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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那个蜘蛛作者:云过风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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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为了爱人牺牲自己吗?
你会为了活下去杀掉你的爱人吗?
两者没有什么不同。
晚上,赛巴斯和叶轻舟又一次出去找夏尔和托兰西,理所当然地一无所获。
明明白天还是晴天,夜里却开始下雨,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漫天的大雨中,两个人都湿透了,嘴巴却无法说出抱怨的话。实际上,叶轻舟一直在自责。
如果,只是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己的话,所有人是不是都会过得快乐幸福?是不是自己破坏了所有人的幸福?那么,只会带来不幸和麻烦的自己,果然还是。。。
“还有十一天,”叶轻舟仰起头,取掉碍事的眼镜,果然,他还是不喜欢戴眼镜,浑浊的雨水灌入他眼中,从眼角流出的时候像是流泪。冰凉而浑浊的泪水,“如果在最后一天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话,就由我来做那个消失的人。”
“呵,你是想做英雄吗?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英雄那种愚蠢的生物,同样身为恶魔的你,也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情吧?”
“这个时候就请别毒舌了,赛巴斯。”
“我并没有毒舌,为什么要按照那个混蛋的步伐呢?如果说规则下只有两个选择的话,恶魔的存在岂不是打破所有的规则,选择第三种可能。”
第三种可能。。。
叶轻舟咀嚼着这句话,他的第三种选择在哪里?
“话说回来,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不和谐吗?”赛巴斯说道,“第一天的时候,他明明那么情真意切地请求我们找到他爱人的骸骨,可是今天他的语气,却好像分明笃定我们找不到那女人的骸骨。事实上,我们翻遍了每一个地方,别说是骸骨,连尸体都找不到一个,那个女人真的存在吗?他说的话里面有多少实话?还是。。。他一直在说谎?这只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为什么夏尔和托兰西会消失?两个人被抓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叶轻舟沉默不语,似乎已经知道些什么。
“说到这里,连你都有问题,虽然我和少爷之间的契约已经消失了,但是你和托兰西之间的契约还存在。契约者之间会被契约联系,你为什么没办法凭这种联系找到他们?还是说。。。”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恐怖,“他们已经死了?”
“不可能!只是。。。”他摸着自己手背黯淡无光的五芒星,脸色忽然比赛巴斯还难看,“某种东西隔绝了契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空间隔断,而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一个空间能力者!他就在藏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一定想打我。
打吧,放过我的脸就行。。。
第71章 第七个人
第七个人
夜雨大且凉,安德烈站在窗边,窗户打开,他望着黑暗的雨喃喃道:“他不会感冒吧?”
“我可是给你背了一个大黑锅呢。”勒内在旁边接道,一边说,一边用丝线把手臂缝回自己身上,不过他粗糙的手工只能使伤口更加狰狞。“啊,缝错了!”他摸着缝反的手肘,露出不知该怎么办的神情,“所以说啊,我就是不擅长这种手工活。”
“托兰西,托兰西,托兰西能有什么好的?如果是脸的话,我可以换一个更漂亮的壳子,还是说这个壳子果然太差劲了?”安德烈继续说着,完全没有理勒内。
“不过,你为什么要抓那个小鬼呢?直接杀掉他不是更好吗?”
“我还是去找他吧,可是这个时候黏上去会不会被讨厌呢?还是说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俗话说受伤的男人会对救他的人心生好感?那么,我这个时候安慰他的话,也许会有超级好的效果!”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他单手握拳,在空中挥了挥。
勒内总算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家伙更本没听见他刚刚说了什么。这个可以试验一下,他轻声说道:“你是傻瓜吗?”
“可是做得太显眼,太露骨也许会得到反效果,毕竟现在他在乎的人还下落不明,所以,我得做得自然一些,最好装作对托兰西怀有担心,同时心疼克劳德的姿态。”
“果然没听见啊,那就,白痴,笨蛋,花痴,那种没表情的男人有什么好?更何况我都看出来那家伙喜欢金发的那个小鬼,那样说起来你是小三啦?还是为了那样一个男人。”
一只放大的手缓缓接近他的脸,安德烈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提在半空中,像提着一个塑料袋似的乱晃,“那种男人?哪种男人?有种说啊?”
“当然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立刻认怂,“那么优秀的男人别说是殿下你了,就算是我看到也会。。。”
“嗯?”
感觉到杀气!勒内立刻改口,“自愧不如!那么优秀的男人只有殿下如此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
安德烈总算满意了,他刚一放手,勒内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窜到房间的另一头——远离安德烈的地方。安德烈根本没理他,勒内弱小的能力,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对于他而言,破坏结界比撕一张厕纸还简单,至于这个可笑的屋子,勒内不出来是吗?那好,他就把这个屋子和勒内一起扔到空间裂缝里。
安德烈,姑且就叫这个名字吧,即使在人才济济的穿越司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行动绝对不可以有差错,他也不会被派来对付那个除了结界一无是处的垃圾。
他会像撕厕纸一样撕掉那家伙的结界,然后,挖出他的心脏,拿那东西回去换赏金,再拿那些奖金和他亲爱的克劳德一起出去玩。
“克劳德,克劳德,哦,你为什么是克劳德?”用朗诵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长调念道,他喜欢克劳德,很喜欢,很喜欢。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克劳德会忘记托兰西,然后和自己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他们就是现代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抱着这样美好的期待,他决定执行最后的贴心朋友攻势,争取在离开前攻陷克劳德。一心憧憬美好的他,似乎忘记了朱丽叶是如何随着自杀的罗密欧而死。
他打着一把伞,只有一把,因为心里你某个隐蔽的角落还期待两个人在月夜下并肩漫步的场景。心里可以尽情想着自己爱的人,愚笨的嘴永远跟不上心里的节奏。或许只是不想破坏此刻静谧的气氛,两人无言地呆在一起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幸福。
他是在一棵树下找到克劳德的,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坐在树梢,一轮被雨水沁润的圆月挂在他背后,背朝月光,微仰起的脸上似乎有雨水划过,痕迹像是泪。
安德烈忽然不知道如何上前,他觉得叶轻舟坐在那里,心却早已到了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叶轻舟的眼睛茫然盯着空中,似乎在寻找托兰西的踪影,而他则望着叶轻舟的身影发呆。
人的眼中始终只能看见自己追寻的东西,却不知道,背后追寻自己的目光。
这样想起来,那个靠撒谎得到叶轻舟心的托兰西,真该死。
再等一等,只需要再等几天,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挖出托兰西的心脏。他期待着,当叶轻舟知道托兰西其实一直在利用,欺骗他的时候,会回头,看到背后像个傻瓜等待的自己。
“你怎么来了?”叶轻舟从树上跳下,摸了摸他被雨沁湿的头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雨伞扔到了一边。
“不要淋雨了,你赶快回去吧。”叶轻舟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虽然安德烈心里知道,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时托兰西的话,他估计早把那个人抱入怀里。毕竟,他对托兰西的温柔比自己要多得多。
“克劳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不知为什么这样说着,嘴巴不听自己的使唤,“我长这么大,克劳德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啊,”安德烈拉住叶轻舟的手,捏了下,“我也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
“是吗?”叶轻舟不置可否。
“是的,是的。”他抱住叶轻舟,轻声道,“我爱你啊。”
到底要说多少次爱你,才会把这种快撑爆我心脏的心情传达给你?
话分两头,托兰西和夏尔坠入黑暗的坑洞中已经一天了。
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光,每一秒都被包裹他们的黑暗拉长到无法忍受,一开始的时候夏尔还会附和托兰西的抱怨,可是现在,就只有托兰西一个人还在诅咒。
“如果我可以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家伙!”说到这,一阵咕咕声传来,他摸着自己憋下去的肚皮,假装高兴道:“哇,可以数清自己的肋骨了!快快,夏尔我们一起来数托兰西大人的肋骨。”
没人回答他,事实上是,三个小时前,夏尔就不再说话了。
托兰西抱起躺在自己旁边的夏尔,手接触到的皮肤烫得可怕,他摸到夏尔的嘴唇,干裂的皮肤刺痛了他的指尖。痛觉一直传递到眼睛,像被人打了一拳般流泪。
“呐呐,如果再不理托兰西大人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夏尔随便说些什么,说什么都好,骂我是傻瓜都没有问题。托兰西我,最讨厌,最讨厌,最讨厌一个人了。。。”
夏尔还是没说话。他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多好,骨头也纤细脆弱,摔下来的时候他的左腿就骨折了。接下来的一天,饥饿,寒冷,还有肮脏潮湿的坑底,成功击垮了他的身体,现在他全身无力,身体发热,那个叫做托兰西的金毛混蛋还超级聒噪。
感谢夏尔没有力气,否则他早揍托兰西了。
“随便说些什么嘛,算我求你了,夏尔,什么都好!”
夏尔还是没有回答,在绝望而冰冷的黑暗中,过去的记忆似乎和现在重合,在连噩梦都不愿想起的那一天,他抱着弟弟的尸体,是用什么样的音调呼唤他的名字?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守护他的身体直到彻底变凉?
“别死。。。求求你别死啊!”他大喊道。
夏尔使出最后的力气,举起右手,探向托兰西地脸,然后。。。一巴掌乎在他脸上。
“我还没死呢,再乱说,我就揍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说话的语气很差,但是托兰西的心情却被拯救了。他抱住夏尔,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夏尔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托兰西总是说谎,甚至可以说嘴里没几句是真话,夏尔也早已学会不相信这个混蛋。可是这一刻,墨般的黑暗中,看不清对面人的脸,他却觉得脑海里的眼睛,能看见托兰西脸上诚挚的感情。
“原来,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无助得像是一个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托兰西终于放心了,心里却有一种疼痛而难过的感觉紧紧攫住他的心脏。
“算了。。。让我休息一下,记得叫醒我。。。”刚刚的话用尽了他的力气,他枕着托兰西的手臂,闭上眼睛。
等夏尔睡着之后,托兰西垂下头,轻轻说道:“对不起。”
很想大声告诉你对不起。如果不是他任性地想找安德烈报复的话,夏尔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那么,做了那种事情的自己是凶手,还是帮凶?
“不要有事啊。。。求求你,夏尔不要有事啊,否则,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克劳德!克劳德!救救我啊,克劳德!”
弟弟死去的时候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呼唤他的名字,他已经忘记了,但是此刻,呼唤的心情却清楚印在他的脑海里。——我需要你!我想要你!
这种思念被传达到了吗?忽然,托兰西头上的草皮被掀开,一缕月光,夹杂着七八滴雨珠落在他的脸上。
得救了!
“克劳德,是你吗?我给你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安德烈!他把我和夏尔关在这种地方,夏尔还发烧了!如果不是你找到我们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克劳德。”说了这么久,他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因为那个人掀开草皮后,什么都没有做。
“克劳德?”他不确定地问道,上面扔下一些石块状的东西,他赶忙抱着夏尔躲开,再抬头时,洞口再一次闭合。
那个人。。。到底来干什么?他捡起地上的‘石头’,这才发现那是面包和水。等待了一天的食物没有让他欣慰,反而把更深的疑虑缠在心头。刚刚那个人在扔东西的时候,借着月光,他似乎看见了海藻一般的长发,至少及腰。可是他们一行人中根本没有人是长发,城堡的主人勒内也不是!
他是谁?
为什么结界里会有除了他们以外的,第七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准时到达哦~~
第72章 三天
三天
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三天。
托兰西在神秘人送食物的时候,凭天上变化的圆月确定时间。这些天他已经意识到,送饭的人不可能救他,而克劳德也不见踪影。那么,就让他自己来。
他握紧拳头,看着烧得越来越厉害的夏尔,心里默默发誓,我会把你救出去,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种地方!
在黑暗中,在潮湿的地底,唯一见证的人还在昏迷中,所以没人看到,这一刻托兰西的眼神是如同蓝宝石一样坚硬。
托兰西一直是一个矛盾的人,懦夫的软弱和战士的勇气同时藏匿在他的心里。当有坚硬的盾挡在他面前保护他时,他会如蜗牛一样柔软无害,但是当盾被夺走,敌人还继续攻击时,他会立刻变成消失的盾,甚至比原来的盾还坚硬。这一刻他的眼神就是如此坚强,心也是如此勇敢。不是从星星或者月光中汲取了某种能量,唯一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心情。
他喜欢和夏尔呆在一起。
他喜欢克劳德。
他甚至有那么一丁丁喜欢笨蛋汉娜(其实是卢卡)。
曾经的他,觉得活在世上和死去没有什么差别,因为活着是如此痛苦,如此一无所有。所以他自暴自弃,深深厌恶连肮脏龌龊的自己,这样恶心的自己还是早点消失来得好。
可是。。。
“给我闭嘴,白痴!”会气急败坏敲他头的夏尔,即使自己做再多让他生气的事情,当自己有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毫不迟疑地站在自己这边。
“呐呐,尝尝我做的食物。”会端着各种奇怪颜色料理给自己吃的笨蛋汉娜,却总在自己和夏尔吵架的时候偷偷帮自己暗算夏尔。事后抱着一大堆礼物,摇着尾巴跑去找夏尔。
还有,只能变身一分钟的田中爷爷,夏尔家的笨蛋三人组,自己家的三兄弟,当然,最后。。。
那个人笑着抚摸他的头发,温柔从未改变。
不知不觉中,那个只能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哭泣的自己,无论再哭得再怎么大声也不会有人理睬的卑微自己,旁边站满了人。即使身处在黑暗中,他也不觉得害怕,因为他们一直陪伴着自己。
当然知道世事诡谲,每天也念叨着人心叵测,鄙夷世间一切黑暗,可是。。。他就是一个傻瓜,愿意用自己卑微的心相信,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改变。
世间没有永存之物吗?
不,有的,他想起那个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人,世间有着永存之物。
因为他就是如此相信着。托兰西这个人,不是活在对世间的眷恋上,他活在对世间之人的羁绊上。那么,想夺走克劳德,夏尔的安德烈,夺走的不仅仅是一个爱人,一个朋友,更是托兰西活在世界上的全部意义。
怎么可能让你夺走!
托兰西觉得一种红色的炙热的火焰在灼烧他的心灵,烧干血液,燃起的热量,煮沸了灵魂。
来吧,这一次,我会用自己的手,抓住重要的东西,任谁都不能夺走!
他用装水的瓷罐开始在坑壁上挖洞,不需要太大,足够手脚攀附就行。只要墙上布满拳头大的小洞,他就能踩着这些洞爬上去。上去后再把夏尔弄上来,他们一起去找克劳德和赛巴斯,告诉他们安德烈的真面目。
对,事情就该这样发展。
他用了一夜的时间挖洞,在第二天的早晨爬到洞口,他伸出手,颤抖着摸到草皮,使出全身的力量向上推。
纹丝不动。
托兰西不死心,使出比刚刚还要大的力气,手在压力下挤得通红,可是草皮还是不动。这次用力下,感觉到草皮上似乎压着一层透明的膜,那不是他的力气可以突破的。
失望和绝望同时席卷而来,他差点摔下去。手足颤抖地爬回洞底,他茫然地转了几圈,视线扫过昏迷的夏尔,咬咬牙,一定,还有办法。
他不能在这里认输!
转眼有一天过去,又到了那个神秘人送食物的时间,他掀开草皮,举起食物和水,准备投掷下去。这一切和前些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不同,除了夏尔虚弱地呻吟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感激你送我食物,但是,恐怕以后你都不用来了。。。”
一片死寂,似乎无声在问为什么。
“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多好,第一天摔下来时腿骨就断裂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知凡几,这些天,可能是伤口感染,我从几天前开始发烧,到现在,连拿起面包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感谢你救我,你一定是一个好人,可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唯一感激的就是能在死去前再一次见到你,对你说一声,谢谢。”
神秘人的呼吸急促,似乎心情颇为震荡。
“我不问你是谁,但是,求你,让我看看你的脸,至少在我死去的时候,眼前里充斥的是恩人的脸,而不是地狱一般的黑暗。如果你能发发善心的话。。。”
那人犹豫了一会,慢慢前倾身体,从洞口探出头来。及腰的长发披散,穿过了那层透明的薄膜。在这一瞬间,薄膜似乎消失了,能听见来自地面的风声。
就是现在!
托兰西一把抓住那人的头发,使劲往下一拽,趁他来不及收回探出身体的瞬间,抓住了他的头。
“拉我上去!快!如果你不想掉下来的话!”托兰西喊道,在那人做出反应之前,攀着他的身体,三两下爬上地面。
这就是托兰西的方法。
如果说那层草皮上的薄膜是用来封住洞口,阻止里面的人出来,那么送饭的神秘人是怎么样把食物投递进来?薄膜让里面的人出不去的同时,外面的东西也一定没办法进来。问题出现了,东西是怎么扔进来的?
除非薄膜消失了。
这样想来,那一刻就是他们出去唯一的机会。
虽然神秘人送饭的时间大都在晚上,但是在晚上的哪一部分他也没办法确定,所以,估计外面差不多是夜晚以后,他就一直趴在离洞口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等着那一刻来临。
几个小时,还是十几个小时?他不知道,手足从酸麻到失去知觉,疼痛失去意义,所有的念头集中在一点,他一定要出去!
在坑底,夏尔放下手心的陶瓷碎片,拿出一张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血液。终于不用再把碎片扎入自己的腿中。
夏尔发烧的程度已经很严重了,几乎没办法保持清醒,但是,这个计划中唯一的缺憾就是托兰西趴在洞口时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会暴露他的位置。那么说话的人,一定要呆在洞底,可是谁也不知道送饭的人什么时候来,为了不误事,夏尔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你不用担心。”夏尔淡定地砸碎装水的陶瓷罐子,拿起最尖锐的一片碎片,“需要多久,我就会清醒多久。”
当睡意袭来时,他就把碎片扎入腿中。
说不清等了多久,那个人终于来了。
托兰西爬上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挖坑时准备的绳梯——为了方便他就藏在陷阱旁边,然后逼那个送饭的人下去把夏尔背上来。抱住满身鲜血的夏尔,他的眼眶发红,冷喝道:“你真没用。”
夏尔瞥了眼手脚还在发抖的托兰西,毫不客气地回嘴:“你真有用。”
两人望着狼狈不堪的对方,忽然大笑起来。
什么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一起同过窗,嫖过娼,分过脏,挨过枪。这样想来,两个人的友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托兰西背起夏尔。
“走,我们去收拾那个混蛋。”这个时候,托兰西才注意到面前的神秘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头发长得像几十年没有修剪过,在背后胡乱披散,被泥污沾满的脸,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她的脸上布满刀削斧刻般深邃的皱纹,比五六十岁的老人还要苍老,头发几乎全是白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眼睛却像少女般水灵。
看眼睛可能只有十几岁,看脸就是几十岁。
“你是。。。谁?”托兰西问道。
女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野兽般蜷缩身体,抱着自己枯柴般的手臂,声音嘶哑如干木相互摩擦,“玛丽娅。我的。。。”她似乎不知道那个单词该怎么拼写。
“名字?”托兰西接道,女人连忙点头,露出感激的神色。憔悴的模样,畏缩的言行;很难她是如何艰难地在这里生存。托兰西顿时觉得她有点可怜了——之前他一直没有这种感觉。
“总之,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夏尔也没办法活下来,刚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现在,我们要去找把我们害到这个境地的人报仇了,如果还能再见的话,我一定会送上重礼。”
“还有我。”夏尔闷闷地加了一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托兰西没有嘲笑夏尔突如其来的自尊,他背好夏尔,走向城堡。他刚转身,一声恐怖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哀鸣声后,红色的烈火染红了半边天。他抬眼望去,城堡在红莲般的烈火中燃烧。
城堡在哀鸣。
熊熊黑屋腾空而起,在空中化成巨龙的形象,于火中翻滚。
为什么城堡会着火?克劳德呢?克劳德在哪里?克劳德会不会也在城堡里?
不!
他背着夏尔奔跑,可是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玛利娅。玛丽娅趔趄几步,勉强稳住身形,张开嘴,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
“放手!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
“恶魔!”终于开口,声音尖利若长指甲刮玻璃,“城堡,恶魔,勒内!”
“再不放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是托兰西最后的警告。
女人露出焦急的神情,犹豫一秒后终于开口,却是在唱歌。一首夏尔听过,赛巴斯也听过的歌。
“挽弓拉弦被射出之火,冻结夜空。
凄凉苍蓝的离别之歌,将恋人射落。
遥远时日的遗忘之物,撕扯开裂的伤口。
和被诅咒的誓言一起,在心中铭刻。
如果这个结局是注定的话,至少也让最爱的人来动手。”
“这歌我听过!”夏尔惊道,“这个声音,我上一次听到这首歌就是她唱的!”
“问题不是这首歌是谁唱的,问题是。。。”托兰西说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唱起这首歌?”
第73章 掩埋的真相
掩埋的真相
不管什么理由都不重要,托兰西心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催促他。他必须,一定,立刻要找到安德烈。报仇可以暂时丢到一边,但是克劳德安危却绝对不可以置之不理。
如果说安德烈就是那个克劳德和赛巴斯寻找的危险人物,那么,他到底为什么接近克劳德?或者说,等他真的接近克劳德之后,他会做什么?不知道安德烈真面目的克劳德一定会毫不设防地被暗算。而这正是托兰西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事情。
几个月前,克劳德被炸伤,只剩下一只手臂的时候,他曾经抱着脆弱得克劳德说,我会保护你。她没有撒谎,尽管当时他以为那是一个谎言,可是当危机降临时,他才明白自己心里爆炸的念头——他要保护克劳德,用自己的手。
我一定是疯了。他心里默念,托兰西才不明白什么叫正常。
“如果我为你疯狂的话,你就得小心了,因为我只会越来越疯狂!”直到这暴烈的热情将你炸成碎片,每一片都必须属于我。
比起脑子已经沸腾起来的托兰西,夏尔要冷静得多。
“等等,她似乎有什么想告诉我们。”夏尔说道。
“我才不介意她想说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我看夏尔你也不要。。。”托兰西视线扫过夏尔还沾有血的手指,把之后的抱怨咽下去。虽然没说出太过伤人的话,但是他不耐烦的表情却在无声指责。说不清这样的人到底是体贴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烦人。好在夏尔早就习惯了托兰西的尿性——因为他见过比这过分得多的事,而且是远远。
夏尔无视掉托兰西,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对玛丽娅说:“你想告诉我什么,请说吧。”
夏尔的温柔反而使女人畏缩,她张合七八次嘴唇,始终找不到自己的语言,急得脸色发白。
“你看,照她说话的速度,我们得等到明天才能听完她说什么。”
“闭嘴!”夏尔打断了托兰西的话,继续问道:“慢一点也没有关系,想说什么就说吧。”
女人长大嘴,变幻半天嘴型才发出几个音节,“勒内。。。撒谎。。。”
她没有说什么谎言,这个单词本身的重量就已经够了。
勒内在撒谎?哪一部分?
女人似乎也知道自己说话太慢,她转身,示意两人跟上她。奇怪的是,结界里本来布满牛奶般粘稠的白雾,可是女人经过的地方,白雾会自动分开,像是一把剪刀剪断布匹,雾分开时露出线头般的白色细丝,无力地飘散在空中,偶然碰到女人时会突然消散。
托兰西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和夏尔对视一眼。
“真的要跟她去吗?我还记得刚来时每个人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替身,那个时候不是还有很多村民吗?假如这家伙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托兰西问夏尔。
夏尔沉吟了两秒,“是陷阱也没有关系,别说区区陷阱,挡在前路上的所有阻碍,以我凡多姆海恩之名,一一征服。你那是什么表情?”
夏尔注意到托兰西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
“大概是因为听到一个眼看就要挂掉的人大言不惭吧。”微妙地损了句了夏尔,托兰西背好他,追上女人的步伐。他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刚刚,他想起了上一世抓住自己剑尖,最终反败为胜的夏尔。
似乎,开始有一点明白夏尔和自己的差距了呢。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卑,因为无论夏尔多尊贵,多伟大,他都只是自己的朋友。换句话说,他想欺负就欺负,想捏就捏,想睡就睡的好~朋~友~
他喜欢朋友这个词!真好用!
“夏尔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吧!”他忽然对夏尔说道。
“怎么。。。说这种话。。。”夏尔脸别到一边,忘记背着他的托兰西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露出的耳根染上一丝红色,随后语气冷淡地说道:“一辈子那种事情,只有小孩才会相信。凡多姆海恩是不会答应,更不会和你讨论这种无聊的事情。”
小孩子才会因为一句话兴奋得脸红。托兰西心里默默吐槽道,死傲娇。
“不过,凡多姆海恩家族也许可以和托兰西家族做一辈子的联盟,当然,是在有共同利益的前提下。”
托兰西顿住了,偏头望向夏尔,嘴角勾起弧度。
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不觉间,两人跟着女人走到了村子的正中央,那是一块空地,用来执行火刑的木垛还架在空地中央,底下堆着木柴,完全看不出要被点燃的样子。空荡荡的场地上本来没有人,雾却忽然变浓。棉絮般的雾,几乎看不到自己意外的生物,在聚散不定的雾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七零八落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人。
夏尔和托兰西脸色同时一凝,一阵清风吹过,雾被扯开,夏尔和托兰西才惊觉,他们已经被几十个拿着干草叉的村民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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