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同人)灰调钢琴曲-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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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虽然风流了点但怎么也不能趁人之危就吃干抹净，缇奇喜欢两情相悦，喜欢你情我愿，迷J强J那套他是不屑且鄙视的。

　　　　“呆会见。”缇奇站起身向外走去，储物室的门在他的身后关上。

　　　　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少年慢慢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久久地凝视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这一夜的工作似乎特别漫长，缇奇时时看表，他一会想起他睡的床上正睡着亚连，就心情大好连调酒的手脚也麻利不少，一会想起美人就睡他床上他却还在这干活，就心情沮丧连摇酒的POSE也懒得摆，就这样心情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直到早晨六点，酒吧收工。

　　　　　他长长地伸个懒腰，比另一份工作辛苦多了，不过好在各有各的乐趣，比如说如果不在这做调酒师，怎么会认识亚连。

　　　　　酒吧人都走光了，缇奇长吁口气回到临时卧房，晨光从窗外投了些照进房间，白发少年还在熟睡。

　　　　　要不要挤上床蹭着睡会？缇奇正矛盾着，就看见亚连动了一下，接着睁开眼睛。

　　　　　“你醒了？”缇奇坐到床边。

　　　　　亚连茫然地看看四周，皱起眉头似在努力回想，“这里是哪里？”

　　　　　“还在酒吧里呢，放心没把你卖掉。”缇奇伸手过来想揉揉亚连的头发，手却在空中停住了，他笑笑收回手，“小朋友胆子真大，没酒量也敢一口气把那种高度数的酒喝完，你是碰到我这样的好心人，万一碰到坏人，看你怎么办！”

　　　　　亚连揉着眼睛坐起来，“我又不是女孩子，还能怎么样。”

　　　　　“男孩子怎么了，你不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就喜欢男人吗？忘了上次想占你便宜的猥琐男了？”缇奇仔细地观察他的反应。

　　　　　少年若有所思，认真地点点头，“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只要你记着以后别在陌生的环境里喝酒就行，世界上正人君子不多的，尤其是像我这样。”缇奇看着他，“昨晚看你心情不太好，介不介意我帮你分担？”他笑笑，“当然你不愿说也没关系。”

　　　　　亚连沉默了一会，低着头，轻声说道：“昨天，一个我很尊重的长辈，过世了……”

　　　　　缇奇愣了一下，联想起昨天白天、晚上见到他的那些反应，突然有些心疼，他刚想安慰，亚连接着说：“人死不能复生，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总不甘心就让他这样走了，总想为他做些什么，我一闭上眼睛，全都是他的样子，他对我……真的像父亲一样……”

　　　　　少年垂下头，单薄的双肩微微耸动，缇奇叹口气，轻轻握住他的肩。

　　　　　缇奇不是好人，他是职业杀手，他根本不在乎不相干的人的生死，此刻他脑子里想的只是如何取得少年的信任，如何安慰少年的心。他是情场高手，该放几分真心该用几成抚慰他清清楚楚，也知道欲擒故纵的把戏。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缇奇指指自己的肩膀，表示可以借给少年，“眼泪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重要的是之后。”

　　　　　亚连却只摇头，“还不到时候。”

　　　　　出乎意料的倔强。

　　　　　缇奇又叹口气，“哭还分什么时候！发泄完了心里会好过很多，之后擦干眼泪继续过下去，生活不会因为你失去一个亲人就停下来。”

　　　　　亚连仍然不肯，只摇头。

　　　　　缇奇没有问下去，他不愿再谈及亚连的伤心事，就转而说其他：“起来吃些东西吧，喝了烈酒又空腹一夜，胃会受不了。”

　　　　　亚连目不转睛地看着缇奇。少年的眼睛也不是纯粹的黑，近乎灰色。

　　　　　缇奇不自觉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没，只是你说话，说胃会受不了的口气，很像我去世的长辈。”亚连轻轻地说：“他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很关心我，教我道理，给我做吃的……”

　　　　　“那我也给你做吃的吧。”虽然不太能接受自己和个死人比，还是死去的长辈比，缇奇还是对被发了好人卡的现状感到兴奋，“就是这里没有材料，改天请你去我家，我手艺很好。”

　　　　　亚连望着他，微笑了一下，“谢谢。”

　　　　　缇奇觉得他的笑比晨光还要明亮，他献宝似地说：“不是吹牛，我除了调一手好酒，还能做一手好菜，从川式菜系到粤式海鲜，从烧烤煎炸到清蒸炖煮，从日本料理到法国大餐，甚至东南亚风味，我都有模有样，我的那些朋友常常到我家蹭饭，隔三差五来BBQ聚餐什么的……”怎么越说越像三岁小孩炫耀，一副不把人家骗到家里就不罢休的架势？

　　　　　亚连倒是有了些兴致，“真的吗？有机会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当然当然！”缇奇接着说：“怎样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他说的，是真心话。

　　　　　亚连朝他笑笑，“嗯，好，一定。”他掀开毯子站起身，“现在我得回家，洗洗脸吃个早饭就该去学校了。”

　　　　　“我送你？”缇奇也站起来。

　　　　　“不了，你上一夜班也很辛苦。”亚连看着他：“谢谢你照顾我一夜，把你手机号给我，下次我请你吃饭。”

　　　　　“照顾谈不上。”缇奇说着报出一串数字，亚连拿出手机认真地记下，两人交换完手机号，缇奇又刻意压低声音尽量温柔地说道：“你没成年吧，到底多大告诉我好不好？”

　　　　　亚连乖乖地点点头，“十六。”

　　　　　还真是……年轻，缇奇有点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年纪了，大了十岁似乎好像未免可能也许的确可以叫叔，可是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我就叫你亚连，你就叫我缇奇，好不好？”有点心虚地补充：“咱们差不了多少。”

　　　　　“缇奇。”亚连倒也不计较，只笑：“那我先走了，再联系。”

　　　　　缇奇坚持把他送出酒吧，一直目送到亚连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街道尽头。

　　　　　一个很美好的开始。缇奇嘴角带出笑意。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第四章　

　　　　一分钱一分货，海景楼贵有贵的道理。　

　　　　缇奇家的露台往海面伸出去，海上明月共潮生，实在是夜间BBQ的绝好去处，如果没有那对双胞胎的子弹横飞的话。　

　　　　“我现在终于发现装防弹玻璃的好处了。”罗德跷着腿窝在沙发上，隔着客厅的观景式落地窗看着露台。　

　　　　“和双胞胎相关人士装修必备。”缇奇靠着沙发旁的墙，举起酒杯对罗德做个干杯的手势，红酒在高脚杯里晃动，映出他此时风度翩翩的脸。　

　　　　“你们要不要吃？”一手端烧烤一手握甜筒的斯金走进客厅，“刚烤好的。”　

　　　　LOLI与美青年同时摇头，甜食控自顾自坐到沙发上，“千年公叫我们聚怎么自己还没到？”　

　　　　缇奇抱怨，“是啊，我都为聚会请了一整晚的假，简直是我的职业污点……”　

　　　　“够了缇奇，你又不靠调酒师那点钱过活。”罗德眯着眼睛，“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居然肯去做通宵夜班那种辛苦工作，该不会是……”LOLI压低声音，“那酒吧有你想泡的MM？”　

　　　　缇奇但笑不语，LOLI自己推翻结论，“想也知道不可能，就你这张脸再开个名车带块名表耍耍帅什么样的女人不倒贴过来？而且就你这新鲜劲哪个女人能和你超过一周……”　

　　　　缇奇打断她的话：“小女孩别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口气说话。”　

　　　　LOLI撇撇嘴，缇奇抬腕看表，“千年公再不来我走了，晚上还有事。”其实没事，但万一亚连来酒吧自己不在多可惜，又危险，那孩子长得太惹眼。　

　　　　LOLI拧起两条细眉故作深沉，“缇奇，你这样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恋爱了？”　

　　　　“不算吧，暂时是单恋。”　

　　　　斯金的甜筒都惊地掉地上了，甜食控实在忍不住吐槽：“你会单恋？”　

　　　　LOLI摆出恋爱专家的架势，“战无不胜的缇奇碰到克星！说说你们的星座，我免费为你们预测一下……”　

　　　　“去。”从不信星座和命运的无神论杀手摇摇头，“我搞的定！”　

　　　　“哦？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好奇得很啊！”任何女人八卦起来都是兴致很高，无论是LOLI还是御姐。　

　　　　缇奇想了想，“他很特别。看起来单纯但又会出老千耍诈，瘦瘦弱弱的但又很倔强，明明会欲擒故纵引人上钩却又没心机到陌生人给的酒也敢喝……”　

　　　　罗德总结：“原来缇奇喜欢表里不一、人格分裂的女人。”　

　　　　“亚连是男人。”　

　　　　LOLI与甜食控同时睁大眼睛，异口同声：“看不出来你好这口。”　

　　　　“错！和性别无关，只是碰巧他是个男人。”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自己喜欢，缇奇甩甩手，“小女孩和恋爱绝缘体是不会懂的……”　

　　　　风声已至耳边，缇奇条件反射地偏偏头，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插入他鬓边的墙壁里，“罗德，你再这样动不动扔飞刀的真找不到男朋友了。”　

　　　　LOLI赌气似的抓起一串烧烤往嘴里塞，甜食控只顾着可惜刚才掉地上的冰激凌球，缇奇把刀拔丨出来一下一下地抛着玩，“就像你们总觉得我杀一个人赚几百万再去干辛苦的调酒师工作是发疯，就像你们总觉得我好好一张脸非要像带面具一样弄得邋里邋遢是有病，就像你们无法理解游走于不同角色不同人生的乐趣，你们无法体会亚连有多特别有多独一无二……”缇奇似笑非笑地说：“他对于我，就像一场华丽的冒险，无比美妙。”　

　　　　LOLI呆了一下，“好……文艺……”她突然笑了：“缇奇，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在恋爱了。”　

　　　　“谁恋爱了？”带笑的声音从进门处传来。　

　　　　“千年公。”客厅里的三个人都收敛了表情，刚才闲适的气氛一扫而空。　




　　　　进来的男人不过四十岁上下，面貌端正温厚，算不得多英俊非凡，但自然让人生出亲切感，是尊敬，而不是畏惧。　

　　　　他身后跟过来的女人很年轻，非常冷漠的艳丽。　

　　　　“路上车况不太好，让你们久等了。”千年公微笑着，“BBQ已经开始了？”　

　　　　“嗯。”罗德站起身跑到落地窗前，对露台上的双胞胎招手道：“千年公和露露贝尔到了！”　

　　　　缇奇问道：“这次千年公叫我们聚，不是就为了BBQ吧？”　

　　　　“就是为了见面而已，平时都忙，也总想大家多聚聚，一家人嘛。”千年公坐到沙发上，露露贝尔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他接着说：“你们这些年个个都越来越有本事，尤其是你，缇奇，我带的这么多人里最中意就是你。”　

　　　　缇奇看着他，“所以呢？”　

　　　　千年公说道：“既然你能干一些，就多照应其他人一点，”他停顿一下，“我这个位子，早晚是你的……”　

　　　　缇奇淡淡地说：“何必现在说这个。”　

　　　　千年公笑笑：“你以为我在试探你吗？不，天下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最近警察那边活动很频繁，我总害怕你们中谁会出事，都是我教出来的孩子，都是家人。”　

　　　　几十年都过来了，缇奇当然了解千年公慈眉善目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杀人不眨眼，虽然他总是微笑，但那微笑总是夹着让人难以觉察的冷漠，和疏远。缇奇看不透他，却也记得养育成人的恩情，纵使被养育而成的职业由不得选择。　

　　　　“我明白，用得着的地方我会尽力。”缇奇带了几分恭敬地说道。　






　　　　聚会结束得比较早，还不到夜里两点，缇奇想想还是急匆匆回了CHOOSE，果然凌晨是玩得最HIGH的时段，舞池里的女人已经在脱衣服，男人们吹起尖锐的口哨，缇奇匆匆一眼扫过，然后无比惊喜地发现了那个占据他脑海一整晚的人。　

　　　　“亚连。”缇奇走过去，少年抬起头，灿然一笑，即使是昏暗的酒吧也突然明朗起来。　

　　　　可是在进行的活动实在是不怎么明朗，亚连盘腿坐在环形沙发上，手里拿着牌，桌上层层迭迭的简易筹码堆成一座小山，周围坐满相当程度的彪形男，及几个衣着暴露的男人。　

　　　　“这把牌很好。”亚连笑笑说：“我还以为你晚上都不过来了呢。”　

　　　　缇奇坐到他身边，“怕你会来，所以赶过来了，”脸皮很厚地说：“这是心有灵犀的表现吧。”　

　　　　对面的男人不干了，“臭小子闭嘴！老子输了钱正想找人下火！”　

　　　　缇奇很配合地缩缩头，突然发现对面那群男人中有一个很眼熟，仔细一眼原来就是第一次见亚连时被老千黑掉十万多的猥琐男。　

　　　　不会是来闹场子的吧，缇奇略皱眉，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也不想亚连受到任何伤害。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亚连肩上用身体护住他，这样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但他很快发现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简直像亚连被他搂在怀里，虽然上次亚连喝醉也抱过他，但这次毕竟是双方都清醒的情况下。　

　　　　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种感觉不坏，缇奇甚至有点喜滋滋找到了这么个接近亚连的理由，他小心地注视着少年专注看牌的侧脸，后者并未露出任何厌恶的神情，于是他又得寸进尺地手上用力，怀抱收得更紧了些。　

　　　　其实他也是喜欢我的吧，缇奇暗暗想。　

　　　　“同花顺，我又赢了，不好意思。”亚连把牌摊放在桌上，伸手将对面少得可怜的筹码全数揽过来，他侧脸看着缇奇，“今晚运气真好……”　

　　　　他的话不及说完就被惊天动地的掀桌声打断，缇奇条件反射地弹跳起来，迅速抱着亚连后退两步，无辜的桌子轰然倒地，四分五裂。　

　　　　“老子不信运气这么背会输一个晚上，你丫出老千！”对面几个彪形男气势汹汹地站起身。　

　　　　缇奇低头看亚连，“你赢了他们多少？”　

　　　　亚连有点害羞般地板着手指，“记不得了，好像是五十万，不不，好像是一百万，不对，好像是三百万，哦，再加刚才那把……”　

　　　　“好了。”缇奇已经能理解对面老兄的愤怒，被出老千的讹掉几百万任谁也坐不住。　

　　　　上次的猥琐男顺势搂住掀桌男的胳膊，“上次也是他出老千骗了我十万！他就是个老千！”　

　　　　“按规矩！剁手！”一个彪形男已经抽出了明晃晃的刀。　

　　　　“喂是你们突然拉我玩牌的，讲不讲道理啊，再说说我出老千就拿证据出来啊，输了钱就说我出老千，又要玩又玩不起还出来混什么……”亚连毫不示弱。　

　　　　这小家伙毒舌得很啊，缇奇瞧瞧怀里的白发少年，偏偏更喜欢了，他朗声说道：“各位，一来是你们先拉我朋友玩的，二来出来玩总有个输赢，主要不就图个开心嘛，我是这的调酒师大概也有人认识我，给我个面子算了吧。”　

　　　　“你算老几！”话音未落，一把刀已劈了过来。　

TBC

　
第五章

　　　　　一把刀已劈了过来。

　　　　　毫无章法可言，缇奇轻松避开，仍打着圆场：“算了算了，出去不就图个乐吗，要不钱分期也成……”

　　　　　“去你MD！老子不是在乎钱，出老千剁手这是规矩，既然敢出老千就别TM装缩头乌龟！”拿刀男恶狠狠地说。

　　　　　缇奇带着商量的口气问：“要不亚连，打个折？”

　　　　　“那不行，该我的，最多……抹个零头。”小家伙固执地很，“他们拉我玩的时候可没说能打折。”

　　　　　　劳动所得就该得，没错就是这个理，更何况还是出老千这种高智商脑力劳动！信奉职业无贵贱的缇奇顿时有酒逢知己之感，他笑笑，对拿刀男说道：“出来混就要输得起，况且你们在玩之前其实是想欺负我朋友的吧？三个人对一个人，明摆着串通好的，搞不好想出老千的是你们吧？现在我朋友赢得多了就反咬一口……”

　　　　　拿刀男不等他说完已是又一刀砍过来，缇奇一眼看准空门，单手就抓住那人手腕，稍用力一拧，拿刀男一声惨呼，刀应声而落。

　　　　　这样的场面十岁时就已经不放在眼里了，缇奇鄙弃地甩开拿刀男的手腕，收敛了所有表情，“赢了就占我朋友便宜，输了就拿刀砍人，玩之前就想好了吧？哼。”他冷冷地看向猥琐男，“上次我不和你计较，你还敢来第二次，仗着人多是吗！”

　　　　　“就是人多！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放肆！”刚才的掀桌男上前一步，他身边的人也纷纷站起身，一时间明晃晃的刀具纷纷亮出来，昏暗的酒吧也顿时明亮了不少。

　　　　　亚连有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缇奇很有英雄气概地把他护到身后，“别怕，有我在……”

　　　　　话音未落，几十把刀齐刷刷地砍过来。

　　　　　“快跑！”缇奇果断地转身，拉着亚连的手就往外跑。

　　　　　　当然不是打不过，随着跑动的脚步声，腰上左轮手枪的冰冷枪管一下下地触碰着肌肤，还有外套暗袋里的匕首，他随时可以要那几十个人的命，但是，他该如何对亚连解释一个调酒师如此利索的身手？刚才扭手腕的那一下还可以解释为蛮力，现在一对几十的巨大悬殊就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只是这间CHOOSE怕是以后都不能再来了，调酒师的工作也泡汤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放弃一部分双面的乐趣，如果可以和他在一起的话。

　　　　　要放弃人生的一些乐趣，当然可惜，可是远远大于可惜的，是更大的欣喜，缇奇拉着亚连的手跑得飞快，他真的觉得，自己就要飞起来了。

　　　　　如果可以和他在一起，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拉着他的手。

　　　　　月如霜，夜风冰凉，贴着黑色的发丝在耳边演奏，像美妙的钢琴曲。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亚连死死地拖住他，“别跑了……没人追了……”

　　　　　缇奇转过身，少年累得弯下腰不住地喘气。窄巷里没有灯，白色的月光映出两人长长的剪影。

　　　　　他们的手仍牵在一起，少年纤细修长的手指就握在他温暖的掌心。

　　　　　“对不起，大概害你……丢了工作……”少年的语气满是歉疚。

　　　　　他打断他的话，“亚连。”

　　　　　“嗯？”少年抬起头，全世界月光全都映在他的眼睛里。

　　　　　他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不出话。

　　　　　他不是情场高手吗？为什么此刻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讲不出来了？

　　　　　亚连见他半天不说话，就笑，“怎么了？我看你今天有点不同哦。”


　


　　　　　缇奇有些紧张，“什么不同？”

　　　　　亚连上下仔细看他，“刚才酒吧太暗，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你长得很帅嘛。”

　　　　　缇奇突然想起来，今天因为要聚会刮了胡子打理了头发，也没有刻意穿邋遢的衣服，更重要的是，刚才跑动时嫌碍事把眼睛随手丢了。

　　　　　以俊朗的这一面，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亚连却凑近他，“身上也很好闻。”

　　　　　是晚餐之前喷的香水。

　　　　　少年靠得很近，缇奇只觉心怦怦跳起来，他突然伸手抱住他。

　　　　　少年显然被吓了一跳，直觉地要推开，缇奇却抱得更紧了，“听我说，刚才我和朋友们聚会……”

　　　　　少年就安静下来，静静地听他说话。

　　　　　缇奇接着说：“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对我说，”他停了一下，“我恋爱了。”

　　　　　少年抬起双眼看他。

　　　　　他继续说：“和我恋爱的人，叫亚连。”他温柔地看他，“可以吗？”

　　　　　少年似乎不能理解这些话的含义，他愣愣地不动，只是望着缇奇的眼睛，他分明看见，缇奇黑色的眼睛里，只有一个茫然的少年。

　　　　　亚连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睛，“不……”

　　　　　他来不及说不行，因为剩下的话被亲吻打断。

　　　　　缇奇的唇有些烟草的味道，并不是少年的柔软，有些冷，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这个吻很短，缇奇很快放开了他，亚连才来得及喘一口气，“我没……”

　　　　　然后再次被亲吻打断。

　　　　　这次的吻比刚才的重，却并不粗暴。

　　　　　缇奇松开唇之后，亚连只来得及说：“为什……”

　　　　　再次被亲吻打断。

　　　　　他始终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东边的夜色逐渐褪去，西北的夜色还是浓重。月光淡去，晨光微露。

　　　　　　空巷里不断亲吻的两个人。

　　　　　最后一次缇奇松开他的唇，带着浅浅的得逞笑容：“不可以说不。”

　　　　　亚连呆呆地望着他，太多次的亲吻让他的唇有些轻微的痛。他分不清，到最后，究竟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还是两个人的依依不舍。

　　　　　“不可以说不。”缇奇重复一遍，又说：“我给你时间考虑，慢慢想，不着急，我会等。”

　　　　　他微笑的样子在渐渐亮起的天空下，无比的透彻清晰。

　　　　　像是亚连眼中唯一的存在。





　　　　　“你在酒吧和人差点动手了是吧，我听神田说的都快吓死了。”长发女孩不住地埋怨：“你就是太逞强。”

　　　　　“没事，是我自己看到牌忍不住就去玩了两把。”白发少年笑笑，“神田真不适合酒吧那种地方，我远远地看他都难受，下次不用他跟去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安全地很。”

　　　　　女孩摊摊手，“以前都是拉比去，这次是他主动要求的，我哥只好批准啊。”吸一口面前果汁，“喂，后来那个杀手拉你跑哪了？神田只说跟丢了。”

　　　　　他突然觉得笑不出来，低下头看桌上的饮料，清凉的蓝色杯子里，无色透明的雪碧不断冒出细小的气泡。

　　　　　女孩接着说：“那个缇奇是出了名的残忍恶毒，局长要你搜集他的证据还真是超危险的任务……”

　　　　　危险的，何止是任务。亚连打断她的话：“上次的录像带查得怎么样？”

　　　　　“哦，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李娜丽正色说：“那栋楼外摄像机拍的带子我们全部检查过了，缇奇的速度太快，摄像机角度问题也没有拍到正脸，现场没有指纹，还是和从前一样，依然证据不足。”

　　　　　亚连低声说：“伊尔卡前辈的血，不会白流。”

　　　　　“是的，我们一定会把诺亚的人绳之以法。”李娜丽也露出悲伤的表情，“殉职同事们的葬礼下周举行，你会来吧？”

　　　　　“不。”亚连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女孩子忧心忡忡地看他，“亚连，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那些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要总想一个人去承担。”

　　　　　少年低头只看着杯中的雪碧，冒完气体之后的透明汽水，看上去就像一杯水，或者像一杯酒。

　　　　　不尝一口就不会知道。即使看得透，也猜不到。

　　　　　没有人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李娜丽勉强笑笑，“神田去酒吧有没有好玩的事？他那样出众的外表，应该有一打以上的女人来搭讪吧。”

　　　　　亚连点点头，不愿扫了女孩子想让他开心的好意，也用说笑的口气，“是很多，开始我还抽空数数，后来数不过来，你是没看到，神田的眼神都能冻死人了。”

　　　　　两个都笑起来，并不轻松的笑。

……待续……下章开始转入亚连视角……


　
第六章　

亚连想，自己大概一直是个很奇怪的人。　

　　　　他一直很乖，被爸爸收养之后一直做个好孩子，认真听课好好学习，帮助同学爱护花草，对每个人露出干干净净的微笑。爸爸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他，他就努力照顾好自己不让爸爸担心，也想爸爸看到能夸奖自己，可惜，他还来不及听到爸爸的夸奖，爸爸就去世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从心底渴望另一种生活，他会安静地坐在教室幻想自己在野外尽情地玩闹，会安静地站在树下幻想自己学不懂事的孩子爬树做鬼脸，会安静地走在路边幻想自己坐在急速的飞车里，不，比这些还要疯狂，还要疯狂地多……　

　　　　好孩子的时候很累，他开始向往另一面，后来他发现自己有别的天分，比如赌博。出老千耍诈让他可以露出恶质的一面，让他有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他想自己是个奇怪的人，既维持那一面的纯洁无暇，又期待另一面带给他的恶质愉悦。　

　　　　他只有十六岁，大部分人看起来都还太青涩的年纪，却能打出警局最高分的枪靶，对枪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那种冰冷而残酷的金属制品让他觉得有安全感，当然，这些都是爸爸去世之后的事。　

　　　　爸爸去世是太突然的事，突然地来不及交代任何事，亚连在医院太平间见到他时也第一次见到库洛斯局长，那个长发男人拍着亚连的肩：“你的爸爸是个好警察。”在这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爸爸是警察。　

　　　　亚连哭不出来，并且一直没有哭出来，之后他仍然认真听课好好学习，帮助同学爱护花草，对每个人露出干干净净的微笑。　

　　　　因为不想让别人为他担心。　

　　　　但是在夜里一个人总是恍恍惚惚，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为什么还要孤孤单单地活着？并且还不知道会活多久。　

　　　　请求很多次之后库洛斯局长同意他成为警方编外人员，第一个任务就是接近一个王牌杀手——杀害爸爸的组织成员之一，他要找出所有集团成员，然后一网打尽。　

　　　　“缇奇。”亚连看着手机念出他的名字，收件箱里满满的都是那个男人发来的信息。　

　　　　短短的信息，无非是嘘寒问暖，傻乎乎的。　

　　　　亚连合上手机盖，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点也不是冷血冷酷的样子。　

　　　　明明是个杀手，为什么要扮成晨昏颠倒的调酒师？明明风流成性，为什么以为自己酒醉时只止于一个浅吻？明明杀人不眨眼，为什么会拉着他的手从一群小混混手下狼狈逃跑？为什么会做出深情的样子，为什么要用温柔的语气，为什么要不停地亲吻，为什么要不断地再来找自己……　

　　　　他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被一种不能承认的可能性残酷地按下去。　


　　　　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来，亚连吓了一跳，定定神接起来。　

　　　　“有必要做到那一步吗？”对方那样冷淡的声音，他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亚连的语气平静，“为了爸爸，还有伊尔卡前辈，一切可能的，都有必要。”　

　　　　对方的声音带了竭力克制的怒意，“包括被杀手抱在怀里？包括和他……”他刻意避开不想提及的词，“局长只是要你尽量搜集证据，这样算什么！”　

　　　　“我有分寸。”亚连淡淡地说：“我发过誓的，什么都值得。”　

　　　　对方沉默着。然后挂断了电话。　

　　　　亚连望着手机，轻声说：“谢谢。”　

　　　　谢谢你没有把看到的全部说出来，神田。　

　　　　窗外天空灰白，空气干冷，渐渐飘下点点小雪。　

　　　　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