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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域·坠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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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魔族的第一皇子,父王很久以前过世了,现在魔族的事务由我二弟——凯弗提斯暂代,我们还有个妹妹叫玫娜提维,年纪比你大,我们都是王室子弟,是皇族,在魔界有很大的权利。」 

「那,为什么要离开呢?」 

伊兰提安提出疑问,希纳提耶英俊的脸孔黯淡了下来。 

「凯弗提斯不喜欢你,我不愿意跟他正面冲突,只好带着你离开,钩心斗角的生活对你来说太辛苦,况且人心难测,能够信任的人不多,唯有离开才能安全。」 

听他说得语重心长,伊兰提安点了点头。 

「你拥有黄金曈,这是皇室继承人的证明,这一代的孩子里,只有你的眼睛是金色的,皇位理当属于你。但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别人不见得肯让步,礼俗规范在魔族是可以打破的,唯有强左右一切,当然,还要有与之相称的智慧,才能得以生存。你没有经验,又没有人支持你,照我的看法,你还是不要回去吧,当皇帝没什么好玩的,那是个枷锁,是个重担,足以压垮你纤细的肩膀,在你还没有能力支撑起一个国家、一个族时,别去想它,即使有了那样的能力,你也要未自己未来的快乐着想……明白吗?」 

他同样点点头,等待他继续说。 

「伊兰提安,你知道你这个名字是哪来的吗?」 

伊兰提安眨眨眼,静静等着他说明。 

「这是遥远的上界,最高统治者的名字哦。他给人的感觉含蓄内敛,柔和又温暖,他就像是春天会吹拂到你身上的风,就像是寒冷冬夜里明亮燃烧的火种,他给人的存在感一点也不强烈,但又不同于可有可无……那是个值得欣赏,值得认识的人,当他的身影进入你的脑海,你就再也不会忘记他的形貌。」 

再一次把影像输入,伊兰提安看见了一个嘴角微扬的青年,短短的金发颜色就如自己的金眸,灰色的曈子清澈得像雨后的天空。 

「那是我对你的期许。你有一个好名字,我相信名字对一个人是会有影响的……或许要求太高,你会有压力,但我只是要你明白。」 

现在说这些话可能真的太早了。 

他才十岁,才十岁…… 

他已经尽量把或说得浅白,只是仍然没有把握能让对方理解。 

你必须先听懂我的话,才能明白我所要做的事,是为了什么啊…… 

「哥哥……」 

他直觉地认为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观察到希纳提耶的表情,伊兰提安有点担心地叫了叫他。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保护你,能将你收在自己的羽翼下,为你打造一个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世界,可是我错了,你变得对现实没有抵抗力,受到的伤害反而更大……」 

哥哥的声音几乎让他以为他哭了,抱紧着他得臂膀透露出许多不舍…… 

「生存在世,还是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 

他视线所及的事物模糊了,似乎充满了蓝光,将自己包围,融入…… 

最后的印象,是他沉睡在希那提耶的臂湾中,源源不绝的暖流灌入了体内,停留,凝固。 

终之章 冥斗轮替 

蓝星仍烁,只是人已杳然。 

  

时常,我不敢说出内心所愿,只为不被讨厌。 

长久以来,不曾有自己做主的时候。 

但这次为何不让我自己选择? 

我不要一句为我好,不要一个没有道别的离别…… 

那些全都不重要。 

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好温暖…… 

睡梦中他这么觉得,从前露宿荒野冷得直发抖时,也是有人抱着他入眠的。谁说没有人关心他?多少疼爱加诸于身,却不自觉。 

他没有再梦到被杀死的梦了,一种力量也似的东西隔阻了入侵,使他睡得相当平稳。到底是什么流进来了?化为一股暖源填实四肢,身体轻了起来,轻得好像不是自己的,简直像可以飞翔,可以飘浮。 

对了,其实这么一想,有翅膀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自己可以飞了阿,不必靠别人的力量,就可以飞行……如果怕被别人看到,请哥哥帮忙把翅膀翅膀变成白色或隐形就好了嘛,很好解决的…… 

根本没有什么好难过的,那些人才不是真正的朋友……人类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除了人类,世界上还有很多族的人可以认识,在说魔族寿命也比较长,这点也比人类好啊。 

哥哥跟我说了什么?家……皇位……我还有别的亲人吗? 

就算他们不喜欢我,我也想见见他们…… 

那阵温暖完全保留在他身上,变成由内部发热一般,同时他身体一倾,感觉到原先靠着的人不见了。 

哥哥? 

你去哪了? 

哥哥…… 

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刹那间他脑中交错弹出许许多多的东西,来不及了解那是什么,它们就一闪而逝,他反应不来,也处理不来。 

只有短短几秒而已,都过去了。 

不安的感觉急涌而上。 

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意识是清醒的,虽然疲倦,他还是勉强自己张开重的像加了铅块的眼皮。 

清晨,天刚亮,银白的光芒由天空中心蔓延开来,蒙蒙的,还很微弱。 

气温很低,他却不觉得冷…… 

四周看不到希那提耶的身影,只见得一片荒野,无边无际。 

哥哥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就自己走掉的……他可能只是去找水或买东西,一下子就会回来了…… 

抬首望天,冥斗星的光芒灿亮,那哥哥应该在附近,可是这样望出去,哪有希那提耶的身影? 

在他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人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一回头,那身飘逸的白色短衣,秀丽的面孔……是西宫幻。 

「幻,哥哥不见了……」 

他着急地想抓住西宫幻的手,但对方却表情复杂地推开他,向后一退。他这才发现西宫幻身后还有七个人,其中不乏认识的面孔……然后西宫幻压抑的宛若兵质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神使?撼觉,与另外七位同伴,前来迎接新任的神使?翔天。」 

  

  

世界变了,因为你消失了。 

分隔两地,只少有个未来能见面的希望可以期待。 

无法见面,至少能将相思寄托于星星,排遣寂寞。 

世界变了,因为你不见了。 

你予我过去,给我未来。 

但你已离去,拈熄了我最初的愿。 

 《坠梦 终》 


外篇 时之朔印 

  

世界并非为我而存在 

但唯有我与之相伴 

天地不予我的诉说响应 

所以我只能喃喃自语 

不老不死 不病不衰 

是不是只有先失去自己 

才能够不再失去 

  

  

魔界之边,永恒的夜,这里的天空没有明亮过,始终漆黑一片。即便九颗灿星挂于天顶,星光仍照不透空中那层瘴气,使得黑暗与之相随,魔物恣意横生。 

荒芜的大地上,那道只有一个巨大外框的雄伟之门,显得特别醒目。那是玄恒域的入口,其所散发出的压迫感,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慢。通常这里是不会有人接近的,原因之一是太偏僻,以魔界之广,要走到边界实在不简单,原因之二是心有顾忌,亡灵对生者来说是未知的,令人害怕的,没有必要的话,当没有人闲着没事会来靠近这个称为冥界,收容死者灵魂的处所。 

不过,一切事情总有例外,此刻正有一个人,刚停下他凌乱的脚步,抬起头,望向这道属于传说的大门。 

他不是意图冒险的勇者,不是心存好奇的人士,也不是莫名闯入的路人。 

正收起黑色羽翼的他,只是一个小少年,一个平凡无奇的魔族少年。 

汗珠滑下他苍白的颊,滴落土色的地面,晕出一点小深色,他又向前迈进了几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座灰白大门。 

到了,终于到了,经过千辛万难,他终于找到了这里。传说是真的,这个地方的确存在,单是这里的气氛,就足以证明这里是他所要找的地方。 

像个古代遗迹似的—— 

他一步一步接近,直到他的手可以碰到门柱。绕了好几圈,摸了那质地特殊的柱子好几次,他的心逐渐冷却了,一股强烈的失望感席卷而上。 

整个人由脚底冰冷起来——那种感觉就像费尽精力完成了工作,却领不到报酬一般。 

找不到,怎么样也找不到该从何处进去。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他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开启这道门的方法从来没有被记载,他本以为来到这哩,多少会有点线索的。 

既然是门,不就是入口?不可能是虚设着好看的吧?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难道就这样困在门口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回去? 

不! 

小少年咬紧了牙,不甘心地继续在门柱四周研究,他不愿放弃,不愿相信自己无法打开这扇门。 

不愿相信玄恒域只是个神话,只是旅人路经此地看见这扇门而编造出来的地方。 

如果是那样,那他长途的跋涉,不就成了白费力气?他长久以来抱持的希望,不就毫无意义? 

唯有将意念坚定,他才能支撑着不崩溃,即使是寄托于不堪一击,随时可能幻化为泡影的传说之上。 

摸索了好一阵子,疲倦之意逐渐上涌。 

而涌上来的除了倦意,还有止不住的泪水。 

在这广无一人的旷野上,抽泣的声音明显而清晰,他压抑不下情绪了,既然没有人会听到,没有人会出来斥责自己,他索性放任自己像个孩子一样的大哭,尽管他知道这么做也无法使自己舒坦些。 

茫然间,他仰起脸孔,看见天空中放着九色星芒的群星。 

他不清楚那些星星的名字,只知道最大最亮的那颗是轮皇星,照亮这个世界。这时候他觉得那颗蓝色星星似乎闪烁了一下,本以为是泪水使得视线产生错觉,但事实证明不是。 

扶着巨柱的手猛然一震,他吓得回头,发现门中间的空气产生了波纹,向外扩张,正当他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时,那小小的、不具体的空气纹路倏地消失,如同被别的力量强行遏止,接着空间爆发出一股排拒之力,他措手不及的被弹出了好远,重摔在地,背部被粗造的地面磨得衣服都破了,刺痛感、麻痹感紧随而来……勉强支起身子,他发觉门的状况出现巨大的改变,和刚刚的感觉天差地远。 

若以镜框来比喻这个门,那么相当于镜面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覆上了一层流动的萤色光芒,这流体的规模是先前的波纹不能比的,如此的景象只怕来过玄恒域的人都不曾看过。少年愣得几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目不转睛地瞧着流体中,由手指开始穿出的美丽手掌,接着是臂弯、肩膀…… 

他想起了一些先前没有放在心上的字句。 

传说中,玄恒域驻留着一位绝美的守护神使…… 

那个人是斜侧著身由里面出来的,所以先看到的才会是手,随而分离出的上半身,大半覆盖著他柔长的黑色发丝,他优美的姿态好似悠游於水中,双腿一抽,身躯便全部离开了大门,就著那傲然立於天地之间的模样飘浮於空中,长长的衣摆扫著他修长的腿。  

他的身材匀称而高挑,显得微瘦,无袖的白色衣衫让他线条美好的双臂裸露在外,自然垂下的乌丝长及腿弯,光泽动人,而少年也注意到,他的出现为这四周带来光亮,银之光辉笼罩了这片土地,他就像星星一样凛人,尤其是那无瑕面容上,缓缓张开的星色银眸。  

少年愣愣盯著那张秀丽绝伦的脸孔,直到美丽的神使开启了薄唇,吐露出冰冷的声音。  

「你是什麼人?到这里来做什麼?」  

他的一举一动充满了威严,包含这玉石交撞似的悦耳声音,少年失神了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回答。  

「我、我叫帕里欧斯,我……」  

要自我介绍,却说不下去,好像除了名字,没有什麼可说的事情。  

他是如此平凡无奇的一个孩子,既没身分也没地位。  

神使蹙起了他姣好的眉,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之所以会出来,是因为门对外人起了共鸣,他才压下那少许反应,将不速之客弹开,随后来探个究竟。  

但对方只是个孩子,看起来不会说谎,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你到这里来做什麼?」  

他只得再复述一次这个问题,帕里欧斯答得结巴。  

「我、我想进去……进去找我妈妈……」  

帕里欧斯的母亲染病过世已经五年了,失去双亲的他后来由家境一样不怎麼好的舅舅领养,但舅舅一家人没有把他当亲戚照顾,只是把他当仆人使唤。在三年前他无意间听见舅舅想把自己卖掉时,帕里欧斯害怕地偷拿了一些钱就逃离了那里,由於极度思念母亲,他这三年间颠沛流离便是想找到玄恒域,想再见母亲一面。  

即使是灵魂,他也不恐惧。  

神使从他眼中读出了这些,他垂下了头,身体缓缓下降,赤裸的双足落到了距离地面一个指节处,然后他移步到帕里欧斯面前。  

「普通活人是不能进玄恒域的,你回去吧。」  

这句话对帕里欧斯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他原先就没什麼血色的脸孔上,露出的表情足以显示他的心情。  

「但是……」  

回去?回去哪里?  

本来他也只有一心一意想见母亲一面,之后的事情全然没有想过,而现在这唯一的希望竟不能达成,如此的打击使得他昏眩了起来。  

「就算我把你母亲的灵魂带出来,你也是看不到她的,能看见灵魂的只有神使,也就是我。」  

对於帕里欧斯这样一个小孩子,竟然因为思念母亲而旅行了这麼远,来到此地,这样傻的行为看在他霜雪般的眼中,的确触动了一些冰封已久的情感。  

他能活著到这里已经是奇迹了,但这个忙他还是不能帮。  

他每做一件事之前,都得考虑事后会造成的影响。  

找出那个灵魂,将之带出玄恒域,甚至让她暂时实体化……这些都不成问题,可是他就是不能。  

他是世界上唯一的神使.撼觉,已几近於无所不能的神。  

但也因为他是神使,所以他什麼都不能插手。  

让生者与死者见面,谁晓得会有什麼后果?  

他的本分是维持平衡,而非打乱一切应有的秩序,让事物脱离原先的轨道。  

「你回去吧。忘记这一切……」  

寒芒悄悄在他掌心形成,他欲消去少年的记忆,再将他传送到有人的市镇。  

帕里欧斯却在这时候晕了过去,似乎是精神力,体力都到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唔……」  

聚好的魔法又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他思考著该怎麼做。  

这样把他送走,他必死无疑。没有人会管他的,一般魔族人不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如果按照一贯的做法,他不该干涉他的生死,应该让他走上自己的命运才是。  

可是,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啊……  
 
 
帕里欧斯醒来的时候,仍然感到相当疲倦,他觉得自己好像作了一个很长、很辛苦的梦,可是现在却什麼也不记得了。  

身处的地方让他感到陌生。这是哪里?一望无际的漠野蔓延至地平线,银色光辉照耀了这片土地,他回过身,一个巨大的遗迹,似是一扇没有门扉的门。一个美青年靠在门柱之侧,绝美的容颜、圣洁的气息与动人的姿态,彷佛是来自天上的神灵。  

「你清醒了?」  

他走了过来,长长的白色衣摆在他脚踝之上飘著,翩然优雅。那双星眸注视著他,在他的目光下,帕里欧斯几乎忘却言语为何物。  

因为对他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这个恍若仙人的人。  

「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小少年不记得自己曾听过玄恒域的传说,不记得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几度面临生死危机,才如愿以偿来到这里。  

因为神使原先的决定执行了一半,他没有将他送走,但仍抹去了他脑海中有关这里的一切。  

「我叫西宫冥,这里是魔界的边缘,帕里欧斯。」  

撼觉看著他,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而对象,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魔族小孩。  

「我为什麼会在这里?我应该是在……应该是在……」  

有关玄恒域的记忆被取走之后,他所记得的事情令他混乱。  

想起了那偏僻的小镇,那里不是他的故乡,是舅舅的家。他在那里有一个大小只够人睡的房间,他在那里有整天做不完的工作;他在那里有一个小窗,可以望见外头灰蒙蒙的天空,他在那里只有一个希望,就是离开那个地方,去……  

去哪里?  

「你来到了错误的地方,这里不是属於你的归宿,让我送你回去吧,你想回哪里?」  

西宫冥轻声问著,由他口中流泄出的声,美好如乐音,帕里欧斯茫然望著他,缓慢摇了头。  

「我不知道哪里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的家啊,回你家去吧,至少,那里是个安全的地方。」  

「对我来说,家应该是一个有人在等候著我回去的温暖地方,而那地方已经不存在了,早就不存在了……」  

「那你打算怎麼办?留在这里?你能活下去吗?」  

西宫冥说得无奈,如果这孩子不愿离去,他不知自己能否眼睁睁看他饿死,或是那之前就冻死。  

「我不知道……」  

帕里欧斯无法自己做决定,他只能说出自己不愿如何,却不能想出解决之道。  

「你为什麼会在这里呢?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是他不希望的事,西宫冥思索著该如何回答。  

「是的,我一个人住在这里,门内便是我的居处,只是普通人进不去。」  

帕里欧斯吞了口口水,略为犹豫之后,艰难地开口。  

「我能留下吗?我、我会做很多事的,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是我不会的我也愿意学习,拜托你,拜托你收留我!」  

舅舅要把他卖掉,卖给军队做奴工,听说每隔一个轮皇星周期,里面就会送出不少奴工的尸体,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不要回去那里面对可预期的悲惨命运。  

「我不需要仆人,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你的要求我只怕……」  

他是神使,他掌管亡者的灵魂,各族的平衡。  

他哪能分出心力来照顾一个孩子呢?  

正确的说法是,他有能力让他活,但他不该介入他人的命运如此之深,打乱本应按著预定行进的发展。  

只是……  

他们都已经见过面,说过话了啊。  

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改变他的命运了……  

帕里欧斯本来就是个不怎麼敢说话的人,对方既然已明白表示了拒绝之意,他也就不晓得该如何说下去了。  

纠缠不休?有些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  

「你可以留下。」  

西宫冥迟疑了许久,才这样对他说。  

「吃住方面,我会帮你,不过这里的生活十分乏味,要有心理准备。」  

神使的心该如坚石般冰冷,如死水般平静。  

或许他尚不称职,不忍将一个孩子逼入绝境。  
 
 
「这个……应该可以吃吧?」  

「啊,是果子啊,谢谢。」  

西宫冥对於食物没有什麼概念,他隐身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去过,那些经过处理的料理让他看了很困惑,由於发现想带走食物就该付钱,他最后只好在回来的路上摘了一些无主的果子,让帕里欧斯充充饥。  

他不曾有过「人」的生活,虽然以外貌来说,他属於帗族王室,但他是由神直接创造出来的生命体,指示选择了帗族王室的特徵为他塑出外型罢了。  

而他,其实一直很寂寞。  

「你叫我冥就可以了。」  

帕里欧斯点点头,他面对这个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仍会感到不知所措,态度上畏畏缩缩的。  

「谢谢,真的添了你许多麻烦……」  

因为他没有什麼可以回报对方的,所以更加不知道该怎麼面对西宫冥,现在想一想,实在无法想像自己怎麼敢那麼厚脸皮,居然这样要求。  

「帕里欧斯,我下次再想办法弄点别的给你吃好了,没有钱不太方便……但是免费的食物难找啊。」  

「嗯?那你自己都吃些什麼呢?」  

「我不用吃东西。」  

他是神使,是永生体,不必进食也可以维持生命,而说出口后他才想到对一般人而言这是很不正常的,只好补充一句。  

「因为我的身体用特别的术法处理过,这样比较方便。」  

「有这种法术?那帮我弄一弄,是不是也可以省去找食物的麻烦?」  

瞧他问得天真,一脸好奇,西宫冥清丽的容颜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纹。  

「我没有那种能力,这是别人帮我做的。」  

这些谈话虽然很普通,很平淡,但对他来说并不会乏味。长久以来,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跟人交谈过,他接触的对象一直只有玄恒域的灵魂,那些亡者自然不会有勇气随便跟这位至高无上的神使说话。  

就算有,大多也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讨厌鬼。  

「我该怎麼回报你呢?真的都没有什麼可以让我做的?」  

不必思考就可以摇头,神使的工作不可能有凡人插手的余地,不过看他一副相当不好意思的模样,他只得想个说法来安慰ㄊ,让他心里好过点。  

「因为我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寂寞,你留下来陪我也好,不必有什麼心理负担,就当是交个朋友,如何?」  

其实他也不知道朋友的相处模式是怎麼样,反正听那些灵魂聊天多多少少记起来的东西,觉得可以用的就拿来说了。  

帕里欧斯眨著眼盯著他,沉黙著,眼眶逐渐湿润了起来。  

「除了我妈妈,没有人对我这麼好过。」  

西宫冥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反应,想一想,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见母亲一面不是吗?只是他已经都不记得了。  

撼觉的生命来自神,没有父母,无法体会那种感觉。  

撼觉不曾爱过人,自然更加不能了解那份情感。  

「我得回去处理事情了,你待在这里吧。」  

西宫冥已在他身上施了恒温的魔法,气温再寒冷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回去?进去那门里面吗?」  

「是的。」  

他不介意在他面前开启这道冥界之门,帕里欧斯脑中已经没有玄恒域与神使的记忆了,就算看到门开启时的异象,也只会当作是魔法效果。  

门的框架再次蔓上了萤色的流体,他就像钻入水中一般,轻易地使身体溶入其中,在他的最后一束发丝也进入不见后,流体迅速散去,就如水蒸发掉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要他一个人待在这片广大、死寂又黑暗的大地上,陪伴著这座他无法进去的巨门,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而且他没有事可以做,他只能躺著发呆,坐著发呆,或是站著发呆。  

无聊寂寞的确令人恐惧,但是他不后悔。  

至少在这里,他可以有期待。期待西宫冥出来见他的那一刻。  

若是回去,就全然是绝望了。  

他苍白的小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门柱,顺著那岁月雕刻出来的痕迹摸著。  

由於失去了强烈想要开启它的意念,所以这次门没有予以回应。  
 
 
银色的光辉在他身周晕亮着,美丽的神使正撑着头,浮坐在半空中,盯着眼前这片犹如星海的景象。 

那不是天空,是玄恒域永久不变的夜色,那亦非星星,是亡者之灵散发出来的光源。 

这样的光景他看了数万年,他知道,日后他也必须无穷无尽的这样看下去。 

这是他的责任,他的负担,他被赐予了不会结束的生命,就是为了看守管理这区域。 

他的管辖范围包含上界之外的整个世界及生存其中所有的种族,他代理了神的全能。 

如果说众神是人们憧憬膜拜,遥不可及的虚幻象征,那么他就是实际听取了那些愿望祷告,确实属于这个世界的崇高存在。 

西宫冥觉得近日自己时常不知不觉地蹙眉,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他照顾了一个魔族少年,他干涉了一个活人的命运。 

生命的诞生与消逝,他早该习惯了,那是看了不知多少次的过程啊!被处以极刑的,被乱刀分尸的……那些遭受到跟他们一样同为生命的人残忍的对待的死者,不计其数,怎么这次,他就不忍了? 

因为以往只是漠视就可以解决,而这次对方向自己求援,若是拒绝,自己也就成了间接的凶手了是吗? 

我只是想要有人陪伴而已——他这么告诉自己。即使那孩子并不出色,平凡无奇,但那些不是需要计较的。 

世界上不可能有能与他相较之下不会逊色,有他这等姿容、能力的人。他是独一无二的,若以条件相近当作择友标准,那他只有孤单一辈子了。 

说帕里欧斯平凡无奇,倒也不尽然,门对他的呼唤有反应,即使相当轻微。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出去,露面于外人之前啊。 

让帕里欧斯留在这里以过了一星期,他还是只能弄些野果野菜给他吃,心里实在担心他会不会营养不良。 

有心找别的食物,却很无奈,神使生不出钱来,他顶多用幻术把别的东西变成钱的样子,但那是诈欺啊,等到幻术失效,对方该怎么办? 

取得真正的钱的方式,偷拐抢骗求人施舍他都是不做的,而工作赚钱……没必要委屈到这种地步吧,神使该有神使的尊严。 

他不愿以己之力终止别人的生命,所以打猎也行不通了,可以接受的限度下,弄得到的只有野果野菜,就这么维持了一星周,身为接受的一方,帕里欧斯没有厚脸皮到向他要求什么,他认为自己没有要求的立场。 

这一星周中,他调查过帕里欧斯的母亲,发现她已经转世去了,不由得有了些轻微的感叹。 

他努力了三年,到头来是一场空。找到玄恒域,神使愿意帮忙,都没有用,转世去了就是个新的生命,跟前世再也没有关联。 

本来人死了,和活人的缘份就是尽了啊。 

看一看目前没有事情待办,他便动身往上层过去,准备出去见帕里欧斯。 

魔族可以活好几千年吧?虽然也不是很长,但好歹我可以有一段时间不是一个人了。 
 
 银色域 第一部 坠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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