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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良雨]雨夜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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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化田再刺出第二剑,马进良抽出双龙峰挡在卜仓舟身前:“督主,使不得!”
  雨化田双眼通红,狠狠说道:“你走开”
  马进良依旧挡在卜仓舟身前。
  三玄凝雪再出,与双龙峰短兵相接,精钢相碰,火花四溅……
  马进良不是雨化田的对手,双龙峰被雨化田掀在一边,就在三玄凝雪即将抵达卜仓舟咽喉的时候,马进良跃起,三玄凝雪的剑尖捅进了马进良的肩膀,鲜血喷涌而出……
  “进良……”雨化田停住剑。
  “求督主放卜仓舟一命,今天你俩谁要了谁的命,另一个都会后悔一辈子。”
  雨化田收手,冷冷道:“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卜仓舟缓缓向后退去:“我也没你这么一个魔鬼般的哥哥,从此后,你我兄弟情断意绝!”说罢扭头走向黑夜深处……
  
  第二十二章醉罢推盏笑
  纪氏暴毙,遗留下幼小的朱祐樘。
  “你是怎么办事的?弄死她顶什么用,我要的是斩草除根!”万贞儿恨恨的责怪道,殷红的指甲快要将雨化田的脸割破。
  “化田办事不利,我会再想办法,娘娘莫急。”
  “不急?那个小野种现在被周太后养了去,以后更棘手!”
  雨化田颔首跪着,眉头紧皱,一幅后悔万分的模样。身旁的万贞儿焦躁的走来走去,回过头再看他时,伸手捉住他的衣领,狠狠说道:“我不管有多难办,你给我想办法除掉他。”
  “是,娘娘。”
  
  话虽这样说,但朱祐樘在周太后那里确实安全了很多。
  以前万贞儿不仅派雨化田办事,也曾派出过好几拨太监去害朱祐樘,但是雨化田早就想到过这些,所以一直安插了人手严格防备,除了几个护卫被毒死,祐樘一直没事。
  雨化田怕的是百密一疏,即使护卫着也难保祐樘不出事,于是出了毒死纪氏的下策。那天他和纪氏长谈了一番,雨化田善于抓人软肋,他正是利用了纪氏不可能让两个儿子处于风险的弱点。所以当他端起毒药,轻轻说“喝下去”的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
  不是不知道卜仓舟喜欢纪氏,只是和皇位比,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莫说是纪氏的命,就算是卜仓舟的命,就算是要自己的命,该拿去的时候又有什么可惜?
  儿女情太长,英雄气就要短。
  
  朱祐樘思念母亲,不说话,不肯吃饭,每夜哭泣,不肯入睡,自打进了周太后的宫里,没笑过,也没闹过,一点点的孩子,一下子经历了太多,突然长大了不少。
  那日,雨化田忍不住去探望,远远的望见祐樘站在荷花池边,小小的孩子,脸上竟然带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忧伤,身后的几个陪玩的宫女小太监百无聊赖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雨化田走过去,几个宫女吓得魂不附体跪下去连声叫着雨督主。
  朱祐樘已经听见了声音,回过身望着雨化田:“你怎么才来?”一双大大乌黑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说不尽的委屈和悲伤。
  一下生就抱在怀里,一天天看着他长大,这孩子虽非自己亲生,但对于雨化田来说骨肉之情无异。雨化田蹲下来,双手把着孩子的肩膀“瀚儿,别哭。”
  “娘亲死了,只有你叫我瀚儿,他们都叫我祐樘,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也不喜欢住这里,我想回去,你带我走。”说着,孩子熟络的扑进雨化田的怀里,哭了起来。雨化田觉得有些难过,抬头使劲望向天空,天空很蓝,几丝云淡淡飘过,自己五岁被灭族,父母皆被扑杀,那天自己被人拉扯着头发拖进宫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天空很蓝,几丝云,还有老太监狰狞的笑脸,以及随后而来痛的要命的一刀。
  雨化田不敢再多想,搂着孩子说道:“瀚儿莫怕,我会一直伴着你,嗯,别哭,还没告诉我你刚才在水边干什么?”用袖子擦着孩子的眼泪鼻涕,小心的逗他开心。
  瀚儿抽泣着,转头指了指池塘深处一颗盛开的荷花:“那朵花好漂亮,娘最喜欢荷花,我好想摘。”
  “瀚儿等我,我去给你摘来。”
  雨化田轻功一点,轻触水面,踩踏了几片荷叶向湖中心跃去,待到湖心巨石上落脚,伸手去采荷。
  风吹荷动,荷叶如海浪般起伏上下,朱祐樘看见了又一颗开放的更大更艳的荷花,孩子毕竟年龄太小,看见雨化田几个轻点便到了湖中央,自己也依了样子去摘……
  “噗通”,雨化田听见远处的落水声,回头望去,岸上的朱祐樘不见了,一帮宫女小太监远远的跑过来“不好啦,小皇子落水啦!”
  雨化田疾奔而回,水面很平静,看不清在何处落了水,雨化田纵身而入。
  雨化田水性虽然好,但在湖里竟然施展不开,密密麻麻的荷花茎阻碍了行动,遮天蔽日的荷叶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水下光线极暗,幽幽冥冥如同地府,水上水下两重天地。
  上来换了口气,雨化田激动的大声喊着:“瀚儿”、“瀚儿”……没有回音,再次纵身入水。
  若是抖身发出内功便可将大片的荷花掀出水去,但是那样难免伤了瀚儿,雨化田只能在黑暗里努力寻找,双眼睁大四处搜寻,心急如焚。
  模模糊糊里,前方似乎有东西在动,雨化田顾不上换气就游了过去,伸手去拉扯,捉住了朱祐樘的衣领,用力提手感很重,摸索下去,朱祐樘的脚已经被湖底常年生的水草缠了个结实,大概是朱祐樘入水后使劲挣扎越缠越乱。雨化田挥掌切断乱草,带着孩子跃出水面。
  “瀚儿,醒醒,快醒醒”雨化田伸手压着孩子的肚子,自己长发散乱滴着湖水,狼狈不堪。
  “瀚儿”雨化田伸手拍着孩子的脸,随着几口水吐了出来,朱祐樘转醒,第一件事就是朝雨化田伸手,雨化田将孩子抱起,紧紧搂在怀里,一瞬间,失而复得,死而复生,雨化田紧紧搂着,生怕是再失去了……
  远处,一双眼睛看到这一切,一身黄衣的朱见深默默转身离去……
  
  千里之外,青色暮霭,烟雨似来,悠悠漓江,峰倒碧波水如晶,一叶竹筏随水行。
  竹筏上的人眼窝深陷,一身憔悴,手中紧紧抱着装骨灰的瓷瓶。
  “娟儿,看,你家乡有多美。”
  静静漓江,无人回答,卜仓舟望着青山绿水,想着被朱红宫墙折煞的瓶中人,多少呢哝耳语犹在,只是今生都无缘再听第二遍,自己这辈子天性拈花惹草,情债几本,唯独纪氏这笔再也无法偿还。
  天黑时分,卜仓舟赶到了大藤峡,当年官军攻陷此地后将石壁上的名字被改为“断藤峡”,一个断字,断的不仅是如斗般的大藤,还断送了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人的人生。
  纪氏家族基本覆灭,家族墓地里坟茔重重相连,寂静无声,卜仓舟将骨灰安葬,树碑刻字,没有任何犹豫刻下“爱妻纪小娟之墓”,焚香而供,香烟冉冉直升安安静静,不散不乱,像是当年那个温柔如水的姑娘恬静的坐在身旁。
  大藤峡江流湍急,滩险密布,暗礁四伏,巨浪翻滚,涛声若雷。水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强大的,能润物无声,也能翻滚雷鸣,那个如水的女人何尝不是如此,作为家族唯一的血脉悄无声息的隐忍于宫墙内,喝下致命毒药时还带着笑容。
  一路颠簸,一路怀恋,恍恍惚惚间的生离死别,此刻已经化成冷静的思念。
  “照顾好我们的两个孩儿,虽说一个改姓了朱,但毕竟流着你卜家的血,朱家灭我部族,他们该血债血偿。”纪氏临终前的心愿,在卜仓舟的脑海里盘旋。
  “娟儿,你的心愿我都会替你完成,等我老去那一天,我就来这陪你,等我。”
  卜仓舟磕了三个头,抚了抚墓碑,狠心离去。
  
  在雨化田的安慰下,瀚儿渐有好转,只是太过于依恋雨化田。
  按照大明的规矩六岁的皇子到了正是求师的年纪,只要皇上批准开设拜太傅的大典即可,而这个大典的真正含义并不是拜谁为师,而是正式承认皇子为太子的身份,作为国家的储君,他日皇帝归西,太子便顺理成章的继承大统。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推进。
  雨化田出入皇宫的次数非常频繁,对宫里风吹草动都更多留意,凡事都有万一,瀚儿成了皇子不代表可以轻易成为太子,成了太子不代表最终一定成为皇帝。孩子太小,必须骑上马送一程。
  转眼到了大寒的节气,京城的天气到了最冷的时候,这年的雪下得特别大,雨化田裹着厚重的狐裘再一次进了宫。
  养心殿里,朱见深正抱着朱祐樘逗弄,进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朱祐樘和朱见深也熟络了很多,对于这个“父皇”,朱祐樘谈不上多喜欢,但觉得笑起来也不讨厌,而且朱见深很疼这个孩子,要什么都给,哪怕要骑脖子都没问题。当小太监们喊着“使不得,使不得呀皇上。”,朱见深就摆摆手:“你们懂什么?朕就这一个皇子,怎么爱都不为过……”
  雨化田进门的时候,朱见深拿着大颗的夜明珠当球和祐樘在地上滚着玩。
  “化田,你来了。”朱见深满头大汗,这些年耗损太多,和孩子玩一会已经气喘吁吁。
  祐樘应声回过头,看到雨化田,立即丢下夜明珠扑了过去,没等雨化田行礼,祐樘就已经腻在他怀里。
  “化田不必多礼,过来吧。”
  雨化田抱起朱祐樘走了过来:“皇上,今日召见臣是有什么事么?”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朕今天和祐樘玩得高兴,他说想见你,朕便召你了。”
  雨化田睫毛微动,面有笑意:“小皇子从小隐于深宫,见过的人少,臣常探望他,可能要比其他奴婢熟络些。”
  “来来来,不说他,我们喝杯酒暖暖身子……”朱见深示意下人将早就暖上的酒端了上来:“来尝尝,番邦进供的烈酒。”酒杯斟满,二人便对饮了一杯。
  酒非常浓烈,一杯下肚,从喉至腹热辣辣的烫起来。
  朱祐樘摸着雨化田鎏金的腰带搭扣玩着,朱见深命小太监将他抱到厢房去玩,退下了一众仆人。
  “我今天要和化田好好喝一场,好好聊聊。”
  “臣一定奉陪。”雨化田已经热起来,解掉狐裘,亲自为朱见深斟起了酒。
  “化田,你记不记得,朕小时候做太子,你为伴读,也是这么大的风雪天气里,我们两个人在宫里冻的发抖,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
  “当然记得,那时先帝乃王总是找您的不是,想办法折磨你,那些奴才们也故意不给生火。”
  “可不是,朕啊,那个时候以为活不到登上皇位呢。”
  杯壁相碰,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朱见深继续说着:“朕在登基之前,每天提心吊胆,每夜都睡不好,怕被人找个由头便拉出去砍了头,你那时每晚陪我,就睡下人的小床,隔着两道纱帘,我一作噩梦你就来哄我,你还记不记得?”
  “臣记得,其实臣还知道,皇上要我夜里来陪,不光是因为您自己睡不好,还因为我总是被老太监欺负,所以你便时刻把我放在身边。”
  “原来……朕的心化田都知道。”
  “臣知道”
  美酒香醇,推杯换盏间,雨化田也想起很多小时候和朱见深的往事,平心而论,朱见深对自己真的不错。
  酒太烈,话投机,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很多,回忆艰难往事,二人时时笑声响起。
  “化田,朕问你一句,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你愿不愿意把朕当个好朋友?”朱见深说得言辞恳切,不知是酒醉还是往事谈得太激动,此刻眼眶发红,几根细密的血丝依稀可见,朱见深靠在雨化田身边,不远不近,认真的看着雨化田。
  “皇上说的话是在折煞奴才。”
  “回答我的话!”朱见深不依不饶。
  已经喝到了酒酣耳热之际,雨化田也面红身烫,但神志还不算完全糊涂,觉得朱见深今日太过激动:“皇上,你喝多了。”
  朱见深轻轻一笑,顺手搭肩在雨化田身上:“化田,再喝一杯。”
  雨化田也不挣扎,两杯相碰,一饮而尽。
  番邦的酒,后劲极大,雨化田觉得太阳穴的血管砰砰作响,头有些晕晕沉沉。
  朱见深揽着雨化田的肩,极其亲昵,趴在他耳边,轻轻的问道:“化田,朕问你,你和祐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雨化田瞬时清醒,一身热气化作冷汗:“皇上您在说什么?”
  朱见深依旧揽着他,声音虽亲昵却听不出喜怒:“朕问你……祐樘是不是你的孩子?”
  雨化田立时站起,跪倒在朱见深脚下:“皇上,您喝多了,臣听不懂您说的话,臣是宦官,哪有子女可言?”
  朱见深从上向下望着雨化田,伸出手抚摸着雨化田的额前头发,刮过脸颊,抬起那人的下巴:“朕不会看错的,那孩子长得非常像你,而且越来越像,朕看到他第一眼时就喜欢的不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朱见深说着凑近雨化田的脸,二人面对面,极近的距离:“因为他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雨化田强作镇定:“臣是阉人,如何有子?”
  “朕不知道,你来告诉朕。”
  ……
  即使再聪明,再有权谋的人,都不可能收拾得了这种局面,死路一条。
  朱见深等不到雨化田的回答,便幽幽的说道:“这种天气,小孩子要是放在室外估计没一会就会冻死的。”
  雨化田突然意识到,祐樘在厢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被拉到了室外……
  刚刚站起欲行,便被朱见深按住:“在你心里,朕就真的那么好骗么?”说罢叹了口气,继续道:“屋外的锦衣卫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只要踏出这门口半步,那孩子便马上人头落地!”
  绝望,雨化田从未如此绝望过,到了今天,功亏一篑,他难以置信的闭上眼睛,深深叩首下去:“千错万错,化田一人的错,皇上放过祐樘,给他一条生路,化田愿意做任何事,纵使千刀万剐。”
  朱见深叹了一口气,拍拍手,换来小太监:“小皇子呢?”
  “禀皇上,按照你预先的吩咐,哄他去午睡了,这会都睡着了”
  
  朱见深扭头看着雨化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局。
  什么叫看惯了大风大浪阴沟里翻船?
  什么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运筹帷幄的人在骨肉命悬一线的时候也难免乱了手脚……
  
  朱见深自嘲的笑笑,举起一杯酒仰头喝下,伸手拉起雨化田,按在自己身边,递给他一杯酒:“陪朕喝。”
  再烈的酒,这时都喝不出不辣,雨化田觉得完全失去了对一切的控制……
  “朕是真的很喜欢祐樘。”
  雨化田等着朱见深接着说。
  “朕膝下无子,这些年炼丹服仙药,朕的身体已经空掉了,这感觉清清楚楚,化田,你明白么?”
  雨化田意识到什么:“皇上打算……?”
  朱见深丢掉酒杯,搂住雨化田,身体轻抖着:“朕没得选了,化田,他必须是朕的儿子!”
  雨化田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如此。
  “我赐他姓名朱祐樘,他一辈子都要叫这个名字,你明不明白?”
  雨化田终于明白朱见深在说什么,悲喜交加:“罪臣明白。”
  朱见深放开雨化田,认真的对他说道:“答应朕三件事,朕择日便立他为太子!”
  “皇上请说。”雨化田双膝跪地,只要朱见深立祐樘为太子,有什么事是他雨化田不能答应的呢?
  “第一件,你从此后,不可以再见祐樘,他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答不答应?”
  “答应!”
  “第二件,朕归西以后,你不能给大明的江山改了姓,所以,你要殉葬,陪朕一起入土,你答不答应?”
  “……答应!”
  “第三件,你太聪明……”
  
  第二十三章烛影摇红夜
  鹅毛大雪漫天飘洒,落地簌簌有声。
  养心殿偏殿门内,马进良手握热茶,眼睛望着正殿的大门,雨化田已经进去多时,按照以往这个时候早该出来了。
  天色逐渐暗,掌灯的侍者将殿外的灯笼一盏盏点亮,橙色灯火映在雪地上,冰雪反射出晶莹的暖色,在这寒冬季节里有了一点点的暖意。
  也许寻常人家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经闭户猫冬了,宅子里支几个暖暖的火盆,烫一壶烧酒,管他屋外风大雪大,纵是窗棂上冻了冰花,室内也必定是温暖如春,若是再有中意的人在身边,天再寒地再冻也是掩不住的美好画卷。
  这些是最寻常不过的温暖,刀口上舔血的人哪能够奢求得来,马进良只是希望再过几年,自己与雨化田依然如此相知相伴,少些杀戮,多些平安。
  正默默着想着,马进良瞥见雨化田从正殿中走出,脸色很难看,脚步有些不稳。
  马进良拿着刚换好碳的暖炉迎了出去。
  “督主”将暖炉塞给他,只闻得那人一身酒气,脑门上还沁着汗,狐裘的搭扣也搭错了,而雨化田从来都是细致的人。
  “督主……你?”
  “我没事,进良,我们回去,我很累。”
  “是”
  雨化田上了马车,马进良盖上门帘,刚要去牵自己的马却被雨化田反手扣住手腕。
  “进良,上来。”
  不明为何,马进良还是钻进马车,车夫和护卫一队人马向着灵济宫出发。
  雨化田看起来很累,靠在车后壁上,一只手搭在紧锁的眉头上。
  “督主,是不是皇上那边有了什么麻烦?”
  雨化田不言语,过了一会闭目说道:“进良,你觉得皇上还有多久?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种话题,当然小心为好,马进良在那人耳边轻轻的说:“督主是不耐烦了么?我觉得他的身体最多还能撑三年,再等等,翰儿就能完成督主的心愿。”
  “那就是我最多还有三年啊,进良……”
  雨化田将朱见深今日的设局讲与马进良听,还说了朱见深不准他再见翰儿,以及殉葬的事。马进良也着实吃了一惊,朱见深竟然可以知道这么多。
  “他其实并不傻,他只是懦弱而已。”雨化田自嘲的笑笑:“我自诩精于识人谋士,最善抓人软肋,今日终究报应来临,自己被人捉定。”
  马进良飞快的想着各种办法,一时又理不出头绪,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雨化田去送死的:“督主莫及,时间还来得及,朝中上下无人不惧西厂,总有办法扳回这一局。”
  雨化田茫然的自言自语:“西厂?”随即闭着眼睛摇摇头:“我不肯能让瀚儿冒任何风险。”
  “那督主还没说完,第三个条件是什么?”
  雨化田摇摇头,不肯再说。
  
  朱见深是守信用的,农历新年一过,便选了大吉的日子办了隆重的太子拜师的典礼,六岁的朱祐樘似懂非懂的给太傅磕了头,似懂非懂的成了太子。
  那一天,朱祐樘在文武百官里没有看到雨化田的身影。
  太子新立,时隔半个月,朱见深正式下了圣旨,皇帝西归之后雨化田要殉葬的消息爆炸般在宫内内外传播开来……
  西厂强悍,因为雨化田强悍,但现如今看起来,雨化田最多只有几年的时间。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比如东厂,被压制了这么多年,眼看翻身的机会来了怎么会放过,一时间投奔东厂的人开始增多,短期内也聚集了一批高手。
  
  之后,马进良很少见到那人舒心的笑,那人越来越安静,有时候西厂几个档头议事,议论得很激烈,最后要督主定夺,这时雨化田就好似突然回过神来,愣一下,然后冷冷的说一句进良定夺或者你们看着办,便不再言语。
  冬天快要过去,天气开始转暖,西厂的校场上,练武的缇骑如同这复苏的季节般透出生龙活虎的气息,雨化田常常站在二楼窗口看着他们,一看就看好久,缇骑们见督主这么关注,也就抖出最好的精神练功,西厂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有这样的西厂,怎么可能看着雨化田去殉葬?
  只是马进良觉得,雨化田人在灵济宫,心思却好似不在这,人定定的,精神却没在躯壳里。那人城府深,心思密,马进良自讨猜不中他的心思,只是暗地里隐隐的担心,总是挥之不去。
  
  龙江水师检阅,重兵防守,东厂厂公万喻楼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却被赵怀安三招两式就取了吃饭的家伙,朝野内外一片震惊,不仅如此,过去的几个月里,东厂的几个高手几乎被屠戮殆尽,一时间赵怀安专杀阉党的传闻开始闹得沸沸扬扬……
  “督主,一切如你所料,赵怀安弄死了万喻楼。”马进良向雨化田禀报。
  “嗯,我被朱见深看得死死的不敢轻举妄动,这次只能将姓万的行踪泄露出去,借刀杀人。”雨化田淡然的喝着茶,眼睛望着马进良:“不过话说回来,看来那个赵怀安武功确实还可以。”
  “督主高明,咱们这次不仅借刀杀人,而且杀一儆百,东厂再有想冒尖的都要摸摸自己的项上人头。”
  “剩下的估计也都是一些无胆匪类,也罢,我今日心情好,去撩撩他们的心火,进良,去叫鲁子来。”
  “是,督主。”
  大觉寺里,地砖崩裂,桌凳震碎,雨化田憋闷了很久,今天纯粹是出来走走,顺便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厂打回原形。
  “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听好,先斩后奏,黄泉特许,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也要管,这便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雨化田在谋划着什么,马进良能感觉到,那天夜里,素慧蓉被叫到灵济宫在督主的房间里呆了很久,马进良守在门外,听不太不清督主说什么,只是觉得素慧蓉在隐隐哭泣,女孩子声音细,偶尔听见几句:“督主,我不要什么姐姐,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不离开,不要什么逍遥自在,我只想伺候你一辈子。”
  当素慧蓉眼圈红着出来,手里攥着雨化田的帕子,正遇见马进良,二人都不知道督主的全盘计划是什么,但是就此一别的感觉是清清楚楚的,马进良嘴拙,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是轻叹了口气,用手指楷掉女孩子眼角的几滴泪:“听督主的话终归是没错的。”素慧蓉的眼圈更红了:“马大哥,你照顾好督主,督主说是让我逍遥自在,要我做完这件事就远走天涯,我……不能再照顾他了。”
  
  红石谷,地方是雨化田挑的。
  继学勇带着西厂一班缇骑赶到时,溜江锁上坐着一个人,继学勇心说督主料事如神,看来今儿这鱼是早早就上钩了,接下来只需稍稍卖点力将这出戏演好,把大鱼钩得更紧便是。
  素慧蓉被哆哆嗦嗦的拉上岸来的时候,江锁动了,一人飞身而下。
  戏演得异常的顺利,为此继学勇的脸上还挂了彩。
  
  洛水西出到龙门,乘风破浪的大船上,几个毛贼潜了上来。
  “本座是西厂大档头马进良。”
  一番刀光剑影便厮杀了起来,马进良要干掉这些人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索性挥挥手退下西厂众人,自己一人便足矣。
  打斗中,船帆落下,调虎离山,有人偷袭。
  
  雨化田高高站在桅杆上,望着眼下的黑衣人,那人仰头看着他,眼里有些困惑:“你是什么人?”
  “雨化田,报上你的名字。”
  “我是你们东西厂的克星赵怀安!”
  雨化田心里一阵嘲笑,当年要不是设计给曹少钦下了毒,哪轮得到你今天站我脚底下,要不是通过风里刀给他放了万喻楼行踪的消息,他恐怕连万喻楼的尾巴都抓不到……
  正好试试他的武功如何,想到这,雨化田剑指赵怀安凶狠的扑了下来。
  交缠搏斗,赵怀安的武功确实不错,雨化田扭身用力,三玄凝雪剑一刃子剑出手,攻得赵怀安手忙脚乱,明显处于下风,船头上两个同伴眼见不敌马进良,再纠缠下去恐怕今日便有来无回,一急便想撤了……
  雨化田向来杀人不手软,这次却没去追,任由残兵败将仓皇逃去。
  “督主,赵怀安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马进良明明看到雨化田的三玄凝雪剑只出了一刃子剑便收手,若督主愿意,紧跟震出第二刃子剑,赵怀安便必死无疑。督主没杀他,那便是留着那人还有用处。
  
  龙门驿站,天色异常,大片的乌鸦从天空飞过,风沙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进良,龙门这个地名是从两块石碑上得来的?”
  “是的,督主,当地的人都这样说。”马进良拿着千里眼紧盯着人群里那个带小丑面具的人:“督主肯定赵怀安会来?”马进良的声音怪怪的,雨化田当然有注意到,顺着千里眼的方向望了过去,有个家伙穿着赵怀安的撒鞋,马戏班的花盖头蒙着头,实是可疑,雨化田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手捏菩提佛珠捏算着,别有深意的看了马进良一眼:“有我在他一定会来。”说罢,踱着步子自顾自的去喝茶。
  两人看似平淡的对话,其实心有灵犀,督主既然已经看到了赵怀安,又不肯动手,那自然是留着他了,马进良收起千里眼,转身去给他倒茶。
  
  素慧蓉一路跟着凌雁秋倒也算没遭罪,捧着假肚子处处被照顾,当凌雁秋温柔的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她心里是有些小小的感动的,自己的姐姐如果还在人世大概也该这般年纪,如果,只是如果,这次任务完成之后,督主要问自己要什么奖励,那自己就求督主饶凌雁秋一命吧。
  龙门客栈的地道里,顾绍棠几个人谈话,素慧蓉怀疑凌雁秋就是龙门客栈三年前的掌柜金镶玉,于是故意碰响了石块暴露了位置,雷火刀剑,一切水落石出,凌雁秋的真实身份浮出水面。
  素慧蓉有一点点绝望,督主从来不会饶恕背叛他的人,金镶玉是督主几年前埋在龙门的一根暗线,监视进出关的各色人马,打探各种江湖消息,后来不知何故叛变了督主,遁入江湖不知所终。
  督主会饶过金镶玉吗?显然不会!
  凌雁秋晕了过去,在那个叫赵怀安的男人怀里,素慧蓉闪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明白了一切。
  “一个女人,只有真的死了心,才会真的逍遥快活。”素慧蓉想来想去,能保住凌雁秋命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她走。这次督主来龙门带了西厂的全部精锐人马,这些江湖游勇,绝对不可能是西厂的对手。
  凌雁秋你快走吧,素慧蓉心里这样大声喊着。
  拿腔作势的几杯水酒,自己和赵怀安那点暧昧姿态被凌雁秋“尽收眼底”,她走了,素慧蓉隐隐有点不舍,却又是极高兴的。
  在地道里,遇见卜仓舟的时候,素慧蓉吓得愣了一会,督主怎么会来这?但当卜仓舟一挤眉毛的时候,她就知道在督主的这盘棋里,卜仓舟也是一颗棋子,何必多问,只需按照既定指令行动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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