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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为妻-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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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茂树认识的一个盗墓贼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刻联络了几个搭伙的,打算开工,至于丁茂树之所以掺和到了里面,是因为他以前在外面帮人驱鬼的时候遇到了其中一个盗墓贼,两个人“一见如故”,这个盗墓贼知道这一次的目标很扎手,有两个盗墓的,都有进无出之后,就想到了把丁茂树也拉进来,而丁茂树听到他们天花乱坠地说起那个墓地里的积藏,很颇为心动,两方面一拍即合,没想到的是,在进了墓地,一路上排除了不少机关陷阱,总算到了墓地核心,就要大胜而归的时候,却触发了“恶降”,四个人连近在眼前的宝贝都没拿,落荒而逃。
魏时这个时候也知道了丁茂树为什么刚开始咬死了不肯说出这个墓地了。
他上次去墓地的时候,空手而归,他还想着墓地里的那些宝贝。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丁茂树的话里面有几个地方都含糊其辞,似是而非,他并没有完全和盘托出,魏时也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听出来,不能逼急了,逼急了容易狗急跳墙,只要知道古墓所在地,其他的情况只要知道个大概就行。
这一逼供,就过了一个半小时。
魏时跟养尸人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下,养尸人没说话,魏时就当他答应了,转头跟魏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行踪,“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乖一点,我很快就回来了啊。”说完之后,开门而出,郑涛今天上午起灵下葬,他一定得在旁边看着才放心,免得出什么幺蛾子,老郑对他的信任不能辜负了。
到了老郑家之后,起灵已经快完成了。
所谓起灵,就是念半个小时的起灵经,念完之后才能把棺木从家里抬出去下葬,接着才是上山,之所以叫上山,是因为魏时住的地方是多山林的地方,一般人都是埋在山上,久而久之就把下葬说成了“上山”。
几天道场下来,老郑跟他老婆看起去又老了好几岁,眼睛又红又肿。
起灵经念完之后,棺木被抬到了门外的空地,一群人上来把棺木用道师带来的漆着八仙过海之类神仙画像的木板、木棍、同样绣着各种神仙图案的赭黄色布料,搭好,盖好,让棺木能像轿子一样抬起来。
十六个一早安排的男人,排在棺木两侧,在喊几声口号之后,沉重的棺木终于被抬了起来。
这是一个人一生最后的一幕。
老郑的兄弟的儿子抱着郑涛的遗像跪在棺木前的不远处,跟道师站在一起,迎着棺木。
魏时站在闹哄哄的棺木左后方。
突然,他看到郑涛在棺木前一晃而过。
魏时不动声色,这一次选择的坟地是一个山脚下,那座山远远看上去像个千年老龟,这种坟地的风水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却也能保后人家宅平安,更重要的是,能压住邪祟不让其作恶,这可是魏时找了好一阵才在附近找到的唯一一处适合安葬郑涛的地方,其他地方要么只能占一样,要么就是两样都不占。
魏时跟在送葬队伍后面,听着一路上不停燃放的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坟地比较远。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中间时停时走。
在十点钟的时候,终于到了坟地。
218、赶尸
这次下葬的排场;在乡下这地方算是很冷清了。
郑涛年纪太轻了;郑家的亲戚也不多;没什么孝子贤孙哭拜;又加上前面出过疑似诈尸的事;很多亲戚还有意避开了没来;更不用说同村的人,一般来说;在棺木经过家门口的时候都是要放爆竹的;也是个亲邻好送死者最后一程的意思,但是这一回;放爆竹的声音稀稀落落的;然而;除了这些,这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岔子,按部就班,平平稳稳的就到了坟地。
道师带来的人,吆喝着口号,指挥着抬棺木的人把棺木小心地放到已经挖好的坟坑,接下来,只要道师最后唱一唱,念一念,整个白事也就进行的差不多了。
道师念完之后,绝大部分人都会跟着离开。
留下的,就是给填埋棺木的那几个人,当然主家肯定是要有人留下来看着的,郑家做这个的,自然是老郑,还有一直没有离开的魏时。
几个拿着铲子,锄头的男人,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就打算开始干活,这个时候,魏时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那几个男人被喊住,满脸疑惑地看着魏时,老郑赶紧在旁边说,“这是我专门请来的先生。”
先生,在他们这里,也可以指那些看风水选坟地的人。
郑涛的鬼魂就站在他自己的棺木边,它的手正在使劲的搬棺木盖子,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魏时看到了,不把郑涛的鬼魂引走,就算勉强下葬了,也可能会出事。
魏时跟老郑轻声说了一句。
老郑立刻喊人过来,在旁边挖了两个坑,用几块石头垒成了两个土灶,一个土灶上面架上一口大铁锅,老郑早几天专门从外面买起回来的干木柴也有了用武之地,点好了火,一个锅里就放入了一铁桶子桐油,一个锅里却放入了水和糯米。
桐油很快就烧热了,烧沸了,刚开始还有股子浓烈的桐油味道,不久之后,就没什么味了,而糯米则用时长了很多,不过猛火大煮,倒也没有用太久的时间,等变成了一锅微微浓稠的糯米粥的时候,魏时示意把火停下来。
魏时看都没看站在棺木前张牙舞爪的郑涛。
目不斜视的要了一大铁勺的桐油,慢慢地绕着坟坑,尽量均匀的浇在棺木边上,郑涛不肯离开棺木,即使被煮沸的桐油烫得吱吱惨叫,它的手在棺木上用力的抓挠着,发出吱嘎吱嘎,如同刮擦玻璃一样刺耳的声音,黑色的棺木上居然真的出现了一些刮痕。
棺木也在鬼魂的撞击下,轻轻颤动了起来。
旁边留下的几个男人都被吓得厉害,有胆子小一点的,两条腿跟面条一样直发软,坐到了地上,另外一些胆子也不见得大,有两个已经跑掉了。
魏时浇完了桐油,把大铁勺放到一边。
他站到一边,要其他人开始填土,并且吩咐说填土要跟他刚才浇桐油一样,围着棺木填上一层,不要太厚,十寸厚就差不多了。可惜,他说归说,旁边已经吓软了脚的人,却根本就不敢妄动,无奈之下,魏时只好看着老郑,到底是自己儿子,老郑虽然也是脸色发白,但还是走了过来,拿起一把铲子,开始干活。
等他费了一把子力气围着坟坑把土一一填好之后,魏时又用铁勺子舀了一勺糯米汤,绕着圈浇在那层浮土上,鬼魂还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棺木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棺木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要不是魏时一脸镇定的站在一边,有条不紊的坐着自己该做的事,留下来填坟的几个男人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
一层桐油一层土,一层糯米一层土。
就这样一层一层的下来,一直到了正午的时候,土才终于没过了棺木,而鬼魂半截身体都陷在了混合着桐油和糯米的土里面,它拼命挣扎着想从土里面出来,但是这个混合土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住了它,而且这个力量让它极其痛苦,它拼命的嘶喊着,然而,它的声音,除了魏时,其他人也听不到,而此时,鬼魂也已经碰不到棺木。
棺木发出的古怪动静已经消停了下来。
而留下来的那几个男人,干起活来也越来越利索。
现在鬼魂就算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
它被困住了。
鬼魂凄惨的叫喊着,魏时冷静地看着它。
他并不是没有给过鬼魂机会,但是它一意纠缠,那就怪不得他了。
不过,魏时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绝,鬼魂不至于魂飞魄散,但是遭罪是一定的,他可没那个闲工夫老在这件事上打结,这个事要得到彻底的解决还是要看过不多久之后的墓地之行。
坟坑已经被填好,外面也稍微整理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椭圆的坟墓,而坟墓上除了泥土,还有一个鬼魂的头,嘴巴一张一阖,发出尖锐的叫声。
魏时蹲在一边看着他们干活。
活终于干完了的时候,不管是魏时,老郑,还是那几个帮忙的,都是一脸的如释重负,老郑喊那几个帮忙的去家里吃饭,那几个帮忙的赶紧摆了摆手,脚底抹油的跑了,而魏时一早说好,这个事一完就直接离开,不去老郑家了。
老郑对着魏时感激涕零,包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给魏时。
魏时收了起来。
做他们这行的人,泄露天机过多,都有个“五弊三缺”,徐老头是跟钱没缘分,无论有多少钱财在手上,都会立刻散尽,天生的乞丐命,而魏时呢,至少他不是缺了钱,这一点让他很满意。
魏时之所以这么急着了结郑家这档子事,是因为养尸人说了,必须赶在过年前回到平龙山,而现在离过年,也就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所以得抓紧时间。
魏时匆匆地从坟地赶回了出租房。
出租房里还是老样子。
除了魏昕,养尸人跟他那两具阴森可怕的活尸,就连丁茂树都在,丁茂树原本干净整洁的精英派头早就已经狼狈不堪,一身脏乱,脸色青灰,一脸颓败地蜷缩在墙角——那里离养尸人最远。
魏时看了一眼丁茂树,问养尸人,“怎么还不把人放了?”
丁茂树听到魏时这句话,立刻微微抬了下头,养尸人用粗嘎的声音说,“他也要跟着去。”丁茂树听了,头立刻垂了下去,养尸人的话让他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立刻又绝望了。
魏时对于丁茂树跟不跟着一起去并没有什么大想法。
不过多一个吸引注意力的挡箭牌总是好的。他可没忘记养尸人的真正目标是什么。
抱着这个念头,魏时看了一眼丁茂树,“那他身上的伤口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丁茂树身上最显眼的伤口就是两双露出森森指骨的手,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魏时看一眼就赶快移开了,至于其他的伤口,掩在衣服下,也看不到,如果丁茂树真的也要跟着他们一起上路,那他现在这个虚弱的样子肯定不行。
养尸人也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他想到的解决办法跟魏时送医院去不一样,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魏时暗暗猜测养尸人身上到底带了多少个布袋子,拿出一个又一个——他从布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只小指大、青色外壳的小虫子,走到丁茂树跟前,不管丁茂树的叫喊和挣扎,把那只小虫子放在了他露出来的指骨上。
然后,奇迹发生了。
小虫子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一溜烟钻进了丁茂树的身体里面,紧接着,白骨生肉这样的事就活生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丁茂树血肉模糊的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原状。
魏时在心里骂了一句“我草”,这个养尸人居然不光养尸赶尸,他还会玩蛊。
太全能了,遭天妒,容易早死啊,魏时在心里默默说。
不管他怎么想,丁茂树已经原地满血复活。
好像连一直折磨他的虚弱和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很快,他就能从地上站起来。
魏时对于养尸人的防备更深了。
他们是在第二天夜里出发的。
魏时带着魏昕,而养尸人则带上了十一具尸体,看起去已经恢复健康的丁茂树则两手空空,除了一个背包。当天夜里,当魏时看到养尸人以及他身边那壮观的尸体队伍的时候,简直是目瞪口呆了,丁茂树的表情也不比他好多少。
这也太离谱了,加上魏昕,总共十二具尸体,浩浩荡荡的站在路边,这只要随便碰到个什么人,都会发现不对,要是有人报了警,那他们三个进局子里就暂时别想出发了。
魏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十一具尸体里,只有四具尸体大概是养尸人手底下的活尸,而另外七具尸体,则是养尸人这一回要赶回去的新死之人——这些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还比较“新鲜”。
他们统一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有点像寿衣但是又稍微改了一点。
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
深夜两点,正是夜最深最浓的时候,天气格外的冷,风刮过来跟刀子一样削着人的脸,刺痛中带着麻。
那七具尸体是被一辆一辆的车送过来的。
每当车子无声无息地停在魏时他们所站的路边,养尸人就会迎上去,两个沉默的男人会快速地从后车厢里把尸体抬下来,养尸人在尸体上贴上一张符,然后摇了摇铜铃铛让它站起来,走到尸体中间,而那两个沉默的男人则连任何的停留都没有的,开着车子离开。
魏时注意到每一次来的车子都不一样。每一次抬尸体的男人也不一样。
他们同样的特征就是动作熟练,以及沉默。
219、噩梦
十一具尸体排排站在路边。
魏时看得心里直打鼓;就算他胆子不算小;现在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其实这些尸体就看上去来说;并不是特别的可怕;在送过来之前;应该有人给他们化了妆;把那些狰狞可怖的脸都掩盖在厚厚的白粉下面,只是;现在你清楚的知道身边站着的是十一具尸体;而不是十一个打扮得有点怪里怪气的活人,那种让人倒吸凉气的恐怖感觉就怎么也下不去。
魏时的脚不由得往魏昕那边又挪近了一点。
马家的养尸人丝毫也没有自己的所作所为太过惊世骇俗的感觉;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拿出了一杆长烟斗;窸窸窣窣的自怀里又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从里面用手指捻出了一点烟丝,小心地塞到了烟嘴里面,接着,拿出一张纸钱,就在四周刮过来的冷风里,“呲”的一声擦亮了一根火柴,橙黄色的火苗子被寒风吹得摇摆不定却始终没有熄灭,养尸人把烟丝点上,咕噜噜的吸了一口。
他倒是蛮悠闲,魏时在心里腹诽。
看来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回干了,魏时拉着魏昕在原地不停地走来走去活动身体,今晚上见识到的这些,其实也开了魏时的眼界,他原先以为像赶尸这回事早就已经跟那些失去了活在民间的根基,快进入博物馆的国粹一样,从大城市里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眼前的事实告诉他,他太天真了。
赶尸这回事从来没有消失过。
只是赶尸人的行动更隐蔽,更不容易让人发现了。这世上只要还有人想着落叶归根,想着身归故里,赶尸人就还会存在。
以前魏时觉得赶尸人现在可能只在穷乡僻壤出现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现在交通运输业很发达,就算人死在了外地,只要你肯出大价钱,肯定会有不怕晦气的司机愿意千里迢迢把尸体帮你运回去,这样一来,还要赶尸人做什么?
这个想法,在魏时知道得更多了之后,就明白赶尸并不单单只是把尸体送回去这么个简单的事,它更重要的目的是借着尸体把死者的魂魄送回去,让死者能够魂归故里,得到真正的安息。
没有赶尸人的手段,魂魄就会留在死者死的时候所在之地。
魏时在原地打转,魏昕跟在旁边,丁茂树在旁边发呆,养尸人蹲在地上抽烟斗,十一具尸体一字排开站在路边,偶尔有一辆车开过去,路灯打过来的时候,只听到急踩油门的声音响起,车子像有恶犬在后面追一样,呲溜一声,开得飞快。
当魏时以为怕要等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开来了一辆车。
是辆中巴。
除了前车窗之外,其他的车窗全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车子没管交通规则,直接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魏时他们边上,蹲在地上的养尸人终于舍得站起来,车门打开,一个黄黄脸的司机跟养尸人打招呼,“老光叔,路上被耽搁了一下,来晚了一点,你老别生气。”
养尸人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司机的黄脸立刻变成了苦瓜脸,他立刻讨好地跳下车,接过了本应该是养尸人的事,把那十一具尸体一个接一个的送上车,安排在了中巴车后面的位置上,一边做事一边打量着这一堆尸体里面唯二的两个大活人——魏时和丁茂树。
但黄脸司机把手伸向魏昕的时候,魏时眼明手快地拦下了他。
魏时艰难地扯着被冻僵的脸笑了一下,“他归我管。”
黄脸司机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养尸人,养尸人那张老树皮一样的脸能看出什么东西来,魏时表示很怀疑,不过黄脸司机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并且还不耐烦地喊了一句,“上车了,上车了,都上车了,我们今晚上还要赶路。”
魏时牵着魏昕上了车,就坐在司机后面那一排双人座。
他把魏昕安排坐在了靠里面的位置,丁茂树坐在斜后方的单人座,而养尸人则跟魏时坐在同一排的那个单人座,等人全部上了车,黄脸司机关了车门,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调子,把车开上了路。
车子在路上开得很快。
赶尸都是夜里走路,白天休息,白天阳气太重,也怕冲撞了活人,所以这车一定会开到天方亮的时候再找个地方停下来。
车厢内一片寂静,又没开空调,冷得跟冰窖一样。
折腾了一晚上,魏时已经是上下眼皮直打架,但是坐在这地方,又是冷又是担惊受怕,哪里睡得着,不过,这黄脸司机开车的技术蛮不错,车子很稳,摇摇晃晃的,让人脑子一阵阵发木。
魏时的头一点一点的,慢慢地就往旁边靠了过去。
其实睡没睡着,魏时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他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把魏昕给救活了,他高兴得快从梦里面笑醒了,魏昕的脸再也不是死人的惨白,而是活人的鲜亮和红润,眼睛也不再是灰白色的无神,而是黑色分明,明亮有神,魏昕笑容满面地看着魏时,魏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小子从小到大就阴沉沉的,像这么大方的笑脸,就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魏时都没见过,难道死去活来一回让这小子的性格都变得讨人喜欢了?那还真是个意外的发展。
不过魏时对于这个意外的发展非常的满意。
照他说,又不是屋里里死了人,摆出这张死人脸做什么,讨打吗?
魏昕笑得跟朵山茶花一样,很吸引人,连魏时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就是个祸害,不过,笑着笑着,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明明看上去非常灿烂,非常美好的笑脸,越来越渗人。
魏时被他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作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喊,“别笑了。我要你别笑了。”然而魏昕却还是在笑,一直在笑,越笑他还越往魏时靠过来。
魏昕把脸贴在魏时的脖子那儿,用嘴唇厮磨着,魏时立刻觉得自己不光是脸,连头发丝都跟起了火一样,热得受不了,他想推开魏昕,但是魏昕就跟一座山一样沉重的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魏昕的嘴唇顺着他的脖子越来越往上,很快就到了耳垂那儿。
但他冰冷的嘴唇把肉多而敏感的耳垂含住的时候,魏时的身体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这感觉真他妈太熟悉了,好像他早就经历过了一回那样。魏时身体跟筛糠一样抖了起来。魏昕却好似食髓知味一样,嘴唇暧昧的贴着魏时的脸,一直亲到了他的嘴角。
这真是一个噩梦。
魏时一身冷汗的从梦里面惊醒了过来,惨叫声撕破了车厢内的寂静,吓得前面的黄脸司机一个急刹车,差点把车子开出了车道,他骂骂咧咧的回头,“年轻人,你怎么回事啰?半夜三更的这么叫,会出事的知道不?老子的心脏都快被你吓得停跳了。”
因为这个急刹车,车厢后面那些尸体,跟下饺子一样齐刷刷地往前一撞,顿时一个个都七倒八歪的。旁边闭着眼睛养神的养尸人,也看了魏时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慢腾腾地去车厢后面把那些尸体全都重新摆弄好。
因为这个意外是自己造成的,所以黄脸司机的抱怨,魏时也只能听着。
再说,他现在也没得心情去管这些了。
刚惊醒过来的时候,魏时发现自己的头靠在了魏昕的肩膀上,几乎是紧挨着他的肩窝,魏昕一动不动的让他靠着,并且因为他的体重,身体微微往旁边侧了一点,当然,这也让他靠得更来劲了。这也许就是自己做噩梦的原因,但是一想到噩梦的内容,魏时脸上火烧火烧的,难道他欲求不满到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的程度了?
魏时艰难地抹了一把脸。
他没脸见人了。
一直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魏时都散发着一股沉重的低气压。
车子停下来的地方是一家路边上常见的家庭旅馆,吃饭、住宿、洗车,还有其他各种偏门业务应有尽有的,此时刚刚过了五点,天还是麻麻黑的,没有一点光亮,但是按照茅山术里的说法,现在就已经是白天了,各种阴魂鬼物都得安分的躲起来。
这个家庭旅馆还开着门亮着灯。
大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往这边张望,看到车停下来,立刻跑了过来,黄脸司机跟这两个人说起了话,听起去应该是熟人,不过他们说的是家乡话,口音比较古怪,魏时在旁边听了几句,有一大半没怎么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然是熟人,那车上那些不能说的,也就好安排了。
那个女人带起黄脸司机还有养尸人去了楼房后面一间空置的车库,车库大门是打开的,里面还堆放着一些杂物,那个女人好像在解释什么,“……太晚了……没来得及……你老别计较……”
黄脸司机倒是没说什么,就是养尸人脸色不太好看。
那个女人更加惶恐了。
还是她男人帮她解了围,从后面走过来,又说了什么,才总算让养尸人满意地离开,而黄脸司机要去把车厢里的尸体一具一具的运到这个车库里,魏时没走,他喊住了那个男人,指着魏昕说,“他我要带进屋去。”
那个男人有点犹豫。
黄脸司机又说了什么,那个男人不太情愿的答应了。
220、途中
这一男一女就是这家家庭旅馆的老板和老板娘。
魏时让老板娘带自己先去一下睡觉的房间;老板娘让魏时跟自己上二楼;魏时抓着魏昕的衣服;走在老板娘后面;老板娘打开了靠左手边的一间屋子;“你就睡这间;等哈我就去做早饭,你下来吃。”
老板娘看都没有看魏昕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心里有忌讳;反正要说老板娘不知道魏昕是具活尸,那是不可能的。当年赶尸还盛行一方的时候;官道小径边上;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些供赶尸人和他带着的尸体落脚的地方;有时候就是一间准备了些吃食的空屋子,有时候是专门做赶尸人生意的客栈旅馆——这个家庭旅馆应该就是后一种。
魏时把魏昕穿着的衣服和鞋子脱了,又打来了热水,帮他随便擦了擦脸,还有手脚,然后就让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本来还想跟平时一样笑着说两句再下楼,但是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直接下楼去吃早饭和迟到的夜宵。
客厅里,养尸人,黄脸司机,丁茂树三个人坐在沙发上。
老板跟老板娘却没看到人。
像这种店子,一般来说都少不了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人,但是今晚上却冷清得连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只有客厅里放着的一个电暖炉,魏时也坐到了沙发上,顺脚把不远处的电暖炉也勾过来,凑上去烤火。
老板走进来,给魏时倒了一杯热茶。
魏时一边喝茶一边烤火,冰冷的身体和胃都暖了过来,他一脸惬意地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老板倒了一杯茶之后,又很快地离开了。
过不多久,老板娘用个托盘端了几碗面进了堂屋,她把面放在玻璃茶几上,很客气很热情地招呼魏时他们过来吃,“几位师父过来吃面,我再去炒两个菜,很快就好了,你们先吃着。”
老板娘说完,其他人却一言不发,她只好尴尬地又进厨房去了。
四碗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面条,魏时、丁茂树和黄脸司机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养尸人就挑剔多了,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慢吞吞地往嘴里塞,好像不是在吃面,而是在吃毒药,那叫一个痛苦。
看到他痛苦,魏时吸面条吸得更开心了。
老板娘菜上得果然很快,魏时他们面还没吃到一半,菜已经快上齐了,油淋茄子,炒青菜,辣椒炒肉,还上了一瓶酒,养尸人跟黄脸司机看都没看那瓶酒一眼,丁茂树有贼心也没贼胆,就剩下一个魏时,不怕死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干,他不经常喝酒,酒量也勉强,这一杯酒下去,脸上立刻感觉有点发热。
就是要这种感觉,魏时边想着,脸上就带着微笑。
外面的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天空有点发白。
吃完了饭,养尸人默不作声地去了后面的车库,守着那十一具尸体去了,另外三个人,老板娘忙前忙后地安排好了房间之后,也跟着休息去了。
魏时故意让自己喝了点酒。
酒壮人胆。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虚的,平时做梦都是醒了就忘了,昨晚车上做的那个梦,别说亲吻的感觉,就连魏昕身体的重量,呼吸的气息都记得一清二楚,魏时不开心,很郁闷,所以他要喝酒。
酒还是有用的。
魏时脚下有点不稳的走到了床边上,开始脱衣服,脱完了之后就往床上爬,手用力的把魏昕往床边推,直到空出大半张床之后才满意地一头栽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睡死了过去。
魏时又做梦了。
跟上一次一样,在梦里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一半的身体和意识在看戏,一半的身体和意识在演戏。
想醒都醒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昨晚车上那一幕又开始上演,并且还是接着上回来的,跟演电视连续剧一样,眼看着魏昕压在他身上,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魏时一边气得三尸神暴跳一边急得在旁边直打转。
在梦里面,他老是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噪杂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很快,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魏时被这个敲门声惊醒,心里一阵狂喜,那个梦总算在动真格之前被打断了,但是一时之间浑身却还是跟鬼压床一样手脚发软,动弹不得。
外面敲门的人没听到里面的人有任何反应,大概是等不及了,居然碰的一声巨响,把门给踹开了,两个杂沓的脚步声跑了进来,是那个老板跟黄脸司机。
因为他们打断了自己的“噩梦”,魏时也就没有计较他们踹门闯进来的事,魏时用还有点使不上劲的手把自己着,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睡意的问,“你们发什么神经?还让不让人睡了?”
黄脸司机看到他一愣,“那个丁茂树跑了,我们还以为……”
还以为我也跑了吗?魏时看二逼一样的看着黄脸司机,跑谁也不会跑了他,他是为了自己的命留下来的,不过丁茂树胆子不小,在养尸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也敢跑,魏时断定,他绝对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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