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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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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水涵再也忍耐不住,一直压抑着的腥红顺着嘴角而下,如果不是用双手拼命捂着,大概会喷涌而出。
“水涵!”宋祁璟自地上一跃而起,顾不得诧异突然之间恢复自由,三两步跑过去,小心翼翼抱起他,“你怎么了?”
战战兢兢躲在门外的傅雪凝,等莫天啻他们走后才出现,看到穆水涵老毛病又犯,连忙端了药来。
“公子,快将药喝下。”她舀起一匙递到他嘴边,可是血水一直不停往外溢,根本无法吃药。
傅雪凝急得哭了出来,一慌神,将药碗打翻在地,黑黄的汁液溅满襦裙。
还是宋祁璟冷静些,立刻连点穆水涵几大穴道,暂时止住呕血的情况。
筋疲力尽的人儿终于安静下来,失去意识前,他给了傅雪凝一个安抚的笑容。
手忙脚乱地将昏过去的穆水涵抱到床上,清理血迹,换衣喂药,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才将自己收拾干净。
看着换下来的被鲜血浸透的衣衫,宋祁璟犹感恐惧不已。滚烫的血液不停地自穆水涵口中涌出,怎样止也止不住,灼着他的皮肤也灼着他的心,那一瞬间他以为怀中的人会就此消失。
“人已经睡着了。”看到他回来,一直在旁照顾着的傅雪凝轻声说道。
“他这样多久了?”探头观察了下穆水涵青白的睡脸,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摩挲着。
傅雪凝微微变了脸,口气也没之前好,“一个多月了。”
“我看你端药来,应该是看过大夫了吧,问了原因没?”听到她说有一个月之久,宋祁璟更是心疼不已。
傅雪凝原本是坐在床边的,此时起身倒了杯茶却放着不喝,眼神闪烁不定,像在躲避什么。
“雪凝?”宋祁璟疑惑她的反应,直觉她有事隐瞒。
“大夫说没什么,只是气滞血淤,经络不通畅而已,好生调养即可痊愈。”
两人又说了些话,都是关于穆水涵的,宋祁璟这才得知他爹娘已过逝,这病恐怕也是如此才得上的吧?
穆水涵连着昏睡了两日才清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宋祁璟。他坐在平时傅雪凝坐的椅子上,一手把玩着血玑子,一手撑额,不知在想些什么,想得都出了神。
“宋大哥……”他开口唤道。
“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宋祁璟回过神来,立刻屈身探向床边,边问边摸着他的脸颊。
穆水涵被他的举动弄得不好意思。看出他的尴尬,宋祁璟纳纳收回手掌,连日来的照顾,随时探知温度的动作,让他成了习惯。
“口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要起身。
“不用了,我不渴。”穆水涵摇了摇头,“雪凝呢?”
“她去煎药,一会就过来。”
穆水涵没再搭话,只是看着他右手上的那块玉,宋祁璟顺着他的视线将血玑子举起,一摇一晃的透明玉身,那颗鲜红的血滴犹为显眼。
“怎么了,这玉又不是没见过。”好笑于他随着血玑子移动的视线,就要伸手去摸他的脸,但想到他的反应,最后又忍住了。
“我想再听你讲讲关于它的故事。”穆水涵仍是盯着那玉,喃喃道。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再听一遍听过的故事,宋祁璟还是如他所愿地娓娓讲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百余年前,那女子是怀着怎样决然的感情而剜心取血,让人打造出如此美丽的玉石,又是谁有如此手艺能保留那一瞬间的凄艳。正对其面的一点绛红,如相思成疾,形影不离,缠绵不去。
女子身后是否除了这块玉还留下其他什么?如果有,那又是什么,一抷黄土,一具残骸,抑或是一丝血脉?
经过了百余年,即使有什么也早该消失于无形了吧,可谁能想到,她留下的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仇恨呢?只是承载这仇恨的是人,是物,抑或非人非物?
经过了百余年,这凄美的爱情故事想必也走了样吧,一传十,十传百,直到现在还有人津津乐道,不知那当初的国君后代听到后又会作何反应?是寻觅还是抹杀,抑或不闻不问?
经过了百余年,那个人仍守在栖魂山,是什么样的感情支撑他到如今?单纯的恨,单纯的爱,抑或恨爱并有?
听着听着,穆水涵竟不自觉流下了眼泪。
“水涵,怎么哭了?”宋祁璟吓了一跳,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宋大哥,我欠他和你的永远也还不清,还不清了……”原本只是默默流泪,到最后竟痛哭失声。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欠宋大哥了?”宋祁璟见他哭得如此伤心,慌得不知所措。
“穆水涵只有一条命,不能同时给两个人……”穆水涵哽咽得利害,连呼吸都不顺畅,似哮喘发作般,即将背过气去。
“你别哭了,宋大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即使你真欠了我什么,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虽然不明白他口中的他是谁,但现在又不是问的时机,只能极力劝哄着他,让他不要这么激动。
好不容易缓过来时,两人都是一身汗,穆水涵是气闷憋的,宋祁璟则是急的。
“好些没?”喂他喝过水后,小心扶着重又躺回床。
情绪稳定后,穆水涵无力地睁着眼,宋祁璟连着唤了他好几声才听到。
“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到底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来栖魂山,也不会遇见他,你是太子,以后将会是一国之君,却偏偏遇上了我……”
毫无逻辑的话语,让宋祁璟以为他还没有回复神志,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不该来的,不该来……”
“水涵?”
“宋大哥,你给我讲了个动听的故事,我也要讲一个给你,你愿意听吗?”
“好,你讲吧,我听着。”
“百余年前,在一个离皇城很偏远的村落,那里特产一种可以散发出绚丽光芒的五色琉璃石,引来无数贩夫走卒与达官显爵,名声一时鼓于坊间。有一穆姓朝官为了讨好皇帝,将自己搜寻的一块上好五色琉璃石呈献出来,顿时龙颜大悦,将他加官进爵,封为宰相。但如此美好的东西,却只有一块,皇帝并不满足,于是暗中微服出寻,打算找到更好的。他来到那个民风朴实的村落,却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女子,皇帝立刻便被吸引了。俩人结下誓言,订下盟约,许诺终身。但国君仍然是国君,帝王之责无可推卸,大爱永远重于私情,他抛下那个女子一去不返。女子黯然神伤,不久之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受尽村民的白眼与冷落,迫不得已离开。在生死挣扎的边缘被人所救,姻缘弄人,那人渐渐爱上了她。但那女子始终不能忘记旧人,为了挽回逝去的恋情,她瞒着那个救她之人,找遍整个村落寻得一块五色琉璃石,并在临终前请求恩人剜出自己的心,取其上一滴血,饰于石中,带给远在皇宫中的国君。”
穆水涵讲到这里便停住了,似乎故事到这里就完了。
宋祁璟听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似曾相识的情节,却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与自己所讲的凄婉美丽不同,穆水涵讲的则是悲伤痛楚,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恨。
“百余年前……穆姓朝宫……”他喃喃着这几个词,脑中有什么灵光一闪。
“女子死后不久,那个救她一命的人虽照着她遗言亲手雕刻了一块玉,但却并未交给国君,而是给了她唯一留在这世间的延续——她的孩子。直到十二年后,他也死去。”穆水涵又接着说道,越到最后越缓慢,“故事到这里……”
“那孩子呢?”宋祁璟突然打断他。
“那孩子……”穆水涵停了许久才幽幽答道:“死了。”
“死了?”
“对,在他十四岁那年。”
宋祁璟心下奇怪,正要再问,他吐出一句令人惊讶的话来:“被我亲手杀死的。”
听到他这样说,宋祁璟脸上的表情蓦然一变,哑声问道:“那孩子叫什么?”
穆水涵木然地看着他,又好似没在看他,“莫天啻。”
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劈得宋祁璟一阵头晕目眩,天地倒转。
“这根本不可能,就算他不是正常人,可以活到现在,你又怎么会在百余年前遇见过他?”
“宋大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吗?”穆水涵不仅没回答,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
“前世……今生?”他迷惑地重复着。
“是我前世欠他的,所以今生我要弥补,不会再离开。”上一世的诺言不知换到今日还来不来得及,不管如何,这一世他都不会再让那个人独自面对。
那坚定决然的口气,任何人见了都不会认错,他对莫天啻有着超乎寻常的感情。这个事实让宋祁理口中一阵发干,害怕得浑身颤抖。
“你是不是……”他艰难地问道,最后几个字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我喜欢他。”穆水涵轻轻接道,心中却苦涩万分。
“呵呵……”宋祁璟突然泄了气,四肢酸软得使不出丝毫力气。他失魂落魄地傻笑着,笑声凄凉无比。
他本不该相信这些话的,这简直太疯狂了,可又由不得他不信。过了许久,他猛然一拳捶在床边,豁然起身离开,中途撞上正端着药进来的傅雪凝。
“哎呀……”傅雪凝一声惊呼,险些打翻手中的药碗。
来到近前发现穆水涵醒着,一边忙着喂药,一边小声嘟囔:“也不知那个宋祁璟是怎么了,撞了人也不理会,枉他还是个注重礼仪的皇太子!”
穆水涵苦笑一声,却并不答话。
“咦?这是什么?”傅雪凝喂完药,正收拾药碗,一弯身,看见地上躺着一通体透明的物什。
穆水涵闻声看去,就见她手中拿着血玑子正翻来覆去研究。
“雪凝,快拿过来。”他坐起身,急忙说道。
傅雪凝依言递到他手里,问着:“公子,这是什么,看把你急的。”
“是宋大哥的玉,等他来了再还给他吧。”穆水涵握着那块玉,仔细摩挲着。
“我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玉,真是漂亮。”傅雪凝啧啧称赞着,样子甚是喜爱。
“这玉叫‘血玑子’,虽然好看,却并不适合拿来佩戴。”
“为何?”
穆水涵沉默了半晌,仿佛在思考该怎样回答。
“因为这里面倾注了玉主人所有的感情,有爱,也有恨吧。”
有爱也有恨?似是想到什么,傅雪凝盯着那玉直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两人正在对着玉沉思,突然传来一声门响。傅雪凝吓了一跳,见是去而复返的宋祁璟,不由抱怨起刚才被撞着的事。
“你这人怎么回事,如此莽莽撞撞的,来去也不打声招呼?”
宋祁璟紧抿着唇也不说话,直奔两人而来,那气冲冲的架势让傅雪凝以为他是要来打人,登时双手插腰,杏眼圆睁,娇叱道:“你还想打人不成!”
没想到他冲过来只是一把抓住穆水涵的手,并不理会她。气得傅雪凝骂也不是,打也不是,跺脚泄愤。
“水涵,刚才是我太过冲动了,我想过了,要说起亏欠他什么,我宋家岂不是欠得更多?要还我们一起还!”
“宋大哥,你这是何苦?”
“你既能甘愿为自己之过赎罪,我又为何不能?”
穆水涵无言以对,这一切明明不关他的事,只是因为生在帝王家,却要平白受牵累,那莫天啻又何常不是呢?他并不稀罕那一丝皇家血脉,摆又摆不脱,还要受尽追杀,若是死于百年前那场夜袭中,岂不永远含恨九泉?可是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能让他的仇恨火焰燃得更炽,更烈,再也不能回归正常人般的生活。
可不管莫天啻变成什么,都是因为自己,当初若不是他害怕失去,非要一个承诺,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莫天啻。
即使百余年后再度相遇也只是擦肩而过,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命运偏偏喜欢捉弄人,上一世三人纠葛还不嫌够,非要这一世也牵扯不清。
该怒还是该怨,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力气了。
穆水涵不想让宋祁璟越陷越深,有些事也就没有告诉他,说他忘恩负义也好,说他自私自利也罢,何苦再多让一个人受煎熬?
而宋祁璟并不知道他的内心纷拢与纠结,他只是不忍让他一人受苦,覆水难收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慢慢积累,而不会丝毫减少,说他义无反顾也好,说他痴心愚妄也罢,今生只怕再无回头之路。
穆水涵本要将血玑子还给宋祁璟,他却苦笑一句:“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既然给你捡去,那你就收着吧。”
莫天啻自从撤走所有守卫之后便没有再来过缚心阁了,这次一隔就是三个月之久。
萧瑟灰败的狙日宫转眼即被漫天苍白所掩盖,悄无声息的雪片似乎一夜之间全冒出来般,厚厚得积了一层,将整个缚心阁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只余一点飞檐翘角上的黛青和若隐若现的朱红阑槛,如美人病榻缠绵,意兴阑珊,了无生气。
“怎么样了?”傅雪凝端着药碗自外边进来,问着守在床边的俊朗男人。
“睡了会儿了。”宋祁璟替穆水涵掖了掖被角,怕吵醒他特意放轻了动作。
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在桌上,傅雪凝挺着臃肿的腰身靠过来,看了看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幽幽叹了口气。
这三个月来,穆水涵的病越发严重起来,动不动就吐血的毛病无论如何也调理不过来,即使睡着了也会被自己咳醒。
秋天还好些,一入冬更是发作频繁,只要咳起来便是无休无止,让看的人担心他将肺也咳出来了。
宋祁璟急得抓耳挠腮,好几次想去找莫天啻,求他给穆水涵请个好点的大夫来看看,可是还没迈进狙日宫的大门就被轰了出来。
想自己去请,却又走不出栖魂山,堂堂皇太子犹如困兽之斗,全没了法子。
还好有傅雪凝,也不知她用什么办法,不仅穆水涵每日所吃的药物没断过,三人的吃穿用度也都是她一人弄来的,这才勉强维持下来。
宋祁璟羞愧得无地自容,当初知道她怀孕时,脸上直跟开了染铺般,五色俱全,心里如倒了调味瓶,五味杂陈。随着傅雪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即使再厚重的冬衣也遮不住腹部明显的突起,他看在眼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可是现下,万事只能靠她来操持,自己这个信誓耽耽要保护人不再受苦的人,却一无所用,反倒是累赘了。
无言地站起来,宋祁璟端起傅雪凝煎好的药,一边舀一边吹凉,估摸着时辰,因为即使在睡梦中穆水涵也会咳嗽,一咳就再也睡不着,到时正好吃药。
傅雪凝顺势坐在他让开的椅子上,疲倦的脸上尽是晦暗,眼下一片青黑,显是昨晚没有睡好。
莫天啻撤走了所有守卫,连个使唤的人也没留下,自然也不会因时令的转变而记起缚心阁三人如何过活。即使她想尽办法,也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用度,条件艰苦不说,还要分心去应付那些厌恶之人,身心俱疲无可避免。
不过想到穆水涵时不时给予的温柔体贴,再辛苦也都值得。
没有了莫天啻来搅局,她不用再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掩饰身体上的改变,穆水涵也似乎很关心她肚子里的这个未出世的孩子,那么生下来又何妨?
“咳咳咳……”穆水涵梦中轻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见他醒来,傅雪凝扯开个笑容,轻声细语道:“醒了?我刚好把药端来了。”说着就要起身,一旁的宋祁璟已经将凉好的药递过来,她伸手接过来就要喂。
“我自己来吧。”穆水涵摇摇头,意欲坐起,她连忙扶了一把,将枕头让他靠着。
“小东西还老实吗?”他边吃药边问着,瞄了眼傅雪凝的腹部。
她脸红地低下头,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声音低不不可闻地回道:“还好。”
“我能摸摸吗?”
宋祁璟收拾着药碗,听到穆水涵这么问动作一顿,之后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嗯。”傅雪凝欲语还羞,将头垂得更低了。
穆水涵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傅雪凝配合地微微挺起身,好方便他动作。
“现在没有在动呢,睡着了吗?”他问了句,好奇地小范围摩挲着。
傅雪凝扑哧笑出了声,身体也跟着微微抖动,吓得穆水涵连忙将手收回。
“怎么了?”看她只是笑,并没有不适的样子,不由疑惑。
“没什么,大概真是睡着了。”傅雪凝掩着嘴仍笑个不停。
被她笑得尴尬万分,穆水涵不敢再摸了,红着脸转开视线,正看到宋祁璟回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看看真是可惜了,宋大哥,不如我们出去赏雪?”他向着宋祁璟问道,眼中充满期待。
宋祁璟刚想开口答应,傅雪凝却道:“外面冷得紧,风也大,你身子虚,还是等好些了再去吧。”
看到穆水涵失望的眼神,宋祁璟于心不忍,又觉傅雪凝说得不无道理,说:“不能去外面,在屋里总不打紧吧,咱们打开窗一样赏雪,你说是不是?”
穆水涵又燃起希望,傅雪凝沉吟了下才道:“好吧,不过时间不宜太久。”
得到首肯,宋祁璟将椅子挪到窗前,在上面铺好厚厚的被子,再加了个软枕,这才过来扶着穆水涵坐下。
“我怎样觉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穆水涵一句玩笑,却引得二人脸色难看至极。
傅雪凝脸色犹为铁青,咬着下唇,轻颤不已,借口准备膳食离开。
赏过雪后,穆水涵感觉精神格外好,靠着床头看起书来,宋祁璟陪在旁边,看到有趣之处,两人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气氛甚是温馨。
宋祁璟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他偷偷观察着对面人的一举一动,内心无比满足。
穆水涵则聚精会神地看着书,一点一点移动的乌黑瞳仁柔活灵活现,煞是讨喜,纤长的羽睫时而眨动,在柔和的脸部线条上投下变幻万千的阴影,看到难解处时便轻蹙眉峰,挺秀的鼻梁微不可察地皱一下,紧抿的薄唇虽没有先前红润,清清冷冷,神采依然。
宋祁璟想起自己在初见他后画的那幅画,如此看来,还不及真人神韵的一分一毫。
唯一不如画中的地方,就是眼前人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脸色青白,两颊也没有以前丰腴,精神也萎靡许多。
穆水涵看书,宋祁璟看人,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大概用光了好精神,被看的人靠着枕头睡着了,看人的人才恍然初醒。
他小心翼翼将人安置躺下,掖好被角,放下帷幔,轻手轻脚退出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宋祁璟出来后,并未离开,而是凭栏向远处眺望。漫天大雪又下了下来,迷茫视线中,有一浅葱人影朝着狙日宫方向缓慢蠕动。
天色已晚,看不真切,他眯起眼,仔细审视,发现人影旁边似还有另外一略微高大些的黑影,走走停停,不太融洽的样子。
他记得早些时候,傅雪凝说要给穆水涵抓药,因为剩下不多了。他本来想跟着去,却被拒绝了。
现在看过去,那个浅葱身影应该是她没错,只是不知她旁边的人是谁。
莫天啻早已将所有人撤离,也不准其他人接近缚心阁,宋祁璟甚是纳闷。
翌日,傅雪凝不仅带回药来,还带来了出入狙日宫的令牌。
“雪凝?”穆水涵惊讶刚才她所说的话,还以为自己听错。
“昨儿你不是说要赏雪吗,今天天放晴了,我见你精神也不错,出去散散心也好。”傅雪凝又将话说了一遍,脸上的笑意比冬日晴阳更令人耀眼。
“你从哪得来的令牌?”穆水涵却没有心喜的表现,而是绷着脸问道。
傅雪凝试图以其他借口搪塞过去,穆水涵却不依不饶地追问,最后被问得没有办法了才说是自己偷来的。
“你疯了吗!”穆水涵厉色喝道,随即心中一痛,“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的话,你才去偷的?”
“不是!”傅雪凝矢口否认,泪水婆娑而下。
无奈地闭了闭眼,穆水涵缓和下脸色,软语道:“趁莫天啻还没有发现,你快些还回去。”
“我不还!”傅雪凝第一次当面违逆他的意愿,虽然一脸的倔强,泪水却落得更凶了。她费了多大力气才得来这么一块令牌,他不仅不领情,还如此疾言厉色责备,胸中委屈可想而知。
穆水涵急得咳起来,不知说些什么好的宋祁璟见状连忙上前帮他顺背,道:“雪凝,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你可水涵并不是气你偷令牌,而是怕你出意外啊!”
傅雪凝听后,虽内心明白,却不肯服软,抽噎着将头扭往一边。
穆水涵越咳越利害,竟呕起血来,吓坏了宋祁璟,一把抓过早就备在一旁的药丸喂给他。
慌了神儿的傅雪凝也不再坚持,急忙端来茶水给他,一边哭一边道:“我这就还回去,这就还回去……”
“不……不必了……”穆水涵喘息着说,好不容易止了咳,靠在枕头上闭目宁思。
以为他不肯原谅自己的傅雪凝红着眼睛,紧咬下唇。宋祁璟左右为难,硬劝怕穆水涵再激动,不劝又怜傅雪凝一片苦心。
“宋大哥,我求你件事,你能不能答应?”穆水涵再睁开眼时,表情坚定,语气肃然。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你。”宋祁璟上前一步。
他看看傅雪凝,那泫然欲泣的脸,仍挂着两行清泪。收回视线,他对宋祁璟道:“既然雪凝已经将令牌偷来,不如将计就计,趁莫天啻还没有发现,你带着雪凝离开……”
“我不走!”
“我不答应!”
两人异口同声,将他未竟的话打了回票。
穆水涵收声,瞪着二人,宋祁璟眉头紧蹙,傅雪凝一脸哀怨,莫可奈何叹了口气。
“你让我走到哪里去?傅家已经没有人了,我又身怀六甲,还有谁肯收留我?”傅雪凝首先发难,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当初是谁承诺要娶我的,又是谁口口声声说会负责倒底?”
字字如针,直刺心窝,穆水涵软颓于床,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悲苦,一手捂眼,泪水仍是沿着指缝而下。
宋祁璟明白他的苦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现在却忍不下心,反而安抚起傅雪凝的情绪来。
“雪凝,水涵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是不忍心你在这里受委屈,现在表明心意,他自然不会再逼你离开。”这些话是说给傅雪凝听的,同时也是说给穆水涵听的。
穆水涵自然也听出其中的真正含义,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担结的果,自此后他不再提让两人离开的事。
又过了两日,在傅雪凝的再三保证不会被莫天啻发现下,穆水涵终于答应出去狙日宫赏雪。
如果不算前世,距离上回来栖魂山已经一年多了,当时自己被追杀至此,机缘巧合下给莫天啻所救,后来在他的强迫下来过一次,第二次则是在宋祁璟的陪同下。
与前几次不同,如今他对栖魂山有着无比的熟悉,前世留下的记忆深深刻在脑子里,清晰可触。
说来他能忆起前世,连自己也很不可思议,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那个叫作孟云眉的人与莫天啻、白夜舟之间的点点滴滴便呈现在了眼前。
莫天啻曾问过他恨不恨,若不是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他想应该是恨得咬牙切齿吧?
莫名其妙被束缚,拿傅雪凝的性命来威胁,以爹娘的自由来逼他就范,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场似真亦幻的梦境下天翻地覆,为了弥补,他放下尊严,放下父母的仇恨,却让误会越来越深。
也许该怪自己没有将话说清楚,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怕,怕说出自己恢复前世的记忆后,那个男人却只是对上一世的孟云眉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而这一世的自己只不过是个替代而已。
与那个男人实实在在的接触只有前世,所以穆水涵凭着本能寻找着那一片翠竹林,步伐之快,方向之坚定,让跟在他后面的宋祁璟与傅雪凝险些迷了路。
“水涵,小心脚下。”见他走得如此急,宋祁璟不由出声提醒。连着下了几日的大雪,道路很是滑溜,何况又是在山中,那些被埋在雪中的大小坑洼,一不小心就会踩中。
傅雪凝身怀六甲,更是诸多不便,周围隐没着的各种野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吓得她不由加快脚步。
直到来到一处翠绿盈然,山峰叠起,云雾掩映,溪水潺潺的竹林,穆水涵才停下。
“就是这里……”他情不自禁喃喃着。
扶着傅雪凝随后来到的宋祁璟也对眼前景物难掩讶异,刹那间,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尚未来得及捕捉便流逝了。
不知何时,穆水涵已泪流满面,因为他看到一间茅草屋,竹杆为框,竹叶铺就,百余年来未曾有一丝变化。
“公子?”不同于他二人的细微感情变化,傅雪凝对这里是全然的陌生。见他突然哭起来,甚是疑惑。
穆水涵不理会她的呼唤,三两步冲了过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物什样样皆悉,纤尘不染,似乎主人刚才还在这里谈笑嬉闹。
“天啻,你以后打猎时可不可以不要打太只的回来,吃不完会浪费。”
“天啻,为何你的伤口恢复的这样快,而我割破手指都要痛好几日?”
“天啻,我救你时见的那块玉,怎么好久都不见你戴了,还说要送给我,如此不珍视,定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往昔两人音容笑貌,历历清晰。眉目如画的少年,表情多变,爽朗健谈,妍若女子的少年,表情冷酷,沉默寡言。一静一动,穿越百年仍活灵活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穆水涵一件一件抚摸着那些摆设,如数家珍,爱不释手。
“水涵,你怎会知道这里的?”宋祁璟打量着周围,这里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干净整洁。
听到他问话,穆水涵抬起微红的眼眶,颤抖的双唇几度张合,却不能成言。
宋祁璟一怔,顿时明白过来。他一定是凭着前世的记忆才找到这里的吧?原来如此,直到现在他才彻底信服,那些痴言妄语竟都是真的。
“你……”还喜欢他吗?宋祁璟想问,却又打住,事实如此明显,何必徒惹伤心?
早该料到的,如果不喜欢,常人又怎么会忍受这许多折磨而不选择离开?他的自欺欺人,终是要被现实打败。
穆水涵又转回头去看着那些景物,对他的欲言又止并不是很在意。傅雪凝冷眼瞧着,无论是这间茅草屋,还是两人间暧昧的表现,都感到颇不痛快。
虽然她了解一些莫天啻与穆水涵两人有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但也只是偷听得来的,俱体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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