丝怜悯。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将孩子生下来,姑且不论肚子中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一个男人生孩子,他接受不了,也害怕生出来的是个怪物,与其变成那样,不如死去。
  他开始绝食,并拒绝吃药,这些举动传到了莫天啻耳朵里,他愤怒不已,跑到缚心阁欲掐死他,一了百了。但当他握着手中那纤细得几乎稍一使力就会折断的脖子时,又犹豫了。
  “你不想生,我就偏要你生!你不想活,我就偏要你活!”
  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的男人,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再踏进缚心阁。
  奄奄一息的穆水涵靠着陈太医大把大把的喂给他那些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名贵草药而吊着命,直到男人再次来到。
  陷入昏迷状态的穆水涵已经出气多入气少,马上就会断气。
  风尘仆仆的莫天啻扔给陈太医一株散发着妖异红光的花,道:“研磨成粉,用我的血喂给他吃下去。”
  陈太医虽不知道那花有什么作用,但仍是听着他的指示喂给穆水涵,穆水涵即使在昏迷状态下也潜意识要反抗,将刚吃进去的药全都吐了出来,可见求死的意志多么坚定。
  莫天啻一把抓过陈太医手中的药碗,仰首喝进一大半,扶起毫无反应的穆水涵,嘴对嘴喂他吃药,浓浓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扩散开来。
  “不准吐出来,你给我吞下去,听到没!”哺完一口,他立刻按住穆水涵的嘴,阻止他再吐出来。
  折腾了老半天,直弄得两人身上都是血,虽然还是被吐出来居多,但总算喂进去一部分。
  自打那以后,穆水涵渐渐好了起来,脸色也比以前好很多,甚至有了一丝红润,想来是那红花起了作用。
  陈太医暗自道奇,他行医这么多年,阅遍群籍也从未见过有这么一味药材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真是活到老学到老了。
  穆水涵还是不肯吃东西,莫天啻每隔三天便喂他吃下佐以人血的红花,居然活过了月余,不仅身体有所好转,精神也亦发奕奕起来。
  这日莫天啻逼着他吃药,仍然是以口哺喂的方式,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穆水涵开了口。
  “为什么要救我?”他冷冷问着。
  “你要死,我就偏要你活。”莫天啻冷冷回答。
  “你简直不可理喻!”穆水涵痛苦地喊道,为什么不让他去死,他死了,所有人都可以解脱了。
  莫天啻看着他不说话,俊美的面孔有如冰雕,不带一丝温度。
  对于他的沉默穆水涵死心的闭了口,他还是这样,跟以前一样冷酷无情。
  这一个月来,他不是看不到莫天啻为了他的病而奔波,每隔三天他风尘仆仆而来,带着满身伤痕,割破自己手腕时,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那满满一大碗鲜血,要多久才能养得回来,他不是无心无情之人,如何能忽略这些刺目的画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在他死心时,又要做出这些事来给他看,难道报复他就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命都可以不顾,这样处心积虑,换着法折磨人不累吗,一刀杀了他岂不痛快?
  “我不是孟云眉,穆家欠你的,我爹娘的死也应该够偿还了,你放过我吧,我累了。”穆水涵倒回床上,背过身子,不愿再看到让他伤心欲绝之人。
  “不可能。”盯着那纤瘦的背影,莫天啻硬邦邦吐出三个字。
  听到他的话,穆水涵僵了僵,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没入枕席,“你走吧。”
  “别忘了宋祁璟和傅雪凝的命还在我手上。”
  穆水涵没有再回应,仿佛已经睡着了。
  莫天啻愤然拂袖离去。
  随着肚子一天天长大,穆水涵越来越怕,总觉得那里面藏着妖怪,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跳出来将他吃掉,惶惶不可终日,吃不下,又睡不好,整天以泪洗面。
  死又死不了,他想尽各种办法要除去腹中的负累,都被莫天啻巧妙地阻止了。不仅那个又瞎又哑的婆子紧迫盯人,连狼童都被派来看着他。
  如此不分白天夜晚的逼迫下,穆水涵又变回哑巴,不吃不喝不动,跟莫天啻较起劲来。他不信那红花没有用完的一天,如此奇特功效的药,想必珍贵异常,不会有很多的。
  他这样无声反抗,莫天啻越是恼恨异常,有时竟会忍不住来到缚心阁对着他冷嘲热讽一通,见他还是不理会,又甩袖而去。
  这样无理取闹,完全失了以往冷酷无情的模样,不过两人谁都有没有注意到而已。
  陈太医看在眼里,叹在心里,虽然男子喜欢男子这样的事有违伦常,但如此折磨双方,却比那些旷男怨女更让人心酸。
  莫天啻仍旧故我,穆水涵表面看起来并不在乎他的话,其实心里难过得要死,一等他走后,哭得死去活来,吐血吐得更频繁,那神药的作用也减了大半,精神又开始萎靡起来。
  腹中胎儿越长越大,需要汲取的养份也相应增加,红花的滋补许是都被他抢去,刚有些起色的身体也衰弱下去,又回到原来那样。
  穆水涵恨这样的日子,失眠得利害,后来在陈太医加了安神的药后才有了正常的睡眠,却在梦中整夜号啕不止,醒来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说不吃不动,呆呆傻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1 章

  有一日陈太医像往常一样例行检查,看到穆水涵,吓得花白胡子乱颤,那形如槁木,死灰惨然的样子,直如尸体一般,僵硬的躺着,双眼无光无神,尤其那一头半白发丝,散乱得铺在周身,如果不是缓慢得像随时会停止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活死人!
  陈太医怕有什么万一,连忙让人请来莫天啻。
  莫天啻看着床上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穆水涵,握紧了双拳,几度欲冲上去将他摇醒。
  少年白头,最是悽然,若不是愁到极,苦到极,如何能一夜白了青丝?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他能选择的最后的,唯一的反抗——封闭自己。
  由于不吃不喝也不活动,瘦得只余骨头,尤显腹部的突起,那像一座小山似的肚子牢牢压迫着他,一呼一吸间都那么辛苦。
  不忍看下去的莫天啻转过身,深深喘了几个大气,疲累地道:“狼童,去将傅雪凝带来。”
  “是。”狼童领命而去。
  傅雪凝被带到缚心阁时,莫天啻已经走了,看到那个又瞎又哑的婆子时她皱了皱眉。熟门熟路地来到穆水涵屋内,迎面扑来的浓郁药味盈满整个鼻间,过于安静的氛围让她心生恐惧。
  当看到帷幕掩映下那腹部如鼓的模糊人影时,她甚至都不敢再向前迈一步,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走到近前,撩开轻纱,她呆住了。
  傅雪凝怎样也无法相信眼前那个半白头发,神情索然,状如槁木,不俱半点生气的枯瘦之人就是穆水涵。她猛然用手掩住嘴,并狠狠咬着,从喉咙里发出一种怪异的吭哧声。
  过了许久,她才抖着音轻轻唤了句公子,对方却全无反应。
  压抑的哽咽一次大过一次,最后痛哭失声,趴倒在床边迭声呼唤着。
  穆水涵微微动了下,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一点一点扭过头,看着昏暗光线下悲伤哭泣的人,眼神渐渐清明。
  “雪……凝……”沙哑不堪的嗓音虚弱而颤抖。
  “公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傅雪凝号啕不止,抓住他颤巍巍伸过来的手再不肯松。
  她不停地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穆水涵等她情绪稍微稳定后才喘着气道:“你怎会……在此?”
  “是他让我过来的……”傅雪凝还在抽噎着,满是泪水的脸上一双红肿的眼牢牢瞅着他。
  “是吗?”穆水涵失魂落魄地喃喃着“是他让你来的……”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让雪凝回来无非想以此来牵制他罢了。
  “公子,他怎么能如此狠心,把你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难道你受的苦还不够吗?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要放过你?”傅雪凝不知他心中所想,眼中带着明显的恨意,愤愤不平。
  穆水涵沉默,他也想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着,他早就累了。
  以为他还对莫天啻恋恋不舍,傅雪凝更是妒火冲天,满腔愤恨无处发泄,霍然站起身,将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话控制不住地全都说了出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他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他爱的只是前世的孟云眉,不是今生的穆水涵,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再无所顾忌的她,将长久以来隐忍的痛苦与不甘统统暴发出来,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般,轰然决堤,阻也阻不住。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只是将对那个人的恨都转移到你身上,对他的爱却一点也没有给你,他的心已经随着孟云眉的死而死了,留下来的只是一颗残忍无情的兽心!”
  “你别再傻了,放弃吧,他永远也不会爱你的,你这样折磨自己只会让那个男人更开心而已,我会好好守着你的,只有我才是真正爱你的……”说着她扑倒在穆水涵面前,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呓语般念叨着。
  呆呆任她搂着的穆水涵被刚才那一翻话打击得体无完肤,连最后一点奢望也灰飞烟灭了,这些事他早就应该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自从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之所以忍着不向莫天啻表白,正是害怕他爱得只是孟云眉,而不是自己,如今被傅雪凝说破,他就再也无借口掩盖事实。
  是时候梦醒了,傅雪凝说得对,那个男人的心已经随着孟云眉的死而死了。
  感受着颈边一滴一滴滚烫的热泪流过,穆水涵认命地闭上了眼。
  他不再绝食,也不再装聋作哑,他要活下去,活着离开莫天啻,离开栖魂山。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即使再不甘愿,也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让穆水涵没想到的是,傅雪凝来之后没几日,连宋祁璟也被放回来了,不过不能长待,只能每日来看望。
  看到他半白头发的样子也是又惊又怒又心疼,幸而精神状况还算好,让他放心不少。
  随着心境的改变,穆水涵的性情也回到原来的清冷,傅雪凝与宋祁璟是见惯了的,但陈太医却受了不少惊吓,以为他又有了新的病况,差点没把莫天啻请来。
  而莫天啻却再也没有来过,每隔三天的药还是照常送来,穆水涵本不想吃,陈太医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才答应吃下,并要他传话以后都不要再送过来了,即使送来了他也不会吃的。
  又过了三日,血药还是被送了来,陈太医道:“莫宫主说,吃不吃随你,送不送在他。”
  穆水涵皱眉,眼神有一瞬间迷茫,随即回复清明,“放着吧。”
  “你去跟他说,我有事要说,请他有空来趟缚心阁。”略微沉思了下,他对着陈太医道。
  该了结的总要了结,无论结果怎样都不能再逃避,既然决定了,就让大家把话说清楚,一味求全,并不能解决问题。
  没想到第二日莫天啻就来了,仍旧一身玄青长袍的他,俊美依然,只是略显得憔悴些,如果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我来了,有什么就说吧。”
  穆水涵靠坐在床上,轻轻咳了声才道:“我想过了,既然你不让我死,那我就活下去,至于肚子里的孩子,”他顿了顿,“我也会生下来,不过我有个条件。”
  莫天啻勾起一抹冷笑,鄙夷地道:“怎么,绕了半天,最后还是要跟我讲条件,好,我就听听你所谓的条件。”
  “这之后,你必须放了雪凝跟宋大哥。”
  莫天啻不动声色,等着他的下文。
  “你曾经多次问我恨不恨你,我现在告诉你,我恨你。”穆水涵直直回视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着。
  “哦?”莫天啻表情不变,嘴唇却抿得紧紧的。
  “所以,”他继续道:“我要离开你,既然你再意的只是前世的孟云眉,那么这一世的穆水涵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在栖魂山的这些日子,也应该够偿还欠你的了。”
  说完这些,两人都没有再言语,穆水涵默默等待着。
  莫天啻牢牢盯着他,眼中蓝光忽明忽灭,过了许久才道:“你休想离开这里!”
  “如果你不放我离开,那么就杀了我,因为只要我活着,终有一天会离开……”
  “你妄想!”莫天啻猛然打断他,恶狠狠道:“只要我一日不放人,你想踏出这里一步都是痴心妄想,要离开,做梦!”
  “你不能关我一生一世,因为我的心不在这里,你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百次千次。”言下之意,如果不能活着离开,那么就死在这里。
  “如果你敢死,我就让傅雪凝和宋祁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代替你来接受我的折磨!”
  穆水涵强忍着眼中的泪意,冷漠地道:“我死以后,自然不会再顾着他俩。”
  “你……”莫天啻咬牙切齿,直恨不得现在就一把掐死他。
  不再理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穆水涵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假寐。
  “好,很好。”莫天啻一字一顿,敛了怒气,噙着残酷的冷笑道:“何必等到你死,不如现在就在你面前折磨他们,让你亲眼看着他们受罪不是更好?”
  穆水涵一惊,猛得睁开眼,警惕地瞪着他,“你要做什么?”
  “狼童。”唤来隐藏在暗处的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去把傅雪凝给我带过来。”
  “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彻底着了慌的穆水涵不禁大声问道。
  “过会儿你自然会知道。”
  “你不准伤害她!”
  “由不得你!”
  只一会儿功夫,狼童带着昏迷不醒的傅雪凝回来,将她交给莫天啻。
  “雪凝!”
  莫天啻使了个眼色,狼童心领神会,一个闪身阻住欲冲过来的穆水涵。
  “你放开她!”他挣扎着喊道,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莫天啻瞥了他一眼,凌厉如刀的眼在毫无意识的傅雪凝身上划过,“自从朱姬死后,我的那些手下就没了人抚慰,一个个如狼似虎,你说,我将她交给那些人,会怎样?”
  “你卑鄙!”呼呼喘着粗气,穆水涵红着眼骂道。
  “给你一日时间考虑,要救她,就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带着傅雪凝离开了缚心阁。
  穆水涵软倒在地,心焦如焚,求助无门,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滑落。
  “莫天啻,别逼我真的恨你……别逼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宋祁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劝他先不要急,可完全乱了方寸的穆水涵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他只担心着傅雪凝的安危,因为他太了解莫天啻了。
  “水涵,你冷静些!”宋祁璟握住他瘦削的肩头,心疼他这样逼迫自己。
  “宋大哥,你说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救得了雪凝?”他反抓着宋祁璟,语无论次地问道。
  宋祁璟看着他,无奈地叹口气,这样下去,莫天啻即使不折磨他,他也得把自己逼疯了。
  “水涵,你听我说,”他扳着他的脸,两人面贴着面,近得呼吸可闻,“明日我去找莫天啻,由我来交换傅雪凝,你留在缚心阁内,明白吗?”
  “你去交换雪凝?”穆水涵呆呆看着他,慢慢咀嚼话中含义。
  “对,我去把雪凝换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想了,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小心翼翼将人揽进怀里,却不敢太用力。这是他第二次在穆水涵清醒时抱着他,在彼此都看得清对方的脸下,在明亮的光线下,而第一次地,他没有拒绝。
  “水涵,我从不后悔认识你,也不从不后悔找到你,我只后悔前世与你有牵扯的不是我,若是你的记忆里也有我,那么我是不是就有机会得到你一丝特别的感情,不只是朋友,也不只是兄弟……”宋祁璟幽幽说着,声音中透着无限悲伤与感情,浓烈得让人心酸,心酸得让人落泪。
  穆水涵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呜咽着,抽噎着,颤抖着,他说不出口,无论是前世的白夜舟,还是今生的宋祁璟,他都亏欠太多太多,如果不是遇见自己,他一定会步上帝王之途,然后再遇到一个他喜欢,并且也喜欢他的人,幸福终老。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他肯快刀斩乱麻,那么至少还可以偿还一些欠下的债。他不能再因为对莫天啻的姑息而伤害别人了。
  雪凝要救,但不能以人换人,他要亲自解决,将一切终结!
  穆水涵暗暗下了决心,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形,却决口不跟宋祁璟提。
  “宋大哥,明日去见莫天啻,希望你能带着它。”穆水涵从怀里掏出血玑子递给他。
  宋祁璟看着躺在他手心上那块晶莹透亮的玉,日光照耀下,五色光彩尽显,正中一点腥红,诡异变幻着,透着不祥。
  伸手接过,拿在掌中摩挲,沁凉如水,光滑如镜。
  “好。”他答应着,将血玑子揣入怀中。
  这“心头血”就让他带着离开也好,就当喜欢的人跟自己在一起,今生得不到,但愿来生能有机会能将它真正送出去。
  能得你相伴一年,我心愿足矣。
  宋祁璟走后,穆水涵更衣梳洗。望着镜中半白发丝,一下一下梳理着,月白长袍披身,云纹暗花绣,腰身盈握手,衣襟驾雾,袖摆御风,仍是当初那个清冷如水的佳公子。
  仲春时节,微风料峭南吹,树影扶疏摇曳,子时已过,月正中天,溶溶清辉下,琼阁俏立,朱槛绮窗下一人独行,穿廊过停来到一座黝黑的行宫下。
  上面龙飞凤舞的行书写着三个狂狷大字——狙日宫。平常多人把守,今日却无一人在。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正殿,玄青长袍的男人长身而立,似是早已等候多时。
  “你料到我今夜会来。”穆水涵首先开口。
  男人不置可否,从身后拿出一把剑来。
  “你什么意思?”
  “这是你最爱用的惊鸿剑。”莫天啻将剑递到他手边道。
  “是孟云眉,不是我。”他冷冷反驳着,看也不看那剑,更没有接手的意思。
  将剑硬塞进他手中,莫天啻的脸上竟带着不曾见过的温和道:“你曾说过,没你的允许都不能亲你,那我现在问你,我能亲你吗?”
  意外的一句话,打碎了穆水涵痒装的冷漠,时间倒错,恍惚回到了前世,手握惊鸿剑的少年面红耳赤地骂着偷亲成功却仍一副冷酷样子的人。
  狠狠甩头,将那画面硬挤出脑际,他愤怒男人的残忍,只用一句话就将自己好不容易包裹严实的灵魂再次□□裸抛开来。
  “我从未说过这种话!”穆水涵流着泪反驳,声音沙哑。
  “你还说过,以后这栖魂山就是咱们俩的家。”莫天啻忽然背转过身去,看着殿外清冷的月辉。
  此时正是花开最盛,万物疯长之时,灰败的狙日宫内却只有光秃秃的枝桠,一年四季皆如此,不知翠竹林的竹子是否又抽了新节?
  “你说,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
  茅草屋边的溪水此时正解了冻,清澈见底的水边儿怕是早就落满了归来的飞禽,顺着新长的羽毛,在潺潺的水声下打着盹儿。
  “你说,你会回来找我。”
  翠竹林边,两人迫不得已分离,没想到却是最后的永别。那一声声响遍整个栖魂山的凄厉呼唤,惊起飞禽走兽,只余悲痛的少年,将泪流干,将心哭死。
  一句话,一个场景,穆水涵被他拉入回忆之中无可自拔。
  沉默半晌,莫天啻悠然叹道:“你恨我吗?”
  “我恨你!”恨你居然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那为何还不动手?”声音骤然转厉,他转回身,脸上不再温和。
  那些话似不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般,转变之突然,让穆水涵无法适应。
  “我给过你机会了。”
  莫天啻慢慢走向他,巨大的压迫感使得他不断后退,手中的剑也簌簌抖着。
  “你来之前应该也准备好了吧,是什么?下毒吗?”
  被料中了心思,退无可退的穆水涵反而不再害怕,他直挺挺地站着,猛得抽出惊鸿,大喝道:“放了雪凝!”
  “你打算怎么下手,在床上吗?”
  “你住口!”
  近距离下的莫天啻更显高大,宽阔的肩膀将穆水涵整个人都覆盖住。背光的脸庞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唯有一双妖异蓝瞳跳动着幽冥鬼火,如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欲吞噬所见一切。
  穆水涵霎时间觉得自己故做的强势可笑至极,这个男人并不害怕,或者说他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反而是自己连把剑也握不稳。
  “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栖魂山。”莫天啻如催眠般道出这句话。
  萦绕不散的尾音让穆水涵差点信以为真,绝望潮汐般涨起,即将灭顶时,他猛得送出手中的惊鸿剑,铁器刺入肉中的微响,清晰可闻,并不断扩大。
  血液顺着剑尖一滴一滴滑落,直到汇聚成一滩水洼,他才惊醒,惊跳着松开手,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事。
  莫天啻仍是那副表情,似乎那把剑并不是插在自己身上般,“只是这样而已吗?”
  他边问边拔出剑刃,鲜血汹涌着自伤口处流出,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穆水涵笑了,笑得安适,笑得清冷,与脸上凄苦的表情形成巨大的反差,一直未曾停过的泪水落得更凶。
  他正觉奇怪,忽然内息一乱,气血一阵翻涌。
  “你何时下的毒?”莫天啻皱眉暗提内劲,却感到经脉受制,药性猛烈异常。
  “来之前,我就已将□□抹在全身,你只要一碰我就会中毒,你给我的惊鸿剑也被我摸过了……”穆水涵知道他必是已经毒发才有此一问,心中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整个人忽冷忽热,精神也恍惚起来。
  “你哪来如此烈性的□□?”
  “是雪凝给我的,他要我趁机下给你,好离开这里。”他呆呆看着地上那一滩血迹,无意识地答着。
  莫天啻气怒攻心,药性挥发得更快,脚步也有些踉跄,忽略了穆水涵的异常,只后悔一时心软让那个女人回来。
  “你有吃解药吗?”
  “解药?”穆水涵重复着,迷茫的视线略过莫天啻,“没有,没有解药……”
  莫天啻脸色骤然一变,一把捉住他咆哮出声:“你疯了吗!”
  “雪凝,雪凝在哪里……我不能再拖累身边的人……宋大哥,你不能去换雪凝,我对不起你……”穆水涵却充耳未闻,抱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你放心,我不会再想着离开了,对你做过的承诺,我会遵守到底……”
  颠三倒四地话语,痴傻的表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莫天啻摇晃着他的身体,可无论再怎样唤也唤不回他的理智。
  “你以装疯我就会放过你吗,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 
  “宋大哥,我对不起你……天啻死了……”穆水涵不为所动,浑浑噩噩地任人摇晃着。
  “水涵!”
  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快速介入两人之间。
  被猛得推开的莫天啻阴沉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宋祁璟,而被护在身后的穆水涵,打了个趄趔跌坐在地,口中犹自念念有词。
  “莫天啻,我自愿换雪凝自由,你放过水涵吧。”顾不得察看穆水涵的异状,宋祁璟直视前方之人,沉痛地道出来此目的。
  正在气头上的莫天啻哪肯听他之言,不顾体内毒性的漫延,硬是运起内力,二话不说,举掌便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3 章

  宋祁璟迫不得已迎上,深知自己武功差他不只一星半点,只好边打边劝:“水涵他再经不起折腾了,你放过他吧,有什么手段都使在我身上,宋某绝无半点怨言!”
  “你不配!”
  莫天啻一掌拍在他胸前,宋祁璟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来,倒在穆水涵身边。
  “水涵,你快走……”
  “休想!”莫天啻冷喝一声,袖袍翻飞,真气运至上成,嘴角溢出一丝乌血。
  宋祁璟艰难地爬起身,不待喘息再次对上呼啸而来的掌风。
  快如闪电的连环拳脚,带着凌厉气势,连连击中他周身各处要穴,五脏六腑全挪了位般,巨痛难忍,口中鲜血喷溅而出,形成一团血雾。
  穆水涵猛然醒过神来,看到慢慢软倒的宋祁璟,犹如看到前世的白夜舟被人围杀,他提剑而起,旋身跃出,剑尖直指还要再攻过来的莫天啻。
  打红了眼的莫天啻没料到他会突然冲出来,一时收式不及,霎时惊得冷汗尽出,眼看就要招呼到他身上时,宋祁璟一个急抽身,挡在两人之间。
  月笼纱,云来去,重蹬蟾宫,一息百年,天上人间两相隔。
  一剑一掌,全都结结实实承受下来的宋祁璟,无声倒落。
  两行清泪犹挂,一世情缘已了。穆水涵脑中一片空白,呆愣地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人,手中剑仓啷一声脱出。
  莫天啻静默不语,不是不说,而是毒气已然攻心,说不出话来。
  蓦然一声轻咳,让穆水涵一阵心喜,扑通一声跪倒,抱起如同血人般的宋祁璟,颤声哽咽。
  “莫哭,水涵……”宋祁璟喘了几声才说出话来。人之将死,脑中记忆却清明,前世今生,一瞬回笼。
  “宋大哥……宋大哥……”穆水涵抽噎地无法成言,一句一句唤着两世亏欠之人。
  “你骗得我好惨……明明前世就与我相识……”
  “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我对不起你……”穆水涵拼命摇头道歉。
  “我好不甘心……居然让你两世都从我身边错过……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不好,你不该认识我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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