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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拥月舞-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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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月儿!”夏啸天搂住软倒的夏玄月,惊慌失措的嘶吼:“你怎么了?”
吴大桂呆滞了片刻,见夏啸天疯狂的往夏玄月体内输送灵力,一副手足无措的摸样,不由稳住心慌,大声说道:“你冷静一下!玄月让我们离开,我们必须马上走!”
夏啸天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夏玄月一有危险,他就无法保持冷静,这莫名奇妙的晕厥,让他心乱如麻。但还是听到了吴大桂的话,他抱起夏玄月快速往树林里奔去。
在他们身后,小木屋门前的打斗早已进入白热化,人人都是通红,陷入了疯狂。在小木屋的门口,血肉堆积了厚厚一层,都是那些试图进入小木屋之人留下的。
这次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各门派的尖端人物,精锐力量,却还是避免不了在这里陨落。人,死了许多,但还没有一个人能跨过门槛,纵然身死也不曾看见一眼为之丧命的土木传承,不可谓不悲哀。
罗凌门只剩下了人屠夫,璇玑门只剩下玉机子、玉慧子,姜家的姜峰,纪家的纪林、寒杀派潘华阳的、阴煞门的花妙娘娘、揽月山庄秦风、雷云宗雷暴散人、云霞儿等等。
但这些人又能坚持多久?有几人能从这场疯狂杀戮中存活?
卷三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玄月昏迷
“啸天,玄月怎么样?”吴大桂坐立不安,忧心忡忡。当看见夏啸天检查完毕后,立刻问询。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夏啸天,眼睛没有离开夏玄月,担忧、痛楚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神魂受伤,识海里……受损,陷入深度昏迷。”
“这……这如何是好。”吴大桂紧皱眉头:“神魂、识海不管哪一样受损,都需要稀世灵药来慢慢温养。如今一齐受伤,就算有灵药,搞不好都永生难醒啊……”
抿紧嘴唇,夏啸天手掌一翻,一个金莹剔透的玉瓶出现在手中,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溢出,异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吴大桂眼露惊诧小心的询问:“这是生命液吧?”
“是。”夏啸天以灵力卷住一滴生命液送入夏玄月的口中,见夏玄月苍白的脸庞稍稍有些血色,他低声说道:“治疗神魂的丹药我能炼制,但识海受创该如何治疗?”
“想修复识海极为艰难,史上传言,除非寻到一处祖龙脉,将伤者孕入祖龙脉之中,可慢慢修复识海创伤。但,修真界龙脉比比皆是,却没有发现一处祖龙脉,此法难以奏效。另有一法,就是去万寺,若是能说动苦渡大师,让他每天为玄月咏一遍苦心经,则可以稳定住识海,让识海的伤势不再扩散,但想治愈却是不可能……”
吴大桂长叹,摸样有些沮丧:“唉……若是大般若心经没有遗失,治疗识海的创伤倒是不算难事……可惜啊啊,天不遂人愿……”
“大般若心经……”夏啸天喃喃自语,苦苦思索后,眼中乍现一簇亮芒。
满满的心痛凝聚在眼里,夏啸天低头在夏玄月的额头印上一吻:“月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复原。”
“啸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万佛寺恳求苦渡大师,安顿好玄月后,去寻找祖龙脉。”吴大桂提出了中肯的意见:“若是没有祖龙脉,就不会有龙脉,所以,在修真界中,肯定有祖龙脉,只是没有人寻到。听说祖龙脉是游动的,不会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见夏啸天低垂着头,没有吭声,吴大桂知道他是太过伤心,也就不再打扰,安静的坐在一边。
能让修为高深的夏玄月连抵抗都做不到,让他重伤,可以想像那力量是何等的强大,吴大桂现在只盼望离小木屋越远越好,对于土木传承他不做任何想法,等着自动传送离开。
在夏玄月的识海里,无边无际额巨浪前仆后继,识海边缘,裂开了无数细小的缝隙,若不是识海的巨浪彼此粘性,只怕这些银色的液体已经顺着裂缝流了出去。
在识海正中,一团微弱的白色焰火停止跳动,火苗不再摇曳,恍若死物一般。在它的身下,,是一片平静,巨浪距离火苗不远处自动停下,似乎这里被一个透明护罩隔离。
白冰受伤严重!
那声叹息直接伤了白冰的根本,它本就是属于一种神识能量体般的存在,或许有所不同,但大体相当,保护夏玄月识海的白冰首先受伤重创,正是白冰的片刻阻拦,夏玄月才能保得一命,否则早已身死道消。
夏啸天搂紧夏玄月,心里后怕不已只需要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夏玄月与白冰就没有了,他心中难受的同时充满了愤怒。
虽然不清楚是谁攻击了夏玄月,但那些正在打生打死的各派中人是没有能力让月儿受伤,月儿强悍的神识早已达到渡劫中期,这里的人没有能力让他受此重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从月儿让他离开的话里,说明这攻击来自小木屋!
他自问没有威胁到小木屋里的存在,为什么要攻击月儿?这片灰色的世界让夏啸天厌恶无比,就跟天路一样,他有种撕裂这片世界的冲动!
总有一天,我会打碎你!
心里恶狠狠的发誓,夏啸天闭上了痛苦的眼睛。
时间在等待中格外缓慢,小木屋前发生的事勾不起夏啸天的任何兴趣,他更不关心最后谁进入了小木屋。进入小木屋会获得土木传承吗?会是幸运儿吗?夏啸天不敢肯定。
自从知道小木屋里有危险,小心不认为能进入小木屋会是幸运儿,那或许会是他们的噩梦吧……
“轰轰”
地面突然震动,树枝摇曳,落叶纷飞。
“要出去了。”吴大桂自打坐中惊醒,他欣喜的说道。
看了看怀里昏迷的夏玄月,夏啸天眼中一片柔情,双手不由自主搂得更紧,想把因为昏迷而显得柔弱的宝贝儿融进骨血里,让他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空间泛出水波纹般的蠕动,当笼罩了夏啸天、吴大桂后,他们自原地消失。
眼前一亮,夏啸天举目四望。眼前是蓝蓝的海水,头顶是朵朵白云,身边人声嘈杂。
“啸天!”看了看越来越多的人,吴大桂低声说道:“事不宜迟,快去万佛寺吧。”
“就此告辞了。”夏啸天没有多余的话题,举步便走。
吴大桂目送两人消失在天海一线的交界处,叹息中摇摇头,神色有瞬间的恍惚。
临海城中,依然是人来人往。
夏啸天怀抱夏玄月也不怕惊世骇俗,急速飞向传送阵。
挤开等待的人群,扔出三块下品灵石,夏啸天站在传送阵中央,冷冷的道:“末云城。”
感应到夏啸天深不可测的修为,旁边的人群一个个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怨言。负责传送的修士唯唯诺诺的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运转了传送阵。
白芒一闪,阵中的人消失,众人这才敢出口大气。
“那位前辈恐怕是自云仙岛来的把。”
“他怀里那位受伤了,肯定是急于回门派医治。”
“云仙岛不愧为禁地啊,这么高深的修为也无法保住同伴。”
……
末云城的传送阵上光芒闪过,出现了一紫衣男子,他的怀里抱着一白衣男子,看到男子苍白的脸庞,紧闭的眼睛,明显受伤颇重。
他没有走出传送阵,而是直接抛出三块灵石,声音冰冷:“江陵城。”
“喂,这位道友,也该有一个先来后到吧。”一个长相平凡,但气度轩昂的青年男子皱眉说道。
“对啊,我们这里可都是排队呢。”众人纷纷附和,看向夏啸天的神色不善。
夏啸天低垂的眼帘骤然抬起,眼中的厉芒让周围人眼睛一阵刺痛,不由大骇。他扫视一圈,声音冷如万载寒冰:“江陵城!”
任何想耽搁玄月获得救治的人,夏啸天不介意把他们撕成碎片!
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杀气,让人群中的议叮嘎然而止,许多人朗朗呛呛的后退。青年男子脸色一片苍白,但他紧抿嘴唇,咬牙坚持不退,但也仅于此,再也不敢开口让夏啸天离开传送阵。
负责传送的修士,如同送瘟神般的连忙启动了传送阵,将那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恶魔送走。而后擦擦冷汗,不由长叹一口气。
青年男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狠狠一甩袖子,满脸的怨毒,大步离开。两位随从互视一眼,满脸的苦笑,跟随而去。
“这是断天门的少主,那人可把断天门给得罪了。”
“那人修为高深莫测,想来也是哪个门派的高人。”
……
江陵城距离万佛寺还有极远的距离,但是没有传送阵通往,夏啸天刚一出城,祭出飞剑腾空而起。可惜夏玄月已经陷入昏迷,否则用神舟赶路,速度要几倍。
风在耳边飞逝而过,脚下的景物急速倒退。一层散发淡淡金芒的护罩将夏玄月细心的保护着。
夏啸天则任风吹乱自己的头发,他现在需要大脑保持冷静。
“唰”
虚空突然出现一柄黑色细剑,细剑出现的毫无征兆,不带一丝能量的波动,让人防不胜防。刚一出现,就将抵达夏啸天的额头。
夏啸天猛然睁大眼睛,精芒四溢,额头出现一个阴阳轮转。
卷三 第一百一十八 沿路截杀
骤然出现的黑剑宛如灵蛇般,吻上夏啸天的额头。
“叮”
金属相击的脆响,铜钱大小的阴阳转轮爆出一阵亮芒,一边白的刺目,一边黑的夺魂。
紧随黑剑显现的黑衣人目露诧异,马上遁入虚空,一如出现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击不中,马上退走,典型的杀手作风。
那无声无息的一剑,让夏啸天大脑一阵震荡,他幽深的眸子杀气凛然,右手一探,能量形成的巨大手掌凌空一撕,虚空裂开,穿梭在其中的黑衣人跌了出来。
“找死!”夏啸天浑身的杀气恍如实质,震荡虚空,就像骤然爆发的火山,奔腾而来的海啸,压的黑衣人喉头发紧,呼吸停滞。那发自灵魂层面的威压,让黑衣人的身体骤失灵活,被被能量巨手牢牢禁锢。
“区区刚晋级窍期的小儿,连境界都不曾稳固,就来刺杀夏某,真是荒妙!”拉近黑衣人,夏啸天冷冽的说道:“刚刚那一击是秘法吧?说出来,免你一死。”
黑衣人严重透出决然,薄薄的嘴唇抿成一道讥讽的弧度。
“不愿说么?”夏啸天无情的看着黑衣人,刚刚收敛的威压猛的爆发。
黑衣人身体颤抖,望着夏啸天的眼眸透出丝丝恐惧,那股无形的威压是如此的真实,异常的可怕,让黑衣人的灵魂都感觉到战粟惊恐,像是惟我独尊的皇者,睥睨天下。
“此人到底是何身份?上面为什么定要杀他……”
惊恐的黑衣人努力抵御着这无形的威压,大滴大滴的冷汗不由自主的落下,心里反复只剩下这一句话。
不耐的皱皱眉,夏啸天手指点上黑衣人的额头,准备搜魂读取黑衣人的记忆。
神识刚进入黑衣人的识海边缘,猛然间,心中警兆,夏啸天脚步一滑,退出十来米。
“轰”
黑衣人头部如同破烂的西瓜,红白脑浆随着爆炸四处激射。
恼怒的揪着黑衣人的无头尸体,神识在他身上快速扫过,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 他身份的事物。
夏啸天微眯着眼,这一幕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刺杀,何其相似啊。
灵力在脚下涌动,飞剑划破天空,激射而去。
“这肯定是一个杀手组织了,是谁要杀我与月儿?为什么要杀我们”
“在修真界里仇人不多,最大的仇人便是李傲,但如今他门派被灭,音信全无,有能力请动杀手组织吗?出窍期的杀手,这雇佣金绝对不会低,李傲有这财力吗……”
夏啸天思绪起伏,层层分析,抽丝剥茧般的寻找一切可疑之处,试图找到这幕后之人,被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感觉 ,确实不爽。
夏啸天突然想到一个细节,第一次截杀的时候,有个刺客的目标是夏玄月的星月戒!
“当时月儿的星月戒里有邪恶之源,有古神之书,有生命液,还有许多灵器,任何一样出现世人面前,都能让修真界为之疯狂。”
“星月戒里的东西,就连西克他们都知之甚少,外人是如何得知的……”
目光落在夏玄月那绝美的脸上,夏啸天脸上痛苦与柔情交织,脑海中的种种纷扰被抛到了一边,他现在只有唯一的一个想法,救月儿!
一路上,夏啸天再没有如同开始的时候沉浸在哀伤中,而是警惕的赶路。
杀手的那种秘法确实是犀利无比,虽然只有一击之力,但隐藏性,爆发力、速度都无以伦比。虽说有了防备之心,这一击不见得会奏效,但不是任何都时时刻刻生活在防备之中的。只需要刹那的机会,就能让人血溅五步。
“可惜杀手的识海都有禁制,外力一探就会自曝。”夏啸天遗憾的摇摇头。
……
遁光飞逝,夏啸天没有片刻的停留,极尽全力的催动飞剑,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万佛寺。丹药如同不要钱一般进入他的嘴里,以补充消耗的灵力,让他随时处在巅峰状态,以备暗处的杀伐。
“前面是瑞宁城了……”
遥遥可见的城墙,宛如巨龙横卧,连绵万里,不见头尾。与夏玄月昔日游览瑞宁城的画面一幕幕浮现,让夏啸天的心阵阵疼痛。
抱紧怀里的人儿,夏啸天柔声说道:“月儿,万佛寺不远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夏啸天没有进城,遁光挨着瑞宁城而光。不久,他的脸上出现了深深地恨意。
前面那片山林在他的记忆中深刻无比,就是在那里,碰见了李傲,让他的月儿再次被褥,让他差点死亡……
脚下的大地,依稀还能找到曾经战斗过的痕迹,岁月太短,还未能完全掩盖这些痕迹。夏啸天的眼眸里浮现血丝,心里越是愤怒,大脑就越是清醒。
“这一幕,我绝不会让它重演!”视线移到夏玄月的脸上,心里郑重的发誓。
微做停留后,夏啸天加快速度往万佛寺的方向飞去。
身形刚动,夏啸天低垂的眼帘里突然爆出寒光。指尖微不可查的划动,前方虚空骤然裂开,一个平凡到扔进人堆就能不见得黑衣人跌出。
黑衣人无情的眼眸投向夏啸天,瞳孔缩至针尖大小,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乱了他的计划,但并没有能让他自乱阵脚。
“你是如何察觉的?”黑衣人的声音嘶哑,面容古井无波。
“可以可二不可三,千篇一律的伎俩,还能奏效吗?”夏啸天冷冷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毫不在意夏啸天冰冷的目光,犹自说道:“本以为这次你无法逃脱 ,在这里,我发现你的心绪不稳定。”
“逃脱?”夏啸天唇角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嘲讽的意味自唇角溢出:“我需要逃吗?你有那个本事吗?”
看着夏啸天那高高在上的摸样,体会着他那发自骨子里的尊贵,黑衣人眼里快速掠过一丝怨毒:“你们这些自喻出生高贵的人,总是狂妄自大。”
“你这个杀手不合格,话多。”夏啸天神色冷漠,散发出一股让人颤栗的威压,像是一尊可殁灭世界的蛮兽从沉睡中被人唤醒了。
“轰”
夏啸天与黑衣人,径直对轰了一记,顿时让洪荒大地一阵猛烈摇颤。
“怎么可能!”黑衣人手臂血淋漓,肌肉炸裂,露出森然的骨骼。他惊怒的嘶吼:“不是说你最多刚到出窍期吗?”
夏啸天冷漠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星眸里无尽的杀意,反正无法自这些人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还一次次耽搁他的行程,这些人都该死!
“你们的消息落后了!”
轰然一声巨响,夏啸天的身体发出亿万道光芒,在这一瞬间爆裂了开来。磅礴的能量铺天盖地,滔天的能量让虚空出现丝丝裂缝,恍如世界即将崩溃。
黑衣人怪叫一声,带着满脸的惊慌,丧家之犬般急速远遁。此人已经触摸到渡劫期的边缘,只差临门一脚,而自己只是出窍中期,如何能敌!
带着无尽的抱怨,满心的怨恨,黑衣人只想远离这人形凶兽,必须把此人的准确修为带回去,避免更多人无谓的牺牲。
“来了就永远留下吧!”夏啸天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势,对着黑衣人的背影遥轰一拳。
“嘭”
黑衣人眼露绝望,他想逃,他想躲,但是,无路可逃,无处可躲。
“不想死啊……”
黑衣人心里呢南,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眼,看见四周全是血雨,碎肉……
收敛气息,夏啸天冷冷的看了看黑衣人死无全尸的碎肉,再度踏上了路途。
远远地,悠扬的钟声传来,在寂静的荒野显得格外空幽。一尊顶天立地的大佛出现在视线中,带着悲悯的神色俯视众生。古色古香的庙宇,庄严肃穆,散发着历史的厚重。
“我们到了……”夏啸天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嘴唇颤动,心中的酸涩溢出。
卷三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叙说
临近万佛寺,一位小沙弥正站在大门口,正是侍奉在苦渡大师身边的那位,他双手合十,敛眉道:“两位夏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夏啸天默默点头,对于苦渡大师的未卜先知见怪不怪,这位让人尊敬的老和尚似乎有演算天机之术。
不时钻入耳中的经文让夏啸天急躁的心略微平静,跟着小沙弥来到了万佛寺一处佛堂。此处佛堂在万佛寺后面,没有前面的金碧辉煌,低矮、静谧。
佛堂里只有一尊木质佛像,一张案桌,一盏灯,一炷香。在地上绘有一个繁复的阵图,看其朱砂墨迹未曾干透,明显是刚刚成型,阵中放置着锦缎薄被。
苦渡大师袈裟在身,肃穆地静坐阵图一脚,见二人进入佛堂,微微叹息,道:“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放入阵中吧。”
夏啸天毫不犹豫的把夏玄月放入阵中,为他盖上被褥,而后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苦渡大师,声音嘶哑:“劳烦大师了。”
苦渡大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夏玄月,阖上眼帘,淡淡地道:“此举只能保他伤势不再恶化,你且退出佛堂。”
夏啸天依言退出佛堂,立于屋外,定定地看着苦渡大师的一举一动。
只见苦渡大师白色的长眉无风自动,嘴里的音节高低抑扬,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让人心神安定。随着苦渡大师的诵咏,脚下的阵图逐渐亮起,发出蒙蒙光芒,供奉的佛像这一刻似乎活了过来,面容慈悲而又祥和。
连续的赶路本就让夏啸天疲累,揪紧的心也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暴躁,此刻耳中的经文虽然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获得益处,总总负面情绪被洗涤,心灵一片宁静。
苦渡大师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万佛寺每一个角落都能听见,如耳边低语的声音却如黄钟大吕般响彻心灵,和尚们的功课早已停止,都在静静体会,领悟,整个万佛寺只有苦渡大师一人的声音。
碧波万里的空中,突然出现祥云朵朵,瑞霞条条。
整整一个时辰的禅唱让人意犹未尽,空中的异象也在苦渡大师停止后消失。整个万佛寺在这一刻还陷入绝对的安静中,若有所得的僧人们就地参悟。
见夏玄月没有了之前因为痛苦而一直紧皱的眉头,如同陷入甜蜜梦境般平静的脸庞,提着的心落下,夏啸天对着苦渡大师深深一鞠,由衷感谢道:“大师之恩,啸天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苦渡大师扬扬手,一个金色护罩把夏玄月与阵法笼罩在内,带着一丝淡淡的疲倦,道:“出家人慈悲为怀,夏施主不必多礼。此阵能维护他三天,三天后,老衲会再次施法。”
默默看着苦渡大师离开,夏啸天对这位不求回报的老人心生感激。他能看出,苦渡大师在禅唱中法力流失的很快,因为一字一句都在抚慰,疏导夏玄月识海里的狂涛怒浪,所以才造成了疲惫。
如今夏玄月识海里已经平静无波,但银色的识海却变得透明,可见伤得不轻。白冰也同样陷入昏迷,身体缩小了许多,不过稍稍凝实,不曾像之前那般随时会消散。
夏啸天稍微安心,盘坐在一角守护着。
翌日,苦渡大师再次来到这间孤零零的佛堂。
“大师。”夏啸天尊敬的招呼道。
苦渡大师一脸平静的回礼,明亮有神的眼睛看了看夏玄月,叹息道:“实不相瞒,老衲只能维持小夏施主的现状,虽然不至于伤势恶化,却无法让他好转,也无法让他醒来。”
“啸天知道。”夏啸天袖中双拳握紧,即便早已知晓这结果,但是心里依然难过无比,就像万斤巨石压在胸口,让他窒息。
“这祖龙脉,老衲曾推演过,但是无迹可寻。想来这种相当于修真界根基之物,不是我等可以图谋的……”苦渡大师遗憾地说道:“千百世以来,无人能见过祖龙脉,希望渺茫啊。”
夏啸天神色一阵黯然,就连苦渡大师的天机演算都无能为力,那他还有什么办法?漫无目的的去寻找祖龙脉?既然从没有人见过,那他能找到吗?或许终此一身也难以找寻到!
维持现状吗?夏啸天看向昏迷中的夏玄月,心中一阵阵的抽痛。
不!绝不!
夏啸天猛的抬头,眸子里爆出一团灼人的光芒:“大师,除了祖龙脉,还有大般若心经可以救月儿,是吗?”
苦渡大师一直平静的眼波终于有了丝丝涟漪,他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幽幽长叹道:“大般若心经全名是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此经度一切苦厄,有涅盘之效,确实可以治疗识海伤势。可惜……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早已绝迹修真界,乃是失传的佛典。老衲虽是有心相帮,却无能无力啊。”
“相较于大般若波罗蜜多经,老衲建议夏施主还是着重于祖龙脉,毕竟,祖龙脉虽然无人见过,但确实存在于修真界里,而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在修真界是找不到的。”苦渡大师面色疾苦,出言想点醒夏啸天。
夏啸天眸色闪烁,思虑良久,他取出一枚玉简按在额头,而后递给苦渡大师:“大师,你看看。”
苦渡大师虽然不解夏啸天突然转换话题,但也不愿意多言。对于眼前这位身环真龙之气的俊逸男子,苦渡大师知道,想改变他的想法是多么的难。
把神识探入玉简,不多时,苦渡大师平静的容颜被打破,先是愕然,接着是不敢置信,随着而来的是喜悦、惊疑、凝重……
夏啸天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苦渡大师的脸上,见到苦渡大师精彩纷呈的表情,他一时间都有些看不过来的感觉:“大师,这是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吗?”
苦渡大师被惊醒过来,他攥紧手中的玉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紧促,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乃是佛门最重要的佛典之一,由于缺失,使得佛教传承一直处于残缺状态。此番再现,难怪于苦渡大师会失态。
“看来自己修身养性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苦渡大师在心里自嘲。
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夏啸天,苦渡大师整理了语言,道:“佛家讲究修身、修性、修识,而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就是修识的宝典,也是治疗识海重伤的利器。你由于不曾习过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所以拓印存在许多错误,而且文字也是含糊不清。”
见夏啸天皱眉,神色焦急,苦渡大师微微一笑,道:“夏施主不必着急,从拓印人物中身周的梵文,以及音节中,老衲能肯定此乃大般若波罗蜜多经无疑。”
紧接着,苦渡大师面容严肃,神态略显急迫,他突然对着夏啸天行了一个大礼:“还请夏施主告知,此经文现在何处?万佛寺上下将不吝感激。”
夏啸天连忙闪身到一边,不说现在月儿还需要苦渡大师救治,单单是以前救过月儿一命,最后又有传道之恩,他岂敢接受苦渡大师的大礼。
苦笑一声,夏啸天扶住苦渡大师:“大师之礼折煞啸天了,以前不知道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乃是佛家失传的道统,否则啸天早就告诉大师了。”
苦渡大师脸上笑容蔓延,也不再让夏啸天为难,坐在蒲团上,静听夏啸天的诉说。
夏啸天斟酌半晌,他知道苦渡大师可以信任,于是在回忆中,郑重的说起了被囚禁的天玄大陆,避难的天狱城、代表死亡陷阱的天路,期盼的人们,含恨而终的一代代先辈……
说者悲恸,听者动容,时间就这样慢慢流过,当夏啸天的声音停下,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苦渡大师双手合什,悲悯浮现脸上:“阿弥陀佛,断绝希望,人间惨剧莫过于此,夏施主也不必要太过悲伤,你家乡的人们至少还不知真相,多多少少还存留一线期盼。”
夏啸天冷笑道:“一线期盼吗?那天路本就是为了天玄大陆最杰出之人留下的死路,若是任由天路存在,那天玄大陆的精英会一个接一个死在里面,就算穿越了天路,身在死海里,他们还有活路?”
苦渡大师叹息,心中不由对那些出手封印天玄大陆之人感觉不满,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这样动辄把一个大陆封印,实在让他心生不喜,同时也对天玄大陆上的人们感到同情。这条天路的存在,实在是居心叵测,用意恶毒啊。
卷三 第一百二十章 准备
对于天玄大陆的悲剧,苦渡大师满腔的同情只能化为一声叹息,昔年的惨剧,诸界至强者出手,修真界有没有参与不用质疑,只要看看天路通向死海就能知道。他没有立场去谴责别人,心里只感觉一阵内疚。
“留下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的先辈,难道也是参与了血洗天玄大陆之事吗?既然这样,为何会在那里留下这篇经文?既不是修身的金刚经,也不是修性的达摩心经,偏偏是修识的大般若波罗蜜多经?”
苦渡大师亮若星辰的眼眸明灭不定,眉头逐渐聚拢,越往细想,越是感觉不对劲。
“不修身,不修性,只修识……神识越强大,人就越长寿,大脑也就越聪明,聪明的人会找到正确的出路……识海不管有多强大也不会触动封印,不会受到天罚,就不会灭亡,这是……”
苦渡大师突然想通了,他的眼眸越来越亮,心中的结也随之打开,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是先辈的慈悲心,他们不愿一个大陆的人生活在无望中,但却无法阻止事态的发生,只能做一些小手段……我佛家没有参与那场灭绝人寰的惨剧,佛家先辈早已为天玄大陆留下一颗种子,希望渺小的种子……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这片经文会镌刻在深山里,这是怕被那些诸界至强者们发现啊……”
苦渡大师脸上的悲苦逐渐散去,换上了笑容,见夏啸天神色有些不善,连忙收敛笑容,正色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夏啸天沉思良久,不能不承认,苦渡大师的这番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事实未明之前,这一切只能是猜测,即便有几分合理,但夏啸天也是半信半疑。下意识中,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让他心生好感的佛家也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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