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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阙幻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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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鬼阙幻影
作者:梦忆长
文案
他,只因他的一句“要是你死了,我就让他们来陪你,我也来陪你,断不会让你孤单一人。”而在奈河桥畔痴等了十年。
他,以爱之名,囚了他五年,却终究囚不了一世。
到时谁是谁的劫,谁又欠了谁?
一年太短,二十年太长,十年刚刚好,使发酵的爱与恨都达到一个极致,相爱苦,别离苦,不得苦,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从这里发生,那么,也从这里结束吧,这样,甚好,甚好。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相爱相杀 灵异神怪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言之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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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河
穆言之百无聊赖的坐在奈河桥边,望着脚下翻涌流动的河水,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远方。
“咕咚”一声,穆言之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又有人跳奈河里了,哦不对,不是人,确切的来说是鬼,刚开始来的时候,穆言之还甚为不解,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连死都死过一次了,再轮回又是一次新的开始,怎么还不放过自己?不过这种事,多了也就司空见惯了,毕竟这世间,不可言之事多了去了,他也不是好奇心特别重的人,看见每个想放弃自己的人都问问为什么。
肩膀忽的被鬼拍了一下,穆言之扭头,一个青衣女鬼出现在眼前,样貌说不上是上等,但眉眼间也有一番楚楚动人的丰姿。不等穆言之开口,女鬼就用低低的略带羞涩的语调道:“昨日往阴司行走之时,公子恰巧在我前面,行至奈河桥的时候,因小女子要等人,于是便停在这里,见公子也在这里,本不该唐突,只是这奈河桥寒冷阴森,又有许多恶鬼,小女子一人在此,有些,有些……”青衣女鬼说不下去,微低了头,神色又较刚刚紧张了许多。
穆言之知晓其意,这女鬼一看生前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常年呆在深院里,没怎么与外人接触。穆言之转身,歪了歪脑袋“在下不是在等人,只是想看看这河畔的风景,等看腻了,就喝汤投胎去,不过这两日应该还不会走,姑娘若不嫌,可与在下为伴。”这话说得甚为磊落潇洒,女鬼点了点头,退了两三步坐下来,又扭头看着原来的方向。
穆言之叹了一口气,想看看这河畔的风景?这是他自欺欺人的话吧,其实,他是想等等看的,可是,等什么呢?女鬼尚有他人的承诺,可是自己有什么呢?难道仅仅是自己死之前他说的那一句“要是你死了,我就让他们来陪你,我也来陪你,断不会让你孤单一人。”
其实,穆言之心里很清楚,他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是他弥留之际,听到这句话时真的很开心,那是从未有过的欢喜,他觉得,有他这样的一句话,自己一生足矣,穆言之向来是不信什么鬼神和投胎转世的,可是真的到了这里,明知是哄他的,可又近乎执拗的想要等等看。
忽地,新走来的几个鬼中,有一个发了疯似的掐着旁边的鬼差,那鬼由于体格健硕,身姿魁梧,好几个鬼差都压不住他,那鬼一边撕打一边叫喊:“你们就不能挑一个好点的时辰带老子走啊,老子正吃大餐呢,这鸡腿拿起来刚张开口,还没咬一口是个什么味呢,你们就一个锁链把老子套走了,老子已经三年零八十九天没吃过肉了。”
众鬼差又好气又好笑,“阎王要人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你还是速速投胎去吧,祈求来世投个好人家,那时候,别说是吃鸡腿了,什么山珍海味不能到口啊,快别闹了,再闹,让你投个猪胎,下辈子被人吃!”听到投个猪胎,大汉果然老实了不少,只是狠狠地说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都怪你们。”
一鬼差咧嘴“这帐也算不到我们哥几个头上来吧,你要找也找在你张嘴吃时杀你的那个人吧。”大汉听罢,瞪大双眼,周身都充斥着怒气,咬了咬牙,再无话。
经他这么一闹,奈河桥顿时热闹了起来,笑声,谈论声充耳不绝,如果闭上眼睛,忽落掉周围阴森森的空气,寒的使人发冷的阴风,以及黑漆漆的奈河时不时吞噬人骨的声音的话,倒有些像人间的集市呢。
众鬼差押完人回来时,刚好从穆言之身旁经过,一鬼差看到穆言之背影时顿了一下,走上前两步,行至穆言之身侧,张口便唤:“穆将军,可还记得在下否?”
穆言之定睛看了两眼,摇头。
鬼差用手指指自己,声音略带急切:“将军可能不记得了,原来将军率军攻打峄城之时,曾救过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
穆言之点点头,但鬼差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出陌生的神色,遂叹了一口气,遣走了其他几个鬼差。自己在穆言之身侧坐下。
穆言之忽道:“你来这里五年了吧?”他说这话时眼睛并没有看着鬼差,而是投入茫茫的,巨大的空气中。
鬼差挠挠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这不就等于在说“嘿,兄弟,你死了五年了吧”之类的话。
其实穆言之是想说,我不当将军已经有五年了。他爱惯了那沙场,那厮杀,那马革裹尸,那保家卫国的日子,可惜,一切的一切,在五年前都化为虚妄,他也走向了一条不归之路。
“将军是在等人吗?”鬼差试探性地问道。
“不,我在看风景。”有些苍凉的语气,穆言之又强调了一遍“我在,看风景。”这一回的答案坚定了许多,有股不可撼动的气势,恍若当年,他身披银色战甲,蹬着战靴,持着长剑的手高高举起,对着脚底万千将士喊的那一句:“国将覆,何以家!”
鬼差看到他那苍白的颈上,有些许青筋突起,脸上却无甚变化,那是压抑自己情绪的表现,鬼差见到过这么多的人,焉不知他存的什么心思,只是不愿点破,有时候活得太过清醒,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鬼差又道:“既然将军想看看风景,我给将军推荐一个好去处,我们那里的一个罗刹才因犯了罪被阎王削了职,倘若将军不嫌,容我去向阎王回禀,将军可先顶了这职位,将军可能有所不知,这人死了三天后,身上的皮肤就会慢慢开始腐烂,你看那桥上的许多枯骨,因过长的在阴司逗留,皆成了那般模样,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鬼差是真的想报恩,想为穆言之做些什么,一般,越是像穆言之这样不多言的鬼,在奈河桥上等的也越久,而刚刚一来就到处叫喊着要等人的那些鬼,其实根本等不了多久,鬼差可不想看到自己的恩人化为白骨后还用空洞的双眼望向寒森森的来路。
穆言之闻言,答了一声好,甚至都没有问罗刹是做什么的。
“将军,请跟我来。”鬼差起身,在前面带路,穆言之准备和他走,忽地瞥见了三步开外的青衣女鬼,又停了下来“她是和我一道来的,在等人,这桥上恶鬼繁多,可有什么法子佑她安宁?”
“当然,将军请稍等,”鬼差走到女鬼身旁,递过去一个蓝晶晶的小瓶“把它喝下去,可保你一月容颜不变,恶鬼不侵。”女鬼感激地望了望二人,作了一礼。
穆言之与鬼差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无色里,女鬼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来路,“咕咚”一声,又有鬼跳进了奈河里,奈河掀起它巨大的黑色波涛,翻卷,吞噬着血肉,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宫灯
穆言之当了阎王殿里的罗刹,所谓罗刹,和人界的将军差不多,管理一大批鬼差,所不同的是,只有在勾人间的恶魂时才需亲自去,勾恶魂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此凡是罗刹,都十分受鬼差们的敬仰,鬼差们也乐意与罗刹一起去勾魂。
穆言之接到上任以来的第一个任务,于是带领五个鬼差前往人间,当然,那个受过他恩的鬼差也在里面,当穆言之问起那个鬼差如何称呼时,鬼差挠了挠头“都入阴司了,再称呼人间的姓名也不太合适,我是负责京都勾魂的,将军就称我为阿京吧”
今天是人间的上元节,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两盏红绸糊的纱灯,黑暗的夜,红烛摇曳的光,再配上无数盏红绸糊的灯,微风拂过,灯海泛起涟漪,远远看上去,恍如人间仙境,美得不可方物。
是谁说过“灯既是等,言之,若你出征,朕每夜都会在寝宫前挂一盏宫灯,等你平安归来。”然后,他回来了,看见的不是明亮的,迎接他回家的宫灯,而是漫天的血雾。
穆言之摇摇头,忽略繁华的街市,加快脚步,前往陆尚书家,今夜子时,陆家长子陆安离将会死去,而派来勾他魂的,正是穆言之。
转过一条小街,陆府两个大字便赫然出现在眼底,只不过府门紧闭,门前也没有挂纱灯,想必是陆家长子病重了吧。穆言之看了看时辰,离月上中天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出来的早,其实上元节的时候,大部分鬼都会来人世间的,或看看繁华的街市,或看看家人,这种人世间的欢乐氛围,就是当了鬼后,也是极为盼望的。穆言之望向繁华的街市,对五个鬼差道:“时辰还早,你们可自由在人界呆一呆,两个时辰后勿必回来。”听了他这话,鬼差们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答完“是”之后就纷纷离去了。
空茫的夜色中,不多时只余下穆言之一人,他在陆府门口站了片刻,不知何去何从,心里有一个念头一直叫嚣着“去看看他吧,看看他在做什么,怎么样。”可是还有一个声音在说:“你和他之间还剩下什么了呢?如果不去,还可以幻想着他望着宫灯,为自己伤心,可是去了呢?今夜可是上元节,宫中一定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非要亲眼看着纸醉金迷的他才肯死心吗?”然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对你们的感情就这么没有信心?”可还有一个声音在说“经过了这么多事后,爱真的还在吗?若果在,他当初口口声声说要来陪你,可他来了吗?这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不是吗?”
是了,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他不敢去,害怕去。手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心,就像当初他那样,用手抚住他的胸口,告诉他要相信他。现在,这心口早已没温度了,什么都没有了。
犹豫踌躇之间,一女子已行至陆府门口,女子正欲进门,忽地看到穆言之,于是停下脚步,探询的问道:“公子怎么在这里?”
穆言之有些诧异,这是他前些天碰到的女鬼,只不过当日这女鬼脸色惨白,如今却略略显得有些光泽,也红润了不少,心下一想,便知是鬼差给的药起的作用,遂笑了笑,淡淡开口:“在下是奉命来勾魂的,只是如今还未到时辰。”
女鬼听到‘勾魂’二字,不禁咬了咬唇,偏了下头朝府内遥遥望去:“不知,是谁?”这声音似是期盼,又似是不安,还夹杂了一丝惶恐。
穆言之见她还是孤身一人,话转了转,反问道:“姑娘要等的人可是这府中之人?”
女鬼点头,再次说道:“还请公子告诉我是何人。”
“陆安离”穆言之说出口后,便观察着她的神色,只见那女鬼的眼中突地明亮了一下,接着,那亮光越来越深,如同满溢的月光。仔细看时,那眸中,不仅有光,还有泛起在眼眶中的点点泪花,所以衬的眸光更加晶亮,女鬼喃喃着:“我等了他这么多天,他终于来找我了,安离,安离。”
穆言之却忽地皱眉“姑娘可知我是罗刹?”
女鬼用衣袖拭了拭眼泪“知”
“那你可知罗刹是干什么的?”
女鬼恍若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只有眸中的光还是闪着亮晶晶的光“一定是阎王弄错了,安离他人很好的,不可能成为恶鬼,一定是你们弄错了,一定是。”
穆言之看着她,露出一丝不忍,但还是说道:“人死的瞬间,他在人世间的帐就一笔勾销了,善也好,恶也罢,都随着肉身的死去而淹没,所谓的恶魂,不是指生平做了坏事,而是他太眷恋人世,不肯入阴司,阴间的鬼来人间不能久留,而且每来一趟都会虚弱几分,那是因为沾染了人间的阳气,鬼差也一样,要勾人魂魄,不能等人死透,而是人将死未死,神游太虚之时勾人的生魂,生魂阳气尤甚,如若将死之人不配合的话,鬼差可能因沾染过多阳气而飞灰烟没,就算侥幸逃过,也会因身体太弱而回不到阴司,变成孤魂野鬼,永世不得投胎。所以,勾恶魂这种事一般是由罗刹亲自做的,罗刹因为生前杀孽过重,身上所积阴戾之气更重,所以影响小些,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还不够明白吗?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安离不是心甘情愿死的,不是为了找她死的。所以,不管他死了还是没死,她的那个安离,她永远也等不到了。
女鬼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最后透出一片死寂,这比她刚来阴司之时更像个鬼了,确切地来说,像行尸走肉。“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等他了,谢公子点醒,可我还是想向他问一句话,公子勾魂时可否留我在旁?”
穆言之点点头,他想,他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自己都活得这样糊涂,为什么非要让别人活得这么清醒呢,这么痛苦的清醒?不,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与其不知爱恨的活着,倒不如清醒的活着,就算痛苦,至少是真实的。镜花水月固然好,但用手一触就会碎裂一地,看似拥有,其实却什么也不曾得到。穆言之下定决心,待这件事情了结,就去见他。
时间一点一点地逝去,像握于手中的沙,细细碎碎的流走,午夜的风把纱灯吹的摇摇曳曳,明明灭灭,多数纱灯中的红蜡已燃完,而人们在度过了一个愉悦的夜晚后,也都渐渐入眠,失了红蜡的纱灯也随风舞着,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暖意。
欢庆之后,是死寂的夜。燃尽之后,是冰冷的灰。
作者有话要说:
☆、勾魂
穆言之跟着女鬼,很快来到了陆江离的房屋,然而屋内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又依次去了陆家其他人的房间,听到的不外乎是均匀的呼吸声,所有的一切都说明,陆江离并没有病入膏肓,那么,他今晚就应该是意外而死了。
穆言之突然想到刚刚府门口没有挂纱灯,并不是因为有人生病,而是有人新丧。想到这儿,他回过头看了看女鬼。
女鬼自刚才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一直默默地跟在穆言之的身边。此时整个陆府内都没有陆江离的身影,穆言之无法,只得在房中等着。
不多时,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吱吱呀呀地推门声,然而,从脚步声可以判断出来,回来的不止一人,果不其然,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双男女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月光也随着门的推开,倾洒了下来,在柔柔的月光里,男的面容清秀,因喝多了酒而脚步踉跄,眼神迷离,女的容貌平常,只是那眉眼生的格外美丽,有楚楚动人之感。
女子连拉带拖的将男子扶上床,又转过身关上了门,点了一支蜡烛,做完这些,女子的额上已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她用帕子拭了拭汗,又小心地端起盆去屋外打水。
床上的男子动了动,咳了两声后开始发笑,那笑声从胸中发出,又止于喉间,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男子的胸口在剧烈地抖动,可是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笑声沉闷,低厚,夹杂着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地从男子喉中发出,这样的笑声,不知为何,听的人心口发痛。
女子很快打水回来,听见声音,忙用帕子掩住男子口鼻,但笑声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女子无法,只得摇醒几乎已经不省人事的陆江离,口里小声唤着:“陆哥哥,醒醒,一会儿把老爷夫人招来就不好啦。”
听到她的声音,男子的笑声在一瞬间停止,而几乎是同时,男子瞪大了双眼,一个反手将女子按在了床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身下的女子,唤道‘青宁,你回来了’。
女子怔了怔,开始挣扎,可她的力气早在送男子回来时就耗尽了,无奈之下,将头扭向一边,泫然欲泣:“你又把我当成她了,告诉你,我不是她,她已经死了,你别忘了,还是你亲手在她每日的饭菜中下的毒,是你害死她的。”女子声音不大,音调却越来越细,越来越尖,到最后,甚至带着些许刻薄和狠意。
男子听了她的话之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很快倒下去,半趴在床边,头深深地埋在双手之上,一动不动。
女子看他安静下来,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衣裳和散乱的鬓发,小心地从身后抱住男子,双手环着他的腰,温柔地开口:“陆哥哥,你还念着她,只是因为愧疚,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在一起,就像这半年以来的一样,好不好?”女子像哄小孩那样轻哄着他。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男子淡淡开口,已没有刚刚那般激烈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男子接着道:“就当是我负了你吧,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你是在说醉话吗?陆哥哥。”
“不,这些天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本来我是想去陪她的,可我做了这样的事,已是无颜见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明白,虽然我刚开始爱的是你,可是惊鸿一瞥,到底敌不过我们三年来的相濡以沫,虽然她从中作梗,坏了我们的姻缘,之后我们再相遇,她又百般加害于你,可,这不过是一个女子的妒忌心罢了,她是太爱我了,我当时被仇恨迷了双眼,毒死了她,说到底,是我对不住她。”
女子面上泛出森森寒意,她艰难的张口,一字一顿:“你当真这么想?”
“当真”坚定无比的回答。
“什么可笑的妒忌心?你这样说,不过是想说你最后爱的是她。”有些讽刺,压低了的尖厉之音。
女子忽地想起了什么,离开他两步,坐在梳妆镜前,用帕子遮了脸,只露出眉眼来,她柳眉微挑,转过身来看他:“我和姐姐是不是很像呀?”
男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
“哈哈哈,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与你一见钟情的人是我呀,看呀,不愧是姐妹,多么相似的眉眼。”她的眼角笑出泪来,“不仅如此呢,她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傻瓜,不过,你似乎比她更傻呢?连自己的爱人都分不出。”
她用手细细描着自己的眉,描至尾处,突然伸出手指着他:“怎么样?知道真相后作何感想,是不是悔不当初啊?”她的语气轻佻,带着几分快意。
“你个贱人,我杀了你。”男子喝过酒,本就泛红的脸变得更红了,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他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朝她刺去,她躲闪不及,在刀离她的胸口还有一寸的时候,他停下,眯起眼问“为什么?”
“因为我也爱你呀,她的爱是爱,我的爱就不是爱了吗?她因爱而犯错你可以原谅,我就不行吗?陆哥哥”女子眼中氤氲着泪水,摇曳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竟衬得那一双眼眸格外明亮动人。
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想到了那个雨天,三年前初见她的那个雨天,她也是这样一双眼,遥遥地看着他,在他失神的瞬间,女子反手握住刀柄,狠狠地,深深地直插入他的心脏,他的血溅了女子一脸,女子却并不擦拭,只是把脸凑过来,与他鼻尖相对,她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睛却射出奇异的光芒:“陆哥哥,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哦,”
她轻轻的说着,吐出的话却比匕首更狠,将他的心肺统统搅烂,她趴在他耳边说:“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你把姐姐毒死吗?我本来是想让她尝尝被心爱的男人抛弃的下场的,可是我等不及了,因为她——怀,孕,了。”
男子如遭五雷轰顶,眼睛越瞪越大,泪水从他眸中缓缓流出,可他却怎么也不肯闭眼,他慢慢地抬起手,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把将双眼剜出,“是我瞎了眼,瞎了眼,报应啊。”
此时房中的异动已惊醒了府内的人,有小厮在外面敲门“少爷,你没事吧?”
女子轻笑出声,她的脸显得狰狞而可怕,她拔出插在陆安离胸口的匕首,朝门外走去,风撩起她的长发,吹着她的衣衫,她浑身浴血,就守在陆安离的房门口,进来一个杀一个,仿若此刻为鬼的不是他们,而是她。
穆言之看着陆安离进入了虚空幻境,拿出锁链去勾魂,然而,那魂魄却异常的眷恋人世,怎么也不肯离去,穆言之又加大了力度,好不容易将魂魄勾出一半,可那魂魄抖了两抖,又拼命的往肉身里钻,穆言之叹息,不得不开口与那魂魄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眷恋的呢?”魂魄不答,只是紧紧地依附着躯体。
从踏进房屋后,那女鬼就站着一动不动,他们的对话对她来说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安安静静的站着,听着,看着。
而此刻,女鬼却突然行至梳妆台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支铜钗,那钗上以流苏作衬,悬着一颗红珠,珠子流光溢彩,在黑暗的夜里发着微微的,柔和的暗红色,女鬼把珠钗递给穆言之,示意他交给他,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穆言之把钗放在了男子手中,果然,男子不再挣扎,嘴角弯了弯,似要展开一个微笑,然而,在他还没有上扬到所想的高度时,就永远的沉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梦影
空濛的雨,湛蓝的天,浅碧的湖水,蓝与绿的搭配,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爽澄明,空气中混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轻轻一嗅,那股清凉便直入人的肺腑,他坐在禅院的僧房之中,手执画笔,挽起自己的衣袖,一下一下的描绘着这令人惊艳的景色,笔至湖岸旁,一个黛青色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底,那抹青色,不深不浅,不浓不淡,那么恰到好处,还有那把鹅黄色的竹伞,为这青蓝的画上添了一抹暖意。
他执笔,快速地描摹着那个身影,少顷,笔落画成,他的嘴角微微弯起,勾出醉人的弧度。他站起身,推开门,连伞也没带,就径直朝湖岸边走去,在他刚刚踏上石桥的时候,那抹黛青色的身影忽然转身,雨雾空蒙之中,他看不清她的模样,只看到她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沾染了雨雾碧水的氤氲,透着不可忽视的灵气。
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要破土而出的种子,忽然得到了雨露的浇灌,便拼了命的想要生根发芽,他急急地朝桥对面走去,然而,等他终于到达的时候,她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次见她,是在一家玉器店,他的母亲将要过五十大寿,他听闻这家玉器店名声最好,于是便带了小厮过去,想要给母亲挑一份生辰贺礼,他扫着那一排排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摇了摇头,刚准备离去,目光忽的被一只钗吸引住,那钗并不是金色或是银色,而是较为罕见的青铜色,以流苏为衬的钗头上,坠着一颗小小的红珠,他的心突地一跳,忽的想起了在湖畔的她,心中泛起点点喜悦,点点失落。
他开口想要买下,却并不是为他的母亲,他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她,只是那种悸动使他的心突突直跳,他开口:“老板,将这支钗包起来,我要了。”
老板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公子呀,这小铺的珠钗玉器任你挑,可唯独这一支不行。”
他诧异,可随即便明白过来:“可是有人要了?”
“一位小姐,现下正在楼上,若公子实在想要,在下可从中调和调和,至于小姐是否愿意将钗转与你,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他微微一笑“有劳了。”
他与女子隔着一扇屏风对话,他并不先风月一番以求赢的好感,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小姐可否将这珠钗转给在下?”
“哦?为何?”
他粲然一笑,朗朗道:“欲与吾之所爱,终其一生,携手长安。”女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朝他颔首,便起身走了。
他看着屏风后的她远去,笑着摇了摇头。本以为会费一番唇舌,想不到如此容易。
他是在那个空蒙的烟雨天爱上她的,而她,却是因屏风后他的一句话爱上他的。所不同的是,使他或是她爱着的那个场景,对方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刻骨的记忆,两个人,不同时光里的一见钟情,有些可悲,可叹,可笑,可怜。而相同的是,他们爱上的都是一个影子,湖畔前的影,屏风后的影。
他们真正的相见,是在新婚之夜,由于政治而绑在一起的婚姻,所幸的是,她认出了他,不幸的是,他并未认出她。
一切的悲剧都从这里开始。
女鬼仰头望天,面上无悲无喜,她这一生,拼尽全力地去爱了,现在已经筋疲力尽,再也爱不动了,爱与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成为不可承受之重。
她慢慢的叹息着,轻轻地抚过自己的小腹,一步一步的,坚定的朝奈河桥走去,毫不犹疑地将那碗孟婆汤一饮而尽。浅碧色的汤从她的嘴角点点溢出,恍若当年,那片澄澈幽碧的湖水。
陆安离将珠钗放入怀中,满怀喜悦的踏上寻妻之路。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日,那是在他与她成婚两年后,他终于决定忘记初见的女子,将珠钗亲手插入她的发鬓,那时,她笑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笑,倾国倾城,她靠在他的怀里,眉眼间满满的都是喜色,她说:“安离,如果有一日,我不见了,你就带着它来寻我好不好?”
他则轻拍着她的脑袋“傻瓜,你怎么会不见。”
是啊,傻瓜,你怎么会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长落
穆言之目送着这两夫妻远去,心中无限唏嘘。可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是吗?但经过此事后,穆言之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去见见他,见见苏长落——这个他至死都爱着恨着的人。
他顺着旧时的记忆,飘飘忽忽的来到宫门前,再穿过层层宫阙,来到重华殿。重华殿是苏长落的寝殿,也曾是他五年前日日必去的地方。那个时候,他们的爱还很多很多,在朝堂上的时候,一本严肃正经的帝王有时会悄悄地给他使个小眼色,像孩子那般调皮,也只有在穆言之的面前,他才会时不时的像个孩子,惹人疼惜。
后来,一切都发生的那么俗套但又真实。苏长落的爱,只不过是利用,只不过是想要击垮他们家。他成功了,不但诛了他的九族,还囚禁了他。这一囚,便是五年。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一眼也没有来瞧过他。真的很绝情,不是吗?穆言之觉得自己在苏长落的眼中,就像一块帕子一样,平时所有的悉心呵护,精心对待,都只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擦拭重要东西上的灰尘罢了,譬如王座。但更多的时候,穆言之觉得自己是连帕子也不如的,他被用完了之后,没有被丢弃,而是带着满身的脏污被折得不像样子,然后再静静地被扔在角落里,没人理睬。这样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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