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瓶邪]时年一页-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放在平时,胖子哪里会浪费宝贵的吃饭时间去冥思苦想,但他没有办法无视吴邪刚刚的反应。
人一旦认真起来,思维传导可快可慢,他遇上的似乎正好是一张有迹可循的图。
作者有话要说:
☆、18
18
饭后,胖子拉着人转移到客厅,打着饱嗝继续胡说胡聊。他吃了顿饱饭,就跟收下了多丰厚的薪水似的,重拾起了查户口的差事。张起灵听得多答得少,胖子不觉得受挫,像对待大个儿的洋葱,不厌其烦,不嫌辣到眼睛,一门心思执意要剥皮拆骨,理顺每一条筋脉。
老痒吃完饭觉得热了,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把他早上放在冷藏室的水壶拿出来,摸了摸,温度很是怡人,他在厨房灌了一大口才出来,还不忘给客厅里的三个人倒上一杯,端着拿过去。
老痒料想要得到吴邪一句数落,饭后喝冰水伤身云云,不想落空了,他没被分到半点注意。吴邪握住杯子,视线一转不转,老痒顺着掠过去看他眼神的落点,眼珠转了转,也跟着巴巴看起来。
这份渴求的目光,在两个人还是两只嫩犊子、什么都不懂的时候,经常能见到。
吴邪久经锤炼,除了偶尔自乱阵脚,做出傻事,其余时候都是进退有度,连眼神都能收放自如,视线轻飘飘的,不会给人太大压力。
他的队友就不一样了,刑讯工作做久了,习惯紧迫盯人,注意力集中起来,眼神十分锐利,让人无法忽视。
张起灵有事在想,有些心不在焉,对答也大多简略应付,这时被盯得警醒几分,意识到自己处于被其余三人围观的境地,难免不豫,淡淡回视过去,也再不开口。
“……”
胖子觉察到这恐怕是过了,等了一会,还没甘心,意犹未尽地招惹,问出最后一句:“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是哪所学校,听名字像荷兰那边儿的。”
“是德国。”张起灵提了一个学校名字,他从成长时期开始长居国外求学,之前回国的次数不多,当中的家庭原因,张起灵略过未提,回来的契机正是D大跟他联系,聘请他回国任教,就在吴邪大三那一年。
胖子只是想知道有关于时间的细节,点到为止,也就不再纠缠追问。他对私事难得一颗心千回百转,不过下意识觉得这件事需要细致对待,才不由得迂回试探。
吴邪听得心满意足,张起灵说得不多,但他练就了一身过硬的脑补工夫,少得可怜的信息量,经由他的手,也能拓展出一片广阔山河。吴邪在脑子里描绘张起灵少年时期独自漂泊求学的情形,前后因果,无一不具体起来,他强求到一份滞后的共鸣,从中能得到的快感,似乎比温饱尤甚,让他血气充盈,全身激荡。
张起灵起身告辞,正好吴邪和老痒也要出门,索性一道走,反正胖子在家,不会显得失礼。
胖子送他们到门口,老痒想起要拿东西,只好开门重新换鞋,又折了回去。
吴邪把钥匙放回口袋,张起灵也不急着走,两个人站在电梯口,先是沉默了一会。
“这几天老痒回来,我得陪他走几家亲戚,白天都在外面,怕是去不了图书馆了,得过了这一阵。”
张起灵蹙起眉毛,语气平平,重复道:“走亲戚。”
吴邪点点头,老痒职业所限,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几趟,也经常三班颠倒,在外生活自顾不暇,不好把他妈妈接在身边照顾,只好把人留在这边,平日麻烦邻居和各家亲戚长辈照应。所以每次休假回来,就要到各家走上一趟,既是表达感激,也期盼各家继续费心照顾,这对老痒来说是大事,怠慢不得。
张起灵面无表情,没有做声,吴邪也不在意,只是为“失约”而感到遗憾和抱歉,他想问张起灵这几天还去不去图书馆,不过去图书馆大约是张起灵长久形成的习惯之一,当然不会为他这个人而改变。
老痒把鞋蹬实,合上门,手里拿的是吴邪的新书,他上午没有看完,打算晚上回家接着看。
吴邪见他来了,抬手按下电梯按键,跟张起灵道别。
张起灵在电梯门合上前进了门,皱起的眉头放松不下,他在吴邪家里吃了这顿饭,收获到欢愉饱足和困惑空虚的混合物,到现在这一刻,困惑要放到最大了。
通常有问题没有答案才叫困惑,如今他却在为了“问题是什么”而伤神,更谈不上对症寻求答案。
张起灵走进书房,看了一眼书桌上摊着的众多文字资料,觉得无趣,跟他心里的疑问比起来,这些都不值一提了。
“你跟那老师挺熟?还、哎把人招家里来了。”老痒钻进车里,拉开安全带。
吴邪没理他,先小心翼翼把车倒出来。他的倒车技术只能说过得去,碰上两边夹击的情况,就要憋着一口气,慢悠悠地滑,等车子滑上正道,才松气答道:“什么叫‘招’家里,喊邻居来吃顿饭多正常,我又不怕老师。”
“扯啥怕不怕,你读书的时候都没跟老师混过,挺崇拜人家的吧,老子看、按你他娘的,坐那的时候眼睛里要流出口水来了,我都嫌丢、欧脸。”
“丢你哪门子脸,你要不要脸。”吴邪瞥了老痒一眼,看他的神色只是纯调侃,才放下心,想到早上胖子说的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连带在心里嘲笑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被一两句话就刺激得惴惴不安,像青春期刚刚有了心上人的小姑娘,咋咋呼呼,任谁说话都觉得是在隐射。
“不要了,咱这下午都要给别人装孙子,老子今天早上就没揣着那玩意儿出门,就那!”老痒指着路边一家商店,示意吴邪停车靠过去,串门不能空手,他们要走很多家,在踏上征程之前,得跟过冬一样,先把这家店扫荡干净。
人情礼最难送,好话说尽没准也说不到别人心里,但虚情假意总比无情无义好。一下午奔波劳累之后,两个人累成了两条泡过的海带,被风吹得打摆子,话也说不出一句,颓然坐到车里闭目养神。
老痒抹了把脸:“兄弟,今天辛苦了。”
吴邪腮帮子泛酸,摆摆手:“跟我就收起你那套客气的。”
老痒把烟盒扔了过来。
他们原意想在今晚请老痒妈妈的主治医师吃饭,不过去得不巧,临时去问没有请到人,只好商量改到明天,今天的晚饭胡乱凑合就算。
吴邪送完老痒径自回家,家里客厅开着大灯,胖子不在,吴邪叫了一声也没有回应,屋子里静悄悄的。
“……”
吴邪换过鞋,一边四处瞧一边往客房走,餐桌上的杯盘狼藉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客厅茶几上四个纸杯还客气地摆着,吴邪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出应答声,转开门把——
里面没开灯,窗帘拉得死紧,房间里黑魆魆的,书桌上放着笔记本,胖子坐着回头看他,笔记本的荧光印到他脸上,和他脸上的油光相得益彰,互相衬托下荧荧发亮,胖子发着光,在满室黑暗的正中沉声对他道:“回来啦。”
吴邪心里狠狠一悸,大叫:“吓、吓死爹!”
胖子啪按开台灯,也怪叫:“胖爷才被你吓得够呛!”说着使劲眨眼,适应光线。
“怎么不开灯,打算给我省电费?”吴邪一屁股坐到床上。
“黑灯瞎火少蚊子,”胖子随口接,说完自己也嘿嘿笑,道,“胖爷进来的早,工作太投入,忘了开灯,怎么家里揭不开锅了,打算省电?”
吴邪笑笑不答,胖子把笔记本电源拔了,端着东西也坐上来,床上骤然一个深陷:“胖爷在研究你今天给的大纲,挺有意思。”
吴邪接口道:“怎么的?”
胖子道:“具体先不谈,我也还没放到编辑部去讨论,你打算什么时候写?”
“还早,这次新的内容太多了,我试着写了几段,都很粗糙,不满意。”
胖子道:“要不先给我看看,胖爷给你参考参考?”
吴邪不作他想,回卧室开电脑,把文件传给胖子,传完先收拾衣服去洗了澡,再才回到客房。
胖子过稿相当认真,边看边想,细节也要一路推敲,几万字看得不算快,吴邪不好打扰,坐到一边干等,良久听见胖子道:“天真,你觉不觉得,开始跟经济学搭边儿的坤哥,跟一个人特别像,这人咱们可都认识。”
吴邪头皮一麻。
有关原型的这份心虚深植进脑海里,依附于他心里最大的秘密,一被提起,吴邪就不由心慌。
这时候他就觉得房间不开灯还是有好处了,现在大灯照下来,两个人的面部表情在对方眼中,一览无余。
胖子又道:“是这段日子跟张老师取材?不过我看就算不说内容,这俩也很神似来着。”
吴邪有些不快,他不知道胖子在怀疑猜测什么,牵扯到张起灵,他就不由自主要严阵以待。胖子像侦破案件一般循循善诱,这样的引导方式也让他皱眉,让他产生自己正在被步步紧逼的错觉。
“我说,”吴邪摸了一把口袋,想起刚洗过澡,衣服都换过了,当然没有烟盒,他舔舔嘴巴,“你怎么就这么纠结原型这事儿,没个原型你还睡不着了?到底怎么个意思,跟哥们儿说说……”
胖子诧异道:“谁问原型了?”
吴邪张口结舌,无言半天,绷起皮来不怕烫,道:“得了吧,把这副表情收一收,我还不知道你他娘的,你是没问,你就差直接问了!”
胖子眼睛一鼓,跟他对瞪,半晌悻悻收回视线,上半身歪下去,打开床头柜摸出一包烟来,扔给他一根。
吴邪从善如流接了过来,两个人再不说话,开始吞云吐雾,默默抽完了整支烟。
“嗯……”胖子酝酿完这支烟,正待开口,就见对面的人耳朵微微一耸,脖子梗了起来。
吴邪的眼睛瞪得溜圆,隔着几层烟雾都让人看得分明,像极了生怕被人抢走过冬粮食的动物,现下还乖乖待着,只是在讲究“敌不动我不动”策略而已,也许只要稍加触碰就会惹恼了他。
他这样警惕。
胖子眨眨眼,眼珠一转,憋着气把将出未出的心里话咽了回去,吞得太急太猛,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
“……”
“是这样,之前大概没跟你认真谈过,胖爷想着这是私事,咱们合作的日子还长着,说出来也尴尬,”胖子目光放空,情深意长地道,“也挺久了,胖爷以前不是做你们侦案题材这块的,这块田不大,读者群体又窄又小,谁乐意干哪你说是吧。”
“……”
他接着道:“后来碰上你出第一本,你看是挺久了吧,过了没多长时间,部门里的细分就要变动,当时胖爷能去的有俩,还有一个是玄幻,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胖爷愣是选了侦案悬疑,你还别不信!”
他说得多么真挚,一大段经历全当了铺垫,不过就因为他平时正经抒发情感的场合很少,硬是搞得真的也跟假的一样。胖子看吴邪并不愿意放松,自己也乐了:“你那什么破鸡巴表情,老子还没说完!”
要说的无非就是崇拜张坤崇拜狠了,知道有原型存在的可能性,心里发痒,按捺不住好奇心,即使作者不愿意透露,也想了解一二,如果能瞻仰真人,也算是了却人生一大心愿,这才冒昧出言,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机会。
吴邪被这番长篇大论塞得脑子胀,胖子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脸上露出略微惭愧的表情,吴邪一见,觉得更加棘手,想不出流利的对答,只能苦笑。
胖子久缠不得,他也不松口,这本来是多大一点事,一句话的工夫耗费了这么多迂回曲折。
他自然想过坦白,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型暴露带来的尴尬,胖子作为他的编辑和好友,理所应当要替他分担,帮他遮掩。
不过话从口出,说出去就再没有退路,空穴走风,他以后哪能踏实面对张起灵。
吴邪仔细想过,捏着烟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挺犹豫,一直不说也是想给你留个念想,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糊弄你,你自己想想,就那、那张坤,他能有原型吗?”
胖子愣了愣。
吴邪立即开始狂吐苦水,抱怨又感叹,也不觉得难为情:“饭也不用吃,觉也不用睡,铁打的一样,人跟哑巴似的,这么年轻还这么博学,身手又好——万能主角,还不近女色,你看多理想化——哦,”
“也不是个同性恋。”吴邪不忘补充,最后舒舒坦坦陈述道,“嗯,就是我意淫出来的,哥们儿也崇拜这口儿。”
“……”
这人也不知道哪一窍通开了,扯起谎来如鱼得水,还安慰道:“你也别沮丧,想想,哪有真人跟书里的人物一样完美,如果有原型,没准你还觉得幻灭,到时候又要怪我,啧。”
“……”
作者有话要说:
☆、19
19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都跟老痒泡在外面。人情送完了,两个人还到市郊去爬了一趟山。
累成狗才登上山顶,山顶视野极佳,极目远望,胸襟也得以阔开,两人把烦恼抛到脑后,很是惬意。
老痒把水递过来,吴邪喝了几口,走几步路找到台阶坐下,从老痒装东西的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个未接电话,在他们上山途中打进来的,当时他俩谁也没有察觉到震动。
吴邪盯了一会,心想立刻回拨,可惜山顶半格信号也不施舍给他,他望着屏幕上的“小哥”二字,瞪疼了眼睛。
两人随便解决了午饭,匆匆就要下山,对此老痒怨念颇深,他还想多留一会,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待着也是享受。
吴邪充耳不闻,拽住他一路狂奔,起码先找着个固定电话再说。
途上有一段又长又陡的青石台阶,上山时将人折磨得要死要活,下山也绝没有打算让人轻松,走完一道手软脚抖、头晕目眩,辨识方向的能力都暂时丧失。老痒累得要吐舌头,偏生还有边走边骂的劲,吴邪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呼哧呼哧地喘,大叫他妈的销魂。
刚叫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吴邪愣了愣,意识到这是已经有信号了,连忙揣兜摸出来瞧,见到一个陌生号码,放到耳边——“请问是吴邪先生?”
是个陌生的男声,吴邪撩起T恤下摆擦汗,声音飘忽,应是。
那边一听就笑开了,随后立即开始进行一连串的说明解释,非常热情,仿佛急不可耐地狂轰滥炸。吴邪招架不住,被刺得脑仁疼,没来得及出声打断,老痒听着手机漏音都受不了了,在旁边帮他大声告饶:
“哥哥饶命!”
电话那头顿住,语气缓过一缓,再开口就变得和风细雨,说话也慢了下来。
“出版社营运部?”吴邪重复道。
吴邪有些懵,自从上个月初碰过好几次壁之后,他就再没从正规出版社身上打过主意,突然有人过来联系他,出版社的大名一说,就让书店小老板仰望不及,还这样热情,就好比——吴邪往周围看了看——天上只掉了一个热乎乎的大馅饼,被老痒接住了,还吹凉给他喂到嘴边。
“可以先调一批货过去,试销以后有了大致数据,之后再具体商量,你觉得可行吗?”
顾不上多想,吴邪连忙先答应,许诺回去再详谈,并提出想请对方吃个饭。
“您不用请我吃饭,要谢就谢我们头儿,不过你们是熟人,回头聚聚吃个饭就成。”
吴邪一怔:“你们头儿是?”
“老黑啊,昨晚特意跟我提了这事儿,给了我您的电话,让我一大早就联系,不过一直没通,我还以为他给错号码了。”
“……”
吴邪解释一番,也给对方留了王盟的号码,挂了电话,侧头问:“你知道一个叫老黑的人吗?”
老痒不明所以,拔出嘴里咬的草茎:“谁,我们局里有个叫小白的。”
“走开!”
吴邪先给胖子去了电话,得到了否定答案,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着急给张起灵回电,下山以后,直接回了家。
他跟吴三省和解雨臣都联系过了,“老黑”其人是打听到了,不过还是不知道中间搭桥的是哪位。
高兴之余难免有困惑郁结,吴邪洗了澡,拎着手机在家里乱转。
他料想做好事的人,帮忙打点好了以后,总要知会他一声。吴邪自问周围没有不留名的雷锋,左等右等不到,心里没底,掏脑子想了一阵,还是先拨了电话给王盟,问完情况,嘱咐小伙子近几天统计好之前书店接过的几笔大订单的数目种类,他以后要用到。
这些做好了之后,吴邪按回主界面,开始给张起灵拨号。
他心里有些期待,不知道张起灵找他有什么事,人对未知事物,除了恐慌惧怕之外,也总不免期待盼望,在答案将至之前,要先空想咀嚼出一系列美妙的滋味来垫底。
张起灵接了电话,吴邪出口就是解释,道上午跟老痒爬山去了,山上没有信号,电话接不到云云,太不好意思了。
对方沉默以对,只静静地听,并不接他的话茬。
吴邪一口气说完,才顺着语气问下来:“你找我有事?”
张起灵“嗯”了一声,沉声问:“现在在家没有。”
吴邪边点头边应声,两边一问一答几个来回之后,顺口提起中午接到的电话,将事情前后讲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问了个遍也没问着,可急死我了。”
张起灵顿了顿,淡然地问:“急什么。”
“没地方谢人去呗,”吴邪踢开拖鞋蹬蹬去倒水,念叨道,“我总不能只在心里给他默默记上一笔,多不客气,起码请顿饭是要的吧,这是帮了大忙了,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记得不……”
吴邪侧着脑袋夹住电话,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弯腰去按饮水机,其间说话不停,像在外面遇上事情回家给家长报备似的,一通倾诉,全无保留,言语间都是不自觉的依赖信任,他只顾着滔滔不绝,电话那头张起灵脸上的表情根本无从察觉。
“嗯,”张起灵静静听完,给他出主意,“晚上带你出去,当面跟人道谢。”
“……”
换过衣服,吴邪出了门,站在电梯口等人。
张起灵把车开出来,在楼门口接他上车,开上大路,吴邪看他调GPS,很是诧异:“这都到开发区了。”
张起灵点头:“他住得远。”
然后就没了对话,吴邪默默把头靠在车窗上,心里的窘迫要印到脑门上来,在正中间刻上两个大字。
他想起自己下午抓着手机狂倒苦水的样子,说到最后,对帮忙的人的感激之情都淡了,留出一大半去抱怨了人家不留名,让他没有地方去谢,给他惹了“麻烦”似的。
吴邪欲哭无泪,张起灵肯定觉得他是个蠢货,肯定已经在心里不知道笑了他多少回。
现在正是下班的时候,车子堵在半路,走走停停。等上了高速,张起灵看了一眼时间,直踩油门,开始一路加速,饶是这样,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也已经快七点半了,夜色降临,吴邪歪头昏昏欲睡,肚子也饿得厉害。
张起灵拉起手刹,叫他一声。吴邪抖了抖肩膀,睡眼惺忪,抹了抹嘴,清醒过来。
开发区的晚上并不太热闹,张起灵带他走进一家饭馆,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包厢门口,正要伸手,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走出来一个人:
“哎呀,贵客到了。”
面前的人身量挺拔,一身背心牛仔裤,脖子歪着,咧开嘴在笑,神态十分轻松随意,除了身材,一身上下最惹眼的地方,恐怕就是他戴着的墨镜了。
总不至于是大灯太刺眼了,还要戴墨镜,吴邪瞭了瞭天花板。
对方站在门口不动,仔细打量吴邪一会,一脸收不住的笑意,问张起灵:“这位就是吴邪先生?”
张起灵点了头,吴邪站在他身后半步,被他虚揽了揽,拉到前面,张起灵给他们互相介绍。
吴邪伸出手,对方握住摇了几摇,笑着招呼:“哑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黑瞎子就行,请进请进。”
说话间他们进了包厢,黑瞎子跟张起灵显然交情匪浅,起码称呼就不一样,言谈间也颇熟稔,落座后劈头几句问话,从日常吃饭到课题进展,一一都照顾到。张起灵表情淡淡,也都简短作答,黑瞎子随意点点头,转头看吴邪,和颜悦色道:“你们跑了这么远,肯定饿了吧,咱们现在就点菜。”说着招呼服务员。
吴邪十分尴尬,他今天揣足了卡和现金,就是请客来的,现在话没说上几句,黑瞎子的墨镜上似乎明晃晃印着“做东”二字,手一挥开始说菜名,还边问他们的口味喜好,招呼客人很是热切,吴邪拿不准要扮演的角色,有些无所适从,转头去看张起灵。
张起灵只提了一句:“不要酒。”
他要开车,当然一滴酒都不能沾,黑瞎子点点头,又看了看吴邪,指尖扣扣桌面,愉快地做出决定:“成,那我跟小吴喝。”
吴邪时刻谨记自己是来答谢人的,酒杯放在桌上,来者不拒,滴酒都灌下了肚,也意识到该主动了,拿过酒瓶,也给黑瞎子倒酒,倒完酝酿一句敬辞,先自己爽快闷了,让他随意。
黑瞎子忍不住拍桌笑,倒头喝完还舔,十足馋酒鬼作风,墨镜底下透出光来,越喝越亮。
酒酣耳热之际,黑瞎子伸长了手,先是笑眯眯地拍拍吴邪的肩膀,喉咙里咕哝一句什么,随即突然袭击,大声喝道:
“小吴!你跟我们哑巴到底什么关系!”
吴邪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直接把酒杯扔了。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张起灵,正好撞进对方的眼神里。张起灵一言不发,夺过他手里的酒杯,把茶杯塞进他仍然掐着的虎口,淡然道:“别理他。”
黑瞎子咂咂嘴,先是豪爽地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那点酒,回味几下,凑过来悄悄说:
“这家伙身上半点活人气儿都没有,我可没见过他为了谁找我办过事,连为他自己都没有。”
张起灵皱眉啧了一声。
吴邪呆了呆,舌尖在嘴里绕了一圈,打了个酒嗝,舔着酒味思索片刻,脑子发昏,一瞬间眼前出现重影,他晃了晃脑袋,定下神来,正儿八经盯住黑瞎子,缓缓开口:
“张老师,宅心仁厚。”
黑瞎子笑得要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这之后,吴邪尿遁出了包厢,没急着放水,先到柜台悄悄把账结了,刷完卡把账单拿到眼前,签了字,对近仔细瞅了瞅,确认过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来。
他醉得厉害,先在外边走了一会,觉得好过一点,才去找了厕所,上完洗洗手,把水拍到脸上,慢慢走回去。
站在包厢门口,吴邪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交谈的声音,黑瞎子说话音量不小:
“……嗯总之事儿我已经给你办妥了,不过我这也有个同事的侄子,需要照顾,要不明天你带他去游乐园玩玩儿,当回礼?”
吴邪微微倾过上半身,没有听到张起灵的回应。
“刚刚我回包厢的时候,在门口听黑瞎子说,要你给他带侄子。”吴邪要爬副驾驶,被张起灵拉住手推进后座,滑趴到座位上躺着。车子发动后一片漆黑,也没有广播,黑暗中只能听见醉汉身上重重的呼吸声,吴邪口干舌燥,忍不住开口打破这片静默。
“他开玩笑的。”张起灵去看后视镜,吴邪的头靠在驾驶座一侧,他只好转过身来,也不知道要想看清人直接开灯就行,直接伸出手以手代眼去探,摸到了吴邪的脖子,上面很是热烫,指尖与其一触即分:
“你这么躺着,路上不会舒服。”
这会吴邪血管里流的是酒精,反应慢了半拍不止,瞪眼瞅完张起灵的一伸一收,等身上的温度升到一定程度,他以为张起灵怕他中途吐在车上,迟缓道:
“没事,我在厕所吐干净了。”
张起灵直接不说话了。
很快吴邪就知道不是这个讲究,车里太闷,几次走走停停,他呼吸困难,非常难受,喘了几口,爬起来按车窗,吹了一阵,张起灵按中控把车窗摇上去,不让他顶着风吹,吴邪立刻又不服输似的,紧靠上车门坐好,拿脸去贴冰凉的车窗降温,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呓声。
“……”
吴邪这个角度,连张起灵的后脑勺都看不见,他坐在角落里,又想说话了,昏了头似的往前靠过去,把头贴在驾驶座座椅的一侧,跟刚刚贴窗一个姿势,想了一下,问:
“你是不是跟黑瞎子说,我是你同事的侄子?”
张起灵默认了。
吴邪很有一番感叹,他跟张起灵的联系,细数起来已经有了不少。之前去图书馆的时候,管理员问张起灵自己是不是他的学生,张起灵可能嫌解释麻烦,点头认可过;这次张起灵给他帮忙,找人时介绍自己,说的是同事的侄子;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到了目的地,一左一右到家,还是隔着一堵墙的邻居。
这些如果放到早年,只能出现在他的妄想里。
醉汉最是较真,吴邪振奋地整理,在心里巴巴给自己掰手指,数压岁钱似的一遍一遍地捋。
他久久扒在座椅上,很是自得其乐,也没有心思跟人搭话了,张起灵却总要分心去看他,忍了又忍,终于沉声开口:“到后面坐好。”
吴邪应了一声,很有精神地趴着不动。张起灵侧头看他,觉得好笑,视线重新转回前方,换挡后分出握方向盘的一只手来,反手贴上他的脸,用手背轻轻摸了摸。
张起灵的手清清凉凉,贴上来很是舒服,这是吴邪的第一反应,他僵住脑袋愣了一阵,却硬是不愿意往旖旎的方向去想,呆呆问:“我发烧了吗?”
张起灵不动声色收回手:“你喝醉了,回去坐好。”
吴邪总算听话了,默默坐了回去。
之后连偶尔交谈也没有了,到了后半程,吴邪开始瞌睡,脖子差点歪到了肩膀上,颠了颠清醒过来,看了一眼路,放心地躺了下来,意识陷入朦胧中也不忘嘱咐:“到了叫我。”
他很快睡了过去,等车子进了校门,到了宿舍楼停好车,中间连续经过几个减速垫,颠簸也没让他醒过来。
张起灵打开后座的门,进来叫人。
吴邪睡得很沉,脸侧都是熟睡散发出的热气,只是张起灵刚探手握住他的手臂,就被睡着的人大力甩开了。
张起灵叫他一声,本来没指望人能醒,却奇异地收到了回应——
吴邪开始破口大骂,尽管他并没有醒。
“……”
这串脏话连贯又响亮,吴邪的眉头还舒展着,也不像做了不好的梦,大声的斥骂持续了半分钟,之后像突然松了劲,放弃抵抗一般弱了下去,开始转成轻声梦呓,像在吐露秘密。
张起灵半蹲在车门前,上半身探进车里,静静看着他。车里车外都非常安静,吴邪低声呓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