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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日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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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惊讶,回忆起他时感觉不到仇恨,也感觉不到心痛。
  只是有些心凉。那种曾经被第一个接受的人背叛的心凉感。
  我没说什么,看着他一点点的又变成了一个女人,金发褐瞳,美目妖娆。她美丽的眼睛里有着诱惑人的笑意:“想我了吗?我的床伴。”心一阵抽痛——艾美尔,那个众多恶灵中的坚强女人。
  看着她,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女孩,拥有如同百合花一样美丽纯净的笑容。不知为什么会想起她,也许会对玛丽这么关心,也是因为艾美尔的原因吧。总觉得她们是如此的相似,明明是如此脆弱不堪的生命,却还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坚强的生存着。
  艾美尔死了。
  玛丽呢?会不会也有相同的命运呢?
  镜子消失了。
  我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意识一点点的抽离。
  宫殿中的混乱,我一点也感知不到。
  ******
  玛丽死在了喷水池旁边。
  穿着那件白色的睡袍,安静的躺在枯萎的百合花之中,苍白的脸颊上溅上水滴。
  等精灵大夫赶到的时候,她并不在寝室里。
  几个小时后,仆人在水池边找到了她的尸体。有细长的脐带从她弧度扭曲的双腿间伸出,而那个此刻应该哇哇大哭的婴儿却不见了踪影,但从那正汩汩冒出来的血液来看,它应该刚刚降生不久。
  “是它害死了玛丽。”
  理查的眼眶通红,唇瓣干裂的似乎要出了血。他抱起玛丽,把头埋进他毫无温度的脖颈间,有湿润从缝隙间溢出:“找到那个婴儿。去找到那个怪物!”闷闷的怒吼传出来,女仆们惶恐的应声,混乱的跑到四处去找。
  “殿下,请节哀。”
  修斯单手扶在胸口上,单膝跪地,嘴唇抿的死紧。
  过了很久,理查才把头抬起来,有泪水在脸上肆意的纵横。他抱着玛丽站起身,赤红着眼睛看着修斯:“去找到它——然后,杀了它。”
  这是自从菲斯城化作废墟后,理查第一次对修斯下令。
  修斯低头,铿锵有力的答道:“是,殿下。”
  另一边。
  菲斯城的国王已陷入昏迷整整五天。
  化作人形的亚伯特守在床前,微红的眼睛下已出现了黑眼圈。他对着马修说了五天五夜的话,无论是温情蜜语,还是愤怒咒骂,都不能令他醒过来。亚伯特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了,即使自己死亡时都感觉不到的恐惧。
  “醒过来吧……”
  他把脸埋进马修的手,有泪水从指缝里渗出来:“为了我,醒过来吧。”
  喉结不停的滚动,他的手有些颤抖。就在这时,寝室里突然想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声,尖锐犀利,却也滑腻如蛇皮——咯咯咯咯,他死了吗,死了吗?亚伯特倏的抬头,看到一个婴儿站在床头。
  它好像猴子一样四肢并用。
  骨节扭曲的手指死死的扣着床,拼命摇晃,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亚伯特立刻跳上床,挡在马修的前面,警惕到盯着那个小怪物:“你是什么东西!”喊了一声才发现,除了马修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到他。
  婴儿扬起狰狞的笑。
  嘴角一直咧到了耳边,牙齿如同锯齿一样,铁锈般的颜色,他咔嚓咔嚓的的嚼着什么,亚伯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婴儿出生时的脐带,现在那沾满鲜血的东西还连着怪物的肚脐。
  “咯咯咯,死了吧,死了吧。”
  它突然跳过来,亚伯特想要阻拦,却发现它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影子一样的亚伯特怔在原地——他怎么忘了,自己是一个无形的存在,他根本保护不了马修!转过身,他冲过去扑在马修身上。
  “它在这儿!”
  有人在门口大喊,亚伯特看过去,看到赶过来的修斯、贾斯汀和杨。看到怪物骑在马修身上之后,几个人也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怪物,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让咬断你的喉咙!”贾斯汀率先失控的大喊。
  怪物听到声音。
  缓缓的转过头,锯齿般的牙上沾满了碎肉和鲜血,被咬断的脐带还挂在身上。他歪着头,咯咯的笑,手却掐住了马修的喉咙:“死了吧,死了吧,咯咯咯。”
  它扭曲的手指,微微收紧——

  【第三十夜】(3)

  我在黑暗中沉睡了很久。
  在意识完全抽离的状态下,我毫无知觉。直到一支箭簇猛地扎进我的胸口,夹杂着怪异膨胀感的剧痛席卷而来,将我即将消散的意识又硬生生的拉了回来。我咳了几声,胸口的疼痛令我虚弱的呼吸更加颤抖。
  “恩……”
  我因为痛楚而微微沉吟着。
  压在我身上的温热身体也因此而变得有些颤抖,他的呼吸紊乱的扑在我的颈间,那味道很熟悉——是亚伯特。我努力的睁开眼,昏暗稀薄的阳光涌进来,但我仍旧有些不适,眯了眯眼,亚伯特模糊的轮廓一点点变得清晰。
  “醒了。”
  他撑起胳膊俯视着我,乌黑的瞳里映出我瘦削的脸。
  我的脸有些扭曲,像是被水氤氲开一样,难道是——“你哭了吗?”
  “当然没有!”
  他用手大力的搓了一下眼睛,眼眶更红了:“因为你我好几夜都没睡了!”他的眼眶和鼻尖都有些红,眼睛下的眼带又肿又红,可饶是这样恐慌与无助,当我醒来时,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只说了一句“醒了。”那感觉就像是。在某个乏味早晨,我一觉醒来,他躺在我身边,漫不经心的看过来一眼,将手中的报纸翻过一页,然后说上一句:“醒了。”
  想到这。
  突然觉得这场景真是温暖极了。
  “为什么不睡觉?”
  我说得有些费力,感觉有空气夹杂着话说出去,显得空洞无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竟是有些愉悦的。
  “因为你不能死。”
  他瞪着我:“你要是死了,就没人叫醒我了。”
  我突然有想笑的冲动,可唇刚一扯开,就有血腥味溢满口腔。我的嘴唇苍白干裂,这么一动,牵扯除了口子,有血丝渗出来。这时,一个带着百合花味道的湿巾凑上我的唇,湿润冰凉的感觉冲淡了刺痛。
  这时候,我才发现了周围的情况。
  在我醒来的那一瞬,女仆就凑上来用剪刀剪开了我的睡袍,帮我取出箭簇,处理伤口。精灵大夫似乎对我施了治愈法术,所以我并没有感觉到多疼。她们七手八脚的帮我治愈伤口,耳边净是些叮叮咚咚的声音。
  “王怎么样?”是杨的声音。
  “血已经止住了,其他情况还要再观察。”
  “观察观察,你总是说观察!老头你到底会不会治病?”这次暴怒的是贾斯汀。
  “他似乎格外的关心你。”
  亚伯特不冷不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因为我并没有看到当我昏迷时,贾斯汀所表现出的急躁与担心。而这时候,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揣摩亚伯特的语气了,只是虚弱的“恩”了一声。
  “贾斯汀你不要着急。让大夫慢慢来。王他为什么一直在说话?”后面这一句,是杨对精灵大夫说的。老头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手里忙忙活活的:“王可能忘还陷在某种梦魇中,应该是种灵境。”
  “灵境,谁对他施的灵境?”
  贾斯汀拧了眉毛,倏地转身看向另一个人,厉声问:“是不是你?”
  角落里被质问的人影一缩,缓缓走出黑暗,硕大的眼瞳里是愤怒。可他能说什么呢?下一瞬,羞愧取代了愤怒,他抿了抿唇,只是低声的说了一句:“没有。”
  面对别人的不信任,他无话可说。
  毕竟,背叛的人是他。
  杨一听,立马转身拦住贾斯汀:“他没那么高的法力,你镇定些。”
  贾斯汀甩开杨:“你要我怎么镇定?大战刚刚过去,现在又突然有个怪物从玛丽的肚子里爬出来。就在刚才,他差点就咬断了马修的喉咙!他一直都那么强大,但他却差点死在了那个怪物手里!”
  “你没理由不镇定。”
  杨似乎对与贾斯汀的暴怒感到无法理解,于是淡淡的说出事实:“你只是俘虏。”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敌意与不善,只是阐述事实。在他敏锐慧婕的商人头脑中,俘虏被囚禁,他没有理由为打败自己的人感到担忧。
  他没有得到,所以没必要付出。
  杨总是太理智,他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的某种微妙感情。它太过微妙,以至于只有在危机感强势的逼近心房时,才有可能将那种有可能永远要淹没的情感激发出来。而恰恰,贾斯汀被激发出了这种古怪的情感。
  杨和贾斯汀在门边争论。
  我的耳朵在阿尔说出那句话后,就开始嗡嗡的响着。
  “是阿尔吗?”我问。
  “是他。”亚伯特的声音有些沉重,此刻他已经从我身上爬起来坐到了一边。
  “是我。”众人并没有听到亚伯特说话,只当我刚才是在问他们。于是阿尔走过来,在距离我十多步的地方站定。他似乎有些局促,犹豫了一会儿才单膝跪下,低着头:“尊敬的陛下,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是我用箭杀死了那怪物。”
  “怪物?”
  我蹙眉,拂开女仆正在给我包扎的手,艰难的坐了起来。
  她们立刻摆上靠枕,我靠上去,胸口上火辣辣的疼着:“是什么怪物?”
  “是……”
  阿尔有些犹豫。
  我的目光在他们几人之间徘徊了片刻后就移到了床边。
  那里有着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出一股酸酸的腐臭味道。我直起身勉强看了一眼。
  那是一只婴儿大小的东西。
  一支箭插/进它的额心,它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可以看到白眼球上面细细的血丝。嘴有些扭曲,长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度,嘴角裂开,有白绸的液体流出来,锯齿般的牙齿上还有些碎肉。
  那碎肉。
  应该是他肚脐上粘连着的东西。嫩红细长的东西,还有半截挂在嘴角。那应该是——脐带。我的心咯噔一下,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突生出一种无力感,难道真的像我梦中所想的一样吗?
  “怎么回事?”我闭上眼睛,叹气。
  “这是公主诞下的婴儿。公主她已经……”杨没有说完。
  眉头一颤。
  虽然已经猜出了大半,可听到事实时,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愤怒在胸口一点点的成型,不像原来那样强烈、那样无法控制,而是缓慢的、无法停止的燃烧着。我已经被他们逼到了崖边,当初的那些犹豫终于彻底的消失在火焰之中,我不得不付出些行动了。
  虽然对“他们”的行为无法理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激怒“他们”的行为,竟让他们处心积虑的想要毁掉我。我一直都在犹豫,即使想要唤醒亚伯特,我也没有想要反击的太强烈,不想,也是不敢。
  可现在,他们的穷追不舍令我疲惫。
  是时候反击了,即使会失败,我也不能停止。
  因为,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反击,等待我的,就是毁灭。
  “你用那支箭杀了怪物。”
  我睁开眼睛,盯着阿尔,眼中的湿润早已散去:“也用它刺穿了我的胸膛。”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他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我看着他,眼神凛冽:“那是阿斯莫德的箭吧?”

  【第三十一夜】(1)

  午夜梦回。
  胸口的痛感令我又一次醒来。微微沉吟,我费力的撑起身子,将右手端在胸前,以免扯疼了伤口。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拉的很严密,原本就稀薄的月光彻底被挡在了外面,寝室里一片漆黑。
  大门外是我入睡前就存在的不安的踱步声。
  迟疑的步子走走停停,虽然踩在地毯上声响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
  我叹了口气,轻轻抬起眼睛说:“进来吧。”
  门外的踱步声突然停止了。
  过了很久,华丽的对开大门才被缓缓推开,在静谧的午夜,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那人的手因为这声音而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尽量轻手轻脚的合了门,他便站在了门口不再动弹。我侧眼看过去,阿尔还是穿着那件破烂的裤子,赤/裸上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点灯。”我说。
  他顺从的取来三叉的灯盏,将每根白色的蜡烛都点上。火焰摇曳,照亮了他略带稚嫩的脸。他轻轻的将灯盏放到我的床边,然后退了几步站好。看着他如此的小心翼翼,我不免失笑:“为什么这么怕我?”
  他咬了咬唇,喉咙咕噜了几声。
  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我敛去了笑容:“如果是因为对我的背叛,那就免了。你的恐惧与顺从并不能洗去你的罪孽。况且,你我并无关联,你是阿斯莫得的人,做出这样的事,只是你的本分。”
  灯火摇曳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嘴唇分分合合,但始终没说出什么来。我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但是,如果你当我是朋友,那你对我所做的事,是不可饶恕的。”他嚯的的抬眼,不可置信的看了我半晌后,苦笑着垂下目光:“你果然……是知道的。”
  我摸了摸胸口的绷带,等他继续说。
  阿尔舔了舔干涩的唇。
  “刚才你说那是阿斯莫得的箭,我就应该想到的。只是我不敢相信,你会改变这么多、变得这么强大,我总觉得他们说的太夸张了,哪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这么多呢?呵呵,原来我错了,你果然做到了。”
  他一口气说完,偏细的声线中透漏出一股凝重与成熟。
  我侧脸点头,笑:“如果这是你对我的夸奖,那么我欣然接受。只是,谁不是在改变着的呢?在这个宇宙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连你,小阿尔,不也是改变了很多吗?”
  说完,我看了看他僵硬的脸色。
  沉默了一阵儿,我突然笑了:“不用为那件事感到愧疚。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相信你。所以不要一厢情愿的以为你伤害了一位相信你的朋友。我们不是朋友,我也不相信你。结界被你破坏,是我的疏忽。”
  说出违心的话。
  我的语气被覆上了一层冰,正如我铁一般的心脏。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颤抖。
  “为什么冒险偷他的箭来救我?要知道戴蒙偷走路西法宠物的下场。”
  “我受不了夜夜折磨我的噩梦,我梦到你被他们抓走,梦到你的灵魂向我复仇,梦到巴德嫌弃我拥有一颗黑暗的心,所以也抛弃了我……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他边说边蹲下去,双手抱住了头,“在艾利兰斯,只有我们四个活下来了,我不想……不想伤害你的……”
  “只是呢?”我问。
  “只是巴德在他手里,我别无选择。”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选择了我?”
  他保持着抱头的姿势。
  声音从胳膊之间传出来:“因为我相信,现在的你有救回巴德的能力。”
  我扬起眉毛看了看他,然后轻笑:“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帮你?即便你救了我,这也成为不了我为你挑战阿斯莫得的理由。”
  “即使你不挑战他,他也会来找你麻烦的。”
  “我不喜欢主动。”我漫不经心的说,“我可以等他来挑战我。”
  阿尔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理由来说服别人,他手中的筹码太过卑微,这真的是一场太过冒险的赌博。而输掉的后果——“如果你不帮我,巴德会死,而我则会求死不能,苟且的活着。当然,我们的命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想你能了解生死相隔的痛苦。”他摇晃的站起身子,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他跟巴德,真的是相爱了。
  爱情果然能令一个人改变这么多,以前拥有孩子面容,毒蝎心肠的阿尔为了巴德,竟能变得如此卑微。连那习惯性上扬的语调都变得沉稳了很多。我能感觉到,他不能够失去巴德。就像,我不能失去亚伯特一样。
  亚伯特。
  我突然向床边看过去,犹豫着问:“你在吗?”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并没有出现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嗓音出现了:“恩。”
  我向床里面挪了挪。在我刚醒来的时候,可以不通过任何媒介就看到他,那感觉就像是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样,他离我那么近,近到鼻尖相错。可现在,他又消失了,我又看不到了。
  这是一种暗示。
  一种令我不安的暗示。难道只有当我生命垂危时,才能看到亚伯特吗?
  也许他也感觉到了,所以我们都没有讨论这个问题。我咳了咳,问:“为什么阿斯莫得的箭可以唤醒我?那条蛇的毒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将手放到胸口上,感受着身体里微弱的心跳。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死对头吧。”
  亚伯特的语气不怎么确定,“所以阿斯莫得的武器都与路西法的相对抗。”
  “恩。”
  身后的靠枕似乎被人拉的高了些,让我更加舒服。
  我笑了笑,凌空一抓,果然握住了亚伯特的手腕。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拽着他的胳膊,我倚着靠枕问:“你觉得我该帮他吗?”
  “不要什么都问我。”
  “别这么冷漠,我可是在跟你商量。”
  “我不想跟你商量。”他抽出胳膊,气息变得离我很远,“我还在生气。”
  “生气?”我一头雾水,可等了半天答案,亚伯特也不言语。脑子转了转,这才想起前几天战场上的事——难道他还在因为我被毒蛇迷惑了而生气?我不可置信的笑了笑:“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呢?我当时不是被毒蛇蛊惑了么,又不是真的不信任你。你还真是越变越小气了,多大的事,记恨到现在。”
  “如果你的心足够坚定,就不会被迷惑。”他声线冷酷。
  “你适可而止吧,不要像个女人一样。”我皱了眉。我不想承认,我一直介意着他和乔恩的事,也正因为这种介意,让我轻易的被毒蛇迷惑。但从始至终,受害者都是我,所以面对他莫名其妙的质问,我觉得很不高兴。
  但显然,亚伯特与我的想法不同。
  他觉得已经为我而死,他对我的感情我应该明白,就不应该对他不信任了。
  于是,他也感到很不高兴。
  “好,我不吵你。”
  “这样最好。”我一拉被子,忍着痛躺了下去。
  亚伯特没了声息。
  我气闷的紧闭着眼睛。刚才为我流泪的是他,现在莫名其妙耍脾气的也是他。这人怎么就这么善变?说不定他一直守在我床边,就是为了听我醒来以后对他道歉!好好,不吵我是吧?有种你就永远别出来!

  【第三十一夜】(2)

  ******
  亚伯特一直没有出现。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王子理查。
  玛丽死后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会去她的墓碑前呆上很久,从一个小时,到三个小时,再到八个小时,最后几乎在那里呆上整整一天。他不跟任何人说话,也不再跟修斯争执,他完全的封闭了自己。
  直到今天,他索性彻底消失了。
  “都找过了吗?”
  我吊着胳膊坐在宝座上,另一只手摩挲着拇指上的钻石戒指。杨的手臂上挂着白色的汗巾,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摆放着好冒着热气的法国红茶。他另一只手熟练的端起茶壶,斟满了一杯递给我。
  “是的。”
  杨将茶壶放好,端正身子,“王子已经不在宫殿里了。”
  “修斯呢?理查不见的时候,他还在的。”
  “他连夜赶出去寻找王子了,一直没有回来。”
  我淡淡的啄了口红茶。
  理查带走了玛丽的骨灰,现在玛丽的坟墓里已经空无一物了。我有些不快,但身为玛丽的哥哥,他有权带走她的一切。比起不快,我更是有些不安,就怕他因为一时冲动,而去为玛丽报仇。如果他不是去杀了阿斯莫得的话,那么就是将自己锻炼的强大,然后回来杀了我。
  毕竟是因为我,才牵连了玛丽。
  无论凶手是谁,他们的最终目的只是我。所以归根结底,害死玛丽的人就是我。
  “王,茶冷了。”
  杨向我询问,见我点头后便取走我手中的茶杯,拿起另外一个空杯斟满热茶。我接过来,心不在焉的含了一口,却不小心烫了舌尖,又痛又麻。手一抖,茶杯咣当一声落地。杨抽出汗巾为我擦衣服:“有没有烫到?”
  “没、没有。”我恍惚的回答。
  “王,您怎么了?”杨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准确的说。
  自从亚伯特消失后,我就不对劲了。
  我变得精神恍惚,食不下咽。很快,脸颊就瘦削了下去,也出了黑眼圈。所有人都以为是玛丽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令我精神萎靡。虽然不清楚真正的原因,但所有人都明白,以往那个严酷冷漠的王已经不见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我要出去走走。”我突然说。
  “是。”杨一抬手,帘幕后就有一个女仆上前端走了餐盘。
  “你要跟着我吗?”我轻声问。
  “如果您需要的话。”他躬身。
  我想了想。
  即使想尽量表现的冷漠,但我还是的眼神还是不可抑制的透露出空洞。杨察觉到了,但他只是低垂着目光,静静的等我吩咐。我目光游移了片刻,走在前面。
  “帮我带着件衣服,我有点冷。”
  “是,陛下。”
  无形的屏障挡在宫殿外。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看到一个竖琴后,才停了下来。那应该是原本宫廷乐队使用的地方。其他的乐器都被或逃走或死去的乐师带走了,只有这一架竖琴孤零零的竖立着,落满了灰,显得那么寂寞。
  不远处黑影闪过。
  鬼魅般的树影不停的摇曳着。
  我的手指划过琴弦,发出沉闷的声响。无名指用力一按,一道血痕显出,渗出了血滴。我怔忡了一瞬,将无名指含入口中,血腥味刺激着舌尖。我一边吸吮着伤口,一边看着竖琴,然后含糊不清的问:“会弹吗?”
  杨一怔,答道:“会一点。”
  我笑了笑,放下手:“弹给我听。”
  杨很绅士的一行礼,抬步走到了竖琴旁边。双手抬起,修长手指松弛下来。似乎做好了准备,他深吸一口气,五指轻轻的划过琴弦。瞬间,悠扬的音调从他指尖溢出,暗暗的浮动在夜空中。
  “恩,弹得真好听。”
  我略带痴迷的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吩咐,“你去找人给我搬个楼花小桌来,我要在这儿喝酒听琴。”瞬间敛了笑容,我喜怒无常般的板起了脸:“快点,不要坏了我的兴致!”
  “是。”
  杨瞬间消失了身影。
  很快,几个仆人就将小桌搬来了。
  杨在我身后站好,拉开了椅子。我坐下去,看着他拿起银质的酒壶为我斟了一杯红酒。鲜血般鲜艳的液体撞击着高脚杯的玻璃,发出叮咚的响声。我握住高脚杯,晃了晃:“其他人都下去。杨,你继续弹琴给我听。”
  其他仆人纷纷行礼退下。
  杨走到竖琴边,继续弹奏。
  菲斯城里的月色一直是混沌不清的。
  稀薄的月华下,是鬼魅般摇曳的树影和不停闪过的恶灵影子。不过在杨的琴声下,这一切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恐怖了。我一口接一口的抿着红酒,一转眼的功夫,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
  “来人……嗝。”
  懒洋洋的打了个酒嗝,我将红酒瓶倒过来,瞪着眼睛看着瓶口里流出最后一滴。注意到杨看过来的目光和马上就要离开琴弦的手指,我立马喊道:“不许停!”
  杨一怔,眼看一个音节要走音,指尖一转立马更正。
  我满意的点头,对着赶过来的仆人说:“再去拿红酒来。”
  仆人立马端来了红酒。
  我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倒了慢慢的一杯。已经完全脱离品酒的程度,变成毫无形象的狂饮。我张口含住杯沿儿,仰头灌下一杯红酒。喉结不停滚动,我咽下最后一口,大力的将杯子放到桌上。
  杯脚应声断裂。
  我蹙眉,抬手一扫,将杯子扫到地上:“没用的东西!”
  抹去嘴角流下的红酒,我拔开塞子,张口含住了瓶口开始灌酒。杨悠扬的琴声中突兀的夹杂着我咕咚咕咚的咽酒声。就这样喝了好几瓶,我终于支撑不住醉倒了:“别、别停啊……我要听你弹琴。”
  半阖着眼皮,我痴痴的笑。
  嘴唇被红酒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如同我的红发和翅膀一样的妖冶。我咬着手指笑,痴迷的看着杨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游走。杨对我的异常充满了疑惑,但又不敢直接问出来,只好顺从我的意思继续弹。
  “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第三十一夜】(3)

  ******
  “詹姆斯。”
  我抽出手指,拖着半边脸看着杨笑:“做我的男人,怎么样?”
  “嘣!”
  琴弦发出沉闷难听的声音。
  杨放下手,良好的修养令他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分惊讶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他瞠着眸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一只手拖着脸,一只手拿着空荡荡的红酒瓶:“我一直忘记告诉你了,我喜欢男人。”
  说完,手一松,红酒瓶落地而碎。
  在杨惊诧的目光里,我摇摇晃晃的起身,笑着离开了。那一晚,我真的是醉了。边走边脱掉外衫,露出里面花领蓬肩的衬衣,解开勒住脖子的几粒扣子,突然觉得它们勒的我快要窒息。
  抬手扔掉国王的长袍。
  余光里黑影一闪,我倏的两脚一绊,歪倒在地上。急忙间,伸手去撑着地面,却被地上横着的树干上的刺划伤了手心,痛感如同一张网,牵扯着胸口上还没好全的伤向我罩来,让人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我当真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被人抬起来送回寝室,浑浑噩噩的让人换上了干净的睡袍,然后喉头一酸,撑起身子扒着床边就是一阵狂吐。宫殿里的人手本就不多,让我一折腾,更是手忙脚乱。不过一个詹姆斯,就顶过了他们所有人。
  他利落的收拾好花园的残局,迅速赶回来收拾我。
  被我吐脏的地毯被换上了新的,白色的绒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干净。地毯似乎被喷了香水,很快就驱走了房间里弥漫着的酸臭味道。女仆用打湿的毛巾给我拭了拭唇,又喂着我喝了些清水漱口。
  舒舒服服的被人伺候着。
  我一时还没有醒过来的打算,就这样昏下去也不错。
  折腾到了大半夜。
  所有人以为吐了好多次的我总算是安生下来了,于是便退出去守在了门口,只剩下杨一个人。他给我按了按被角,灰白色的发似乎又长出了很多根,摘下白手套,他托起灯盏,一口气吹灭:“王,做个好梦。”
  我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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