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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耳-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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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不要欺负他。”泰森倚靠著门,对正在屋外喝水的我说。
  
  扭过头,我感到非常不高兴,於是回道:“关你什麽事。”
  
  这是我头一次顶撞泰森。
  
  泰森却依旧是那不紧不慢的模样,他扬起下巴斜眼瞥著我,嘴角似乎轻轻动了动,而後直起身子,转过身淡淡说道:“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总不想看到母父伤心吧,当然了,只要他没死,我也不会插手管你。”说完要走。
  
  “等一等。”泰森的话让我非常生气,我叫住他,问,“什麽叫他没死你就不管?”
  
  微微回头,他冷冷地说:“就是这个意思。”
  
  望著泰森,一股无名火窜上头顶,我不禁握拳怒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希望你插手,他……是我的。”说完这句话,心脏像是要鼓动出来般,嗓子也颤动起来。
  
  泰森只是冷冷看我,而後说了一句:“是麽。”便转身离去。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捂著颤栗的喉咙,蹲在地上,然後不知不觉的生气,起身踢了踢地上的石头。
  
  偷偷望著跟母父做家务的蠢笨雌性,以及听到母父跟他说“泰森以後会看到你”之类的话,我心里恼火却很矛盾,虽然我恼怒,可是我却不能有任何立场为那家夥发火,我谁都不是,是啊,对他来说,我谁都不是。
  
  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也不是喜欢的人。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都想著他,像是著魔似的,我想忘记,想忽略这种心情,可当我发现的时候,却是独自偷偷躲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他,看到他缓缓走近,既不敢上前,也不敢靠近。
  
  唯一的好友莱伊见状,不禁玩笑揶揄:“不放心麽?”
  
  “没、没有的事!我、我只是有些饿了……所、所以我回去了!”不知道自己在慌张什麽。
  
  “唉……这个不坦率的笨蛋。”莱伊悄悄在我後面说。
  
  握紧拳头,我咬住了牙齿,深深望著远处细小脆弱的背影。
  
  是的,我是个不坦率的笨蛋,我不肯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情从来就不是厌恶,我以往的嘲笑和欺负,只不过是想让他注意到我,却不想使他他离我越来越远,不愿与我说话,不愿看我,甚至……忘了我。
  
  无法忘记他醒来时那陌生的眼神,我很害怕,也许有生以来头一次这样恐慌,那种完全被他摒弃在外的感觉。虽然他对泰森的心意令我嫉妒不已,但我怎麽也不希望被他遗忘,所以我想方设法接近他,然而,适得其反。
  
  看著他为我摔断的牙齿,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是不是我没有资格去喜欢他了呢?
  
  我是不是离开他比较好?
  
  或许他……也是这麽想的吧。
  
  背靠著门口,听见屋里母父一边为他止血一边心疼的声音,我默默低下头,怎麽都没勇气走进屋。
  
  那天晚上,为了向他道歉,我独自进入森林捉雉鸡。
  
  不料,遇见火熊。
  
  我受了重伤,生死之际,我忍著疼拼了命的逃回来,心里只想著再见他一面。可是我太弱小,半途就倒下了,身体还在流血,已经疼得失去知觉,而身後传来了火熊寻味而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靠近我,带著从獠牙滴落的口水声。
  
  再也见不到那家夥了吗?
  
  拼命睁开眼,我不愿意就这样屈服,我不想放弃,哪怕咬碎了嘴唇,满口鲜血──为的只是保留最後的意识。
  
  因为我还没有跟他说道歉。
  
  因为我还没有给他雉鸡。
  
  因为我还没有见到他对我绽出笑容──就像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抱著我,很喜欢的样子。
  
  “我不想死……”
  
  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心情啊!
  
  闭上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我死死咬著牙齿,发现自己流著泪。
  
  孤独,绝望,当火熊的獠牙渐渐向下,心底有什麽东西在慢慢流转,而在如此无助的情况之下,我却哭笑了。
  
  泪水一直流淌著,像是不会停。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咬死了那头火熊,自己则断了三根肋骨,有一根狠狠扎进肺叶,每一口呼吸都像是要命的痛,我的左手也断了,背脊被咬下一大块肉,膝盖上被抓出一大道口子,一直流血。
  
  好疼──
  
  村子里的兽人发现了我,他扛起我,拍拍我的脑袋,无奈笑道:“这麽大了还哭呢。”
  
  我没有辩解,却真的是哭回家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睁开眼,望著趴在床头的他,不由伸手轻轻碰触他的眼角,然後握紧他的手,放在胸口,我能感受到心脏狂乱的鼓动,那种不能自已的涩涩的味道充满喉咙,那一刻我很想长大,尤其在看到他的目光转向泰森的时候,我都在想,什麽时候我才能取代泰森在他眼中的位置。
  
  柯尔,柯尔──你什麽时候才能看著我呢?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之後,反而比从前更加焦虑。
  
  於是我像个耍赖的小偷,偷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用自己的厚脸皮,还有耍赖,除此之外,我必须保护他不被欺负──虽然他被欺负的原因大多是我引起的。
  
  当然,还有泰森。
  
  自从那天之後,我就不再唤他“哥哥”,因为我明白,自己必须站在跟他一样的高度,才能超越他。
  
  我是个非常小气的人,我看中的东西,就算死也不会相让。
  
  而且泰森也不在意他,不是麽?
  
  母父是唯一知道我的,睡觉前他找到我,小心抱著我,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他摸著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这孩子性格真是像极了伊扎克……不过这样也不坏,过去我因为懦弱而错过的东西,或许你能够牢牢抓住吧。”
  
  “母父?”
  
  母父却是微微一笑,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要一直喜欢下去。”
  
  “可是他喜欢哥哥……”撅著嘴,我终於说出了心中的不满和忧虑。
  
  “泰森的性格太像我,对某些事总是犹豫不决,也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样会失去多麽重要的东西啊……”微微的,母父小声诉说著什麽,然後把我拥得更紧,轻轻喘口气道,“我希望你们得到幸福。”
  
  幸福?母父……难道不幸福麽?
  
  睁大眼看著喃喃自语的母父,却不意间望见屋後沉默不语的父亲。
  
  有什麽在悄悄改变,虽然不明显,但我感受得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与他的关系也渐渐缓和,他对我很好,尽管大多是把我当成弟弟那样的好,但我不著急,因为我心里明白,他是只属於我的定西,第一天开始……就只属於我,谁都不能夺走──就算是父亲。
  
  眼看著他快要被发狂的父亲杀死,我没有多想,扑向父亲,露出了獠牙,而我惊讶的发现,此时父亲狂杀的眼中,除了杀气,更多的是悲戚。
  
  他是如此悲伤。
  
  ──为什麽?
  
  我愣住。
  
  眼睁睁看著发疯的父亲抓著母父一同坠崖,那一刻除了震惊,心底竟生出了一丝认同──对父亲的,最後那双疯狂的眸并没有恨,只有爱,触动心弦的独占之爱……危险,狂暴,还有悲伤的眼泪。
  
  父亲杀死了母父,那麽毫不犹豫,然而却在哭。
  
  剩下我呆呆站在悬崖边上,低头望著那深不见底的崖底,不知多久,然後转身跪抱起昏迷不醒的他,紧紧的,把头埋在他颈窝,我想我可以理解父亲的选择,因为我也是这麽不愿意失去他……如果有一天我也面临这样的情况,我大概会比父亲做得更绝决吧。
  
  因为母父不爱父亲,一点都不。
  
  不仅不爱,甚至是憎恨的,尽管看不出来,但我很清楚母父心有所属,偶然发现他看泰森和我的目光,是充满了悲哀。我甚至可以想象母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父亲强迫才怀上了我,所以那麽心有不甘,他对我和泰森有怜爱,当然,也有怨恨──被剥夺自由的怨恨。
  
  母父想要离开父亲的心情,就像柯尔只注意到泰森一样,隐晦,又那麽容易察觉,所以父亲那麽悲伤……宁愿选择束缚彼此的死亡也不愿放开那只手,而又对杀死母父感到抱歉。
  
  紧紧拥抱著柯尔,谁都不能把他带离我的身边。
  
  至死都不可能。
  
  他是属於我的,属於我诺曼一个人的,他是我的,我从不怀疑,哪怕他身上被那个令人讨厌的雌性印上了诡异的印记──那是只有异性才能留下的印记,这都无所谓,我不管他是谁,总而言之,他,柯尔,是我的。
  
  这是命运,是命中注定。
  
  ────我不要你离开,也不许你离开,你只能跟我回家,就算那个雌性来抢我也要死死守著你,绝对不放手。──
  
  与其说是他不愿回到村子,倒不如说是我不愿意他回到村子。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血腥蜂的事情其实是我故意说出去的,我告诉了莱伊,而莱伊也如我所想传了出去,呵呵,那个愚蠢的家夥,他以为我看不出他的心思麽。只不过,没想到竟然害死了母父,但这一切都是意外,我这麽告诉自己,为了得到柯尔,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冷漠无情。
  
  我利用柯尔的同情,留在他身边,而他的身边,只剩下我,他的眼里,终於只有我。我终於变成了他的唯一,在这个自己创造出来的,只有我跟他的世界。我沉浸在这种虚伪的快乐当中,发现在森林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麽难过。
  
  事实上,我很快就适应林子里的生活,虽然仍无法猎捕大型猎物,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和他饿到,然而,我并不满足,我享受被他疼爱的感觉,於是我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己受伤,望著他焦急的模样,我的心满溢著幸福。
  
  我知道,这种幸福的本质有多麽扭曲,但这样就足够。
  
  能占据他所有的目光,这样就足够。
  
  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想要,就一定要全部,少一分都不行。
  
  为此,我愿意等待。
  
  每一天拥著他入眠,他的体温是唯一能让我感到幸福的存在,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被他抱著入睡的时候,我会紧紧握著他的手,感受血液流动的脉冲,仿佛我们生来就应该在一起。
  
  而随著年龄的增长,他变得更加吸引我。
  
  不同於一般雌性,他的气味掺杂了一丝兽人的味道,但若不是非常接近,是觉察不到的,我心想也许是他兽耳的作用,但这一切都无所谓,无论他是什麽,都改变不了我对他的欲望。
  
  而他却开始躲著我。
  
  为此我恼火不已,望著突然被悄然隔绝的距离,深夜无法入眠的我曾试图伸手拥抱,但是望见他的背影,我的胸口传来阵阵隐痛,我不知道我的焦躁从何而来,也许是那只不怀好意的小兽人?还是闻讯而来佯装无恙却一直不停用怀念目光凝视柯尔的莱伊?或者……是突然出现的泰森……
  
  我不安,我很不安啊。
  
  最终我还是没有拥抱,只是悄然用脑袋贴在他後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这麽没用,或许是他从来都只把我当成弟弟的目光,或者,是我自己本身对自己的否定。
  
  他是这样美好,我却如此肮脏。
  
  我的灵魂早已扭曲不堪,我害怕他发现,害怕他说回去,害怕他说怀念过去的日子,害怕他说──他还爱著他人。
  
  我会疯掉,我会用这双手杀死他,就像父亲当年杀死母父一样。想到这一刻,我就害怕得无法入眠,我惊吓得浑身打颤,我恐惧,不停揉搓双手,我想靠近他,我想抱著他,但我更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杀了他……
  
  而就在我不停发抖的时候,他却返身抱住了我。
  
  “你生病了?怎麽一直发抖?”
  
  “我觉得很冷,抱抱我好吗,柯尔。”
  
  “真是孩子气的要求呢。”於是伸手拥住了我。
  
  “……要一直抱到早上。”他的心跳,温暖的胸膛是最安全的地方。
  
  “嗯。”无奈地对我笑笑,他应允了我的这种小任性。
  
  然而这样的微笑更令我愧疚,他何曾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有多麽肮脏,我的任性只是源於我的狰狞,我无法抑制的独占欲……那一夜,我躺在他的臂弯中,等到天亮。
  
  然後我找到了最漂亮的风狼毛皮,跟他求爱。
  
  我无法忍耐,我现在就想让他成为我的。
  
  说我自私也好,我用了这种半强迫的形式让他成为我的,无论他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心软害怕我受伤,总而言之,我迫不及待了。
  
  夜里,望著安详睡在我怀里的他,我缠住他的手,十指相扣,随即低头轻轻吻住他的额头,道:“原谅我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兽人,用这种方法让你选择我,对不起,可我很幸福。”
  
  是的,我很幸福,但同时又非常不安?──因为这犹如虚幻般的幸福,不知它什麽时候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

☆、(18鲜币)番外篇.你眼中的我(3)

?  滴血。
  
  醒来时听到的,是滴血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但是睁开眼,却什麽都没有,我望著自己干净如始的手,然後周遭略微熟悉但极为陌生的环境,头懵懵的,不知所以然,慢慢迈步下床,身体非常轻便,什麽感觉也没有,真是异样又诡异的感觉。
  
  喉咙干渴得厉害,满是腥味,於是来到角落的水桶边,却看到自己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顿时,心脏鼓动得厉害,血色的眸子……
  
  这时候,有人走进屋。
  
  “你醒了。”蔚蓝色的眼睛像大海一样,他望著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喜,然後快步过来,拉著我的手臂,好似很熟悉似的投入我怀中。
  
  是认识的人?
  
  低头看他,正好碰上他的眸子。
  
  “自从你受伤之後,我等你醒来好久了,泰森。”他柔柔地抚摸著我的下巴,充满爱怜地语气。
  
  泰森?
  
  听见这个名字,我打从心底泛出一丝不悦,而更让我反感的,是眼前这个雌性充满爱意的目光,而下一步,他竟然直直上前吻住了我,我愣住,然後反射性狠狠推开了他。
  
  “你是谁。”怒喝并质问。
  
  “为什麽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著我,”他有些哀怨地说,“我是你的雌性,你难道不记得了麽。”
  
  我的……雌性?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双哭泣的眸。
  
  後脊背赫然汗毛竖起。
  
  正在我又一次陷入怔愣的时候,眼前这个雌性又一次投入我的怀抱,狠狠抱著呆若木鸡的我,哭声说道:“请不要用这样的目光看著我,我爱你,从很久以前就很爱很爱你……”哭泣而流泪的眼眸熠熠发亮,不似说谎,但为什麽我的心会慌张得这样厉害?
  
  我无法分辨这个雌性有没有说谎,但周围的人都告诉我的,我的确叫“泰森”,是这个森林部落的族长,而那个名叫“海瑟”的雌性,正是我的雌性,并且於很久前就结成伴侣,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为什麽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呢?
  
  我没问海瑟,或者说每当我欲言又止的时候,他总能非常巧妙地转开话题,加之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没有欺骗我的迹象,他们的眼神是如此诚挚,亦暗含著些许不可预知的神秘,我突然发现,村子里有很多人都拥有血色的眼眸,於是转身问寸步不离我的海瑟。
  
  他则对我微微一笑,过来握住我的手,仰头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因为我们是部落非常强大,所以很多人兽血旺盛,不必在乎这麽多。”
  
  强大?还是好战?我不可置否。自我醒来之後,部落已经连续吞并好几个小部落,与其说是吞并,倒不如说是灭族来的更为恰当……战斗之时,族人简直就像疯了一般,毫不留情,他们的眼睛,已经没有人性,只剩杀戮。
  
  “……是麽。”下意识厌恶被他握住的手,但因为他是我的“雌性”,我没有抽开。
  
  很奇怪。
  
  说不上有什麽东西奇怪,虽然每个人都很和善,虽然这看上去就是真实,可我心里总觉得有什麽不对劲,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闭上双眼,耳畔边始终回荡著那一滴又一滴血的声音。
  
  究竟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我……到底……是谁?
  
  这样混沌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那一天,那个叫西蒙的兽人突然冲到我面前,愤恨地举起骨刀要刺向我我的心脏,我轻易躲开,反手捏碎他的手臂,低眉冷道:“你要做什麽。”
  
  “还用说麽,我要杀了你!”尽管骨头被捏碎,他的眼里仍充满了强烈的怨恨。
  
  “为什麽。”
  
  “你害死了我的雌性和孩子!”他冷怒道,唇齿间都是血。
  
  “你的雌性和孩子?”我歪头不解。
  
  谁知他竟冷冷大笑,出来,反手狠狠要了我一口,我回神,他却将骨刀已经扎进我的喉咙。
  
  刹那间血流如注,却不疼。
  
  意识到这点,我愣了愣,站在原地看著他,而他却狂笑不止,脸上的表情却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他步伐踉跄,咬牙切齿指著我道:“你把我的贝格和孩子统统变成了……不!应该说,你把全族人都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
  
  怪物……?
  
  低头仔细一看,他眼中的我,自己那流血的模样令人心惊,然而……却不痛。
  
  “明白了吗?你已经死了,你是死後变成了这样的怪物!”他捂著自己的手臂狠狠怒骂道,“你变成海瑟的傀儡,不仅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还跟海瑟有了孩子……”说到这里,他莫名顿了一下,神色更加悲愤,“自己最爱的人,无论他生死与否都是不可背叛的,而你这样背叛他,我真为他感到可悲!”
  
  “他”是谁?
  
  他的话顿时让我混乱不已,我定定看著他,想要问得更清楚,然而──
  
  一把尖刀已经刺穿他的胸口。
  
  血红的,与自己不同的温热血液飞溅到脸上,当他重重倒下,我看到站在他身後面色温和的海瑟。
  
  “你没事吧,泰森。”他伸手过来,一如往常温柔抱著我。
  
  语气是如此的甜美温柔,以及,诱惑。
  
  然後他轻轻抽出喉咙上的骨刀,舔了舔我的脖子的血,而骨刀上滴落的血的声音,非常清楚地传入耳中,正是梦中那清脆的,滴答,滴答,滴答……
  
  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推开海瑟,疯似的冲入森林。
  
  站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悬崖边,盯著眼下不透光线的黑暗,还有阴冷的风,缓缓闭上眼,向前倒去。
  
  再次睁眼,我仍活著,呆呆望著天空,脖子上,身上,都流著血。
  
  滴答,滴答,滴答──
  
  想起来了,那是我生命最後一瞬,听到的声音……
  
  我已经死了。
  
  在很久很久之前,丢下我最心爱的人,一个人死去。
  
  记忆在那一刻苏醒,还有早已死亡的“自我”。我的全身骨头都碎了,如果是平常,我应该没有力气站起来,但我现在根本没有痛感,带著扭曲不堪的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游荡在满是瘴气与腐臭味的沼泽边上,而越走,我的脑袋就越清晰。
  
  我清楚记得,我不叫泰森,我的名字叫诺曼,我的雌性不是海瑟,而是……柯尔,那个蠢笨又温柔的带著兽耳的小怪物。
  
  “柯尔……”
  
  你现在在什麽地方呢?
  
  你……是不是还记得我?
  
  我还活著,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活著,但我还活著。
  
  想见你。
  
  想回到你身边。
  
  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每走一步,我的心抽痛得更厉害,就如同每想起他一点,我就更加恨自己。
  
  身体感觉不到痛,可心痛到不能呼吸。
  
  之後一年,我都没能离开这个充满瘴气的沼泽,多亏我如今非人的体质,所以根本不怕里面的毒气,尽管我不怕毒气,可我渐渐的发现,自己会感到饥饿,然後一天一天,我的身体开始微微有些变化,尤其是摔碎的骨头那儿,竟然开始自己恢复。
  
  眼珠子上的红,也慢慢消退下去,尽管不明显。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毒草的作用,还是本身沼泽瘴气使然,总而言之,我逐渐恢复成我。然而长久以来的思念和挣扎让我在绝望的深渊不能自拔,我开始寻找出路,不停地,不停地,最终找到了出口。
  
  但,在出口等著我的,却是意料不到的人。
  
  莱伊。
  
  我怔愣地看著他,然後心急想起最後托付给他的柯尔,於是上前走去,而他却一脸冷漠看著我,上下打量一番,道:“至少这个身体还没有损坏太严重,不然又要重新作一次。”
  
  只一句,我便停了脚步。
  
  而这时,他身後的人走出来,恭敬垂首道:“是的,只要稍微修补一下就好。”
  
  是海瑟。
  
  “你还真是对他偏执得厉害。”莱伊冷笑著,而我则默默看著他上翘的嘴角,下意识选择了不言不语。
  
  之後,我缓步跟著他们一起回去,其间海瑟一直握著我的手,尽管非常想甩开,但我没有,我心里最想的,还是得知柯尔的下落,然而,不得所获,却意外得知了加尔德族和“兽耳族”兽血的事情,并且了解到莱伊正在用那些兽血制作药物,而那些药物,许多兽人竟对其趋之若鹜。
  
  我依旧不动声色扮演著“泰森”的角色,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海瑟跟北方部落那个叫巴顿的家夥讨论兽耳族的事情,我记在了心上。
  
  回去的路上,我问海瑟:“兽耳族在什麽地方。”
  
  “为什麽要问这个?你……很好奇?”海瑟一反顺从的常态,笑著反问我。
  
  摇摇头,我说:“因为听到你跟那家夥在说。”
  
  “原来如此。”海瑟突然停下脚步,回答一句之後沈默下来,久久的,他猛然回首,眼含笑意望著我,轻声说道,“对了,你的眼睛……”
  
  直视著他,原地不动。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竟然毫不避讳问我,而他的双瞳竟然泛起诡异的金色,向我伸出手。
  
  冰冷的手指,带著丝丝杀意。
  
  “为什麽这样问?”我闭眼轻笑,嘴角一扯,“还是你害怕我想起什麽……”猛然睁眼,我望向身後,“莱伊。”
  
  而後身後微微一动,莱伊出现。
  
  没错,海瑟已经成为莱伊的傀儡了。
  
  不用说也明白,也许在我爬出山崖的时候,莱伊就已经看出我与之前有所不同,我也很清楚,莱伊身边根本没有柯尔的踪迹,我相信他也在寻找柯尔,或者说来,他希望“我”为了某种目的却接近柯尔。
  
  这样捅破真相,莱伊并没有我想象中表现得那样惊讶,他的神情很平淡。
  
  “竟然能对抗兽血的力量,”许久,他抱臂笑道,“还是我一直小看了你呢,诺曼。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过是个死人,之所以没有改变模样,那是因为我给你注入的兽血里有大部分都是我的血液。”他一点儿都没有隐瞒,竟然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你想让我变成你,还是把自己变成我?”好笑反问。
  
  斜睨我一眼,莱伊沈默,先低头,复而仰头失声笑道:“真是有趣,诺曼,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呢。”而後冷冷睨来,目光满是阴冷之色,“可你别忘了,你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我。”
  
  “那我可记不得。”抬头一笑,我忽地由地上一跃而起,落在身後的树上。
  
  远处,燃起了熊熊的火光。
  
  “是那个叫西蒙的家夥,他毁了你的部落。”仰起头,我眺望远方燃烧熊熊火光的地方,正是部落方向。
  
  莱伊却是不紧不慢,依然淡淡看著我,眼神平静地说道:“没什麽,反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部落。”
  
  “哼,无关紧要,你说得真好听。”
  
  “不是只有你一个怨恨,我……更加的……”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愈来愈近,打断了莱伊的话。
  
  而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消失的一瞬,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身後声嘶力竭地叫我,是海瑟,可我不必回头,现在的我,只有一个目的。
  
  柯尔。?

☆、(10鲜币)番外篇.你眼中的我(4)

?  “故事就说到这里。”
  
  动了动旁边的篝火,转身,手指轻轻刮过依然毫无动静的人的鼻尖,我温柔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在家里等我,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然後起身,走出门去,屋外刮著鹅毛大雪。
  
  刺骨的烈风吹袭著面庞,前方的一切都被皑皑掩住了,苍白而寂寥的天气。今年的冬天来得比预料中快,还没来得及给柯尔准备过冬的毛皮呢,要最柔软,最温暖的毛皮才行。
  
  我握紧右手,虽然身体能感受到寒冷,但依旧无法感受疼痛,望著手背上裸露的伤口,这令我感到些许不快,毕竟疼痛才是活著的证明……可……。。缓缓收紧手指,我想著躺在屋子里的人,心脏便柔软下来。
  
  我的柯尔,终於回到我身边了。
  
  回到家,抖抖身上的雪,扔下手中死去的猎物,我走进屋,回到他身边,轻轻蹲下,然後擎著他的手,放在唇边。
  
  他的手很冷,就像死了一般。
  
  想起他最後看著我那震惊而迷茫的眼神,他的昏迷,对我来说,其实是种无言的救赎。
  
  “失去了所有的族人、亲人、朋友和孩子的你,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我。”低头亲吻他温热的面颊,我温柔的抱紧他,纵然我晓得他不会感应得到,毕竟莱伊下的毒太深。。。。。。。。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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