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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枕边细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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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摀着腹部,些微隆起的肚皮告诉他,他已经不是独自一人。

  是了,法希弗要他……要他到床上等。高翌翔恍恍惚惚起身,头转向卧房,就要移动脚步。

  「叩!叩叩!」

  突然的声响吓得他立即转身,声音隔着窗帘传来,像是有谁在外头轻敲窗户。这里可是七楼!

  法希弗吗?随即又觉得不可能,恶魔不会用这种恶作剧吓他。高翌翔本想当作没听到,但敲击窗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叩叩!……碰!」窗户被大力撞了一下。

  肯定是法希弗提过的妖物趁他不在要闯进来,高翌翔不在乎自己,但得保护他的孩子,绝不能让外面的妖魔鬼怪进到屋子里!

  回想法希弗说过的话,能阻挡低阶魔物的东西是……「盐!」他冲进厨房,拿出一罐盐,全洒在窗台上。

  这么做之后声音果然不再响起,他战战兢兢的掀开窗帘,已经做好会看见狰狞鬼脸的心理准备,不过窗外什么都没有,就是平时的景色。

  「走掉了吗?」贴着玻璃窗往楼下看,他住的大厦与对面的高楼间有条单线马路,平时往来的车辆不多,每逢中秋邻居常会在马路边烤肉,附近社区小孩子
也爱在那玩耍,他时常坐在这窗台边听孩子们的嘻笑声。

  此时就有个十岁左右,扎蜈蚣辫的小女孩在马路中央玩球,她身上黄色无袖连身裙,很是熟悉。

  「不会吧……」高翌翔倒抽口气。

  仿佛感觉到他的注视,小女孩回过头,朝他咧开痴傻的笑颜。这无比天真的笑容刺痛他的双眼,他看见小女孩嘴巴一开一阖,口中唤的是「爸爸」这两字。

  心紧紧揪住,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只有他必须回应爱女的呼唤,贞贞怎么会一个人在马路上玩?!若有车经过,他可怜的痴女不懂得要躲啊!

  「贞……贞贞!回……」

  他欲将窗户推开,这时一只手横过肩膀,恶魔的黑爪抵住窗框,他被法希弗从后方拉入怀中。

  「危险,真危险。」

  外侧玻璃上污垢似的黑点突然弹起,化成一只长翅膀的小虫,法希弗的爪子穿透窗户一把捏住那虫子,轻轻一握将之揉碎。

  「脏东西!我法希弗看中的猎物是你能碰的吗!」他厌恶的皱眉,双眸跳动几乎化作实体的怒火。

  再次将这人类搂进怀中,确认对方安然无恙后,压着心头的烦躁感总算消退,若再慢个一秒回来,此时的高翌翔或许就连尸体也不剩。想到高翌翔差点对其他低贱妖魔「投怀送抱」,法希弗就恨不得自己先将对方拆吃入腹!

  恶魔的声音将高翌翔拉回现实,回神再看,马路上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小女孩……

  无法抵挡的沮丧感袭来,他怅然若失的呢喃。「没有,不见了。贞贞,我的贞贞……」

  又是「贞贞」,法希弗勃然大怒,他粗暴的捏着高翌翔的肩膀,将他转过来面向自己。

  「给我适可而止!」法希弗低吼,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龇牙咧嘴的神情狰狞骇人。「别的人类怎样我才不在乎,可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子嗣,所以不能放着你不管。高翌翔,你的女儿已经死了!甚至没有留念的灵魂在人间徘徊。」

  前一秒狂暴如浪涛,下一秒又温柔似水,法希弗的尖爪扣着他的下颔,让他抬头直视自己,「所以──你只能看着我。」

  恶魔的赤目中映着他憔悴的脸,再次被人望进眼里的感觉暖得像胸口端着个火炉。

  「呜、呜呜呜……」将脸埋进法希弗的胸膛中,手揪着他的衣衫,无法喘息,四肢百骸疼得打颤。

  贞贞,他的女儿……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身边。

  再也不可能听见她憨憨的唤自己一声爸爸,掌心中握着的小手化作空气,只留给他令人窒息的满室孤寂。

  「贞贞,我的贞贞……爸爸好想你!」泪水无法抑止的狂泄,压抑在心头的哀恸终于决堤。

  飞机失事后曾经他庆幸姐姐还在身旁,游览车坠崖后感谢老天将贞贞留下,而今他才明白命运对自己的仁慈是残酷的凌迟,若一开始便什么都不剩,就不会有如此撕心裂肺的痛。

  这恶魔的出现也是,他无力抵反抗,只能屈服,命运总在最绝望的时候,往他伤痕累累的胸口放入注定枯萎的希望,但此时唯有对方能拯救自己。

  「还有我在,我不会抛下你的。」

  法希弗温柔亲吻他的发旋,眼神却是嗜血阴鸷──这人类的身体、灵魂他要全部吞吃入腹,连一滴血、一绺发丝都不剩。

  「我……我很抱歉。」被法希弗的气息包围,他逐渐恢复冷静,险些放魔物进屋,后果的严重令他脸色发白。「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父母、姐姐跟贞贞已经不在,为了身体里的孩子他必须振作。他的……法希弗的孩子。

  「才一会没看着,你就差点被拐走了,看来我以后要多加注意才行。」法希弗有力的双臂环住他,在他耳畔呢喃。「不是要你上床等我吗,不听话的孩子得接受惩罚。」

  法希弗自初遇开始便对他撒谎,他从不奢望恶魔的话语带有半点真意。长久以来,迷途于孤寂的沙漠,他宁愿饮鸩止渴,纵然是裹蜜的毒饵,能在毒发前品尝到一丝甜蜜,死亡并不恐怖。

  或许临死前那恶魔愿意亲吻他的嘴角,这样的结局便是再美好不过。

  「是我的过错,我接受惩罚。」

  他仰头,迷幻的双眸回望法希弗。因为此时的温暖怀抱,他甘心成为恶魔的俘虏,将灵魂双手献上。



  「全缴,谢谢。」高翌翔走进超商,将一迭缴费单放上柜台。

  「好的,请稍等。」总是扬着亲切微笑的女店员,接来帐单,一一刷过条码。

  一年前电视购物的信用卡分期、自行负担的健保费用及国民年金、水电瓦斯网路第四台……一到月初,各种帐单便如雪片般飘来,提醒他还活在现实世界中。

  接着还要去缴房贷跟保险金……虽然再几个月他就要死了,但也不能因此拖欠,否则会让银行跟保险业务困扰的。这么说来,户头还剩多少钱呢?希望在死之前还够用,法希弗的伙食费开销实在太惊人……

  他一面烦恼着再现实不过的烦恼,一面又嘲笑自己,如今这种小事情又何必在意。

  「总共是七千六百三十元,收您八千……」

  面对店员的灿烂笑脸,高翌翔恍然意识到,现在是中午,这女店员印象中都是值晚班的。

  「你换班了吗?」虽然不是什么要紧事,但好歹认识对方许多年,便关心个几句。

  女店员笑容灿烂,「因为有点事情,所以这阵子会上全天班。」

  有点事情?他不好意思探问太多,点了个头后说:「学校没问题吧?」

  「感谢高先生的关心,功课都赶得上。」女店员的神情间没有一丝疲态,依然活力十足,看来是不用太担心。

  真有精神啊,高翌翔心里感叹。他刚搬来这社区时就认识对方了,当时贞贞四岁,而今将近七年过去,女店员外貌上几乎没有变化,扎着俏丽的马尾,青春洋溢,无条件放送的笑脸就像是个小发光体,反观自己,明明也才三十出头,就已经对生活感到有气无力。

  「高先生呢?最近似乎没什么精神。」女店员递出零钱跟缴费收据,反过来关心他。

  「是吗?」高翌翔摸摸自己的脸,眼角的确是有了些纹路。「我倒觉得最近过得不错。」

  目光瞟向超商外,恶魔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对街,法希弗微撅的性感嘴唇叼着根香烟,悠哉的在骑楼下抽着。法希弗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唯有这间超商,却不肯跟他一起进来。

  「若真的是这样就好,高先生……我很担心您呢。」女店员若有所指的往外看了一眼。

  「我没事的。」高翌翔勉强扯了扯嘴角。

  「高先生。」女店员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趁着要将零钱交给他时,握住他的指尖。顿时一股暖流从肌肤接触处流入他体内,好比寒流夜里捧在手中的一碗热汤,给予冰冷的心无比安慰。

  但在同时,像是排斥这股暖意似的,腹部忽然绞痛不已,停止一阵子的「害喜」症状再度发生。

  「呕!……」他摀着嘴忍住这股反胃感,退后了几步。「抱、抱歉,请放手。」

  「高先生,您听我说,您灵魂的光辉正逐渐黯淡,再这样下去肯定性命不保……」女店员仍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发生在您身上的一切,都是神给予的考验,您不能屈服于诱惑!」

  神的考验……这句话似乎在哪听过?贞贞的丧礼中,牧师也曾对他这么说……不对,他并没有请牧师,当时丧礼的成员有谁?……

  腹部的疼痛越发剧烈,仿佛有只巨爪伸入体内,要剜去他腹中的小生命,他痛得两眼发黑无法思考。

  我的孩子……想到身体里孕育的恶魔后裔,他奋力甩开女店员的手,对方却拉着他不放,这娇小的女生哪来如此大气力?!

  「请……请放手,放手!放开我……」

  「高先……」

  店门「叮咚」一声敞开,在店内打扫的店员下意识的说声「欢迎光临」,而柜台内女店员却没了声音,她沉着脸色,面无表情的看向来人。

  嘴里叼着根烟,神态有几分痞气的法希弗站在店门前,朝店员绽开迷人的微笑。「工作辛苦哩。」点个头。

  不知怎么的,高翌翔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讽刺味道。

  女店员别过脸,回避法希弗的视线,高翌翔乘机挣脱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喂喂喂,过马路要看车呀,都这么大个人了……」法希弗笑着转身跟上,离开前有意无意的多看那店员一眼。



  「什么神、什么试炼……咳、咳咳!」高翌翔靠着骑楼柱,双手摀住腹部不停干呕。「呕……咳咳!」

  若真有神,何不许他一个永不幻灭的奇迹,他并不贪心啊,只想要个他能够爱、也愿意爱他的家人。

  「还好吧?」法希弗在他背上拍了拍。

  神奇的是,他一碰触到自己,腹部的绞痛跟反胃感立即消失了,仿佛恶魔的手能将痛苦抽离似的。

  摇摇头,手撑着柱面站直身体。「没、没怎样,只是突然不大舒服。」这种时候的标准对话是什么?……都是你儿子爱作怪。

  哪来的爱情小说台词?他在心里吐槽自己。

  呕出些酸水,觉得嘴巴有点怪味道,刚扭头寻找水龙头漱口,就感觉脸颊一凉,法希弗不知从哪拿出一罐冰矿泉水,瓶底抵在他脸上。「拿去。」

  「谢、谢了。」接过冰水,漱了漱口。

  法希弗别开脸,两指夹着烟头,往街道的方向吐出口烟雾。「啧!真麻烦,到处、到处都是威胁,我这父亲可真不好当。」

  高翌翔吐掉口中的水,以手背抹抹嘴说:「那就把我囚禁起来。」

  法希弗挑眉,手往他腰上摸了一把。「真恐怖,你在诱惑我吗?我可是会认真的。」

  「我是认真的没错。」他面无表情的直视法希弗。

  恶魔咧开嘴角,赤目兴奋的发亮。「高翌翔,真想现在就把你吃掉……我看我们别出门了,回床上继续做吧。」

  「不行,银行三点半休息。」还得去缴房贷跟保险金。

  「啧!真无趣。」法希弗又吸了口烟。「但我不想挤公车,最大的限度是招Taxi。」

  招计程车吗,真奢侈的恶魔。

  「总比在天上飞好。」去诚品那次,害他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恶梦,不过法希弗倒是很享受他吓得发抖的样子。

  似乎也回想起他当时的反应,法希弗大笑。「哈哈哈!多来几次就会习惯,我可不是哪个人都会带他飞的。」

  高翌翔指指前方的路口,要法希弗跟来。「招计程车的话,要到大马路。」

  「说到飞行,只有我们恶魔贵族才会生出翅膀,大部分的连尾巴都没有,光秃秃的屁股……」法希弗的话匣子又停不下来。

  等计程车的时候,法希弗一根烟吸完,从口袋拿出烟包,又点起一根。在家里时都没看过法希弗抽,这时见他一根接着一根,有些意外。

  「没见过你在家里抽烟。」

  法希弗往水沟盖抖抖烟灰,说:「家里没烟灰缸,我想你没有抽烟的习惯,以你这有点洁癖的个性,应该很受不了有人在房里留下烟味。更何况,我不是瘾君子,偶尔抽好玩的,制造气氛。」

  气氛?这么说的确,法希弗俊美得简直不似普通人类,若是嘴里叼着根烟,的确看上去比较容易亲近,他起先也是被「张明希」的表象所吸引。

  「你好像每次都抽不同的牌子。」

  法希弗吐出一团烟雾,这烟有股特殊的香气,感觉是高级品。「合作商的赠品,不抽白不抽。」

  「合作商?」

  「我们有烟草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恶魔笑得别有深意,「我生意做很大的,比方说海洛因跟军火。」

  恶魔……毒品、烟酒跟军火……法希弗若无其事说着电影桥段般的对话,由于态度太过自然,高翌翔完全相信他不是在开玩笑。





  6

  午餐过后,法希弗本想跟高翌翔回床上睡个美美的午觉,却见这人类换上外出服,翻出个小背包,一副打包行李准备出远门的样子。

  「要去哪啊?」他跟在高翌翔身后,随着他走进走出。「你可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高翌翔走进房间,拿出一套换洗衣物放入袋子,想了想,觉得天气应该会转冷,又进房拿件厚外套。

  「喂喂,理我一下,你该不会又犯傻了吧?」法希弗长腿一跨挡住他的去路,「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他是一定得跟着的,至少要知道目的地。

  走着走着被个高个子挡住,回神一看原来是法希弗,他满脑子都在考虑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这恶魔在对他说话。

  高翌翔退了一步,想从旁边绕过,法希弗却抓住了他的手臂。

  「高翌翔!你把我当空气吗?」

  高翌翔手抚着额,摇了摇脑袋。「啊……抱歉,我有点……精神不集中。」不经医生同意擅自停药,这两个月来忧郁症的症状虽无加重,但也没有减轻,时常脑子里塞一堆思绪导致于外在行为恍惚。

  法希弗老早就习惯他这样,无从气起,松开他的手,缓了语气道:「要去哪都必须跟我商量,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不过语句还是霸道的。

  「我是……」他张了张嘴,难以启齿。「从昨天开始就……」

  法希弗追问:「从昨天开始?」的确从昨天开始这人类就不大对劲,坐立难安的样子,明明他已经把窥视的脏东西赶开了。

  「就……」高翌翔搓搓手,手指握了又放。

  法希弗最近发现,这人类在考虑或烦恼事情的时候,会有搓手的小动作,很可爱。

  「你应该知道,我们恶魔有观心的能力。」法希弗的指尖在唇上轻敲,「最好别让我自己寻找答案,我不确定会在你脑子里看见什么。」这是吓唬高翌翔的,因为他的思绪一直处在混乱状态,法希弗无法从他心里窥得太多资讯。

  高翌翔眼睫一颤,毫不怀疑恶魔的能力,犹豫了一会,终于说:「我突然很想吃老家的蜜饯跟脆梅冻。」

  「老家?」

  「在宜兰。」

  法希弗恍然大悟。「啊,这么一说,的确会有这种情况呢。」他在书上看过,孕妇会突然很想吃某样食物……虽是不以为然,但高翌翔买回来的安胎书他全翻过了一遍。

  高翌翔并非是怀有身孕的妇女,他的情况应该属于单纯嘴馋,被放大联想后,令他更加想吃到这些食物。

  「所以就……反正也很久没回去了,虽然已经没有亲人在,但看看也好。」高翌翔别开视线,难堪的抓了抓脖子,耳根微红。

  若是吵吵闹闹的还比较安全啊,这么别扭的反应实在太犯规!法希弗全无招架之力。

  「咳!我、我明白了。」掩饰般用力一指,「出远门是绝对不可能的!太过招摇。但你要说这是我孩子想吃的对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我不是这意思。」他什么都没说,真的。

  法希弗自顾自的继续讲。「没关系,为了我的子嗣,你要吃什么我可以去买。」虽然也很想让高翌翔在最后这些日子回老家看看,但为了保障孩子的安全,还是待在屋子的结界里保险。

  高翌翔说:「但在宜兰。」意思是这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算短,不如他们一起去。

  「知道,当然是宜兰。」法希弗两手按着他肩膀,将他压回沙发上,往他手中塞进一本育儿书。

  「你看一下书,我去去就回。」微笑。

  「去去就?……」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来回,他也不用做准备在宜兰过夜。

  瞬间法希弗换上了长大衣,他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黑影,蝙蝠翅膀状的影翼展开后比整个客厅还宽,连上方的日光灯都被遮蔽而显得黯淡。

  法希弗衣襬掀起一阵阵黑色波浪,「啪啪」的振翅声回荡屋内,密闭的屋子刮起强风,桌上的报纸、杂志全给卷到半空中,高翌翔过长的浏海被风吹进眼睛,他反射性的闭上眼,这一个眨眼的瞬间,法希弗就凭空消失不见。

  摸不着头绪,他将散乱一地的报纸、杂志整理好,刚坐回沙发要看育儿书,书页都还没掀开,屋内再次响起拍翅声,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法希弗就回来了……只是头发有点乱,气息有些喘。

  「我到罗东买的,是、是这个没错吧?」他左手提着一大袋蜜饯跟脆梅冻,而右手……「我顺便买了鸭赏、三星葱蛋卷跟牛舌饼!」

  顺便?……他楞楞的接过这一大包宜兰特产,反应不过来。「啊,谢谢。辛苦你了。」

  「晚、晚餐吃蒜苗炒鸭赏。」喘喘喘,法希弗往沙发上一坐,扒了扒凌乱的头发,不着痕迹地抹去颊边的汗珠。

  高翌翔点个头。「我去查食谱。」

  很好,功德圆满,他是个能在艾韦斯面前炫耀的好父亲。现在他要来享受战利品。

  「那我可以先来吃牛舌饼。」愉悦调。「还是红肉最美味了!」

  法希弗拿起一包牛舌饼,恶魔期待的表情让高翌翔忍不住停下动作,盯着他瞧。

  动作迅速,法希弗三两下撕开包装,抽出塑胶盒,但一见里面盛装的薄片饼干,果然皱起了眉头。「咦?!这什么?怎么是饼干!」

  意料之中的反应……「牛舌饼,不是牛做的。」高翌翔翻看了一眼包装背面的制作原料表,「是有牛奶口味的啦。」

  「不会吧?竟然没有牛……是饼干呀,而且都碎了!」法希弗摇了摇塑胶盒,碎屑在盒子里喀喀的响。薄片的牛舌饼稍微一捏就会碎掉,更别说他一路以超高速飞行,碰撞摇晃早就都成了饼干粉。

  「什么嘛──明明叫『牛舌』饼,竟然没有牛肉!没有牛肉就不要放『牛』这个字。」不满归不满,可肚子正饿着,法希弗还是将整包饼干屑倒进嘴里。

  「你们人类老是做这种多余的事,吃牛舌不好吗,做什么饼干……干巴巴的怎么吃啊,茶,给我茶!」边吃边抱怨。

  高翌翔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罐装红茶给他。

  「又是香料茶!我喜欢喝现泡的。」法希弗扭开瓶盖,喝下一大口。「什么牛舌饼……」他以指节轻敲饼干包装。「中文字太难懂了!」

  「我想应该……你中文很好了。」这跟中文程度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常识问题。知道健保、知道诚品的恶魔,竟然没吃过牛舌饼,真不可思议……

  「噗!」憋了一会他终于是忍俊不住,笑意无法抑制的在心头发酵蔓延,满溢胸腔,扯动嘴角。

  明明是在笑着的,为何眼眶会湿润?他有多久没有松动嘴角了呢。

  「呵呵……抱歉,我不应该……我没有笑你的意思。」怕法希弗误会,他连忙抿住嘴,转身走向厨房,仍是忍不住泄出笑声。「噗呜……不好意思。」

  法希弗恼羞成怒,「高……!」回头正想低喝个几句,火气提到一半,忽然意识到高翌翔在笑。

  相处将近两个月,这人类总是阴郁沉闷,成天绷着张脸,虽不讨厌他这样子,但难得见他放松表情,讶异这人原来也是会笑的。

  高翌翔背对着他,传进耳里的轻微笑声在心头激起滔天巨浪,法西弗立刻转身在沙发上坐正,赤目火光灼灼,停止不住四肢百骸的颤抖。

  笑、笑了……怎、怎么办?!这人类笑了!

  糟糕糟糕糟糕,怎么办,他现在好开心,想扭过高翌翔的肩膀看他绽开唇瓣的表情,但……不行,太危险了!

  若是看见高翌翔的笑脸,他便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

  「非常,不好的预感……」法希弗身体往前倒,头靠在桌面上,正好瞧见桌上高翌翔看到一半的育儿书。

  《新生儿父母手册》,读这种书有什么意义,这人类根本不可能看到他孩子的出生……



  已经两个月过去,正常情况高翌翔的肚子应该要有个橄榄球这么大了,恶魔后裔随时会撕开他的身体诞生,但他的腹部依然只像个小丘陵微微隆起,体内胚胎的发育比预期中缓慢。

  法希弗考虑了几天,决定带他回魔界征询艾韦斯的意见,首先得上人界的大医院做检查,心里好有个底。无论是魔界或医院,高翌翔都赞成,但有个技术上的小问题需要解决。

  「挂哪一科好呢?……」他盯着T大附属医院的网路挂号系统喃喃自语,这间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每日病患人数不是普通的多,没先挂号的话可有得等了──就算先挂号也不保证不用等待看诊。

  这个月有名医师的门诊时间都已经排满,而且,他的「症状」是要挂肿瘤科好?还是胃肠肝胆内科?……高翌翔起码还有正常人类的自觉,知道若是直接走进妇产科,不是被保全请走就是转送到精神医学部门。

  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要如何不被医师怀疑而让他帮忙做超音波检查呢?另一方面,若是检查结果发现他身体里的只是个特别好动的肿瘤或寄生虫,这一切都是他臆想加重的幻觉……

  控制不住愈想愈多,又陷入极度的低潮,「呜呜……」他抱着头,两手用力揪住头发,喉间发出细小的哀鸣。

  「你在做什么?」法希弗从后方搂住缩成一团的高翌翔,下颔靠在他肩膀上。「网路挂号系统?」

  拉开他的手,法希弗握住滑鼠,将网路页面全关闭。「还以为你在逛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决定去医院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不用浪费时间挂号。」

  「不事先挂号的话,会等很久的。」

  感觉到法希弗真实存在的气息,高翌翔稍稍的放松身体,这时恶魔冷不防往他颈侧一咬。

  「嘶!」他痛得缩起肩膀,法希弗这口咬得很大力,尖齿几乎要贯穿皮肤,在他脖侧留下一圈齿痕。

  法希弗又以舌头舔过先前咬的位置,身体紧贴着他,吐出带有硫磺味的浊热气息。

  「真可恶,别一直散发出这么诱人的气味,好想将你一口吞进肚子里。」无论是哪个意义的「吞」。

  「我撕碎肢体的技术一向不是很好,会流出不少血,那就太可惜了。」法希弗轻咬他的肩膀,尖长的指甲划过他苍白的脸颊,「等你死后,让我把你整个吃入腹中,也算完成对你的承诺。」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不会分开。

  高翌翔低垂眼睫,黑眸闪动迷幻的光点。「若能如此,我会很感激的……」



  即使法希弗要他不用担心,会安排好医院的检查,但怎样他都是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瘦归瘦,走在路上不曾被误认为女性,要他戴上假发塞进洋装里,恐怕只会被当成性癖特殊,更何况若要男扮女装,以长相来说法希弗还比较适合……虽然是大只了点。

  走进T大附属医院,高翌翔的焦虑感更盛了,他紧张的不停交换搓揉左右手的手指,低垂着头视线不敢与任何人交会。

  T大医院的环境他并不陌生,半年多来他就是在这间医院看诊的,主治医师是个关心病患的好医生,仍无法消除他对医院的恐惧,相信没有谁会真正喜欢这里,虽然他是感谢的。

  一进门是个宽阔的天井式前厅,能直接看到二楼的走道,病患、家属跟医护人员人来人往。右侧的挂号处许多人在排队挂号、领药,法希弗领着他直接走过挂号处,进到后方的门诊区。

  仿佛地上划出条无形的分隔线,一走入门诊区域,虽然中央走廊仍有不少人来回走动,但气氛明显的沉重起来,在这里大部分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放轻脚步、控制音量,某些区域甚至安静得能听见嗡嗡的空调运作声。

  高翌翔连呼吸都不敢大力,经过几处光线较暗的走廊时,肩膀很明显的颤抖着,头低得是只看着自己的鞋尖在走路,若非法希弗在前头,他可能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脚步很重,浑身发冷如处冰窖,沮丧跟焦躁的感觉反复折磨。在这间医院……贞贞就是被送到这间医院……

  「啧!」前头的法希弗忽然停下,赤目不耐的眯起。「你这速度是怎么回事?!八十岁的老头都走得比你快。」

  「真……真是抱歉。」他垂下低到不能再低的头。

  「麻烦,该不会要我牵你?」说着,法希弗朝他伸出手,「来,快点,把手给我!」

  「不用了,我自己……」

  法希弗回过头不看他,但伸出的手仍是举着,手掌催促似的抓握了几下。

  眼角发烫,颤颤巍巍的将手放入对方掌心,法希弗握住他的指尖,恶魔的手厚实而温热。

  他们转个弯走进妇产科门诊处,候诊区有许多大腹便便的妇女坐在座位上等候,高翌翔正茫然间,就见法希弗随手拦住一名护士。

  「护士小姐,麻烦找你们杨主任出来。」

  正忙的时候被个没礼貌的陌生人叫住,对方还劈头要找他们妇产科的部主任,该名护士本想装作没听见,但法希弗将近一百九的身高实在太吸引眼球,让她不自觉的瞄过去。

  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视线,没有哪个人类能抵抗恶魔皮相的诱惑,该名护士当然不可能例外。她惊艳的「啊!」了一声,在法希弗美丽双目的注视下,紧张得几乎站不住,手里的病例表掉落一地。

  「抱歉抱歉。」护士连忙低头捡拾,整张脸涨得绯红。

  看着她慌张失措的反应,法希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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