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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梁小丑混世记01黑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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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二「呼」的一下翻身坐起,满脸怒火地瞪视他。
「干吗?想打架?」传山两手交握,活动了一下手腕。
庚二起身,一把推开他,走到马桶前解裤带尿尿。
传山一挑眉,这家夥什麽意思?无声的反抗?
正准备过去小小教训他一下,「匡匡匡!」刺耳的铜锣声响起,在偌大的洞穴中回荡,形成好长的回音。
庚二一听铜锣声,立刻加快步骤,系上裤子,连脸都没洗,打开门就跑。
传山猜这铜锣声可能与狱卒要下来有关,也跟著走出门外。
一出门就发现洞穴各处都有人出来,一时阶梯上熙熙攘攘,虽乱却不嘈杂。
很快,矿奴们向广场迅速汇拢。
今天的广场有点不一样,灯笼一下多了许多,显得比平时明亮。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超过一炷香没到的人全部杖刑二十!」
广场高台上呼喝声传来,顿时,还未赶到广场的矿奴一个个跑了起来。跑得慢的,被後面推倒,跌倒的矿奴想爬都不爬起来,有些怕赶不及的矿奴直接就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怪不得庚二那家夥一听锣声跑得比什麽都快。惨叫声接二连三响起。传山一边加紧脚步,同时小心不被人推倒,一边抬头朝高台望去。他个子高,前面人再多也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高台上已经有二十名左右狱卒出现,带头的正是当日给他烙字的中年狱卒,却见他一改当时的懒散之色,与其他狱卒一起,手持利刃,面色凶狠的戒备著。
杀意从传山心中涌现。低下头,免得眼中杀意被人所觉。
不到一盏茶,广场上已经站满矿奴。就连平时少见的女矿奴也出现在广场上。
三个势力,泾渭分明,传山注意到类如己十四的人分散在各处,并没有聚集在一起。
「匡匡匡。」三声铜锣响起,高台上的中年狱卒大喊:「都给我安静!没赶到广场的全部给我拖到那边杖刑二十!丁二五、庚六,你们派人清点人数,把队给我排好,不准这麽乱。」
「饶命啊!马阎王饶命啊!」倒在地上和差一点没赶到的矿奴一起跪地求饶。
传山发现这些矿奴基本上都是些年长体衰的,这二十杖刑受下来还不知道能活几个。
「闭嘴!都给我安静!再吵就再加二十!」
一下子,广场就变得极度安静。接受到命令的丁、庚二人派出亲信分工合作,按照天干顺序开始清点人数,报上号的就往前一步,以号码为顺序,百人为一列排了下去。
传山看到自己身後又出现了两名男子,辛二八零和二八一。二八零看年纪已经将近五十,头发已经花白一半;二八一竟然只是个半大孩子,这孩子身体似乎很不好,站在那里不停咳嗽。二八零和二八一似乎彼此认识,看二八一难受,二八零一直在轻轻拍抚他的背,无声地安抚他。
「劈啪劈啪。」如狼似虎的狱卒们按著那些迟到的矿奴,挨著个的用木杖责打他们。一边责打一边骂,遇到稍微有些反抗或求饶的,就用脚一顿狠踹。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矿奴被打得渐渐就没了声息。
传山并没有多看,在这里同情心并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美德──这是他进来不过九天就深切体会到的现实。
人数清点完毕,最後由丁老大把人数上呈给中年狱卒。中年狱卒听到人数,一皱眉,开口询问了丁老大什麽,最後很不悦地一挥手,丁老大退下。
传山第一次看见丁老大,站得远,看不清楚,只能大致看出他是一位相当健硕的半老之人。
三声铜锣再次响起,很快,车!辘声从矿道传来,大量的狱卒随著一辆辆马车出现在广场。
这些狱卒一下马车立刻呈半包围的形式围住广场内的矿奴,还有约十名提刀狱卒簇拥著两名道士走向高台。
道士?
传山不解。为什麽这座矿坑会出现道士?他们来这里干什麽?会不会是明诀子的同门?这座矿坑到底有什麽秘密?
传山下意识转头寻找庚二,结果发现那人离他有段不小的距离,他号码靠前,站的也靠前。
「道长好。又辛苦您们了。」中年狱卒迎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
两名道士一名中年一名青年,对中年狱卒爱理不理,嘴里「嗯」了一声,就当作回应。
中年狱卒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因此感到侮辱之类,反而一脸恭敬地请两名道士站到主位。
「甲组,有灵石的上前来!」中年狱卒朝下高喊。
没有人动。
「乙组,……」
一直报到戊组,才见有人从人群中走出,走到高台下,从怀中捧出石块一样的东西。
一时,或羡慕、或妒忌的眼光一起投向此人。
中年狱卒接过石块,当即就把它交给道士中年轻的那一位。
年轻道士拿起石块握在掌心中,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什麽。不一会儿,就见他面露喜色,把灵石交给身边的中年道士,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麽。
中年道士淡淡报出两个字:「中品。」
台下交出矿石的矿奴猛的一抬头,似乎激动非常。
「很好,戊六三,这是你找到的第一块中品灵石,前面你已经交了六块低品灵石,再努力努力,说不定你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中年狱卒捧著一个簿子,用笔记下。
「如果我下面再也找不到中品灵石,那麽我要找到几块低品灵石可以离开?」该矿奴哑声问。
中年狱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两名道士。
还是中年道士开了口,「一颗上品抵五颗中品;一颗中品抵二十颗低品;一百颗低品可换自由。」
该矿奴的肩膀微微塌下。还有七十四颗低品灵石,他要找到什麽时候?不过……总也是希望不是?如果没有希望,恐怕他也坚持不到今天。
看著戊六三拖著脚步走回原处,传山觉得自己的心沈甸甸的。戊六三的年龄看不出来,只能大致看出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人非常瘦,额头的皱纹很深,但头发乌黑,两只手臂异常长,长过了膝盖。
难道他也要在这里以找灵石为希望,一直找到死吗?可现在他能不能活过一年都是问题。一时,深深的绝望俘虏住他。
接著又有四人交出灵石。分别是己十三娘低品两颗,己十四低品三颗,庚六低品五颗,庚一零零低品两颗。
「谁是罗传山?」突然,台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道士开口问道。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罗传山没有动,看著台上全神戒备。
庚二脑袋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罗传山没来吗?」年轻道士皱眉询问中年狱卒。
中年狱卒赶紧抱上点名簿,「请问道爷,您知道他大约是什麽时候来的吗?」
「大约有十天了吧。」
中年狱卒嘴中念念有词,「十天……十天……这十天就来了三个人。我看看,他们的原名叫什麽。有了!辛二七九。他应该在。」
「辛二七九!到前面来!」中年狱卒立刻朝下大吼。
传山感到数道目光投在他身上,双拳微握,向前走出。
「刚才道爷喊你为什麽不出列?」中年狱卒看他走到台下,立刻命人押住他,怒声喝问。
「这里人都叫我辛二七九,自己的名字已经快忘了。」
「狡辩!」中年狱卒想给他点颜色看,但不知此人和道士是何关系,一时也不敢动手,而是看向道士,等待他们吩咐。
年轻道士眼光下瞟,面无表情地道:「这是谁?怎麽敢站著跟我说话?」
马阎王一听,立刻朝传山大吼:「你这个贼矿奴,还不给道长跪下!」
传山明知此时不是他表现血性的时候,但两只膝盖怎麽都无法弯下。抬著头,传山冷冷地看向台上道士。
无非是个死字,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麽花样。
「大胆!」马阎王当下就示意押住传山的狱卒逼使传山下跪。
狱卒得令,一个用脚踢、一个反手举起刀柄对著传山膝弯就砸。
「唔!」又疼又酸又麻,传山腿弯一软就要往地上屈膝,但这人强脾气上来,膝盖刚触到地面就又爬起。
「给我按住他!不准让他起来!」马阎王怒斥。
狱卒看头子发火,连忙连踢带打,用长刀柄压住传山不让他起身。
传山被刀柄在背上砸了数下,内腑受伤,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
如果换了一般人,早就在痛苦下屈服。偏偏传山一肚子怨恨无处宣泄,加上刚才感受到的对生命及复仇的绝望,他脑中只留下一个概念:那就是决不向仇人低头!尤其是对这些牛鼻子道士!
压下,再挣扎著爬起。
再被砸跌倒,再爬起。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传来,一口口鲜血染黑了他面前的地面。
恨!恨!恨!
如果他能够更加强大……
如果他能活著出去……
老天爷,如果你真的存在,你给我听清楚了!
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生命、肉体、甚至灵魂。我不再需要轮回转世,我愿化作永世不得超生的厉鬼,只要你让我杀尽仇人!
怨气在他周身缠绕;愤怒伴随著他的呼吸;无尽的恨支撑著他的生命。
这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调和成无尽的黑暗,浸入他的心灵,也渗入到他的灵魂。
血丝,在双眼中渐渐蔓延。
两名道士就看到台下那名矿奴的眼眸一点点变红,每次被打倒,又挣扎著爬起,每次都会努力抬起头,用那双带著无尽怨毒和仇恨的双眼死死盯著他们。
庚二捏拳往前跨出一步,又站住。
丁老三低下头不再去看,他欣赏这个男人的骨气,可又觉得对方太傻。
己十四昂起头,似乎被什麽刺激到,满身的杀气溢出。
庚六没有看传山,却在看庚二。看庚二一副要冲出去的样子,眼中阴沈之色更重。
一而再,再而三,压制他的狱卒由愤怒到诧异,由诧异到惊惧,眼看传山再次摇摇晃晃地站起,狱卒们一起抬头向上望去。
「你以为你是谁?敢给道爷来这套!给我用鞭子抽!狠狠地抽!我倒要看看他多有种!」
年轻道士毕竟道行还浅,给传山激得大怒。如果让师们里的长辈知道他连一个小小矿奴都无法收拾,他也不用再有什麽发展。而且这麽多矿奴看著,不把他收拾服帖也不行。否则他青云派威严何在?
说完,年轻道士转脸看向中年狱卒,吩咐道:
「记住了,以後每次集合,先抽此人三十鞭给他松松筋骨。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的尸体找到,给我过目才可。明白了吗?」
「是。道爷放心,您的吩咐小的一定做到。」中年狱卒明白这是在杀鸡给猴看,立刻恶毒地看了眼传山,小子,你就等死吧!
「嗯,那就开始吧。」
第六章
中年狱卒一挥手,对押住传山的狱卒道:「听到没有?道爷已经吩咐了,还不把人绑到那边的柱子上,给我狠狠地打!」
狱卒拖起传山,把他押到台上。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睁大狗眼看著!这就是违抗道爷命令的下场!」马阎王恶狠狠地对台下一通吼叫。随即命人把传山绑在柱子上,取来带有倒刺的长鞭,他要亲手执刑。
两名道士一起走到传山身边,似乎想看他的丑态。
苟延残喘般的传山在鞭子抽下来之前,突然抬起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嘴角一挑,竟笑道:「你们这两个杂毛道士给老子记住,今天你们怎样对我,他日爷会十倍百倍地讨回。告诉明诀子,他就算躲进地狱,爷也会把这笔债讨回来。……都给我等著。」
明明是不怒不威、平平淡淡地一段话,却让两名道士心中一寒,彼此互看一眼。最後年轻道士大笑出声:
「就你这样还想著报复?先想想怎麽活下去吧。希望你不会在皮肉烂光之前疼死!动手!」
马阎王右手挥起,鞭子带著呼啸的风声落下。
庚二盯著台上,嘴中喃喃有声:「一下,两下,三下……」
台上的传山像是死了,低著头任由狱卒抽打,没人听到从他嘴里发出一丝惨号。
衣衫碎屑和著皮肉落下,抽著抽著,马阎王也感到了异样,这人流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有种。」站在庚二旁边的己十四突然道了一声。
「十八,十九,二十……」庚二握紧双拳,他心情很矛盾。
三十鞭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整个广场上千人没有一个人多说一句话,大多人都麻木不堪地看著传山受刑。在他们看来,只不过又一个倒霉鬼而已。
皮开肉绽、衣衫破碎的传山像死了一样无声无息地低著头。
「呼啦!」也不知那年轻道士从哪儿弄来的,手一挥,一大盆水从传山头顶兜头浇下。
传山一个激灵,硬是被弄醒了过来。
「解开他。」年轻道士命令。
狱卒连忙解开传山,把他从柱子上放下。
「罗传山,你要不想继续活著受罪,就跪下给本道爷磕三个响头,本道爷今天就放了你,否则……」
传山缓缓抬起头,露出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这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这样吧……你给爷爷我……磕三个头,爷爷以後就……让你死的……舒坦点。」
年轻道士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传山想闪没闪过,硬生生受了一掌。
「……哈!小杂毛,你……就这点力气?你娘……没给你……喂足奶吗?」传山吃吃笑,一边笑一边咳血。
「你!」
一只手伸来,拉住年轻道士的袍袖。
年轻道士转头,就见他旁边的中年道士拍了拍他,转而对马阎王淡淡地开了口:「砸烂他的膝盖骨。他不是不想跪吗?那以後也不用站著了。」
闻者无不动容。
「四师兄,明诀子师兄说要看骷髅果在人身上的效果,那麽快弄死他……」
「不过断两条腿而已,爬著一样活。」
年轻道士狞笑著点点头,偏偏还做出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传山之命对他们来说确实如同蝼蚁一般,只要能看到骷髅果的效果,这人以後是站著走还是爬著走,跟他们又有何关系?
「没听到我师兄说的吗?」年轻道士一板脸。
马阎王赶紧抱拳领命,转身就对狱卒喝:「道爷吩咐了,砸烂这矿奴的膝盖!看他以後还敢对道长不敬!」
「是!」
狱卒接令,举起刀柄就向传山的膝盖砸去。
庚二泪流满面,他为什麽要这麽冲动呀?
他不是一向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吗?
为什麽手脚要那麽快?
为什麽大脑会在那时突然发热?
他、他、他可不可以後悔啊?
庚二扛著传山拼命跑。
身後一大群人在追他。
时间拉回到刚才。
当时眼看刀柄就要砸到传山膝盖上,庚二脑中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台上。既然已经上台了,那就把戏唱到底吧。
庚二挤出一张苦脸,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一把花椒粉、茴香粉、桂皮之类就撒了出去。幸亏昨天晚上把作料都藏在了身上。
也是那帮人没有想到会有人不要命的在这时候冲出来救人,一个不备,当场就被花椒粉迷了眼睛,疼得一个个哇哇大叫,更有人以为那是什麽可怕的暗器,躲闪中顾不上传山,竟然就给庚二抢到了人。
庚二一抢到人,立刻把传山扛上肩头,就如扛一袋大米一样扛起就跑。
两名道士大怒。如果说传山给了他们难堪,那庚二的行为简直就像当面打了他们一个耳光,这让一贯被人奉承拍捧的他们怎能忍受?躲过花椒粉後,当即就一个掏符、一个捏诀,一道火光和一条水箭直追二人身後。
传山有苦说不出,他没有想到看起来胆小怕事的庚二会来救他,他很感激他,真的。可是能不能换个姿势?
没被扛过的人不知道,这姿势实在太折腾人了!
「放……放我下来……」
庚二没听到,他跑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幸亏有人帮他,否则他刚跃到台下就会被持刀的狱卒们抓住。
庚二不明白己十四为什麽会帮他,他们昨晚的交易不是已经清账了吗?不过这时候有人帮,总比有人拦的好。
传山见无法改善目前待遇,又实在痛苦难当,索性两眼一闭让自己昏了过去。
己十四夺了一把钢刀紧跟在庚二後面。只要有狱卒追上来,就是一刀砍过去。但他很机灵,从来不给狱卒围住他的机会,总是逼退狱卒就跑。
除了帮忙的己十四,大多数人都在冷眼旁观。还好底下的矿奴个个都对狱卒怀恨在心,也就没有人特意拦截他们。
就算有那脑子不开窍的,看到紧跟在庚二身後负责给他断後的己十四,也不敢动了。
庚六想动,被身边的女人拉住。
女人问他:「你想干什麽?救还是杀?」
庚六瞬间冷静下来,止住脚步。
两名道士脸色发青。他们发出的火光和水箭竟然在靠近庚二时莫名消失。
这是怎麽回事?他们的法术怎麽可能会失效?
不信邪的他们互看一眼,再次各掏出一张黄符,捏诀打出。
黄符落地,变成两只猛虎冲进人群。
台下顿时一片惊叫。
「老虎!老虎!」
本来站在原地不动的人也跑了起来。互相推搡下,更是乱成一片。
马阎王眼看情况不妙,也不敢说道士的不是,只能在台上跺脚大叫,一边指挥狱卒,一边大声吼叫道:「围起来,不能让他们跑出去!抓住他们!敢反抗格杀勿论!」
台下负责看守的狱卒们一起拔刀出鞘,把广场团团围住。
老虎紧追庚二屁股後面不放,己十四看到老虎也不由变色,一不小心,一只老虎飞跃而起,一口咬上庚二的屁股。
庚二惨叫一声,老虎消失了。
己十四一愣,再看庚二,就见这人跑得更快。
当下己十四不再去拦另一只老虎,反正那老虎顶多咬庚二一口就会消失。
马阎王不明白那老虎怎麽突然出来又突然消失的,眼看庚二他们在人群里乱窜,担心他们就此冲出包围圈,连忙再次吼道: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的人有赏!拦住他们的人可以调到上面干活!」
这一声似乎起了作用,听说可以调到上面,不少矿奴心动了。
马阎王怕情况失控也从高台上跳下,亲自带人一路追赶庚二他们。
「让开!让开!拦住他们!」
看原来还给他们让路的矿奴开始有意无意地挡道,甚至有人偷偷伸出腿脚想绊倒他。庚二被逼急了,张嘴就吼:
「今天可以逃出十一个人!杀死狱卒,趁乱逃啊──!」
听到这声吼的人一个个都当他急昏了头,吼出这一嗓子只不过想要引起更大的混乱。可妙的是原本一直站在安全地带冷眼看著这片混乱的丁老大之流,却一起变了颜色。
就连庚六也看向身边女子。那女子也是一脸惊异。
丁、庚之流还未动,可有些人却动了。这些人二话不说便向停著马车的矿道冲。
丁、庚等人看出这些人就是有十大凶魔之称的那些人。那些人有许多都在矿中待了数年,庚二的秘密他们也知道一些。
这逃出去的十一个人,其中会不会就有我?
广场上乱了。彻底的乱了。
想要逃出去的矿奴冲到外围就去抢狱卒的刀。
一些还没有冲出去的人嫌人太多挡道,见人就推,踩了就跑。
一个动,全员动。
听过庚二传说的人不止那些凶魔和老大们,听到庚二吼了这麽一嗓子,再看到已经开始行动的凶魔们,想要浑水摸鱼的矿奴也一起生出了拼上一拼的念头。
说不定这十一个人中就有我呢?
自由,就如同爱和恨一样,永远都是人们为之抗争、为之奋斗、为之疯狂的理由。
包围在外围的狱卒们被大量冲上前来夺取兵刃的矿奴们冲散了队形。
马阎王快要给这种情况吓破了胆。
怎麽会这样?这些听话、任他欺辱的矿奴怎麽会突然向他冲来。
「来人!来人!拦住他们!拦住……!」
不知是谁打破了灯笼,整个洞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明灵子,我们走。」中年道士冷静地道。
「可是……」
「回去查查那个人的底细,看他究竟是何方邪魔歪道,竟能破得了我们的道法。」
「可这里……」
「没事,一些矿奴和狱卒而已,全死了也没关系。出去让人把洞口封了,看守好所有的通气口和烟道,再让朗国加派人手巡山,看谁能逃得掉。再断绝一切粮食供应,等上两个月再来。到时死了多少人我们就让朗国再补多少来。」
「好。既然师兄这麽说,师弟我就放心了。」
两个人趁所有人不注意,一个缩地术就出了矿洞。
己十四在听到庚二的吼声後,犹豫了。
可当他在看到庚二没有向洞口的方向跑,反而向洞穴深处跑去时,他跟上了他。
这是一个赌博,他告诉自己。
也许他会因此失去离开这个地狱的机会,但也许他可能本来就不在那十一个人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一切尘埃落定,广场上除了死尸和受伤不能动弹的人,看不到一个站著走路的活人。
这场拼杀到了最後已经不知道谁在杀谁,一部分人失去了理智,只要一有人靠近身边,就立刻扑上去用尽一切方法杀死对方。
理智的人一直在朝洞口的方向跑。除了矿奴,还有狱卒。每个人都想逃离这个黑暗的血腥地狱。
有人幸运,冲出了最外围的洞口,看见天日的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幸喜狂叫,就被刺目的阳光刺得双眼泪流,一时什麽都看不见。
「关上石门!杀光这些逃奴!」及时跑出来的明灵子两人连忙命令在外围看守的狱卒。
狱卒得令,关门的关门,提刀的提刀,趁那些逃出的矿奴视线不清的时候冲了上去。
沈重的石门「轰隆」落下。阻挡住之後冲出来的一群人。
「不!我不是矿奴,放我出去啊!」没有及时逃出的狱卒悲声大叫。眼睁睁看著希望在眼前合上。
「不不!开门!开门!」
狱卒和矿奴一起涌上前,对著石门又打又砸,可无论他们怎麽推、砸、敲打,那两块大石纹丝不动。
偏偏这时一名狱卒眼看自己也被关在里面,气急失心疯下竟破口大骂道:「都是你们这些矿奴!老老实实待在下面不就好了,害得老子跟你们一起被关在这个鬼地方。等我出去了,非把你们杀光不可!」
其他狱卒想堵他的嘴,可来不及了。
「谁带了打火石?」一道阴森的声音响起。
「既然出不去,就先杀了这些狱卒解恨也好!」
洞口外面的战局因为狱卒占有绝对优势的人数和地利,没有多久就结束了。
中年道士明胜子命人清点尸体。没有一俱是狱卒,换句话说,将近一百二十人的狱卒全栽在了里面。
这大概算得上一次大暴动了。
明胜子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想到回师门後可能会有的责怪,还是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和明灵子一起出手,确实可以压制这场暴动。但他眼看就要晋级,并不想多伤生命。对普通人类杀伤太多,对他修炼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影响。
而且他对救下罗传山的那人也有三分警惕。不想在晋级前有什麽闪失,於是他明智地选择了和明灵子一起全身退出。
「禀告道长,逃出的矿奴一共十一人。已经全部当场斩杀。」
明灵子与明胜子脑中同时有什麽闪过,不由互看一眼。
那个救走罗传山的人在逃走时说了什麽?
「今天可以逃出十一个人。」
就因为这句话引发了一场赔掉一百二十名官兵的暴动。
「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那人的底细。」
明灵子点头,也不去管那些狱卒,当下就和明胜子一起飘然离去。
丁老大、丁老三等几个老人,庚六和己十三娘等数人,他们心动却并没有行动。相反他们趁乱躲了起来。
因为他们记得,在他们发现庚二的特殊能力後,庚二被他们逼著说了一段话,关於他们生死、能否逃出矿洞的话。
「逃不出去,逃出去也是一个死字。留下反而有活路,自然吞噬我的那一刻,矿洞见天日。」
这是庚二的原话,後来不管他们再怎麽逼他,他也说不出更详尽的东西。於是他们有了约定,不能杀死庚二的约定。除非他死於自然死亡。
他们要庚二活著,活到被自然吞噬的那一日。
昨日的坍塌并没能要了庚二的命,那麽今日庚二口中的「能逃出十一人」就有了问题。可庚二从没有在这种事上说过谎,两下一对应,他们就想到了「逃不出去,逃出去也是一个死字」这句话。
於是他们冷静下来,躲开了这场骚乱,准备积蓄力量对付即将到来的惩罚。
一想到可能会有的惩罚,丁、庚等人就恨死了庚二。你说你说什麽不好?非要引起大暴动,弄得所有人一起跟著受罪。
不知自己已经被人恨出几个窟窿的庚二一路狂奔,扛著传山一口气冲回住处。
也不见他手上做了什麽动作,就见木门无声打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洞穴。庚二见回到安全地点,总算安了点心,一脚跨进大门,转身就要闩门。
门被卡住。己十四一只手硬抵住木门。
庚二呆了一下,他忘了这个人。
「呃,我到家了。你也该回去了……」庚二手上暗中用劲。
己十四一掌抵著门,面无表情地道:「我帮了你。」
「那个……谢谢。」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要不要先把肩上的人放下来?」
恰在此时,疼昏过去的传山呻吟了一声。
庚二还是不愿让己十四进来,扛著传山不肯动。
「不出三日,这下面就得大乱。」
那也不关我的事。
似乎猜出庚二在想什麽,己十四淡淡地道:「遇到这样的暴动,外面肯定会封洞。一旦封洞,短时间内狱卒就不会再送来粮食等物。」
「等等?封洞!?会封多久?烟道和通气孔会不会堵上?」庚二一听封洞急了。
己十四比他在矿洞待的时间长,知道的事情也多,摇摇头,道:「不会。他们不会让人全部死光。」
「你怎麽知道?以前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嗯。上次据说粮草断绝了整二十天。这次我们大概也逃不过相同的处罚。」
「二十天?!」
这一刻,庚二恨死了自己的嘴巴。他当时怎麽就这麽吼出来了呢?
「让我进来。这种情况下,合作比独处更容易活下去。尤其……」己十四的眼光瞟向庚二肩头。
不远处也有人跑回来了,看到他们两人,有人似乎想凑过来。
庚二担心麻烦增多,来不及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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