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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梦红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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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这两姐弟在坳气,那顶上的神君也看不过眼了,他听着那一阵阵的鞭响,心头莫名地跟着一下下抽痛。
  握拳的手藏在袖子里头,他气恼着韬华办事过于拖沓,这人都快被打死了,可那群救兵却迟迟未到。正掂量着要不给狐狸加护一个法术让他撑久些,这时只见那三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曦恒尖声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这还得了?
  神君耐不住了,敛去脸上神色,纵身一跃,趾尖掠过片片青瓦,由远渐近的身影被月色慢慢描摹清晰,着实的落地扰乱了狐狸眼中的涟漪。
  曦恒争取最后的力气想抬首,把似从月上飞落的神君收入了眼中,澄澈的眸子水汽氤氲,盈润了那洒脱的身姿。
  尔后,曦恒身上的束缚松了下来,强撑起身子想告知那人自己并无大碍,但刚站起便摇晃着往前倒去,幸好被那人有力地扯进怀里方找了地方倚着。他额上的发丝被汗水湿成一滩糊在上头,视线模糊,耳畔嗡嗡作响。
  似乎听到了三姐的惊叫抽泣,似乎听到那人略含愤怒的低声斥责,又似乎听到很多人涌入了院子里头。
  这夜还真是热闹……。
  念头方从脑中冒起,方才压在喉头的腥甜便尽数喷出,一大片黑暗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终于熬过了昏迷前最难受的天旋地转,曦恒安然地闭上双目沉沉地倒在碧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好过分,不过要嫁个男人而已啦~

  ☆、连理(下)

  
  在昏迷之中,曦恒又见到那个女人,她抿着嘴皱着眉,一脸心疼地抚着他的脸。
  他颤巍巍地握着她的手,颤声道:“娘,孩儿不孝……。。”
  女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手上的帕子却掉在地上。
  “娘,孩儿孩儿所爱之人并非女子,无法续子嗣,愧对您以命育我生我之恩……”对着爹爹,兄长姐姐也未曾有过这般歉意,毕竟自己为人的一生是以她性命换来。
  “胡话,你这十余年来的教养,娘也无法尽责。愧疚的是为母一人……。”游氏撑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食指戳着曦恒太阳穴,如同外间教育自家儿女的妇人一般。
  看着游氏这表情,曦恒把在三姐前的倔强,在神君前的坚持统统都忘却了,倦意与泪意齐袭过来,耍着小孩脾气搂着游氏道:“要不,孩儿不求什么名正言顺,什么真心了,随娘一同走吧,好跟你作个伴儿。这些年,许多事,孩儿累了。”在梦中他的意志力最薄弱最不堪一击。
  游氏以为他单指与那男人相好一事,责难道:“多大一事,寻死觅活的值得?”
  曦恒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起,擦了擦眼泪,埋首进她怀中道:“娘是记挂着孩儿的,怎的前些年不来瞧瞧,非要最近在梦中才能相见?”
  游氏抚着他脑后发丝,怜惜道:“娘本也想多留几年,可毕竟不是活人,娘也只可在地府等着团聚的日子,既想早日见到你们,又不想太早……。。突然,某日娘忽而收到了冥君口谕,说是你犯了大罪,需得我去劝诫。彼时我心急,也没来得问缘由。”
  “你,没见过爹爹他们?”
  她摇首笑道:“能回来见你已是冥君开恩了。生前死后都不如你所想自由。”
  “那冥君可有说什么?”
  “冥君他并没多说,但他迟些也会一同过来办些事务。不过,我想还能留久一点,等喝了你们的喜酒吧。”说罢,她推开了曦恒一点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我的孩儿长大了,虽然身子瘦弱了些,但也是到了能肩负丈夫责任的时候了……。”说道这她忽而神色一变,接着说,“那,那人,可是做夫人的角?毕竟你们都是男……。。”
  这让曦恒很难回答,但是为着不伤游氏的心,他朗声应道:“当然是,娘放心孩儿定不辜负他。他也是个身份清白的好男儿!”
  “这便好。想来经你三姐这一闹,老爷他也该答应了。我的孩儿大婚,娘也无甚可赠与。”
  听此,曦恒胡乱地擦了一下眼泪鼻涕,笑道:“娘,孩儿不孝,若真能成亲,大婚当日,定带他到你坟前斟上一杯,叩上九个响头……。。“
  “不必。”游氏抚上他脸,他抬眸一瞬,眼前又白光大闪,母亲的脸容渐渐消逝。
  曦恒心下惊慌,伸手抓拿,兴许动作过猛,自己也惊醒了。睁眼看到碧霄皱眉望着自己,他见曦恒醒了,俯下身伸手擦过他脸颊的水迹。
  “伤口痛?”
  “不是,我又梦见我娘了。找天陪我去给她上柱香吧。”
  “你知晓这只是梦中。”神君心痛狐狸是昏糊涂了。
  曦恒转首望向别处,淡然道:“求个心安,毕竟能有这一世,遇到侯爷府这一家子,少不了她的恩赐。”
  碧霄见他消沉,也不好拂他意,颔首道:“也罢,待你伤好便出去逛逛,顺便给老夫人说声,我两要拜堂了。”
  “什么?”曦恒听此也不管身上有伤,猛地坐起,瞪眼问道。
  碧霄漠然,把狐狸按回床上,继续道:“那夜经你三姐那么一闹,全侯爷府上下都惊动了,你三姐一见老侯爷来便说自己教不了幼弟这要带儿女们回去,你几个姐姐上前劝下了,然后你那大哥带着一帮人跪倒在老侯爷跟前,老侯爷被大家闹得烦了也就答应了。婚期定在冬至后,时间快到了。”
  “你,也答应?”曦恒把杯子拉上了些,只露半张脸怯生生地问道。
  “答应什么?”
  “和我,呃,和我成亲。”
  “答应。然后我们出去再找个洞府、仙岛摆上几天几夜的喜宴。”语罢碧霄嘴角轻扬,俯首亲上曦恒额头。
  想不到之前对此事冷淡的神君竟然会答应,他高兴得很,捧着神君的脸狠狠地亲上几口,后脸红地藏进被子里头闷声说句:“不用,能在这边成亲已经很好了。”
  碧霄揭开被子,揉搓着狐狸的脸蛋,与他四目相对,道:“你要全侯爷府,全皇都的人都知道我们共结连理的事,可却不让全天界的人知道?这公平吗?”
  曦恒的脸都被他夹得变形了,碧霄见着可爱,低头吻上他嘟起的嘴。曦恒挣扎着推开,最后却连双手都被禁锢在头顶上。
  碧霄的吻渐渐加深,舌尖在他口腔游走,勾着曦恒几许想逃走的舌头搅动,趁着他轻喘之际,又低头舔舐狐狸白皙的颈项,曦恒本不耐挑逗,这下身子瘫软,让人轻易为所欲为。
  碧霄手往下游移,身子也压上来,指尖刚触碰到曦恒的灼热,却听到一声惊喘,抬头见曦恒皱眉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这身子还真是……”
  “是伤口裂了……”
  “……”
  碧霄当时本想用法术让他伤口快些愈合,但韬华却阻止了,说避免这家人起疑心,况且这只是小伤很快便好。碧霄本想让韬华医治,可一想到要把曦恒这裸背给他看了,心里更不愿意,于是这事就耽搁了。
  若是早料到这伤如此阻扰性致,还是自己施点法术好。他抱起曦恒起来,一手从他颈部到腰椎处慢慢滑下,曦恒感到一股暖流抚上了伤口不觉疼痛,感觉舒服,索性乖乖地把整个身子都靠在了碧霄怀中。于是待治疗完毕后,他又睡了过去。
  “罢了,待洞房那天再好好讨回来罢。”碧霄替他掖好被子,自言自语道。时至今日,他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这狐狸与心魔并无干系。若就此放弃,不能拥他入怀的话,那他才真正是令自己万劫不复的魔。
  失去的痛苦他体会过,所以这次无论如何绝不会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对狐狸最大的影响并非神君一人,而是他那一家子,感觉对于一个人的心态和成长来说,家庭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思凡

  据说,那天曦恒昏迷,侯爷跟碧霄秉烛长谈至天亮后,侯爷同意了两人婚事,也将操办婚宴一事交由碧霄负责。鉴于碧霄二人并不想声张,于是婚宴也只是邀请了侯爷一家子,以及曦恒的几位叔叔罢了。
  距离冬至还不到三四天,曦恒的身子也好转,想起回来还未曾见过欧阳逸、符遥生两人,对巴郡一案还有些疑惑的他决定登门拜访。
  却在出门时遇到了五姐,她正啃着一小碗核桃仁,听到自己要去见两人时,道:“你不用专门去找四姐夫,他最近去照顾符大人了,都在他家住了半个月了。”
  “符大人病了?”
  “嗯,挺严重的,四姐念及他身旁没有亲眷,也便由着四姐夫去照看,自己也常炖补品过去照看。”
  据说,符遥生从巴郡回来后不久,便病了,但那时候事务繁忙,自己离开数天不到刑部已积压大量需审批的案子卷宗,这病也就拖着,终于拖到某日吐了好大一滩血在例行汇报的奏折上,才撑不住倒下了。
  曦恒是首次到符遥生府邸,从侯爷府顺数经过第四条巷子,出去往左拐不到百步便可看到与义庄相隔不远的宅院。
  作为刑部尚书,他的府邸委实有些清冷简朴,曦恒跟着仆从一路走至符遥生房间,回廊两旁的院子只有一些覆了雪的瘦竹子,虽本朝崇尚素雅,但也未曾素得像他们这般连点像样的假山摆设也没有,而一路走来,除了这引路的老仆从外,似乎只见过一个厨娘和小丫头,仿佛这是平日没什么人住的偏院。
  还进房,便闻到浓浓的草药味道,内间断断续续传出了高高低低的咳嗽声,无力得很,让人听着不安。
  待那仆从进门通传,符遥生沙哑的声音从内间传来:“进来吧,外间冷。”
  看到符遥生那一瞬,纵是知晓他病情的曦恒也是吓了一跳。只见昔日虽是脸色苍白,但身子还算矫健的符大人,此时脸容枯槁,眼底青影深重。他坐在床上,膝上放着一张小木桌,他正拿笔写着文章,只是那手干瘦得似是骨头披着薄纸一般。
  曦恒诧异得说不出话,那老奴也不忍看自家主子这模样,红着眼退了出去,顺道掩上了木门。
  符遥生知晓他进来,也没有抬头,专心地写着自己的字,沙哑着道:“曦恒归来这一路可顺当?”
  “托大人的福,顺当得很。”曦恒作揖回到。
  “可见着你娘游氏了?”
  “什么?”
  符遥生这才放下笔,抬眸看着曦恒,嘴边是意味深长的笑意,只见他轻轻扬手,身旁的炭炉处白烟渐浓,慢慢聚成以妇人模样。
  “娘!?”曦恒疾步上前欲抱她入怀,却奈何双臂是直直穿过她半透明的身子。
  “咳咳,别急,游氏她现在被我封了灵识,不知道你在此处。”符遥生手掌翻转,房内起了微风吹散了那一缕孤魂。
  曦恒知晓他并非自己之前所见的符大人,也不知他来历,心下惊愤之余后退了数步警惕地打量他。
  “你到底是何人?魔界,天界,抑或妖界?”
  符遥生又咳了数声,喘息了一会,方带着浅淡的笑容道:“我是冥界的君主,但听从的是天界的天君。”
  “原来的符大人呢?”
  “我就是符遥生,这是我到凡间历劫的身份。”
  “那你现在……”
  “一则为修补梦中的缺漏错误,再则为圆他日在凡间一愿,三则为救一人。”
  “救谁?”
  “欧阳逸……他曾是我在天界救下的小奴,在冥界做过几百年的判官。”符遥生托着腮帮子,无聊地看向一处,那神情似乎早把这病得天人五衰的躯壳抛弃掉了。
  “他,随你一同下界?”
  符遥生听此低低地叹了口气,又咳了几声,方道:“他是赌气一个人投胎去了。其实,他想要的我都会满足,为何就是不听我一句解释呢?”
  曦恒听得迷糊,这话怎不对劲,符遥生这冷面阎王怎么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似的,这下还真的思念成疾,都病成这模样了。
  “你是说,我姐夫,呃,欧阳逸他是……”
  “咳咳,你别乱想,他这一辈子过得挺好的,我可没想过要强抓他回去。其实,在冥界那会儿也没这人间的一世好。那会儿,他总是恭恭敬敬,似乎说多一句也是僭越。”符遥生仰首闭目,嘴边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
  “你告与我这些,是为何?”
  “这是第三次重启梦境,过往两次已消耗其中太多灵力,这一次一旦毁灭,这个承载梦境的境界也会崩毁。但是,有一点较为的棘手的事,侯爷府的一众,包括欧阳逸,他们是真实的灵魂所化,这是老天君的意思。”
  “真实灵魂?你的意思是,他们从现世死后并无魂回归地府?”曦恒有些激动,他从未想过自己无意所犯下的罪,连同凡间的家人也要连坐。
  符遥生静静地看着他,道:“正是。你在凡间那一辈子刚过,忠烈侯府一家便遭受诬蔑,你远在边疆征战的兄长被套上了逆反的罪名,满门抄斩。他们到了地府后,我收到天界密旨,道不能让他们投胎,要暂代些时日,且众人不得相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牵制你。”
  曦恒更加疑惑,按理说他们只是一介凡人,这生恰巧跟自己有缘成了亲人,万万料不到天界竟会用此卑鄙手段来牵制自己。
  “天君此番要我告诉你,韬华一众的打算他都知晓。如今事情因果复杂,早已超出了他们的估计。而你在漩涡中心,跟每一件事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无法自行抉择。现在老天君愿赐予你这一机会,在两天后的月圆之时,他会与你相见。若能答应他的要求,你的亲人下辈子可投胎到一处好人家。”
  “若我不答应呢?”
  符遥生抚着下巴的胡渣,沉吟一番道:“那我也可徇私为他们谋得投胎的机会,可是你得答应帮我一个忙。毕竟天界扣押他们,也只是想让自己多一份胜算。”
  曦恒没想到符遥生也并不完全听从天界,这随自己入梦的数人皆是有自己的打算,怕是这看着束缚的梦境比起外界要自由得多。
  “是跟欧阳逸有关的?”
  “嗯,我并不想放他走,可是我在这梦境的任务已完成,这皮囊阳寿将尽,需立刻到天界履职,一刻留不得。倘若当初神君并未记起前事,在冬至过后,他便会去搜寻凌疏,而你则会离府入魔,同时也将是这侯爷府的一众遇劫之时。但如今一切有变,他们将会在你大婚之后魂归地府。但我并不想他也随这数人离去,你用这令符暂时收回他的魂魄。”符遥生从怀中拿出一墨玉令符,递给了曦恒。
  “他们回归地府后便会被记上烙印,待我从天界回归怕是很难再留他。这令牌本是阿逸的东西,上封有他在地府的记忆。令符之中被我施以冥界专有的秘术,你唤他一声萧逸,届时若他肯回来,自会被传送回冥界。”
  “那他被扣押在地府那会儿你怎不唤他?”
  “那时候?我是怯了罢…。。怕他不肯应我。但再回来重温这一世,又觉之前的顾虑有些多余,我终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只是,他们的魂魄都被天界下了印,我若是偷换其中一人定会被发现,只有当他们任务完结后,才能消除这印记。劳驾了。”说罢,符遥生坐直身子朝曦恒恭敬拱手做礼。
  曦恒赶忙收起令牌俯身还礼,符遥生疲惫地倚在床沿处,幽幽道:“他在天界遭受欺负,我便带他入冥界。他嫌冥界灰暗不似人间光明热闹,我便让他到人间玩乐些许时日。如今想来,当真是后悔了,就不该这么惯着他,连同他带回来的那只兔子精也好心照料着。却惹来了地府众人的不满,兔子精被放去恶鬼道。他却误以为是我害的,骂我面冷心也冷,本以为他只是赌气一会儿。”
  却不料,某日自己与好友听佛祖讲经,回来时候听闻他喝了一碗孟婆汤自己跑去转生了,临行前还把那枚令牌搁在桌上。
  当时,自己真的怒了,这小娃还当真有能耐!不就是一只白兔精嘛?服个软求自己一下,哪会不帮他找回来?还记得他离去数天前,自己好言跟他道,这白兔精投了个好人家,改天带他去看看。
  他却说,你以为我关心的是这个?
  那你说,你关心的是什么?你把她带回地府,不就是嫌这儿苦闷想找个人陪陪,为何那人不能是我?
  符遥生这皮囊撑不到把故事说完的时候,一下子说得太多话,又有太多想说的都滞于胸中,他咳嗽了数声,才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你按我说的去做便可。”话语中已然是送客的意思。
  曦恒也想不到什么可宽慰对方的话,转身正欲离开,这时却听到门外急促的步伐,欧阳逸端着药碗侧身撞开了房门。
  “符大哥,药刚熬好,这是皇上特意命御医开的方子。御医说你最近身体好多了,以调理为主…。。欸?少阳你怎么也在。”欧阳逸自顾地低头说着,看到曦恒那一刹有些惊讶。
  “我听说符大人病了,过来看看。符大人,你,注意休息。告辞。”曦恒打量了二人一眼,便抬腿跨出了房门,但仍未关上房门,听到符遥生的叫唤:“曦恒,我喝不上你喜酒,祝福你和碧霄能长相厮守。”
  “多谢。”这份祝福心酸太过,曦恒无奈也只好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已示感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对好像藏得有点深

  ☆、紫嫣后续(上)

  从符府出来,是正午。纵是在冬日,那外间的温度竟比符遥生那设了炭炉的房间要暖和许多。
  天君嘛?想不到自己一只区区狐狸现今竟是越来越有面子,从魔君到神君,再到如今的老天君,都这般看重自己,实属惊喜,实属意外。
  记得紫嫣那会儿跟说过,自己是一个变数,能改写悲喜,但在这梦中,再好的结局也不过一场虚妄。
  当曦恒记忆恢复,得知这一路原来牵涉甚多,偏偏自己窝囊,即使不服也不得不听摆布行事,以他惯有的性子,遇到这般麻烦繁杂的事情,大概第一个反应就是推脱得一干二净。但如今他连矫情的时间也没有,只能暂且静观其变,说实话,这里头都说能帮自己的人,他一个都信不过,韬华口口声声说有两全之法,可天晓得他不是只注重自己性命,而非神君?
  符遥生与天帝一众本并未把自己放于眼内,只怕届时除了神君,他们这帮会一同殉葬在罗浮山那处。
  “少阳?”曦恒正想着事,低头瞎走着,若非十三叔叔叫唤了一声,他可能就这么撞着了。
  他有些懵懂,当认出来人时,眼光一下清明,唤道:“十三叔叔?”
  “正巧遇着你了。到底喜事近,这满脸的桃花。”十三叔叔若有其事地抚着下巴,带些戏谑的笑意打量着他。
  曦恒自小没少被他取笑,自也不会生气。这次婚事虽不对外张扬,但也请足了家里的亲戚,佯唤做家宴。
  “你到底啥时候有那爱好,咋不跟叔叔说说,这也没啥大不了,早知道那时候就给你多叫几个小倌解解寂寞咯!】十三叔叔瞧他脸红不答,玩心更盛,撞着他胳膊好意说了几句。
  “你莫要取笑我了,前些时日丢了半条命也是为这事。曦恒有事先告辞了,喜,家宴那会儿再说?”
  “得了,叔叔什么没见过,你还真当我取笑你?只是方才经过那勾兰格,遇到你的老相好,人家晓得你要成家了,叫你去那儿喝上一杯,算是道贺。”
  “谁?”皇都这边的勾栏阁自己哪有老相好,除非……
  “啧,这快要成亲了,倒学正经了,人家紫嫣姑娘可心都要碎了呀!”瞧着十三叔叔这说话的模样,这皇都第一大纨绔当非他莫属。
  “谁?”皇都这边的勾栏阁自己哪有老相好,除非……
  “啧,这快要成亲了,倒学正经了,人家紫嫣姑娘可心都要碎了!”瞧着十三叔叔这说话的模样,这皇都第一大八卦当非他莫属。
  “紫嫣?”她还敢回来?
  “怎这么快就把人家姑娘给忘了,当初你这小子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十三叔叔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好一个淫荡!
  曦恒想想自己跟她也没什么纠葛了,去了也不知道会惹什么麻烦,还是不见了罢,于是跟叔叔道“罢了,你就跟她说我们别再见了,毕先生他,会不高兴”
  他不等叔叔多说,转身想要离去,但衣袖却被对方拉扯着,只见叔叔笑意盈盈地说“别这么苛刻,你不好那姑娘,我倒看着挺顺眼的,不如你带个方便,让我跟她修修好?”
  “啧,叔叔,她,紫嫣她可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总之你们也别跟她多联系。”曦恒心知十三叔叔好色,可紫嫣这主千万别惹,不然日后麻烦多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灵魂,若是,那更不应该被牵扯逗留……
  话说起逗留灵魂,曦恒倒想起姐夫的事,或许……紫嫣这下还真能帮上。
  “你说她在哪儿等我?”
  “变主意了?果然是吃醋了,吃醋了!放心,君子不夺人所好,叔叔绝不动她。”
  “啧!想哪儿了?快带我去。”
  “啧,小娃凶什么呢,带你去就是……”看着曦恒突然焦急异常的模样,十三叔叔深深鄙视他一眼,随后一甩头示意他跟随。
  两人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十三叔叔带曦恒几乎逛了半个皇都却并未绕道至那勾栏阁,哪儿偏僻便往哪儿拐,且一路急步走在前头一声不吭。
  最近遇到稀奇事多了,让曦恒有了警觉,本来前两天大雪纷纷直下,这天恰好放了晴,街上采办冬至过节物品的行人多了些,但不知为何,自符府出来,这一路竟是越发安静,周遭的商铺也关了大半,这不过刚至日中而已。
  “十三叔叔?你这是带我去哪儿,路好像不是这么走的。”可前人依旧不闻不问,继续前行,看着他略显木讷的背影,曦恒心里忽而有不好的预感,他渐渐放缓脚步与叔叔隔开一点距离。
  然后暗自念诀,放灵息去试探前人情况,可还未触碰,对方在一废旧宅子门前停住了脚步。
  “到了。”他死气沉沉地说了一句,全然没了方才的那逗趣的语气,曦恒察觉有异,不由自主后退数步。
  那门正好此时咿呀地开了,紫嫣的声音从屋内传出:“门外冷,进来吧。”
  而此时十三叔叔身体竟是一阵阵发抖,一种咯咯怪声自他喉咙溢出,只见他缓慢回首,脸上表情痛苦扭曲,那眼珠几乎跌出,胡乱地转动着。有黑气自他七窍慢慢腾升,及至最后那股黑气裹住全身,他发出了一声甚是痛苦的尖叫,哗啦一声竟化成了一堆灰色的沙石跌落在门前。
  曦恒惊恐地看着这全程,却浑身吓得动弹不得,待十三叔叔化成一堆沙石后,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不是叫你进来嘛?”紫嫣倚着半开的木门,有些怪嗔,仿佛不知方才有一活人在自家门前死了。
  “你……你到底?”曦恒哆嗦着往后挪移,慢慢搀扶着身后枯树站起。
  紫嫣淡漠地朝他看了一眼,微微抬起那差些踏在那对诡异砂石上的脚尖,嘴边漾起一古怪笑容,拂袖唤起一阵大风,地上积雪忽轻盈飘起,回旋成一莹白的雪茧把那堆砂石困在其中,旋转越发加快,一声低喝后,雪茧破碎,那堆砂石也消失不见。
  “你以为是我杀他的?”紫嫣轻声道。
  曦恒张嘴却发不出音调,他清晰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自己委实不该一时心起跟来此处,心下开始惊慌打量逃逸的方法。
  还没来得及动作,这厢紫嫣一声发狠,方才四周风雪大起,变成一巨型白茧,曦恒左右逃不得,心内盼着神君察觉到这魔气,赶来救援就好。
  雪茧越积越厚,曦恒几乎不能呼吸,他拼命挣扎,想要从中寻找缝隙逃走,但奈何内里已连跟前的紫嫣也看不到,最后他只来得及呼叫一声:“碧霄!”便失去意识。
  醒来时候,听到的是一段低沉的琴声,曦恒睡在一破旧房中,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到有两道人影,他此时脑袋混沌,眯着眼想看清,却无法动弹。
  咿呀,门开了。
  曦恒赶紧闭目装睡,来人施施然走来,身上的环佩叮当作响,不用看也知是紫嫣。
  “既然醒了,咱们就谈谈。碧霄已知晓你失踪,但此屋是梦境的间隙处,他尚在梦中,若非有人牵引,找这儿需要些时日,待到时他找到这儿,我们都不在了。”紫嫣这话意在断绝曦恒拖延时间的念头。
  曦恒见她开了天窗说亮话,自己也不必装睡,睁开眼,问道:“紫嫣,白天你为何把我十三叔叔……”
  “呵,他不是你什么十三叔叔,他只是魔尊派来监视你我的小魔物,不过是充当了这里头十三叔叔这么一个空位而已。魔尊自知梦境有异,怕韬华他们反悔。说实在的,当初带你入魔,营救神君的,可是我呀。”
  “什么?那时候,你还未……。”曦恒记得她说过,紫嫣这辈子与遗音相遇的时间跟自己与神君相遇的时间一致,她入魔也是在自己被诛之后。
  “说穿了你还会信我嘛?你的记忆依旧有缺失,若非有意提及,有些细节自当遗忘。你以为凭着你这胆小样,还真能下决心生吞九十九活人心成魔?”紫嫣嗤笑,仿佛在看一个好吹牛逞强的小孩在卖弄本事。
  “你带我入魔?那九十九人是你杀的?”说实在的,曦恒自恢复记忆后,对入魔一事最为在意便是这活吞人心一项,毕竟曾为人,这等残杀同类以求得道的事,简直是比畜生更加让人不耻。
  紫嫣眼波一转,似是觉得曦恒这话十分幼稚可笑,她掩嘴笑道:“哈哈哈,是你要成魔,是你要吞人心,我动的手,还是你动的手,有分别?事到如今,你还在意自己是否有罪,在神君大人面前干净依旧?”
  她的话很尖刻,字字戳心,曦恒成魔或非大罪,只是杀人一项就已成了天诛地灭的罪行,这些日子事多了,还真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即是被诛杀也是悲情得可以。自己可是背负了九十九条人命的罪孽。
  曦恒闭目,不想看紫嫣那嘲讽的嘴脸,或者这里的人都是这般看待自己。他真是可笑幼稚之至,想着什么殊途同归,想着什么牺牲即可顾全大局。早在入魔一途上,他与碧霄已分作两道,碧霄则只是以爱恨作祭,自己是以活生生的人命作祭。
  他杀魔是为诛灭,是正道。自己杀人,是邪道,当受诛灭。虽说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依旧悔恨,依旧不甘,从来自己都不能与他站在一起。
  “那你为何杀了那魔使?”
  “因为我并不想你回去,你的命,我要了。”
  曦恒直勾勾地看着她,道:“我的命,于你何用?即使我与碧霄并非同道,他亦不会放过你,即使出去,魔尊也不会放过你,你能逃到哪儿?”
  “谁说我要走了?”她佯作惊讶反问。
  “那遗音怎么办?”曦恒这才发现遗音竟不在她身旁。
  紫嫣不答,转身点起了烛台,那一豆灯火缓缓驱走黑暗,拉长了屋内的两道人影,其中一道看出是一瘦高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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