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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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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公子道:“举手之劳,切莫行此大礼。”
老人家道:“天色已晚,二位公子不像是本地人,不知可有安顿之处?如若没有,可在寒舍住下,晚饭也与我们一并用了吧。”
陶林公子又望柳公子,柳公子道:“正如老人家所言,如此,我们便不客气了。”
次日一早,陶林公子因择床又早早醒了,天还蒙蒙亮,他一人站在清清净净的屋门外,拉肩,扭腰,踢腿……
第二个起的是柳公子,他本就浅眠,靠在门框边懒洋洋道:“你做操便做操了,可不可以不要发出声音。”
陶林公子道:“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不做了,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
柳公子打个哈欠,在门槛边坐下:“我睡不着了,你继续,我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第三个醒的是杜月白她未来夫婿刘清泉。说来第一醒的应该是他,从他自家村子走到杜月白家,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柳公子与陶公子眼睛不约而同一齐盯向他。
刘清泉不好意思道:“你们都起这么早?”
陶小公子道:“你怎么也……”
话未说完,杜月白支着跟树杈做的拐杖一颠一颠地出来了,笑道:“我们想去拜祭一下白谣娘娘。”
似风散雨收,雾清云薄。
说是‘庙’,过去了才知道只是间用防水布搭成的简陋小棚子,棚子只有一人高,棚子里也只有一个‘人’,一尊与人同等身长的石像,石像雕刻异常精细,竟如真人一般,眉目间的神情,满目苍寂,真实地让人心尖一颤。
棚子全权倚靠一颗粗壮大树建起,那树枝叶繁茂,几乎遮天蔽日。棚子前不远处,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江水。
杜月白放了些祭品,点上香烛,见柳公子抬头望那树,笑道:“这棵树我奶奶的奶奶小时候便已经在这里了,据村里的老人讲起码已有五六百年了。”
柳公子淡淡应了一声,回头看她:“为何想到清早来祭拜这雕像?”
杜月白使了一个眼色,郑重道:“白谣娘娘不是雕出来的,是真人化的。”说着磕了几个头:“老人都说,祭拜娘娘,可让夫妻情比金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昨日得两位恩公所救,定是白谣娘娘显灵。”望了眼刘清泉,低下些声音道:“我与清泉是要长长久久呆在一起,少了谁都不行。”
陶小公子摇着扇子走至柳公子跟前,拿扇子掩了嘴,压低声音道:“此趟没白走,可觉得这姑娘所说的似曾相识?”
柳公子跟哑巴了似的一言不发。
陶小公子讨了个没趣,又去骚扰杜月白:“这其中似有个感人至深的故事,不知姑娘可否道于在下听一听,在下最爱听民间传说、山野轶事。”
杜月白笑道:“这确实是个感人至深的故事。”
“一千多年以前,村子还是这个村子,澜沧江还是这条江。村中住着一位勤劳又漂亮的少女,名字就叫白谣。日子一直很平静,直到一头妖兽出现,彻底打破了村里的平静。那妖兽据说长着九个脑袋,十八只手,就住在这澜沧江底,每日为非作歹,要村民祭献牛羊不说,还要童男童女,不依了它,便施法下雨,致使整个村子都为洪涝所害。
后来此事传到天界,天帝自派了天兵天将来降服这妖兽,却不料这东西甚厉害,身子一晃便分出九个□来,如此呈几何趋势上升,很快就有了成千上万只妖兽。天兵天将不敌,惨败收兵。天帝没有办法,便派出了当时天界最骁勇善战的五极战神毓蒙将军。可这妖兽着实厉害,竟找不出它弱点所在,纵使毓蒙将军也有些招架不住,天帝亦是心急如焚,见此状况,竟下旨强行施压于将军,若不能收服妖兽,便阁去他将军一职,永世不能再登天界。将军一时心灰意冷,消极待战,直到遇见白谣姑娘。
当时村民们逃的逃,散的散,因殃及面甚广,整个城都民不聊生,又有谁会去管一个浑身受了伤失魂落魄的青年男子,而白谣姑娘自小便是个好心肠,手又灵巧,靠着给大户人家做些绣活儿日子勉强过得凑合,见一个好端端的男子不知何故落魄成如此模样,心中不免起了同情心,将他救了,好生照料。
两人皆是年轻气盛,一个温柔美丽,大方娴静,一个英俊潇洒,落难王族,时间一久,便动了爱慕之心。
俗话说的好,英雄配美人,一个英雄,背后必有个美人默默支持。毓蒙将军在白谣姑娘的照料下,重新振作,历经数年,终于战胜了妖兽,两人也成了亲。
可俗话又说,自古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与良将,似乎从古早以来就都没什么好下场。
毓蒙将军战胜妖兽,立了大功,天界自要招他回去,由天帝亲自封他官职。可毓蒙将军拒绝了。他一心想与白谣姑娘相聚,妖兽已除,从此天下太平,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他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有如此天伦之乐,又何苦要被‘仙’这一锁捆缚。
天帝闻他此言,勃然大怒,一纸诏书,将其打入六道轮回。
三世过后,天帝问他可知悔改,他只看见心爱的女子于澜沧江旁,盼他盼成一尊石像,永生永世站在江旁,心被江水浸冷,元神亦被江水拍散,她等他,从身体到灵魂,皆等成了石像,再也不能轮回。满心愤恨,终只剩得绝望,又如何会知‘悔改’。”
江水茫茫,柳公子立于江岸,风吹得头发凌乱,衣袂偏飞。他的眼神就如这一江水,亦是茫茫。
陶林公子站他身旁,满腔唏嘘。
柳公子望着没有尽头的江水道:“她便是如此盼望着,一天,一月,一年,十年,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陶林公子无言。
柳公子勾起嘴角轻笑一声:“你说,她傻不傻。”
陶林公子缓缓摇了两下扇子,只道一句:“她为世人见证了永恒。”
第8章
也因柳公子之故,两人在杜家村多呆了许多日。
连日来,柳公子每日都要去江边吹吹风,发会儿呆。
一日清早出门,在江边看见一人正垂钓,穿着旧的已经泛了白的青色布衣,头上戴了顶飘着纱的斗笠,鱼饵线就这么稳稳落在水中,许久许久,那线没有一丝声息。
柳公子道:“你莫不是忘了放鱼饵?”
那人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柳公子冷哼一声:“我看你要钓的不是鱼。”
那人笑道:“紫枢仙君真是明白人,在下已等候多时。”风吹开的面纱下,正是随云上仙那张脸。
柳公子道:“你找我何事?”
随云上仙道:“柳公子心中有疑问想问在下,在下自然就来了。”
柳公子脸色一变,口气染上怒意:“你以为你是仙便可以肆无忌弹窥测人心?”
随云上仙动了动鱼竿,解释道:“柳公子多心了,在下未用任何仙法去窥探什么。只是略作了猜测,便理所当然地这么想了。”
柳公子随即冷笑:“你也太会遐想了。事不关己,知道再多又与我何干。”
随云上仙淡淡道:“毓蒙将军与白谣夫人正是你紫枢仙君的天父天母,你心中只怕早已明了……”
柳公子却只咬紧了牙关,什么话都不说。
随云上仙收了鱼线,将斗笠上的面纱掀起,大抵是江边没有遮挡物,光照亮了些,直照得他脸色苍白,雪一般耀眼夺目:
“你在天界时,虽给人感觉冷漠且遥不可及,实则却也是个犟脾气,有些事情拉不下面子或又想不穿了,就只知道死钻牛角尖扛着,又不去解决。扛了上千个年头,滋味可好受?”身旁便是一个连半条鱼都没有的水桶,里头半桶水清清澈澈,随云上仙望着桶里自己的倒影,眼角处竟已有些许皱纹,鬓角也似窜出了许多根白发……不好受,这滋味委实是不好受的。他抬起脸,无奈地道:“既然如此,就让在下再猜测一番吧,柳公子是否想知道,毓蒙将军在三世轮回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如今身在何方?”
柳公子盯着他,仍旧不肯开口,但表情已然不再如先前那般僵硬,手垂在身侧,无力说话。
随云上仙一笑,手在那水桶面上轻轻一挥,水面立刻泛起波纹,没多久,便闪现出一幕幕画面,毓蒙将军挥刀斩向妖兽,城里逐渐恢复生机,随后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接着便是天界天帝下诏书,毓蒙将军坠下轮回道,第一世,第二世,第三世,再上天庭,画面一转,直至第四世,镜头便在一个地方定格住,再也不动。
画中是一棵树,从一棵苗开始渐渐长大,不知花了多少个年头,终于大到能遮天蔽日。而树的旁边,便是那尊石像,那石像如那树一般,也似生了根,竟无人能搬动她半步,二者就那样相依相伴,不知在那江边呆了多少个年头。
柳公子转过脸,朝那座小小的‘庙’望去,庙的棚顶上牵了一根线,牢牢地系在旁边那颗大树上。那棵树很高很大,足以遮挡狂风暴雨。
柳公子忽的拔腿狂奔,直奔至那棵树下,急促喘息了片刻,缓缓直起腰身,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树干,直触到那粗糙的,长了青苔的表面,手指如触电一般,又猛地颤动了一下。脸上表情似哭又似笑,十二分的情绪,皆无法抑制住,全权流露在脸上。
“不是不想去解决……而是心中惶恐,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失了仙籍,坠入轮回;为了一个人,盼成了石像,魂飞魄散……”
“有些东西转瞬即灭,有些东西却是永恒的。举凡‘永恒’了的事物,莫说仙籍,纵然是时间、灵魂在它面前亦变得脆弱而渺小。毓蒙将军与白谣夫人失去了一切,却得到了他们当初最想得到的,并且它是如此坚不可摧,因为,它永恒存在。”
随云上仙立于他身后,直至日落,才渐渐隐去了身形。
而柳公子,则一直靠坐于树下,久久地遥望着苍茫浩瀚的江面,一动不动。
陶林公子来寻他,远远道:“若舟,你怎么还不回去?”
见他在树下神情伤感,不由一愣:“你在这里多久了?”说时望了望石像,又望了望大树,最后目光又停留在柳公子脸上。
柳公子要起身,陶林公子殷勤搀扶。
柳公子起身后,却并不急着走。
陶林公子道:“若舟今日好生奇怪。”
柳公子却忽的抓紧了他的肩膀,陶林公子只觉肩上一痛,手中扇子掉在地上,低头瞧了一眼,笑的迷迷糊糊:“若舟这是怎么……”
话刚说到一半,唇便被堵住。
花海在翻腾,星光在闪耀,时间刹那间变得恒古而悠远……
陶林公子恋爱谈了许多次,第一次因一个吻而眼冒金星,手足无措。
吻毕,陶林公子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一场梦,晕晕乎乎。
柳若舟定定看着他,目光便如那夜色下的江水一般,平静而柔和,又靠他近了些,轻声道:“从今往后,你我同舟共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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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夜,陶林公子依旧沉浸在兴奋中。翻身时摸到腰中藏着的小镜子,顿时想起自己已许久没去随云上仙那儿了。
遂从床上爬起,走至窗前,月亮铺撒了一地银光,陶林小仙就着月光朝镜面上哈了一口气,使劲擦了擦,试着念了几次号,一脸虔诚地闭上眼,没过多久,便感觉江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耳边尽是江水拍岸的声音。随后他一脸兴奋地朝江边那木屋冲去。
拍门拍了半晌,随云上仙方出来。
陶林公子道:“你已睡下了?”
随云上仙脸上确有倦容,点了点头,但仍面带微笑道:“这么晚了,来渡仙气?”
陶林公子啊了一声,又呀了一声,接着跟呆头鹅似的低着脑袋呃呃呃。其实来时也没多想,心里头高兴,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不过这回脑子一抽就想起他与随云上仙统共见了不过三四次,每次都是例行公事来着,其他话题都没怎么讨论过。况且人家又是个神仙,必定不屑于去关注人世间的情情爱爱,这样一想就觉得自己好像、似乎、也许、有那么一点自作多情,
随云上仙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说什么,门拉大了点,示意陶林公子进屋。
陶林公子嘿嘿笑了笑,迈步走了进去。
随云上仙关上门。
陶林公子立在屋子中央,转身对随云上仙道:“我来找你是想,那个……嗬嗬嗬……”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这个事,就会想起若舟亲他的感觉,脸上也有点发红了。
随云上仙朝他走来,脸上好像带着笑,又好像没在笑,不过神仙么,大抵都是给人雾蒙蒙捉摸不透的感觉,随云上仙走至他面前,动作都透着股仙气似的,那叫一个从容优雅,看的陶林小仙只想膜拜,气质,这就是气质啊……在这有些雾气蒙蒙的氛围中,随云上仙不管做出什么动作,都好似被隔在一幅优美的画里,他伸出洁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了陶林公子的下巴,一个吻便浅浅印在他的唇上。
陶林公子起先微愕,眼睛睁得老大,随后便又闭起了眼。但是接着没过一会儿,他的脸又红了起来。大概是今日情动,格外敏感,唇舌相触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这次随云上仙花的时间也好似有些长。
终于有些抵不住,陶林公子先推开了随云上仙,有些狼狈道:“那个,今日有些兴奋,所以,所以……”
随云上仙微笑着等他说下去,陶林公子尴尬地别过头。
随云上仙又拉近他,欺身吻上他唇,这次是真正的接吻,用力也不像往常那样温柔,更似于强迫地与他唇舌纠缠,手竟也滑入了对方裤头,陶林小仙着实被吓地不轻,连连道:“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在下已经与柳公子山盟海誓了……”
随云上仙闻言微微一怔,离了他的唇。陶林公子虽抗拒,但男人的欲望上来了,一下子也退不走,脑门上快滴下汗了。
随云上仙于他耳畔,缓缓道:“陶林公子,欲望来了不解决岂不难受,你我都是男子,又有何妨?”
陶林公子颤声道:“不太~不太好吧~”
随云上仙勾起唇角一笑,“只要心中坦然,有什么不好。除非,你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所以才如此抗拒……”
陶林公子连忙道:“怎么会,只是~只是怕脏了仙人的手……”
身下那微凉的触感惹的他热血沸腾,说话间声音都在打颤,真要了卿命。所幸,随云上仙没再像之前那般亲吻他,否则这会儿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随云上仙一手扶住他腰身,一手缓缓动作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跟往常一样,没半点异样,低着头淡淡地回应了他一声:“不脏的。”
陶林公子被那声话语又激了个颤抖,欲望喷薄而出。人也摇摇晃晃后退了一步,坐到了床沿上。
随云上仙一手的白浊,轻声笑问:“你有多久没解决过了?”
陶林公子胡乱挥了挥手:“你也是男人,自个儿想去吧。”
随云上仙挑了下眉,转身出屋外打水清洗。
待洗好再进屋时,陶林公子手上多了个精致的桃木盒,对他笑地不三不四:“在你枕头边上发现的,你怎么跟姑娘似的,还有胭脂盒?”
随云上仙望着那盒子,道:“那不是放胭脂的。”
陶林公子笑的不怀好意,跟终于逮着一样把柄似的,嚷嚷道:“啊!那会是什么,让在下瞧一瞧,莫不是什么定情信物,用这么精致漂亮的盒子装着,随云仙长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盒子打开,里面仅有一朵桃花。五片花瓣,粉色轻盈,似施了仙法护着,微微发出淡淡的柔光。
陶林公子一时愣住,又是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酸闷,将盒子往桌上一丢道:“喏,我以为有什么宝贝,竟是一朵破烂桃花,现今这时节,出门随便哪地儿只要一抬头就能见着桃花了。”
随云上仙把盒中那朵桃花摆好,关上盒子,淡淡道:“这与普通桃花不同。”
陶林公子啧啧啧地站起来:“酸倒本公子一排牙了。”原地踱了两步,又道:“随云仙长,明日我与柳公子约了喝酒,你能一起来否?”
9…10
第9章
随云上仙当时点了下头。但第二日,柳公子与陶林公子在酒楼等了他半天,却都没见着他来。
柳公子道:“你说的那是何人,我们定要请他喝一趟酒又是所谓何故?”
陶林公子道:“是个很重要的人,他给了我许多信心。”
柳公子莫名,陶林公子往着窗口望了几眼,转过脸对柳公子抛去个媚眼:“你可曾觉得我英俊许多?”
柳公子轻咳了一声,“这,这又是从何说起。”
陶林公子下巴托腮,窗外阳光甚是明媚,正赏着窗外美景悠悠地想说什么,忽望见楼下一道甚为夺目的白色身影,蓦然间站起身来!
那穿白衣的人立于酒楼前人潮中,似有感应一般,也扬起脸来朝上望去。
陶林公子的手一下抓住了窗框,一时却看呆了。
那人沐着春光,眼角眉梢皆是春花般的风情,衣角发鬓也好似泛出阵阵清淡花香,虽于噪杂人世中,却干净地不染一丝纤尘,恍惚间一笑,遣散了尘世沧桑。
一眨眼,那人便随着人群离开了,陶林公子回过神来,慌忙跑下楼去,顺带还踢翻了一只椅子,而待到楼下时,车水马龙,人影错落,哪里还有白衣人的身影。
******
当天又去寻随云上仙,道:“你既已到了店门口,为何又走了?”
随云上仙道:“你定是认错人了。”
陶林公子道:“我眼睛可没毛病。”想了想,还是觉得郁闷:“你说了会来,却又不来,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随云上仙拨弄着杯盏,淡淡道:“往后,你我都无需再见面了。”
陶林公子闻言猝地站起身,不太顺畅道:“为~为什么?”
随云上仙只摇了摇头。
陶林公子心中有难言的失落感,不死心地道:“你~你不是一直好人帮到底的么,没有你,我又得变丑了。”
随云上仙笑笑,道:“你以往定然不常照镜子。”
陶林公子快发飙了:“这跟我照不照镜子有什么关系??”
随云上仙随之起身,走到一盆清水跟前,对陶林公子道:“你来看看便明白。”
陶林公子一脸狐疑地走过去,探头盯着那水面。
水面上浮起画像,不过是一些他平常的生活起居,一幕幕的掠过,最后看到柳公子亲他,有些羞恼地抬起头:“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随云上仙道:“你再仔细瞧一瞧。”
陶林公子又看了一眼,片刻后惊得直摸自己脸:“怎么~怎么这里面的我都没变化?你~你一直骗我?”
随云上仙道:“不是我骗你,只是我忘了告诉你,没有休息好的话,仙法就失效了,你与柳公子一路,常常因择床而睡不好觉,所以多数时间你与他见面,都是自己原貌,少数几次他大概也只当你神清气爽气色好罢了。如此他还是与你走到了一起,可见容貌并不重要,你也就没必要再来找我了。”
陶林公子欲言又止了一会,看着随云上仙,道:“你不就是想赶我走么,辩解这么多干什么,我内心本早已把你当成知己,谁知你说翻脸就翻脸,不留一点情面。”
随云上仙无动于衷,神情淡漠,许久待陶林公子开门要走时,他忽而抬起脸道:“可否最后劳烦陶公子一件事?”
“什么?”
他从桌上拿起那个精致的桃木盒子,轻轻抚摸着,望着他:“可否帮在下戴上这朵桃花?”
……
……
就如三月里开的第一朵,花瓣细腻,蕊芽分明,莹莹的光芒就像清晨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清新如同刚从枝上被摘下。
一个大男人戴朵桃花本是桩很怪异的事,而戴在他的发际中却显得温柔而清俊,一点都不违和。
随云上仙道:“如若某一天,江某变成了比现在难看许多的模样,你是否还会记得,曾有我这么位知己。”
陶林公子咬牙切齿道:“不会!”
******
与柳公子一起离开杜家村,正事算是已办成了,包袱轻了不少,路上本该十分轻松,陶林公子却偏偏觉得浑身不自在。
两人回程路上慢悠悠,竟比来时还要慢。
走了个把月,暑气重了起来。
陶林公子体力不支差点中暑,躺树下直翻白眼。
柳公子道:“我看该请个郎中来给你瞧瞧病了。”
陶林公子这厢挥着爪子说不用,那厢一眨眼的柳公子就带了个郎中出现在他面前。
郎中替他把了把脉,摸着胡子道:“这位公子没病,也没中暑。”说完便站起来要走,嘴里嘟嘟囔囔:“钱多了闲得慌,没病还叫人跑那么远来看病。”
柳公子一把抓住他:“那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郎中拿眼乜斜陶公子,耸耸肩膀道:“大概心里有事,给他好好歇息一阵,好吃好喝供着,心事没了估计就好了。”
就这样行程告一段落,两人找了个客栈暂住下。
柳公子拿了湿毛巾给他敷额头,陶林公子躺床上长吁短叹:“若舟好生贤惠~”
柳公子道:“你心里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兴许能让病好快些。”
陶林公子锤了锤胸口道:“天杀的,本公子大抵是中邪了。”
话一结束,‘轰隆隆’一个响雷下来,天阴沉地像要塌下来,没一会儿,暴雨倾盆,阳台上一盆花被雨水砸了个七零八落,柳公子与陶林公子对视一眼,陶林公子默然不语,随后指着那花儿道:“若舟,救救它。”
雨这么一下,竟就下个没完没了了。
好几天下来,温度急速下降,陶林公子病的更加厉害了。
柳公子望着窗外大雨道:“即便你没病,这雨势也行不了路,你安心歇着吧。”
又过了数天,再见柳公子时,他一脸惨白。
陶林公子问其故,曰:洪水来了,澜沧江水涨,附近村落淹了大半。
陶林公子当即一把抓下额头上毛巾,声音颤抖:“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些天老心神不宁,果然有坏事发生!”见若舟没有反应,扭头看去,见他竟跟失了魂的似的,双目空洞,口中喃喃着:“树,那棵树。”
陶林公子道:“什么树?”
第10章
洪涝灾害确实让人心神不宁,可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在后头。
记得陶林小仙初升仙时,第一个与他结交的便是随云上仙,几百年来,两人交情从未断过。陶林小仙曾说过一句话:做凡人时最铁的朋友关系也不过维持几十载,如今我与随云上仙却已作了几百年朋友,自然是比最铁的朋友还要铁。
时间久了,在某些重要时刻竟会有心灵相通的感觉。
那棵树是若舟前生他爹,若舟前生是便是紫枢仙君,紫枢仙君的爹受了许多的苦,凡是有颗心的人,任谁也见不得这对苦命鸳鸯再去受苦。
那颗树根系深不见底,自是无法转移,杜家村若被淹,那棵树也必死无疑。
陶林公子与柳公子冒着风雨快马加鞭赶去杜家村,一路上只闻人们怨声载道,放眼望去,满目汪洋,雨却还在噼里啪啦地下,柳公子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几日后,天空突然阴晴不定,诡异万分,不过总好过没日没夜地下雨。又过了几日,两人终于赶到杜家村,望着眼前景象,傻眼了——其他地方雨虽停停歇歇,地上的水却还一时无法退去,杜家村虽也歇歇停停地下着雨,可地上竟一点没被淹着。
村民纷纷点了香烛祭拜,朝着阴晴不定的天空直磕头,口中嚷嚷着:“神仙显灵啊,是神仙保佑咱们啊!”
柳公子急着跑去看树,陶林公子则呆呆望着天空,也不知怎么,就被他看见一道白影闪过,心头一沉,猝然起身,抓起个人便问:“你可看见天上有人?”
那人以为他神经病,甩了他便跑了。
陶林公子直感觉心脏都从胸腔里蹦出来,手足无措,忽的想起身上那面小镜子,哆哆嗦嗦将它摸出来,对着它念了好几次号。
******
江边,小木屋。
以往的寂静让人心生安宁,可此时的寂静让人心生恐惧。
他如往常一样,飞奔至木屋门口,可在门口时,速度忽而缓下来,他害怕看到自己心里所想的情景,手指触到门上,用极轻极轻的力气,推了一推。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一片白,刺目的白,让他几乎睁不开眼。发际一朵桃花,在一片雪白中浮沉乍现,粉色,是除了这片白之外唯一的色彩。
随云上仙盘腿坐在床中央,静静闭着双目,一头华发三千丈,荧荧刺目,再难挑出一根青丝。
陶林公子‘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眼眶里潮湿,没一会儿,便泪如雨下。
寂静中,随云上仙缓缓睁开眼,轻声道:“我变成这副模样,你是否还会记得,曾有我这么位知己。”
陶林公子点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一样。
随云上仙微微笑道:“那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何会再入凡尘为人?”
陶林公子摇头。
随云上仙道:“因为你常怨自己长相不好,如今换我问你……陶林,在下长的可丑?你会因此而不想看见我么?”
陶林公子望着他满头白发,眼角的皱纹如许沧桑,心头一抽一抽地疼,流着泪道:“不丑,一点都不丑,我心中早已把你当成知己,长相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随云上仙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荧白的发丝垂下来,落在他面前,纤细而修长的手指与那发丝一色,白地几乎透明。
他伸出手,手掌缓缓覆在他额头,将发丝拂开,而后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冰凉却柔软。
陶林公子蓦然间抬起脸,见随云上仙的眉微微蹙着。
“我,的确骗了你。”
“……”
“我只是想亲一亲你。”
“……”
“我很自私对不对?以后不会了……”蹙起的眉毛又渐渐松开,脸上重新带上清浅柔和的微笑。
……
说话间,屋门豁然打开,狂风席卷而来,随云直起身子,宽衣广袖在风中飞扬起舞,猎猎作响,下一刻衣袖一挥,大步跨出屋门。
屋外上方天兵天将齐聚,一人手执诏书,宣曰了一番,合上诏书,又道:
随云上仙,此地洪涝乃是因果循环,自有定数,西海龙王施云布雨更是奉应天帝指示,你重伤西海龙王,扰乱人间秩序,已犯下大罪,又私放紫枢仙君与陶林仙君下凡,罪加一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接着只见眼前一片混乱,光芒刺眼,陶林公子根本看不清什么,便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自己正躺在露天外,小木屋没了,随云也没了。
柳公子正站在他身旁,指着他手问:“手心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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