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坛城有多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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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珠怔了怔,片刻才恍然大悟,脱口:“这个……是仁波切出的考核题目?!怎麽我一点也不知道?”
  雀倍琼布仁波切道:“我故意不告诉你,是为了不让你为了考试而治病,医生这个职业,是以为人治病为本,而不是为了考试过关。”
  顿珠垂眸点了点头,把这句教导深深记在心里。
  三日後,一个下午,有几个很远很远的大城市里来的背包客徒步走进了他们的牧区,走进他们牧民的小村子。
  这几个背包客,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旅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到这里来取景拍照,看起来似乎像是艺术家。
  他们的燃眉之急,是需要能够住宿的地方,他们拜访过几个家庭寻求住宿,但因为那几个家庭里没有足够闲置的地方,所以他们分开寻求住宿,其中两个人最终一起来到了顿珠顿月的家里。
  顿月在楼上的楼梯口处,听到了父母与拜访者的对话。他倒是不反对这两名背包客要在自己家里面住上三五日,只是比较担心自己的腿。
  这双残废的腿,他很希望它不会给拜访者带来什麽不必要的麻烦。
  几只藏獒忽然在屋外乱叫,听起来像是打闹嬉戏而发出的叫声,顿月很想这个时候下去陪它们玩耍,但是现在,父母都在招待著访客,没有空闲帮他的忙。
  楼下客厅的茶几案上,两碗酥油茶还在冒著腾腾热气,是临时用瓷碗盛的,因为没有备用的专门盛酥油茶的木碗。藏人,每家每户,只有家庭成员才有自己的木碗,即使是儿子的妻、女儿的丈夫,在这个家也都没有自己的木碗。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他自己的木碗总是比自己的妻子要大,因为古有‘男尊女卑’的说法。
  客人并没有喝酥油茶,也没有伸手碰碗壁,只是在与顿月的父母交谈,都是一两句谦虚的请求和条件,以及保证之类的话。
  才旦升格觉得客人看起来不坏,觉得他们挺老实可靠,作为一向热情好客的民族,他很快就点头允许他们在自己家里住下几日。
  楼上,正好有一间空房,原本是给顿月当卧室用的,里面无论是床还是桌子,什麽都齐全了,正好可以住人。
  谈了一会儿话以後,客人打算上楼去看看住房,才旦升格立刻就要带他们上楼。宗嘎看到案上的酥油茶还没有喝掉,对他们说,先把酥油茶喝了再上楼吧。
  客人本就是为了客气,才没有马上喝掉酥油茶,现在见到女主人邀请,便不推辞,端碗慢慢地喝完了碗里的酥油茶,道了一声谢谢,才跟随著才旦升格上楼。
  顿月仍然呆在楼上的楼梯口,看到父亲带客人上来了,连忙转动轮椅轮子,缓缓移开,让他们过道。
  客人看了顿月一眼,对才旦升格道:“这是您的儿子麽?”
  才旦升格立刻回答了:“嗯,是小儿子。”
  客人微笑道:“哦,原来您有两个儿子啊,很好的福气。”
  才旦升格说:“不是呢,只有小儿子是亲生的,大儿子是收养来的。”
  客人依然微笑:“您真是大善人。”
  顿月也想要帮忙,看到他们三人往走廊里走,赶紧跟了过去。




坛城有多远 12

  第十二章
  
  第二天的下午,德吉喇嘛的疾病痊愈了,顿珠开的药方非常管用。
  雀倍琼布仁波切带著顿珠来看望德吉喇嘛时,顺便给他的考核打了最终的分数──八十七分。
  竟然不是满分……
  这出乎了陪在仁波切身边的一位喇嘛的意料。同样是精通藏医学的这位喇嘛,他认为顿珠这次的表现,应该能拿满分,直到仁波切揭开答案,他不禁皱眉困惑。
  顿珠得知自己只得了八十七分,并没有不高兴,但也没有太高兴,只是很恭敬的谢谢仁波切打的这个分数。
  仁波切对他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语,就安排他回去练习针灸,他走了以後,自己才与那位喇嘛慢慢的走出禅房。
  在缓缓穿过空庭时,那位喇嘛才敢表露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问道:“您认为,顿珠的医术离称职的医生还差很远麽?”
  仁波切对这句问话丝毫不感到奇怪,平静地回答:“他的资质还不错,再努力个十年,都要超越我和你了。”
  喇嘛道:“那您,为什麽只给他打了八十七分?他不该拿这样的分数。”
  仁波切实话道:“是的,我是故意给他八十七分的,这个分数,不会让他自卑,也不会让他骄傲。”
  喇嘛听著,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您……”
  仁波切微笑起来:“如果我总是给他打满分,这样会助长他骄傲,骄傲是学医者的大忌,一旦骄傲,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孜孜不倦地学下去了。”
  他顿了顿,又道:“只有是为了精益求精、寻求上进,才能不断提升医术,满分只会让学医者滞留不前啊……”
  喇嘛仔细听著这句话,觉得十分有道理,没有再问。
  三日後,顿珠要回家拿些东西,向仁波切申请,得到了批准。
  下午开始的时候,他回到了家里,从父母口中得知家里前几天有背包客在家里住宿,就开始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和举止。
  在前院,他与客人相遇,客人刚从外面回来,很客气地向他打招呼,随意聊几句。
  两个男子当中,其中一个男子的颈项上仍然挂著很昂贵的单反相机,顿珠瞥了一眼,知道它是用来做什麽用的。
  男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便端起了相机,往後退开一点距离,为他照了一张相片,对他说,到时候回到城里,会把照片寄过来给他。
  顿珠对这只相机很感兴趣,便提议想借到手中看一看。
  男子很大方的将相机从颈上摘下,借出。
  顿珠将它小心翼翼地捧在双手上,左看右看,仔细端详了一遍後,问怎麽使用。
  男子很大方地手把手地教了他一遍。
  顿珠很聪明,一下就学会了最基本的使用方法。
  他想起顿月在这个时候,还在屋後陪著藏獒们玩耍,就打算借月试一试。对相机的主人说明了意思以後,带著相机出了前院,绕到屋後去。
  为了拍摄到顿月最自然的情景,他特意站在半隐蔽的地方,镜头瞄准顿月,按下了快门,但是,相机在拍摄照片成功的刹那发出的哢嚓声,还是引起了顿月的注意。
  一只藏獒抬起上半身,把前肢搭在他的膝头,他抬起右手,抚摸它两耳之间柔软的头顶绒毛,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哢嚓响声,下意识地抬起头。
  他看到不太远的地方,顿珠侧倚著後门,手里还捧著一只黑色的相机,当下愣了愣。
  顿珠发现他看过来,没有吭声,立刻又将镜头对准他,抓拍他这一刻的表情。
  顿月意识到这是在干什麽,赶紧转动轮椅轮子,背过身去,慢慢远离镜头。
  顿珠看到他走远了,没有机会再拍摄第三张照片,只能遗憾地带著相机回到屋里。
  今天,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让顿珠在家里睡一晚上的觉,他拿了自己的东西以後就必须回阿布雨堪寺去,以便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
  顿月自己一个人在前院徐徐晃悠,顿珠提著一个有些鼓起的布包出门,看到他的後背,很平静地向他走来,停在他的左轮一旁。
  “其其格这几天有没有来找过你?”一张口,他就提起这个女子。
  “没有。”顿月直直望著前方远处,平静地回答。随後,又补充:“她是你的女人,我怎麽敢跟她在一起。”
  顿珠垂眸,没有再说话,迈步,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走第二步,他忽然回头看了顿月一眼,看了一眼他秀气的面庞,然後暗暗做了决定,走回去,弯腰,凑近顿月的脸庞,忽然含住他的唇瓣,吮了一次。
  顿月的情绪反应极大,抗拒也极大,立刻用力将他推开了,然後,连他的表情看也不去看一眼,急急忙忙地转动轮椅轮子,进了屋里。
  顿珠怔在原地,直起腰板,看著他进了客厅,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前院,走出了家门。
  穿过屋子的狭长街巷时,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那样,他遇上了葛莎其其格。
  看起来像是刚刚替父母出诊回来一般,葛莎其其格的右肩上背著一只略显沈重的方形出诊箱。
  葛莎其其格看到他缓缓迎面而来,右手便抓紧肩带,轻快地奔了上去,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愉快的笑容。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她问。
  顿珠缓缓停下,没有逃避,没有故意不理会,十分轻易地站在她的面前,平静答道:“刚刚呢……”
  葛莎其其格一听,微微皱眉:“才刚回来的,你现在就要走了?”
  顿珠担心再这样说下去会耽误时间,只匆匆回答了一句‘拿点日用品而已’,又往前大步迈步,从她身旁走过。
  身後,传来葛莎其其格的一声叫唤:“明天,我去寺院找你,行不行?”
  顿珠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随之继续往前走。
  两个月过去以後。
  有一封信件跨越几个省会,来到了青海果洛,来到了草原上的阿布雨堪寺,而收信人署名正是顿珠。
  一位喇嘛将这封信交到了他手中,他握在手上,看到陌生的寄信人,忙不迭地撕开封口,对信封里的东西的好奇度胜过十头牛。
  张开口的封口微微倾斜,立刻,从里面直接掉落出一张很厚很厚的纸张,顿珠弯下腰,把它从地上捡起来,打开厚纸一看,原来里面是两张照片,两张顿月的照片。
  那两位背包客离开了他的家,带走了阿布雨堪寺的通邮地址。在离开之前,老老实实地向他的养父母付了那几天的住宿费用。
  他的养父才旦升格也是基於这个的启发,特意花了几万元请来了工人,在屋子後面的空地方另外建起一座两层楼的藏式楼房,仔细装修一番後,用来做家庭旅馆。
  这一天,这座新楼的外观刚刚装修完了,家里的人正喜滋滋的等待著开张大吉。
  顿珠没有空闲回家看热闹,仍然呆在寺院一座小楼里的一间房,把顿月的照片看了几遍後,小心翼翼地插在一本医书的中央两页之间的缝隙里。
  葛莎其其格像往常一样,又特意过来找他。
  闲聊间,她对他说:“我怀孕了……”
  顿珠惊愣了片刻,他心里很明白,一旦她怀孕,肚子里的骨肉一定是顿月的。他微微低头,佯装很镇定,对她说:“女人的月事,迟一点也是正常的。”
  葛莎其其格回答:“不是迟一两天,是迟了整整两个月了……”
  顿珠抿唇片刻,才问道:“你确定自己身体不是因为遇到了妇科病?”
  葛莎其其格无可奈何,向他伸出了右手,“那麽,你替我号脉吧,看看是不是我给自己诊错了。”
  顿珠缓缓别过脸,“你为什麽要把怀孕的事情告诉我?孩子……不是我的。”
  葛莎其其格很大胆,也很坦荡,说道:“是你弟弟的。”
  顿珠没有动容,只道:“你应该去告诉他,而不是我。”
  葛莎其其格说:“我希望由你来当孩子的父亲。”
  顿珠不太明白她的用意,侧过脸来,看著她:“既然是顿月的骨肉,你应该去找顿月,叫他负责任,而不是叫我负责任。”
  葛莎其其格微微低头,两颊浮起了绯红色,“我想跟你结婚,然後以後跟你一起照顾你弟弟,我们四个人一起生活。”
  顿珠怔了怔,女子的用意,他完全听明白了──原来,她喜欢著自己,也喜欢顿月,她想一辈子拥有两个丈夫。
  对他而言,这是不可能的,顿月是自己的,绝对不可能与第三个人一起分享爱情。
  他十分干脆地说道:“如果你跟我结婚,你只能是我妻子,孩子也只能认我为父亲,我不希望我的妻子另外再有一个丈夫。”
  葛莎其其格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顿珠补充:“你没有办法对我一心一意的话,我不会和你结婚。”
  葛莎其其格不回答,坐了片刻後,立起身,只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走了。
  顿珠知道她回去以後一定会好好考虑然後做出选择,便不拦她。

作家的话:
我觉得我应该继续抄写心经了……




坛城有多远 13

  第十三章
  
  几天以後,才旦升格在外面放牧时,胳膊受了一点轻伤,他的妻子宗嘎特意跑去阿布雨堪寺,把顿珠叫了回去。
  经过仁波切的允许,顿珠跟随养母匆匆赶回了家里,挽起养父才旦升格的袖子,看到胳膊上有非常明显的鲜红齿印。
  齿印很深,几根血管也被咬断了,这是野狼的尖锐牙齿造成的。
  才旦升格丢了三只羊羔,这是为了保住他自己的命,才做出这样的牺牲。
  顿珠用肥皂水仔细地替他清洗了伤口,再用清水把残留在伤口上的肥皂水洗掉,为了安全起见,他将几支医用棉签捆成一支,沾取了可用於皮肤消毒的75%乙醇消毒液,在伤口以伤口周围处涂抹几遍,并且另用医用棉签在上面涂上了一层碘酊。
  这些,仅仅是皮肤表面的处理,病毒有没有随著循环的血液进到人体内部还不清楚。
  顿珠没有时间去判断这个,抓紧时间,熟练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了一个扁平的药盒,从里面小心地取出一小支封闭玻璃瓶装的狂犬疫苗注射剂。
  他取出注射器,以及一支未使用过的一次性注射针头,用医用镊子熟练地把针头套在注射器顶部。
  顿月缓缓转著轮椅轮子,朝他而来,提议道:“我可以帮忙麽?”
  顿珠回头瞥了顿月一眼,干脆地回答:“不用,你帮不了什麽忙的。”随之,用镊子的前端,用点劲,将注射剂的封闭式玻璃瓶的头部敲断,避免玻璃碎片掉进注射剂里。
  他一手执注射器,一手捏著小而细长的玻璃瓶,针头伸进里面,麽指控制著注射器活塞柄,拉到注射器尾部,透明的注射剂轻而易举地就被吸进了注射器腔体内。
  空空的注射剂玻璃瓶放置在桌案上,他没有马上收拾它,就赶紧来到椅子旁,为养父打了这一针。
  注射剂全部注射完以後,他一边收拾,一边对养父说:“好好休息,等伤口好了再出去放养牛羊。”
  宗嘎一听,说道:“现在已经处理好伤口了不是?应该没什麽问题了吧……”
  顿珠把该扔的东西都包好,扔进垃圾桶,回话道:“伤口还没结块,要是经常在外面给风吹了,怕会有破伤风。”
  宗嘎不说话了。
  才旦升格叹了一声,说:“找个熟人,给他一点钱,让他帮忙放牛羊就好了。”
  宗嘎无可奈何,禁不住叹道:“要是顿月没有发生那种意外,咱们家还可以有人帮忙放牛羊的啊……”
  顿月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残废的双腿,心里有些不好受。
  才旦升格瞥了顿月一眼,猜到他心里正在想什麽,对家人说了一句安慰的话语:“不管以前怎麽样了,想想将来吧。”
  顿珠收拾好了东西,缓缓转过身来,趁著家里人都在客厅里,抓紧机会,提起一个自己在最近做出的决定:“我今年打算结婚。”
  客厅里的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宗嘎问:“跟其其格商量好了麽?”
  顿珠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顿月把头压得更低,不说话。
  才旦升格张口:“怎麽这麽急著结婚?你们谈恋爱不是还没有过完半年麽……”
  顿珠自得老实,说道:“因为其其格怀孕了,未婚孕子不太好。”
  顿月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看著顿珠,但是不敢说话。
  宗嘎吃惊著脱口:“其其格怀孕了?!那麽,孩子是……”
  顿珠坦然:“当然是我的,我们……在外面有过那麽一次……”
  这句话,顿月一听就知道这是谎言,葛莎其其格腹部里的孩子,他知道根本不可能是他的,他知道,一个整天忙於学医的人几乎是没有时间与女人亲热。
  他暗地里紧紧握紧拳头,但是,当著父母的面,不敢出声反驳和质疑顿珠。
  宗嘎和才旦升格,没有批评顿珠在外面做出那种‘过分的事情’的对错,只是觉得既然有了孩子,就要给女子一个名分。
  宗嘎说:“那就只能尽快娶进家门了。”随之赶紧又问:“都怀孕几个月了?”
  顿珠回答:“应该是在最近。她说,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宗嘎想了一想,对身旁的丈夫提议:“不如,两个月以後给他们办婚礼算了,时间拖太长了,女方的肚子大起来了才办婚礼就不太好看。”
  才旦升格思考著,觉得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他张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说:“你哥哥要结婚,在婚礼之前,你搬回自己本来的房间去吧,以後,让他们夫妻两个住一起。”
  顿珠看著顿月,顿月只是低著头,没有说话。
  晚饭过後,顿珠没有马上赶回阿布雨堪寺,养父母也认为他应该在家里住一夜以後再回去,因为天已经黑了,夜路不好走。
  难得可以呆在家里,顿珠却没有闲著,还是像以前那样,替顿月洗脚,抱著他上楼,将他轻轻放在床上。
  顿月倚著床头,坐在床上,抿唇片刻才说话:“今天你为什麽要撒谎?”
  顿珠回头,瞥了他一眼,平静道:“我撒了什麽谎?”
  顿月脱口:“其其格怀孕了,我不相信那是你的孩子!你根本没有机会和她做爱!”
  顿珠没有动容,依然那麽平静,来到床前,看著他,对他坦然:“她找我的时候,对我说,怀的是你的孩子,但是,只要我负责任,你明白麽?”
  顿月怔了怔,不过,理解却与顿珠很不同,他认为自己又是被葛莎其其格利用了。怀孕是个意外,但也可能是精心策划过的,总之,绝对是个要挟顿珠的好办法。
  没有人会相信葛莎其其格腹中的骨肉,是她和顿月私通的产物,顿珠即使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只要葛莎其其格要挟,他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
  在顿月心里,他认为顿珠是被要挟了,认为这是葛莎其其格的阴谋,所以情绪有些偏激,脱口道:“所以你就要对她负责任了?好啊,你真的爱她的话,想娶就娶。”
  顿珠对他说:“你先答应我:我和她结婚以後,你不准再碰她,不准和她发生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世以後,只能由我来当他的父亲,你只能当叔叔。”
  顿月低著头,微微别过脸,“随你的便!”
  顿珠看著他,看了片刻,才脱下外衣,爬上床,替他把被子往脖子提了一提,又说:“我结婚了以後,还是会像现在这样照顾你的,不会麻烦其其格。”
  顿月沈默著,不说话。
  顿珠在被窝里躺了一会儿,把被子里面捂暖了,侧过身,面向著顿月,发现顿月依然是背倚著床头坐著的姿势,看了看他,再度说起话来:“你怎麽还不睡?是不是那个‘老问题’又来了?”
  说话间,他的右手缓缓伸向顿月的被子下方。
  顿月一下子警惕起来,把那只手用力推了回去,淡然道:“没有的事!以後,这个问题,我能自己解决,不需要你再插手管。”
  顿珠没有反对他这个决定,毕竟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生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被子,劝道:“睡觉吧,我要熄灯了。”
  五日,匆匆而过。
  到了第七日,才旦升格的伤口恢复很快,这一天开始结痂了,他又自己领著牲口出去放养。
  顿月跟著他一起出去,不过,放养牛羊的范围很广,也常常走走停停,顿月靠著轮椅移动,显然不太方便进行这样的活动。
  半天过去,才旦升格觉得自己带上了一个大包袱,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等到偶然遇上了葛莎其其格,他叫她替自己照顾一下顿月。
  葛莎其其格是赶著要去见雀倍琼布仁波切,遇上顿月,她很开心地带著顿月一起去草原东边靠近一条清净河流的地方,那里岸边有一座玛尼堆,仁波切在那里与几位喇嘛讲经。
  顿月知道她怀孕了,怀的是自己的骨肉,但是面对她时只字不提,装作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子,对她依然摆出不喜欢的态度。
  那条不知名的小河流的岸边,离河床约有三四米距离的地方,沙砾与野草之间,许多玛尼石散落在地上,颜色各不相同,五彩缤纷,大小也都不一样,不过,石块的表面都刻著硕大的六字大明咒藏文,比较大的玛尼石堆成一座石堆,顶端还插著一对尖锐且坚硬的犛牛角,五颜六色的经幡像一件袈裟,加持在它们身上。
  雀倍琼布仁波切和五位喇嘛在岸边坐著,正在平静交谈。
  葛莎其其格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谈话约有两三个小时之久了。她担心贸然上去,会打断这个有意义的谈话,只推著顿月的轮椅慢慢靠近,然後站在喇嘛的身後,不说话。
  仁波切把话说完了,注意力悄然无息地转移到来者身上,问道:“最近过的怎麽样?”
  葛莎其其格不知道这是在问谁,顿月同样也不知道,但都回答了。
  顿月先说:“和以前一样……”
  葛莎其其格尾随著,说了一模一样的一句话:“和以前一样。”
  顿月平时不喜欢她,发现她说自己说过的话,心里非常不高兴,回头瞪了她一眼。
  仁波切面带和蔼的微笑,“你们看起来都很健康。”




坛城有多远 14

  第十四章
  
  今天出行的活动已经结束,五位喇嘛立起身,向仁波切合十低头行了一个礼,说了一两句话,就缓缓散去了。
  仁波切准许他们离开,随之看了看顿月,对他说:“你哥哥本来也可以一起过来的,我给他时间休息,不过他像著了魔似的,非要学习,非要在一年的时间里完成必学的东西,看样子是急著要带你去大医院啊……”
  顿月听了,微微低头,没有感动而只是低声埋怨:“干嘛要那麽拼命……”
  雀倍琼布仁波切微笑起来,一脸和蔼亲切:“他的的确确是真的在关心亲人,不想亲人再错过动手术治疗的时机。有这样的哥哥,你很幸福。”
  顿月没有高兴起来,只喃喃:“幸福这类的话,您应该对他和其其格说才是,他们两个就要结婚了……”
  仁波切的目光转移,落到葛莎其其格身上,“要结婚了麽,怎麽不早点说呢?”
  葛莎其其格有些害羞,对著仁波切,她还是扬起唇角,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仁波切又说:“结婚的日期定下来了没有?”
  葛莎其其格回答:“还没有呢……”
  仁波切说:“到时候,提前一两天告诉我吧,我给他放几天假,让他安心结婚。”
  葛莎其其格含笑著垂眸,一脸的害羞。
  顿月心里面,却在生著闷气。
  仁波切张口,开始把话题引入医学的范围,与葛莎其其格谈起了医学领域方面的问题,但不全部都是学术,大部分的闲谈都十分轻松随意。
  大半天过去,话题戛然而止,仁波切要回寺院里去了,葛莎其其格用敬语对他说了一句‘路上走好’之後,没有打算回去。
  她见今天天气不错,想与顿月多呆一会儿。
  然而,在这片高原上的大草原上,天气一向非常古怪,即使是蔚蓝无云的晴空,也会在人们不加注意间,突然一下子变脸。
  仁波切一个人骑著一匹马,缓缓朝著阿布雨堪寺的方向行走,走了一段路以後,忽然勒马停步不前。
  身为某一位菩萨的转世灵童,他对天气的变态尤为敏感,他的直觉在告诉他──有一阵大风准备要来了,并且还伴有龙卷风。
  在道别时,葛莎其其格曾对他说不会那麽早回去,他知道他们还在草原上晃悠,便调头,骑马跑了回去,想要抓紧时间通知他们快点回家去避风。
  葛莎其其格带著顿月在草原上散心,对他说说笑笑,没有注意到吹到身上的风突然间变得不太对劲。
  直到看到远处的几棵矮树在风中都弯了腰,她才停下来,意识到草原上的风变得没有平时那麽温柔,而是一副凶悍的气势。
  “糟糕,今天只有半天是好天气,再不回去,过一会儿要是下大雨或者冰雹就不好了……”她喃喃著,推著顿月,赶紧往牧民的小村子赶回去。
  顿月只感觉到风加劲了,没看到天色变暗也没看到远处飘来乌云,由此心定,不慌不忙道:“只是刮大风,要过很久才会下大暴雨,你不用著急,到家了都未必下雨呢!”
  葛莎其其格道:“谁会知道後来是下雨还是下冰雹?怎样也得赶紧回去!”
  可惜他们是步行出来,不是骑马,行走的速度再快,也远不如飓风的速度。
  飓风只须一秒锺,就扫荡了整个草原,劈天盖地的,不管是人还是牛羊还是植物,统统都躲不过。
  肉眼所见的范围内的绿草,全都因为飓风的袭来,被迫折腰,地皮几乎快要被整个儿掀起。龙卷风跌跌撞撞却一直挺著粗腰,从南部来,以极快的速度横过草原,地面上拔地而起的东西,不论树木还是别的什麽,都被卷进风漩涡中,抛向天空。
  天变脸很快,在大风刮过後的短短几分锺内,突然变得很阴沈,黑压压一片,空间似乎正在被压缩,让人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它这是怎麽了,竟然不止这一点暴怒,魔王巨大利爪般的闪电划过黑压压的天空,坠落大地,只是一瞬间的电光石火,看起来却异常恐怖。
  草原上随之响起了女子的惨叫声,葛莎其其格伏在草地上,把脸埋在胳膊,轰隆隆的雷鸣在头顶上炸开。
  顿月倒在地上,他的轮椅倾倒在他的身侧,因为赶路赶得太急太快,致使轮椅的左侧轮子突然脱离,他由此跟著轮椅一起倒下了。
  葛莎其其格手忙脚乱地要扶住他,但一个巨大的闪电划过,天地间一瞬间闪过的诡异亮光令她畏惧,下意识惨叫著伏在地上。
  雀倍琼布仁波切骑马往前赶,龙卷风在他身後追著他,距离他有三千多米,如果速度慢下来,他就会被龙卷风淹没,他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加快马速,宁前不停。
  前方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他赶上了上去,发现是葛莎其其格与顿月,便勒住马,脱口叫道:“龙卷风要来了!赶快跟我走!”
  葛莎其其格马上爬起来,跑到顿月身边,弯下腰,准备要扶起顿月,要带他一起上马。顿月没有接受,脱口道:“三个人的重量会增加马的负担!这样它会跑不快!只能带一个人走!”
  葛莎其其格道:“顿月!你先跟仁波切走!我靠跑的!草原上应该还有回去避难的牧民,他们会带我一起回去!”
  顿月没有回答,只冲仁波切说:“她怀孕了!是……是顿珠的骨肉!您得要马上带她走,确保她的安全!”
  仁波切立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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