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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苍生有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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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我有些眉目,恐怕到时还要麻烦贵阁助我一取地火之力。”
“既然剑师有所定计,那吾不留就预祝剑师神兵大成了。若有需要,鉴兵台自当竭尽全力。”
“那便多谢了。”
日晖晶魄,流火阳铁,当世两大至阳奇珍,合以万年地脉玄火……我能造出何等程度的剑呢?
心底跃跃欲试,苍生好不容易热血一把,目前的热情基本上处于要燃烧整个沙漠的状态,看得身后的吾不留一阵眼瞎。
“有劳剑师,天色已晚,不如便先行休息养精蓄锐吧。”
“也好。”
入夜,客栈里一灯如豆,有客秉烛夜读……一张战帖。
漆红战帖,精美的绸缎封面,描金牡丹,孔雀织叶。黛墨飞白出一串洒脱飞扬的笔记,结尾处勾连微乱,连苍生这种文化程度一般的都看出来笔者写到这一定是笑得拿不住笔了。
——江山快手于月牙丘请战笃剑师。
这信送得隐秘,苍生进厢房时就见这封战帖压在茶杯下。未如挑战他人般嚣张地钉在人家大门上……这不是搞笑么?估计又是来检验自个儿的武修的,少不得要动手。
着实忧郁了一下……苍生不是没看过绮罗生的刀,技术流加狂战士,某种意义上讲,受到同样的致命伤,先生或许还会老老实实躺倒系统修复,绮罗生就敢拖着伤势再收你百八十个人头还不带犹豫的。
明明长得像头小白熊一样纯良的为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
怪不得要画个花脸再出战……毁形象啊。
森森地抑郁半晌,迈出客栈的脚又收回来,走到柜台前,道:“给我打两壶酒,一壶烈的一壶不烈的。”
“人客官,我没听错吧,你说不要烈的?”
“就是你儿子喝一大缸还能默写出一整篇千字文一样的程度就行。”苍生想了想,补充道:“烈的那壶要闷倒熊。”
掌柜鄙视地打量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苍生,朝后厨吼了一嗓子:“一壶烧刀子一壶果酿。”
堕落到只能喝果汁的地步真的大丈夫吗?
苍生本能地逃避这个问题。
血月,幽林。
雪白发丝吹拂红巾,牡丹覆面,绮丽得让人战栗。
翠叶盘绕的唇轻掀,吐出的话语仿佛刀刃在喉侧温柔地划过:“吾另有约,再一招,你可以败了。”
“江山快手……你休得嚣张!”对手呼吸粗重,眼中血红一片。抬手便下杀招。
“时间快到了……”江山快手自言自语地喃喃,冷锋自后心逼命之际,雪白红妆,身影骤然模糊。
剑势走空,对手眼中凶狠尚未褪去,便是瞳孔一缩,一步魂终……
“不能让他久等。”
冰纨帕细细拭净艳刀血迹,不再回头看地上尸身一眼,转身消失。
血月,幽林,安静。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大漠刀剑笑
第二十五章大漠刀剑笑
幽夜苍茫,大漠的夜空少有地无云,漫天星河流转不息,恍若梦幻。
身后迤逦一串浅浅脚印,白瓷酒壶相互清脆撞击,衬着凝望天空的身影越发静谧。
很静,很静,身后破风而来的环佩铮琮在耳边那么清晰。
极美,也极快的一刀,贴着耳畔而过。
无需解释,无需多言。
剑已出鞘,几个旋身避开如同跗骨之蛆的刀势。
剑锋轻荡,刀剑交击一刹,刀身绕着剑刃轻灵一旋,顺势就着刀柄击向握剑的手。刀柄击中剑者手腕,却未如多年前一样让剑脱手而出。
刀者轻咦一声,便让剑者抓住时机,长剑一荡,划开近身战团。
蛰伏,防守,静待时机,自知和刀者近身缠斗是愚蠢的选择,拉开距离后剑者毫不犹豫地一催剑势,如龙入海渊,点喉而去。
一声轻笑,雪影步转清奇,少见地横刀一阻剑锋锐意,右手屈指在弯曲的刀身出一弹,长剑为这忽来的气劲一击,登时崩开。艳刀如指臂使,幻华流光,饱饮月色,已是决胜一招。
“停……停停!酒泼了!”
艳刀刀势一转一挑,缚酒的红绳挂在刀尖,顺着刀身一路滑至刀柄,刀者一笑,拍开酒封,仰头满饮,橘粉色的唇触上白瓷,更显水色,晶莹酒液顺着雪白脖颈流入绒领内,满目生光。
“怎么,咱们家小苍生也终于会喝酒了?”
“……还好,反正是不再发酒疯了。”
师娘真好看,本来应该放到庙里供起来的,可惜让先生拱了。
多么大逆不道的想法……苍生默念几句罪过罪过,慢慢喝着果酿。
绮罗生自是开心,艳刀就地一插,便席地而坐,一招手,苍生颠颠地跟着亲娘坐下。
“你剑术今非昔比,不如和我一同挑战天下如何?”
“挑战天下……”苍生喃喃重复。
“是啊,刀试天下,吾相信,终有一日,吾能和剑宿刀剑并立。”绮罗生的眼里,倒映着某种执念,如玉的容颜,沾染了艳杀的锐利,美丽得刺眼。
平静的声线,讲诉着那一年刀与剑相遇的故事……
“……折了我的花,怎能放他离开?我在想啊,世上怎么有这么倔强的人……”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个如此厉害的武者。”
“他说,我的眼里有刀。”
“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怎么就和他走了呢……”
果酿再淡也是酒,渐渐地,受着感染,苍生就着微醺的酒意回忆了很多,不知不觉地就喃喃出声。
“……后悔过后,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哭,很傻。那时如果自己没那么蠢,也许爷爷现在还悠闲地坐在村口抽烟袋。”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对的,晚照,我误了她的性命。善、恶,我从那时起就没法认清了。”
“我告诉自己,我的命是他们换来的,无法后悔,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我有兄弟,有朋友,有仇人……”
“能这么活着,我很开心……”
声音渐渐微弱,双目轻阖,陷入梦中。
绮罗生未醉,安静地听着,慢慢抚着醉倒在地的少年乌黑的长发,手一顿,竟然在鬓间发现几许刺目的银白。
这孩子,他看着长大,总是笑着不让别人担心,心疼,但,他帮不了……
苍生,苍生,苦尽苍生。
“ 你很累了,睡吧。”
苍生一脸冷汗地看着桌上冒着寒气的玉盒。
如果他记的不错的话,这寒魄应该是他挂在黑市悬赏货单上的东西吧。地下黑市的东西虽然来路不干净但是图方便苍生也联系了那么几回。
师娘是啥时候知道他涉【和谐】黑的呢?
回忆了一下,苍生顿悟……就算闷倒熊,师娘的酒量也完爆他几条街,酒后忽悠两句估计自己干的坏事都招了……
师娘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刚好抽查到我抄了别人作业……这感觉太糟糕了。
绮罗生不会发火,也不会暴力处理熊孩子的教育问题,他只会把罪状放到你眼前然后一脸微笑地看着你纠结……某种意义上,这招够狠。
苍生就吃这套。
很久,很久,苍生豁然开朗——还是以后再纠结吧反正师娘已经离开了哈哈哈……
“剑师,时辰已至。”
“那便出发吧。”
甫一到大漠,苍生就敏锐地察觉到数道强大的武息压迫而来,只不过距离尚远,而且似乎处于对峙中不得而知。
“祖师爷?”喃喃低语,面上疑惑之色更深。
“吾们时间不多,剑师请。”
“嗯。”
超轶主和步武东皇为什么又打起来了……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情趣?
思想很凌乱地苍生黑线了一下,打吧反正跟我没关系,要是流氓祖师爷吃瘪就更好了~
怀着这样健康(?)的心态,苍生跟着吾不留前往流火阳铁气息散发之处。
数日前刻下的阵法禁制为高温烧得几近崩溃,灼热气息似乎要将一切焚毁。
“啧,阳铁出世,地火爆发,抓紧时间吧。”
怀里寒魄恰巧起了作用,丝丝清凉的气流挡去热浪,苍生沉下心,右手纳掌,真元饱提,一掌狠狠贯入地面,登时黄沙一散,露出截断的地火流动脉络。
“快。”
吾不留应声祭出析光仪,金芒一扫,一片黑色岩层中数点晶光微微闪烁。
机会只有一瞬。
苍生见状,目光迅速扫过岩层,看到某一点时眸中精光一闪,随即出手纵身跃下炎火之地,凝指成剑,剜下一方矿石。同时地火终于爆发,热浪噬命而来,苍生目光一凝,一掌将阳铁送出地窟,自己瞬身险险避开火浪,而那火浪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追着苍生急遁的身影不放,苍生忙几个纵越寻隙化光冲出地窟。
吾不留正准备感动地发表一下感谢笃剑师职业道德的感言,就见苍生一脸铁青地拽上他就跑:“擦,居然有火灵,真不科学!”
您以为您说这话就科学吗?= =
拼命遁出几十里,地火骤然爆发,汹汹热浪火焚四野,几乎可以看见一条赤金火龙冲天长啸,暴怒不已。
苍生默默地看着地火威势,一阵后怕。“还有阳铁遗漏,可惜了。”
“这正是主上用意,剑师不必介怀。”
“恩?”
吾不留不欲多作解释,道:“地火尚需三日方渐渐平息,阳铁也尚需处理,剑师等上一日,吾不留便将阳铁奉上。”
“好吧,我也要准备铸剑之物。”
百里之外,超轶主看着冲天火势,眸光微微一闪。
步武东皇见状哈哈一笑:“南冕你不说话,代表这异状必是你的阴谋又成功了。”
“好友啊好友,为自己的败战找理由,吾该表示对你的失望吗?”
“你这招转移话题还是用得那么熟练啊。需要吾去追杀一下你的下属吗?吾猜他身上必定带着阳铁,怎样,要赌吗?”
“你追杀不了。”
“……你不要告诉本尊你把算盘打在你孙子头上了。”
“知我者,东皇也。另外,他一定没叫过你爷爷,你还是死心吧。”
“那本尊就少不得要发泄一下怨气了。”
“哦?上次的败果未让你学到什么吗?”
“学到了如何让你再躺三个月,怎样,要试试吗?”
“身为好友,吾诚恳地告诉你,吾之修养有底线——北风逆星汉!”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心悼
地火果然恐怖……
灼烧的不止是身体,还有情绪,三个时辰不到,尽管仍是地火玄脉外围,苍生的眼瞳已经泛起红芒,一股暴虐的情绪隐隐而生。
地火有灵,摧毁万物为业,纵然只是一点点微弱的暴躁感应,都足以燃起杀戮欲望。
偏偏这两日诡异地心神不宁。
勉力死守灵台清明,双目死死盯住在赤焰中煅烧的剑胚……还差一点,不能放弃。
阳铁一点一点化作金色晶状液体融入剑胚,过程缓慢而煎熬。
这柄剑,成型的过程中不落凡尘,不沾人手,纯粹以剑意操控锤炼,几乎穷尽心神。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疯狂做法。
天下极致之剑,该是如何?
静思三日,不得而知。思绪轮转,很多年前,有人也自问过同样的问题。
什么才是极致?
——天下无人能越,便是极致。
——快意江山,豪饮春秋,吾之极致。
——哪有极致?随心、随性而已。
我的极致,是什么?
执念的人傻,但没有执念,便难问顶峰。
矛盾,但诡异地合理……这便是规则,是平衡,或者说,是天道。
若是这样,这把剑,便斩天!
一念风雷惊,浩瀚苍穹怒。雷云回旋,誓诛异端出世……
轰天巨响,紫电雷蛇,悍然划破寂夜,一时天地混沌。
身影端坐,心不惊,身不动,一念逆天任风雷。
便在天雷噬命一刹,情势陡变,包裹着剑胚的怒焰一阵翻腾,凝成一头巨大狼头虚影,狼首转动了一周,血红狼眼直视劫雷,一声怒嚎,张开巨口。四周天雷竟受诡异吸力,挣扎着被吸入狼口之中。
剑型初成,便自行抗天,若苍生此时是清醒着,必然会不可置信。
劫云受挫,一时翻滚不息似要再降天劫,但狼首火灵凶戾更甚,纳四周地脉玄火为身,眼看一片火海中将要爬出一头玄火巨狼,狼首却是一顿。
苍生闷哼一声,慢慢睁开眼……
劫云散,地火息。
苍生揉了揉眉心,看着四周仿佛被摧毁的一地狼藉,茫然:“怎么会这样……”
回首一看剑胚,只见一柄粗糙巨大石剑斜插在已经废弃的地脉上。
苍生愣了……怎么会是这个德性?
曾经,苍生为了让自家的剑的造型帅一些还特地去找师娘补习过美术,自问笃剑师出品的剑那都是剑花级别的,有小家碧玉的比如说清风渡,也有端庄娴雅的比如澡雪,更有风骚妩媚的比如兰陵不笑生《芙蓉帐暖》第一百七十二回的香柔姬……啊跑题了,总之如果不是基因变异,这把流火阳铁之剑……是个怪胎。
绕着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巨大石剑转了一圈研究半晌,苍生宽慰了些许——
原来是剑中所蕴地火之力过于庞大而自行石封了。
届时再以日晖晶魄养剑,外面那层石封一旦脱落,此剑必会化茧成蝶,艳惊天下。
唇角不由得微扬,重剑向来以霸道凌厉著称,剑主……莫非一定要找那种肌肉男?
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太雷了。
要压得住此剑的剑者,须得根基雄厚,武者四气、剑道修为至少要达到完虐自己的级别……
此时此刻,苍生悲伤地想起一个人——尘外孤标意高人。
那些年,丧子之痛阴影犹在。
苍生阴暗地想就算自己把剑A了也不要把孩子送到真·轧钢机·大野狼手里……
此时,石封之剑乍然一阵轻颤,随后竟似撒娇一般,剑身向苍生怀里靠过去。
苍生瞬间被千钧重力压倒在地。
但,这并不妨碍苍生的父爱大爆发。
好~不跟别人就不跟别人,以后咱父子俩(?)相依为命以后要和弟弟妹妹们好好相处啊~天生就如此有灵性,以后一定出息啊~
尽管被压得几乎吐血,苍生爹还是温柔地拍拍儿子(……)的剑身,运足气力慈爱(?)地把石剑背在身后,毫不吝惜地自身本命元气贴身蕴养。
这回铸剑血本下得太大,心神剑意几乎枯竭,没个半年是缓不过来了。苍生自是有经验,虽然地处大漠深处,但神兵天象到底瞒不过那些大能,早晚会引得麻烦。自己就算人脉广,但是偶尔有利益熏心的却也是个变数。
不再迟疑,化光前往雨钟三千楼。
渊薮悲号,苍天泣血。
殿宇倾颓,风中弥散着的沉重剑压昭示着绝代剑宿内心的恨火。
曾是把酒同欢,曾是笑谈风云……为外七修袭杀,此恨何消?
“律弹铗还未醒,不过武脉皆废,已交由莺夫人照料。然后,吾想问……那三人还留吗?”
“你要说什么。”
“亲手杀了日吹烟,吾已经难以冷静决断了。你处理吧。”缓缓拭去月戟上残余的血迹,面色淡淡,却是不复往日轻松。
“便依你先前分析的,此事源头毕竟是恶鬼三凶……”顿了顿,终是忍下心头杀意,漠然道:“囚于通天道,是吾赐予他们的活命之机。”
“鬼言尚需解决,你的决定很正确。”叹了口气,道:“不日吾将带鬼瞳和三机忏前往无涯之涯,以寻妥善之地封存。”
“看来你和吾之想法偶同。”
“隐世吧……不用瞪,吾不是就这么消沉下去了,等待时机而已。”
“武道七修之完整,吾必负责到底。”淡淡一声,却是让兄弟临行前放下心来。
有时候,兄弟发疯时,你要么劝住,要么跟他一起发疯。
但有时候,兄弟发疯时,自己就算也疯了,也需要保持冷静。
过命兄弟,从不需解释。
“我走了,记得替我告个别。”
花雪犹带泣……
无端端地,心头微痛。
连同昨日战胜的喜悦也冲淡了许多。
慢慢洗却面上油彩,如玉柔美的面容,露出一丝困惑。
艳刀安静地横陈桌上,映着明明灭灭的烛火,陡现杀氛。
“今夜,你似乎特别想杀戮。”喃喃自语,不知是对刀,还是对自己心头那一抹毫无来由的暴躁杀念。
沉寂片刻,在桌上堆积的战帖中拈起一折以铜雀为饰的,雪绒衣衫缓缓自肩头落下,难以言说,便不言说:“那便杀吧。”
今夜,江山快手,无端端地,想杀人。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祭
“……战事忙乱,吾亦将不日赶赴前线,楼主日夜处理事宜病重以致不便见客,请剑师见谅。”
接过唤雨冰华,苍生沉吟片刻,道:“我倒是还认识一些杏林友人,若有需要,你可来寻我。”
剑者并不善于言辞,但也感到苍生的善意,抱拳道:“多谢。”
事罢苍生微微偏过头凝视剑者背后竹鞘长剑,道:“你的剑可有名?”
“舍得。”
苍生却是闭上眼静静感受北海无冰的剑气武息……很哀伤,但——“幸蒙救赎的剑,很幸运,你不可辜负。”
曾闻笃剑师能辨百器之意,聆万剑之音,破剑上瓶颈,起初他还以为此种传言荒诞,但现在,他亦深深感到一种知己之感……人生在世,能共鸣者几人?
喂喂你那一副敬重的眼神是在闹哪样~
苍生轻咳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心口一痛,莫名恐慌哀恸。
“剑师?”
“无事……”话虽是这么说,苍生却是心生不祥,皱着眉头,半晌缓缓道:“我……还有事,告辞。”
“请。”
夜趁星暗。
粘腻的血让握剑的手虚软无力,沉在阴影中的眼却始终怨毒地盯着血月白衣。
艳刀泣血,轻颤的刀身,悲恸难抑……
白日里一封飞书,墨染血腥,却是迟来数月的同修之亡……
那人的笔触,平淡得让人心惊。
就好像,一开始就未曾打算让他参与内外七修之争一样。
吾还不够资格与你刀剑并立么……或是,你,从未认同过吾。
“吾……认输。”
失望地垂下眼,终是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无名杀意,牡丹如画依旧,却是平白多却一分血腥。
见刀者收刀止武,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身影忽然暴起,锋锐剑芒刺向刀者后心。
刀者身不动,眼露寒光,眨眼间反手一扬,身后袭来之人的面容凝固在狞笑的一刻,血溅的艳,让玉色似雪的刀,越发凄艳……
如雪,如血。
暗处的人惊呆了,没想到江山快手竟然真的敢下杀手,嘶哑道:“江山快手……杀死少主,家主不会放你干休!”
哈……你是谁?你家少主的命,比先前死在吾手中的武者金贵吗?
现在的吾,只是需要一个开杀的借口。
意琦行……你还当吾是兄弟吗?还当吾是兄弟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刀者的痛,只有用血来抚平。
再不复温和,语出淡漠:“江山快手候教。”
原来,我从来都不曾慈悲。
一回到飞鹅山,苍生就被星狼弓拉到一边咬起耳朵:“你怎么才回来。”
苍生有点发懵:“怎么了?”
“绮罗生怪怪的。 ”
“他来了?”苍生问道:“是武决输了?”
“不像……你快去看看吧,他再喝下去,老子的酒窖就空了。”
苍生大惊失色……酗酒?这不像师娘这种风雅的人士会干的事啊,完了完了莫非是情变了?
苍生瞬间有一种离异家庭的危机感……单亲家庭的孩子听说很苦逼,不是陷入各种抛弃就是被后爹后娘各种虐待,肿么能让这种悲剧发生?!
星狼弓惊悚地看着苍生的脸色大变,然后一身气势陡然暴涨,最后一脸凝重地一副超级赛亚人状态雄赳赳气昂昂地狂奔去后山——
娘的这一副我是爱情结晶谁都不破坏我爹妈感情的诡异气场是怎么回事?
星狼弓歪着头想——今天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
后山之巅,清幽月色,映照月下一方雪影黯然。
酒残未醒,醉色虽艳,难掩眉宇间一抹悲凉。
现在的绮罗生,还不能看淡生死,还不能放下……只能,只能在杀或醉中寻找着还活着的错觉。
“你来了。”
陡然觉得气氛不对,苍生满腔的话语止了声,沉默半晌,才试着问道:“我听说你心情不好……”
是啊,是不好。
收住想一诉的悲恸,绮罗生回头复杂地看着苍生,这孩子的剑境,若是让他知晓,行差踏错一步……
“嗯?”见绮罗生目光复杂,苍生更加疑惑。
绮罗生闭了闭眼,踢开身侧堆积的酒坛,沉声道:“跪下。”
苍生一噎,却见绮罗生目光中并无开玩笑的成分,犹豫了片刻,面东而跪。
“别问吾原因,跪下,磕三个头,算是还了情……”
双膝触地的一瞬,眼露迷茫。压抑在心头的异样沉重在此刻蓦然一空……好像是什么再也救不回来了,莫名地便跟着绮罗生平静的语调垂首磕向地面。
“一叩还恩,从此不闻黄泉泣……”
“二叩还情,莫听沧桑写沉浮……”
“三叩还心,来世,来世不惹江湖尘嚣,一世安好……”
三叩尽,面带尘埃,苍生隐隐感到什么,艰涩问道:“到底……是谁出事了?”
杯酒撒地遥祭故人,绮罗生沉默不语。
“请告诉我——”
“我饿了。”
“啊?”
“我饿了。”
“……”
绮罗生往树上一靠,故作虚弱:“挑了半天的场子,又饮了半天的酒,到现在都没有用膳……”
苍生面无表情地转身:“我去做饭。”
有时候有些人就爱干些毁形象的事。
星狼弓觉得自己很幻灭。
劳资当初是怎么瞎了x眼把这只狐狸认成温柔娴淑系的软妹子的?
绮罗生用膳用得很优雅,但是就旁边那山一般巍峨的盘子而言,这点优雅委实没什么说服力。
星狼弓支着下巴看着苍生黑着脸把酥炸藕盒腰果香芹葱烧小排爆炒虾球三鲜饺子流水一样摆上桌,然后把一只凄惨的山羊拖进伙房打算来个烤全羊……够了吧!
绮罗生你这吃货属性未免也太凶残了吧!!!跟你的血条一样特么的都是个谜啊!!!你那胃是通向哪个黑暗世界的通道吗?!!!还有苍生你肿么了苍生!这么纵容这吃货为害飞鹅山真的好吗?!累死在伙房真的大丈夫吗?你身为剑者的尊严呢?!!!
深感再这么下去苍生很可能为了满足他娘的食欲把自己拖走做了人肉包子……星狼弓深吸一口气,正准备义正词严地发表点什么感想,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紫眸——
“渴了。”
星狼弓深吸一口气,道:“吾去泡茶。”
苍生吾了解你了,我们真是活该,真的。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妇女之友
苍生看着艳刀无比忧郁。
所谓夫妻相更深一层的定义就是对待某些特定事物有相同的反应。
比如说叫唤渊薮模范夫妻有三点相同——第一,遇到蛮不讲理的人劝说无效后立马给他瞪过去;第二,被动反击技能全数点满;第三,也是最惨无人道的一点,就是都会有意无意地虐待自己的武器。
苍生完全可以从艳刀大大小小的划痕凹陷里看出它已然不再是一把刀了,它可以当弓拉,可以当盾挡,可以当菜刀(?)切……
“艳刀的铸法我还有不懂之处,若是按以往的护养方法恐怕不合适。”
“嗯。”绮罗生咬着水晶桂花糕点头。
“若是贸然用其他护养方法我怕有损刀气。”
“嗯。”转眼糕点见底,绮罗生又拉过另外一碟如意卷。
“我看,离疏月坞也不远,不如求教九代师前辈吧。”
终于餍足的白狐狸最后美美地呷了一口牡丹花茶,道:“吾亦好久未曾见过好友了。顺说,苍生你的厨艺更胜以往了。”
“……”终于吃饱了?苍生松了一口气。
星狼弓森森地用目光驱逐着这两只。
绮罗生回头笑了笑:“不用瞪,吾们很快就回来。”
麦回来了亲,真的亲……特娘的笑得好闪啊。
疏月坞。
疏梅点点,绿竹漪漪。进入却有写异样气氛……
绮罗生与苍生都是刀口舔血惯了的,尚未接近疏月坞,就敏锐地发觉到一股……血气。
同时一声女人的惨叫传出来。
对视一眼,心头都是一紧,忙破门而入险险与神色慌张缉仲撞个满怀。
“缉兄?”
“啊,是你们啊。”缉仲焦虑道:“帮吾看住寒霜,我去找稳婆!”
此时房内又一声力竭的惨叫,让院子里三人心头一阵紧张。
“是好友要临盆?”绮罗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苍生瞬间回忆起久远以前接生的那次经历:“这情况听着像是大出血,再不救就危险了。”
缉仲登时暴躁地在原地团团转,“这、也没预料到早产,最近的稳婆也要一个时辰——”
绮罗生道:“你说这话莫非有接生过?”
“我……”顶着缉仲大叔热切的目光,苍生咽下一口老血:“那是一次偶然……”
“那你快去生,吾抓紧时间寻稳婆!!”
苍生被无情地推进产房。
“月前辈……算了,你撑住,尽量呼吸,我这便来帮你。”
……
绮罗生在产房外徘徊,听着声音渐弱也不由得焦急起来,“如何?”
“不妙,好像、好像是胎位不正。月前辈你撑住……”
过了一会儿,声音全无,绮罗生一惊:“苍生,月寒霜还好吗?”
无人应答。
正准备不顾嫌地入门看情况时,一声响亮的婴啼冲破压抑的气氛。
苍生洗去婴儿的血迹,用丝被包好,擦了擦满头冷汗,向门外道:“平安,是个丫头。”
绮罗生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寒霜!寒霜啊!!”扯着大嗓门拖着一个基本晕死过去大婶的缉仲匆匆冲进来,却见苍生抱着孩子出来。“啊?”
“恭喜缉兄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缉仲瞬间智商破格:“这就完了?”
绮罗生:……
苍生:……
缉仲反应过来,“吾有闺女了?吾当爹了?”
说着便傻傻地伸手要抱闺女,苍生往后退了一步,幽幽道:“不行。”
“……”
苍生抱着孩子往一边的绮罗生怀里一塞:“我小时候听说了,孩子长大后可能会长得像头三个抱过孩子人。”
缉仲还没反应过来:“啊?”
苍生面无表情地说:“再加上是个闺女,所以你等一下再抱。”
擦!我长得怎么了闺女像吾有什么不好?!美少年了不起啊!!!劳资年轻的时候也是玉树临风一少年!!!
苍生望天……这年头苦境的姑娘才金贵,哪一家不是当祖宗供着?一点都马虎不得,师娘抱一抱沾点美貌将来肯定能找个好人家~
绮生从来没抱孩子,看着小婴儿轻轻地哼哼着也不由得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闻言失笑道:“缉兄你不如先去看看好友吧,此刻她应该很虚弱。”
缉仲谢过后就赶紧扑进产房找妻子去了。
傍晚时,缉仲便搀着九代师出来,天伦一堂,自然也真诚地道贺。
喜得千金,缉仲自是要请客,苍生看着九代师产后身体虚弱,便自告奋勇地在缉仲高深莫测的诡异目光下端出一大桌产后滋补圣品席间还列出婴儿套餐ABCD……纵然内敛如双江九代师也不禁惊讶。
缉仲觉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人不可貌相。
绮罗生看着苍生笑而不语。
苍生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怎、怎么了?”
绮罗生摇着雪璞扇,一双紫眸弯起:“吾家有子初长成,上得战场入得产房,很厉害,吾很骄傲。”
“你这么夸我一点都不高兴……”
“麦那么冷淡,你和意……和剑宿一样都是绮罗生的骄傲。”说完,绮罗生似乎有些走神,便不再出声。
苍生抱着院子里的梅花树一阵惆怅——师娘你别闹了快回家找先生吧自从您来了我就直接或间接地转行又当厨子又当稳公这尼玛不科学啊再这么崩下去按作者的尿性我就彻底变妇女之友了我给您买块切糕回渊薮路上吃别在西域趴趴走了……
十方铜雀。
“江山快手!!”
一声怨毒怒喝,十方铜雀之主掌下案台尽成齑粉。
“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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