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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尽头(一、二部+番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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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游吟诗人背上的男孩子大声回答:“当然!我可是在这一带长大的啊!”他不服气地滑下地来,跑到前方,“走吧,走吧,跟着我,你们马上就会知道我没有说谎!”

  索普。赫尔斯哧哧地在雪地上跑着,在经过菲弥洛斯身边时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冲到了最前面。克里欧。伊士拉看着他活泼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拍拍长袍,走上去对同伴说道:“他还是个孩子,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菲弥洛斯甩了甩头,哑然失笑:“主人,我的年龄比那小混蛋爷爷的爷爷都要大,你担心我跟他计较吗?”

  克里欧低下了头,他几乎忘了弥帝玛尔贵族是多么高贵的生物,就像蛰伏的狮子,从来不理会那些偶尔挑衅的老鼠。

  “我想或许到了村子里咱们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游吟诗人把七弦琴从男人那里接过来,“这孩子说,他的父母也是被妖魔杀死的,如果是实话,那么法比海尔村5年前就已经出现过妖魔了。”

  “但是完全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呐,看来村民把消息封锁得很好。”菲弥洛斯想了想,“难道是担心被人知道?他们在害怕什么吧?”

  “所以我觉得这个村子里隐藏着秘密。想想布鲁哈林大公,他在这里一定遇到了意外,可是米亚尔亲王那边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我们没有在阿卡罗亚出现,库露甚至可以继续冒充弗拉的未婚夫,直到自己进化完成。”

  菲弥洛斯看着克里欧严肃的脸,撕下一段长长的腰带做了个缠头,把额头上的伤痕遮住:“行了,我明白。主人,我这段时间会一直保持人形呆在你身边……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厌烦尽可以说出来,我会马上离你远远的。”

  游吟诗人为他最后的一句话皱起了眉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他暗暗叹了口气,跟上前面那个蹦蹦跳跳的孩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寂静的小村庄。

  法比海尔村并不是一个繁荣的地方,和阿卡罗亚比起来,这里虽然靠近温暖的南部,但似乎更寒冷一些。村子周围是光秃秃的山岭,稀稀拉拉的百十户居民散落在中间的平原上,看上去零零星星的。这些石头房子为了保暖都把地基打得很矮,屋子几乎有一半都在地面下,所以一眼望去,整个村子如同侏儒建造的。

  当克里欧。伊士拉走进这个村庄的时候,他就感到了一种渗入骨子里的寒气。穿得很厚的居民们虽然没有围上来打探,但偷偷的观察是少不了的,他们的眼光充满了好奇和戒备,这让游吟诗人感到不舒服。菲弥洛斯面无表情低走在最后,好像没有在意那些旁观是视线。

  活泼好动的索普。赫尔斯也收敛了许多,乖乖地在青衣男人身边带路,头压得很低,一直把他们带到旅店门前。

  这间村里唯一高些的大房子有两层楼,门开得很宽,墙壁的石头也垒得整整齐齐,一块裂开了口子的木牌高高的钉在上面,褪色的红漆刷出了“雪花”这个词。

  “先生,”小向导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有钱,可以在这里住下,这是我们村子里最好的旅店。”

  “当然,我相信。”克里欧一边保证,一边推开了大门。

  屋子里没有开窗户,可是点着油灯,所以勉强能让人瞧清楚那些没有去皮的原木桌子。空气里有很重的碳火味道,好像是炉子坏掉了造成的,克里欧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趴在火塘上捣鼓的主人。他咳嗽了两声,提醒毫不知觉的男人。

  “啊,”那个人跳起来,很快回头看见了门口的客人,“您……您好先生!”

  他胡乱在衣服上揩了揩手,走过来:“能为您服务吗?”

  游吟诗人点点头:“是的,我们想投宿。”

  店主人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留着褐色的大胡子,眼睛小得如同田鼠,但红通通的脸上挂满了笑,他很慇勤地把客人邀请到了火塘旁边坐下,然后吃惊地看着他们身后的小个子。

  “索普!你怎么在这里?”

  “噢,我当然得在!”男孩儿骄傲地挺起胸膛,“这位先生雇我当向导,所以我带他们过来了。”

  店主的小眼睛一眨,连忙拍拍他的头:“我知道了!后面厨房里有烤饼,快去吃吧!”

  索普高兴得正要抬腿,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克里欧,后者笑着朝他点了头,男孩儿立刻熟练地蹿进了楼梯旁边的小门。

  店主陪着笑给他们端上了热腾腾的奶茶,然后问他们要住多久。

  “不急。”游吟诗人取下兜帽,“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所以想趁着大雪天休息休息。”

  “那好,那好。”店主很高兴,“我大胡子卡顿的旅店是法比海尔最好的一家了,又暖和又舒服,你们就放心地住吧。”

  菲弥洛斯用手摩挲着粗糙的陶土杯子,用漫不经心的口气笑道:“你的名字还真是贴切啊,我说老板,你跟那个孩子很熟吗?”

  “孩子?”店主的眼睛眨了眨,“啊,啊,您说那个小狐狸,是的是的……他父母死了,我看着可怜,有时候就给他一些吃的。”

  “看来他也常常帮你的忙啊。”

  “哈哈……对,对。”店主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倒也没有否认,“他是帮我带来了一些客人。没办法,这些年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原来要穿过我们村才能到阿卡罗亚,但是现在东边又开了一条路,加上山那边兴起了一伙盗贼,经过的客人就少了很多啊,而且这里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长,所以我只有……嘿嘿……”

  克里欧看了看这个爽快的胖男人,又问道:“那孩子的父母死了多久了?”

  “好几年了……大概有五年了吧,小可怜。”

  “怎么死的?”

  大胡子卡顿肥硕的脸僵硬了片刻,随即故意笑笑:“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给野兽咬死的……哦,被吃得干干净净了。”

  游吟诗人望着他豆大的眼珠,放下了杯子:“真可怕……难道你们村子里还有野兽么?别半夜蹿进这里来啊!”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店主连忙否认,“偶尔是有些饿极了的狼啊虎啊的跑进来,可那扳着指头也能数出来,而且很多都被猎户们射死了!怎么可能伤到客人呢,而且我们的客房都是在楼上的,您别操心这个!噢,连布鲁哈林大公都夸我的房间好呢!”

  “哦?是米亚尔亲王殿下的未婚夫?他来过这里?”

  “来过,还歇息了一个晚上。”

  菲弥洛斯用嘲讽的口气问道:“没有染上什么东西吗?比如……跳蚤?”

  老板拍着胸膛保证:“绝对没有,我向您发誓,先生,我的房间非常干净。”

  克里欧终于决定不再为难大胡子老板了,他放下杯子,告诉他可以先来点吃的,然后给他们腾间屋子出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大一点。”游吟诗人补充到,“我们喜欢宽敞的。”

  “这个……”店主搓了搓手,“先生,恐怕房间得窄些了……我就一间大点儿的,不巧刚让另一个客人给住了。”

  “还有客人?”菲弥洛斯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真的没生意了。”

  “就这一个,先生。”店主沮丧地说,“是要到阿卡罗亚去的商人,路过而已。”

  “那真是太糟糕了。”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店主嘟嘟囔囔地为他们拨了拨火塘,然后去厨房准备食物,克里欧看着他肥胖的身影进了小门,掉过头来:“大公果然来过这里。很明显,老板不想让我们知道一些事情,他隐瞒了关于索普父母的事情。”

  “确实是个不怎么会撒谎的人,脸上什么都写着。”菲弥洛斯想了想,“我看从其他村民的嘴巴里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你看他们的眼神,戒心太重了。”

  “可是这原本是个商旅来往频繁的地方,这样的态度会让人讨厌的,太很反常了。”游吟诗人看着窗户上凝结的冰花,“先住下吧,到晚上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木质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高挑的人影走了下来。

  那是个五官端正的棕发青年,穿着衣料精致的短袍,皮靴铮亮,腰带上配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柄上还镶嵌着两颗豆大的蓝宝石。

  他与头发同色的眼睛在看到面前的两个人时动了一下,飞快地扫过克里欧靠在桌旁的七弦琴,然后大大方方地走过来。

  “你们好,先生们。”

  “您好。”游吟诗人微笑到,“我们打搅您了?”

  “不、不。”青年笑起来,“我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刚好下来吃午饭。我叫格拉莫。黑塞尔,正要到阿卡罗亚去卖点皮革。你们呢?”

  “正好是走跟你相反的方向。”菲弥洛斯在克里欧开口之前抢着说,“我们是流浪的艺人,刚刚离开那里。”

  游吟诗人似乎对他的无礼感到内疚,于是非常客气地报上了两个人的姓名,然后请这个开朗的年轻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菲弥洛斯哼了一声,低下头摇晃着手里的半杯奶茶。

  “你们住多久?”年轻的皮革商人捧着奶茶问到,“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像我们这样的流浪艺人没有固定的目的地。雪停了再说吧,或许得等几天。”

  “为什么不留在阿卡罗亚呢?”格拉莫。黑塞尔提议,“我听说那里的百姓对艺人都很欢迎呢,甚至连米亚尔亲王也会请他们到王宫里表演呢!”

  他的话让游吟诗人想起了那个在一夜之间成熟的金发少女,他摇摇头:“如果老呆在一个地方,总会被讨厌的。人的生命太有限了,必须接受不断变化的东西,而我却只能表演同样的节目,他们很快就会厌倦的。所以我们必须不停地流浪,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年轻人懵懵懂懂地笑了笑,而他身旁的另一个人却抬起头,用黑色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对面那张苍白平淡的脸……

  午饭很简单,面饼和烤羊腿,还有温热的大麦酒,但是滋味不错。看来大胡子卡顿的手艺是他赢得客人入住的重要条件之一。饭后克里欧谢绝了皮革商人的“一起出去走走”的邀请,让店主把他们领到了楼上的客房中。

  旅店的房间果然很小,被烟熏得发黑的火炉就占了几乎半个墙,然后就剩下简易的桌子和凳子,还有窄得可怜的床。

  “瞧,这就是问题。”淡金色头发的男人环抱着双臂靠在门口,“看起来我们没有办法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胖乎乎的店主有些尴尬地摸摸胡子:“没办法,以前没有盗贼的时候到阿卡罗亚的都是单身客商,偶尔有些成群结队,人数都不多。要不,先生,我给你多开一个房间好了。”

  “没有关系。”克里欧。伊士拉拒绝了,“我们一直都住在一起,没必要隔开。”

  “这样啊……”店主古怪地看了看这两个男人,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把火炉点燃,“那你们休息吧,我下去干活了。”

  “如果看到索普,请记得叫他来拿他的报酬。”

  “好的,先生。”

  门被关上了,克里欧。伊士拉把七弦琴放在桌子上,来到红通通的火炉边伸出了双手。温暖的火光映红了他白得如同雪一样的脸颊和双手,显得很有生气。

  菲弥洛斯在他身后的床上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的头发,控制住那伸手摸一摸的想法。

  “我真想不到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他移开了视线,“我还以为有条件的话你会愿意一个人呆着呢。”

  游吟诗人没有回头:“我们没有办法分开,因为我们同享一个生命。”

  “仅仅是这样?”淡金色头发的男人按住额头笑了起来,“那即使互相憎恨但仍被捆在一起的我们还真可悲。主人……我说过我讨厌你的虚伪!”

  克里欧没有说话,机械地翻转着僵硬的双手。

  菲弥洛斯把手交叉在脑后仰躺了下来:“从一个地方走到另一个地方,两百年来不敢交一个朋友,认识的人都在长大、变老、死去,你却还是老样子……想想看,如果连可以说话的我都没有,你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呢?”

  游吟诗人的身子动了一下,却依旧保持着烤火的姿势,他干巴巴地问到:“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菲弥洛斯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所以心情很好。”

  克里欧终于转过来看着他,疑惑地问到:“什么事?”

  妖魔贵族慢慢地说:“我知道了……即使没有法力充当仆役,对你来说,我仍然非常重要。”

  在木材爆裂的劈啪声中,游吟诗人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惊讶,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扶住了墙,指甲深深扣进掌心里,咬住嘴唇微微发抖。

  “如果这是真的……你很得意吗?”

  “确切地说,我很高兴。”菲弥洛斯坐了起来,“因为这样的话,痛苦的不只我一个人。”

  “够了!”游吟诗人突然大声叫起来,“让我安静一会儿!”

  他闭上眼睛,努力修补冰冷破碎的面具,却没有看到身后那个人专注的凝视。很少出现的微妙感觉把室内刚升高一点的气温又降了下来,他重新在火炉边坐下,想让自己暖和一些。

  “这没有意义,菲弥洛斯,一点意义也没有。”银灰色眼睛的男人看着蛇一样扭动的火苗,喃喃说到,“我没有选择,你知道……我的生命不属于我……”

  粗糙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把几乎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克里欧知道自己还是示弱了,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听见憎恨他的那个男人的笑声,难道他在可怜他吗?

  “死撑到什么时候呢,主人?”耳朵旁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莫非真要把自己逼疯吗?”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游吟诗人拉下他的手,说道,“你要明白,无论我做什么你都只有服从。”

  身后的人慢慢退开,冷冷地哼了哼:“说得对,只有‘服从’。那你还在等什么,快点给我下一步的命令啊。”

  克里欧。伊士拉的把脸转向狭小的窗户:“……我会的……你先睡一觉吧。我要想想,天黑以后再说……”

  菲弥洛斯毫不客气地重新躺了下来,他能猜到黑发的男人将给他什么样的命令:

  除了调查那男孩子父母的真正死因,还有就是探探那个所谓的“皮革商人”,那个冒牌货……






  九 毒瘤



  夜晚很安静,很亮,本来不怎么不充裕的月光被雪地反射之后,竟然把周围的东西都照得很清楚。空气中没有一点波动,万物都静止了,沉睡在温暖的梦境中。

  克里欧。伊士拉靠在窗边,看着旅店周围路过的人渐渐减少,最后连影子都没有了。他的同伴一直在睡觉,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说明他睡得很沉,这让游吟诗人都忍不住想闭上眼睛……

  但这么安静的时刻,其实是最适合唱歌的……

  他口中那古老的歌谣,即使听不懂,也可以让人陶醉。这就是他的声音拥有的特质,有着淡金色头发的男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一点。克里欧觉得他每次听到自己的歌声时就像被安抚的猛兽一样,所有的戾气都被浇灭,慵懒平静。

  “再唱吧,唱啊。”他总是用那双特别的黑眼睛看着他说,“我希望你可以继续唱下去。”

  克里欧知道这个妖魔的身份:弥帝玛尔贵族,作为魔王旁系的他们拥有强大的魔力,自由地穿梭在世界里,可以建立自己的天地,不受拘束。他们远离人群,很少露出真面目,甚至连妖魔都不容易找到他们,因此这一族在远古时避免了被封入地下的命运。

  可是强大的他们也会被人捕获。因为即使是孤立在世界之外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最痴迷的东西,只要有人能知道他们的弱点,那么就可以成为他们的主人……

  “我喜欢你唱歌给我听。”黑发的妖魔在遥远的岁月前曾经这样对他说,第一次在他面前露面时,他就不打算隐藏这一点。他连续很多个晚上都从自己那森严的结界中飞出,来他身边听他唱歌。

  他们都有非常好的耐性,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交谈过。直到那天晚上,妖魔在歌声停下后破例走到他身边,凝望着他银灰色的眼睛,英俊的面孔上没有那些人称之为可怕的冷酷,表情反而很柔和,连声音都如同月光一样平静。

  “告诉我,人类,你为什么来找我?”

  克里欧并没回答,只是微笑着低下头。

  妖魔不再提问,他沉默地回到了森林。

  于是又是一些日子的吟唱和倾听,克里欧在悬崖上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唱歌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有时候两个人甚至只是坐在月光下,听夜风擦过耳朵的声音。妖魔久久地注视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似乎在探究和估量着面前的人。

  最后那一天,妖魔终于在离开前吻了这个从来没有说过话的歌者,然后握住他的手。

  “我喜欢你的声音,人类,我也喜欢你。跟我走吧,呆在我的身边,我会给你永久的生命。”当温热的双唇在克里欧的耳边吐出了几乎算得上誓言的东西时,他银灰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亮光:

  弥帝玛尔贵族的承诺几乎仅次于凯亚神和妖魔王。

  终于成功了!

  有着银灰色眼睛的青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抚摸着妖魔完美的轮廓,告诉他:“我的名字是克里欧。伊士拉。”

  妖魔黑色的眼睛反射着美丽的月光,他说:“我的名字是……菲弥洛斯。”

  青年的手指慢慢、温柔地滑过妖魔的眉骨,摸上了他的额头,嘴里喃喃地重复道:“菲弥洛斯……”

  “是的……”

  妖魔的话音未落,额头上却突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与此同时那曾经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却在此刻吟诵出了极为罕见的咒语:那是“血盟”!

  “你骗我!”

  克里欧永远无法忘记这句愤怒的吼声,回音在他的恶梦中整整萦绕了近200年……

  “怎么了……”

  背后突然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沉思的人回过神。

  淡金色头发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略带诧异地看着他。他连忙站起来,飞快地揉了揉眼睛。

  “你睡着了?”菲弥洛斯挑高眉头,转过身,“走吧,那小鬼刚才就来了,在外边没敢进来。”

  克里欧拉开门,果然看到了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小男孩儿。“索普,”他招招手,“过来吧。”

  孩子惊喜地结束了枯燥的等待,连蹦带跳地进去了。他脏兮兮的衣服上残留的一两滴油脂表明他确实在店主那里填饱了肚子,而现在还可以拿到属于他的报酬。

  “您觉得这里怎么样,先生?”男孩儿偷偷试探着游吟诗人,“我给您介绍的地方还不错吧?”

  游吟诗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菲弥洛斯却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亮的银币高高低低抛着玩儿,索普盯着那上下活动的金属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拿去,这是你的了!”菲弥洛斯把银币扔在那孩子手里,又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了另一枚,“不过我猜你一定愿意再挣些的。”

  男孩儿眨了眨眼睛,掂量着他话里的意思,然后转头向克里欧问道:“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先生?”

  游吟诗人抚摩着自己的七弦琴:“你能做到,索普,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男孩子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先生,我很乐意。”

  “告诉我你的父母是在哪儿出事的?”

  男孩子诧异地摸了摸头:“这个……就在我家的房子后面,我只知道我仿佛看见了很多血……然后就昏过去了……”

  菲弥洛斯把银币给了他,然后拍了拍男孩儿的肩:“带我们去你的家好吗?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笔报酬,让你以后的一年都不必偷东西了!”

  索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像有些迷糊:“可是,我……我的家早就没有了,我好久都没回去过……那房子都快塌了。”

  “这不重要。”男人冷冰冰地问到,“我现在要你回答的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这样的诱惑对一个孤儿来说无疑是巨大的,索普。赫尔斯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菲弥洛斯弯起嘴角,转过头看了看克里欧,后者面无表情地把琴背在肩上,说到:“走吧。”

  室外很冷,仿佛吐出一口气都能结成冰渣,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踩上去发出咯咯的轻响。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出来,所以克里欧知道他们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他们。小孩子在前边带路,鬼鬼祟祟的,像一只老鼠,他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老是东张西望。

  “你怎么了?”菲弥洛斯在游吟诗人耳边问到,“从刚才起就恍恍惚惚的,到底有什么问题。”

  克里欧摇摇头,否认了他的猜测,“大概是没有休息好。那个……皮革商人呢?”

  “应该还在休息。”妖魔很容易看出了他的回避,但是并没有追问,“我在经过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他的来历没有那么单纯。”

  “你也看出来了?”菲弥洛斯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真的昏头了呢!”

  “这个时候阿卡罗亚的‘开山祭’已经结束了,集市正在逐渐散去,不值得再去采购毛皮了;而且他选择了这条有盗匪的路,却还穿得那么华丽,太露财了,这对一个商人来说很愚蠢。”

  菲弥洛斯笑着拍了拍手:“啊,不愧是能把我抓住的主人啊,你的眼睛真尖。”

  克里欧感到他的话让自己的胸口疼痛起来,他看着前方的孩子说道:“好了,我想我们到了。”

  索普。赫尔斯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大石头上,朝他们挥挥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后面的两个人看到一屋顶都塌陷了的房子。它孤零零地呆在村子最南边的土地上,周围有一圈倒塌了一半的围墙,雪把一切都盖住了,但是它那破损得厉害的门窗还是像黑糊糊的眼睛一样瞪着他们。

  游吟诗人看了看这荒芜的房子和远处的山脉,又回头望了望沉睡的村庄。

  “毫无疑问,”他对男孩儿说,“你的家是离村子最外围的房子了。”

  他们慢慢走进围墙里,索普领着他们来到了后面一块空地,他那小狐狸一样活泼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恐惧和退缩。

  “好了,就是这里。”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就是在这儿被……被吃掉的。”

  克里欧看着这可怜的男孩儿,他似乎极力在避免来到这里,可是他们却做了一件有些残忍的事情。

  “你回去吧,”游吟诗人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把自己身上的银币放在他的掌心中,“回到‘雪花’旅店去,把你的报酬收好。”

  男孩子甚至忘了说谢谢,忍着快要跑出眼眶的泪水离开了。克里欧站起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男人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哦,赶走那小鬼最好。”菲弥洛斯伸出左手,一蓬金色的火焰在上面燃烧起来,霎时间照亮了他们的周围,“来吧,看看这地方能告诉我们什么。”

  “你感觉到了吗?”

  “当然。”弥帝玛尔贵族厌恶地说,“即使过了那么久,我还是可以闻到那该死的臭味儿。那些魔物肯定在这里盘踞过!”

  “五年前就出现了……库露吗?”游吟诗人蹲下来,用手拂开积雪,“索普说这里到处都是血。”

  他挖出一小块湿润的泥土,在手指间捻成粉末。

  菲弥洛斯放下左手,让那火焰漂浮在自己身边:“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地方的邪气太重了,可是村民们好像都没有觉察一样,生活得很平静……除了他们对外来者的敌意有些不正常。”

  “是因为这附近有盗贼的关系吗?”游吟诗人猜测到。

  菲弥洛斯的表情似乎很奇怪,他沉思了片刻,竖起了右手的食指,指尖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过来。”他对游吟诗人说道,并且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你要做什么?”克里欧对他突然变得严肃的样子感到一阵纳闷,但很快他就知道他的用意了。

  黑衣男人用食指在空气中划出了一场规整的、发着蓝色萤光的三角形,然后开始念诵咒语。伴随着那低沉短促的声音,三角形开始在空气中移动,慢慢地朝一个方向滑去。

  “你能找到残留的痕迹?”游吟诗人问道。

  “不是残留!”紧紧抓住他的男人警觉地回答,“如果可以,主人,我要告诉你我觉得这里的臭味根本就没有散开过。这里一直都有妖魔在出没,而且我可以马上向您证明。”

  三角形飘浮进了那黑乎乎的房子,一种不祥的预感包裹了克里欧全身,他突然有些紧张。然而菲弥洛斯坚定而滚烫的手掌有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提供着有力的支持与保护。他带着他朝那黑洞洞的门口走去,金色的火焰悬到了他们头顶,仿佛像一盏灯。

  他们踏进了朽烂的门框,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扑鼻而来,那些空荡荡的角落里似乎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滑过了倒在地上的家具,躲避着突如其来的亮光。

  “这地方真让人难受。”菲弥洛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伸手把身边的人拉近了一些。

  克里欧藉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这个废弃的屋子,里面还残留着当年生活的痕迹,甚至连陶土器皿都没有少,可能在惨案发生后,就没有人敢靠近这个地方了。游吟诗人能辨认出他们正在穿过客厅,慢慢地走进卧室。

  地面开始变得凹凸不平了,碎石块儿有些硌脚,还有一条条蛇一样的裂缝。这些裂缝不断地加深,最后变成了一个幽深的大窟窿。

  “哈,找到了。”菲弥洛斯动了动指头,头顶上的火焰立刻分成了六簇,霎时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克里欧看清了面前的这个大洞,它就在主人的床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下钻出来造成的,泥土和碎石堆积在洞口,好像从它出现开始就没有人再碰过。房间里的一切都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陈旧,布满了灰尘,发出令人作呕的霉味儿,但地板上的这个洞却保持着最初的形状,如同鬼怪张开的大嘴,吐出邪恶的气息。

  克里欧挣脱菲弥洛斯的手,略微上前倾过身子,俯视着这个地洞。黑眼睛的男人伸手点住一簇火苗,移向洞口。克里欧蹲下来,借助火光朝里面望去:这个大约足有成人上肢那么宽的的洞口里居然什么也看不清,仿佛深不见底,只有洞壁上那些黑色的泥土以一种奇怪的扭曲形态攀附在上面。

  “把火再放下去一些,菲弥洛斯。”

  游吟诗人身后的妖魔点点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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