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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手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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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敢留着您,自然是因为咱们的把柄被人握在手里了,爷出外三年,不知历练成了什么样,从前他那样愛姨娘,姨娘都不敢怎么糊弄他,何况如今?姨娘想想,万一弄巧成拙,这后果您能承担吗?”

萧怜月猛然就愣住了,好半晌,方悲愤道:“叫你这么说,我……我竟然就要乖乖任凭那女人摆布了?”

香篆叹气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让咱们输了呢。只是姨娘,来日方长,爷只要回来了,姨娘重新讨得他的欢心,日后还怕没有扳回一局的机会吗?”

话音落,就见萧怜月重重点头,咬牙冷笑道:“好丫头,你说的没错儿,来日方长,呵呵,没错,只要我重新得到爷的宠爱,还怕没有报这一箭之仇的机会?俗语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我不过是才熬了三年,算得了什么?”

这样想着,便觉心中又生出几许豪情,这一夜竟睡得无比安稳,果然第二天一早起来,用过早饭,又和香篆芳草一起缝补了一会儿衣裳,便有人来报说府里派了马车来接她们,让她们收拾收拾,立刻就走。

在乡下庄子里还能有什么,三人今天早上就收拾好了,于是当即每人提了个小小包袱,便出门上了马车,直往茂城而去。

“奶奶,今年做手油香料的材料奴婢都准备好了,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做?”

兰湘月正在细心修剪着窗台上一盆绣球菊花,就见芙蓉走进来,她也不抬头,只是微笑道:“预备了多少材料?今年爷定是要回来的,倒该给他也准备一份儿。”

“都备好了呢。再说爷没回来这三年,哪一年不托人给他往京城里捎这些东西啊。”芙蓉也笑,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一阵鞭炮声响,噼噼啪啪的好一阵子,这边声音刚落下,那边的就又响起来,竟是此起彼伏连接不断。

“咦?奇怪,非年非节的,怎么各处都在放鞭炮?莫非今天是什么大日子?”芙蓉一边说着,就要去翻黄历,却听兰湘月笑道:“不用翻,今儿是乡试放榜的日子,这些放鞭炮的人家,应该都是家中有子弟中了举的,那自然要庆祝一番了。”

她这样一说,芙蓉也回过神来,忍不住拍脑袋笑道:“是了,奴婢竟没想到这一层去,前年爷在京城中举的时候儿,信儿传过来时已经过了好多天,咱们家还放了半天的鞭炮呢。”说到这里,便忍不住悠然神往道:“爷是前年朝廷加开恩科时中的举人,只那时怕学问不够,没下场考进士。那么今年大考,想来他是定要下场的,只不知道能否金榜题名,若是能中个进士,只怕老爷太太不知怎样欢喜呢。”

兰湘月笑道:“可不是?嗯,想来这会儿大概秋闱已经开始了,只不知要过多少日子才能从京城里来信。”说完看向芙蓉道:“怜花小筑里那一位,这几天没闹出什么幺蛾子吧?”

芙蓉笑道:“她还敢闹幺蛾子?回来那一天,在上房跪了半日,听太太严词训斥,不是奶奶劝解,还不知要跪多少时辰呢,在乡下过了三年苦日子,这会儿回来了,不说感激奶奶,还敢闹幺蛾子?不想活了吗?”

兰湘月淡然道:“傻丫头,她若是这样明白事理的,当日也不会想着法儿的害我了。你别看她此时乖巧,若是以为她从此后就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奶奶说的没错儿,芙蓉妹妹难道不知‘咬人的狗不叫’的道理?”随着话音,只见帘子一挑,却是梳风走了进来,给兰湘月行了礼后,这丫头便站起身笑道:“奴婢只担心奶奶让她蒙蔽了,如今才知道奶奶也是防着呢,这奴婢就放心了。”

兰湘月笑道:“这话也只有你这蹄子会说,什么咬人的狗不叫?让人听见,这是女孩儿说的话吗?”

“怎么不是?奶奶素日里说话最大胆的,如今却来指摘我。”梳风嘻嘻一笑,偏着头看了兰湘月几眼,点头咂嘴道:“我也知道奶奶不是那心慈手软的老好人,到时候只说以德报怨,最后被狼吃了都不自知。只是白提醒一声,顺便儿,既然今天说到这里,奴婢始终还有一个疑问,在心里三年了,实在憋不住,想求奶奶给我解惑,不知奶奶能不能答应。”

兰湘月笑道:“你说吧,听着怪吓人的,竟憋了三年?没憋出内伤那真是要给菩萨烧高香了。”

一句话说的芙蓉和梳风都笑起来,梳风也就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道:“当日奴婢来给奶奶报信儿,拆穿了姨娘假怀孕的事,奶奶随即果然用那些证据在太太面前揭露了姨娘的真面目。除了咱们几个,也没人知道这是奴婢报的信,只是这样我就疑惑了,想当日奴婢并没和奶奶怎么接触,您如何就这样信任我呢?就是洗雨,难道您就从来没防备她是用苦肉计?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奴婢想着,奶奶可不是这样大胆的人,须知这事非同小可,一旦有了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奶奶怎么可能把身家性命如此轻易交给不熟悉的人?所以我算定了您还有后招,只是这三年来,我每每冥思苦想,却总想不到奶奶这后招是什么,如今事过境迁这么久了,奶奶发发慈悲,替奴婢解了这个疑惑吧,不然真是茶饭都不香的。”

“原来如此,我当什么事儿呢。真是的,你早来问我啊,什么大事?我便告诉你又何妨,至于憋了三年,连带着茶饭都不香吗?怪道越发瘦了,却原来倒是我的罪过。”

兰湘月忍不住笑着摇头,又见梳风在那里打躬作揖的,她便悠然道:“其实没什么,你知道当日姨娘说我害她小产的理由是什么吧?”

梳风忙不迭点头道:“知道知道,是说奶奶做的那些油膏里掺了麝香,所以害她小产了。”

兰湘月笑道:“没错,只是那些油膏,我兑了一味药材,这味药材其实没别的效果,只是和油膏在一起,那油膏就再也吸收不了了,擦在手上,怎么搓也搓不进去,只能慢慢搓成渣子。”

“啊,奴婢明白了,奶奶是料定萧姨娘要用这个来害您,油膏给她拿回去她也不可能用,所以才用了这样的法子,她说兑了麝香,只到时候拿出来,在手上搓不开,便人人都知道她没用这油膏,所以连这都不知道,既如此,又怎可能因为油膏受害?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呵呵,果然还是奶奶更高明。”

梳风得到了答案,只开心得手舞足蹈,忽然又停了动作,疑惑道:“这办法固然高明,只是奶奶如何敢肯定?姨娘就会来和你要油膏用?万一她问你要吃的东西穿的东西呢?”

兰湘月摇头,哭笑不得道:“果然人家说越聪明的人就越容易钻牛角尖儿,这话半点不错。她来和我要吃的要穿的?即便她能豁出去这个脸,难道我必定要给么?池府又没让她饿着冻着。”

梳风再次恍然大悟,拍着额头笑道:“是,奴婢这回是真明白了,皆因为姨娘素日里和奶奶走动的少,所以她能用的手段也少得可怜,若是别的手段,奶奶只不答应就好,逼得她到最后,只能用这一个手段,啧啧啧,奶奶竟然能料到这个地步,早早儿就把那油膏准备好了,呵呵,奴婢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何,今日才知道奶奶厉害,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吧?”这些事芙蓉早就知道,此时看见梳风一脸赞叹的样子,便忍不住打趣笑了一句,忽听门外颖儿的声音响起道:“奶奶,太太让您去上房,说是爷来信了,叫您过去看一看。”

“好,知道了。”兰湘月答应一声,连忙换了衣裳,带着几个丫头往上房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九月二十,原本普普通通的日子;却因为秋闱放榜;让这个普通的日子也变得不普通起来。

贡院门口从一大清早起;便挤满了从各处赶来看榜的举子,却是直到日上三竿,才有几个官兵出来张榜,那榜上的人名看上去密密麻麻;其实也不过是一百多人,算起来还不到应试举子的十分之一。

这大红榜单一贴出来;人人都争相涌过去,不时便能听到一个个惊喜的声音;那都是榜上有名的举子。

池铭此时也正在这拥挤的人群中;瞪大了眼睛从最下面一张榜看起;却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正觉着一颗心都到了嗓子眼的时候,忽听身旁小厮通儿大嚷了一声,接着袖子便被紧紧抓住,只听通儿又哭又笑的跳着叫道:“少爷,中了,您中了,第七名,天啊,少爷您不但中了,还是第七名,少爷,您这三年多的苦读总算没白费,呜呜呜……少爷……”

“胡……胡说,第七名?我……我怎么在下面的榜单都没看见我的名字?”池铭脑门上汗都出来了,忽觉身旁没了声音,回头一看,就见通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却如同看疯子似得看着他,喃喃道:“少爷,您说什么啊?第七名,那是在第一张榜单上啊,下面这些榜单当然不会有您的名字了。”

“啊!”

池铭叫了一声,连忙抬头向最高的那一张榜单看去,果然,就见“池铭”两个大字在那大红榜单上第七个位置,一时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儿揉了揉,没错,确实是第七名。

这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虽然入了国子监后,因为刻苦努力,所以文章也经常得老师们的夸赞,然而在池铭心中,他始终觉着自己仍是那个厌恶八股的纨绔子弟,天下才子何其多,要从这么些人里鱼跃龙门,那难度几乎就是和登天差不多了。所以他在看榜的时候,都是从下面开始看起,便是因为他认定了自己即使能够考中,也肯定是最后几名,看到最后一张榜单没有自己名字的时候,他都有些绝望了,却不料柳暗花明,自己的名字竟然是高挂在第一张榜单上,这怎能不让他惊喜交加。

“爹,娘,兄长,媳妇儿,我……我中了,你们的相公考中了,考中了,哈哈哈哈我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

“少爷,咱先别想着衣锦还乡,赶紧准备准备殿试的事儿吧,您这要是能中一个状元……”通儿还不等说完,就被池铭瞪了一眼,听他小声道:“闭嘴,得陇望蜀了是不是?中了就不容易,还想着状元呢,走走走,先回去,给爹娘还有媳妇儿们报喜。”

“冬衣什么的都预备好了?铭儿进京三年,今年是肯定会回来的,这冬衣该多给他预备几套。”

上房里,刘氏微微斜倚在罗汉榻上,看着岳氏问了一句。

“是,都预备好了,布料也是让三奶奶选的,皮子却是还要过几天才能到,这会儿还不到中旬,媳妇算过,来得及的。”岳氏一面说着,便把目光轻轻落在兰湘月身上瞟了一眼,然后顺便移到端端正正坐在兰湘月身旁的萧怜月身上,笑道:“若说三弟的喜好,大概还是萧姨娘更清楚些,如何?你要不要再替他选几块料子?”

“奶奶从来在这方面是最周到的,婢妾就不选了。”萧怜月微垂着头,一幅谦卑口气,刘氏看了,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暗道总算是这三年乡下的苦没白吃,如今倒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

因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听门外“咕咚咕咚”的脚步声响,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沉声道:“这是哪个冒失的?出去看看……”不等说完,就听大门“咚”一声,倒似被撞开似得。这一下让刘氏兰湘月等都吃惊不小,只以为家里又出了什么事,连忙扭头看去,就见池家总管一路冲进来,不等到近前就跪下了,大声叫道:“奴才给太太报喜,咱们家三少爷秋闱高中,太太,三少爷考上进士了,第七名,是第七名的进士啊。”

秋闱科考也被称为会试,取中的举子排出名次后,统一称为贡士。之后再经过殿试后,才会分为三甲,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不然所有贡士都会包含在三甲内,一甲三名,便是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所以可以说,只要是考上了贡士,也就可以说是稳稳当当能做进士,因此大部分人只要会试后榜上有名,也便都称为进士,才会有总管此时“考上进士”的说法。

“什么?铭儿……铭儿考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厅中女眷们尽皆站起身来,这会儿什么避嫌疑的,全都被丢到脑后,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没错,是考上了,快马加鞭送来的信儿,老爷看了就让奴才来报给太太知道,这会儿只怕派人去买鞭炮了……”不等说完,就听前院已经是鞭炮声大作,噼噼啪啪声响个不停。

“爷,爷真的中了?他考中了?爷……他真的考中了?”

就在这一派喜乐中,忽然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接着萧怜月猛地冲到那管家面前,尖着嗓子又问了一句,见那总管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泪流满面的哭叫道:“老天保佑,爷竟然真的中了进士,呜呜呜……他中了……不枉我……和奶奶盼了这三年守了这三年,呜呜呜……”

兰湘月好笑的看着萧怜月,她这会儿其实很明白对方的心思,很显然这女人是把她自己当成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了,此时一听说池铭高中进士,顿时就有一种沉冤待雪拨云见日的激动,她大概以为她可总算是熬出头,日后再不用小心翼翼看人脸色了。只是你再怎么激动,好歹也放在心里啊,这会儿哭成这样,说是喜极而泣谁信?当这心思不说出来就没人知道吗?

果然,还不等兰湘月说话,那边林氏便冷笑道:“哟,姨娘这是喜极而泣了?啧啧啧,果然是对三弟情深意重啊,我们到底是外人,比不得你这份心,三爷还是太太的儿子,太太还没说什么呢,三奶奶你也是,看看人家姨娘这模样,可见你对三弟的感情也还不够啊。”

刘氏冷哼了一声,恼怒地看着萧怜月,暗道真是狗肉上不了席面,我刚刚还说她会夹着尾巴做人了,这会儿一听见铭儿高中,立刻就又原形毕露。此时再听林氏的话,越发怒不可遏,正要训斥,就见兰湘月款款起身,走到刘氏身旁笑道:“二奶奶这话不对,其实这屋里的人,此时欣喜激动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表现不同罢了,我和太太素日里自问还算有点定力,所以心里欢喜,面上还能抑制住,姨娘可不是就抑制不住这份喜悦了呢?也是,这样的大喜事,就失态也是正常的。”说完便扶起刘氏,笑道:“儿媳陪太太换件衣服去,只怕这消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宾客上门,晚上还要举行宴会,这样的喜事,可不是该大肆庆贺一番?”

总算这番话让刘氏意识到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倒不好开口骂人,因冷冷看了萧怜月一眼,便和兰湘月往后面去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有许多人来道贺,而池老爷兴奋之下,便从这一夜开始,大摆了三天流水席,无论僧道乞丐,只要前来说句吉祥话儿,便可以敞开了肚皮吃,一时间,整个茂城比过年还要热闹喜庆。

好不容易三天过去,这份热闹算是告一段落,几天来兰湘月作为三房的正室奶奶,也是忙得陀螺也似,如今终于能歇一歇,因早上去给刘氏请了安后,便回来躺在榻上准备再来个回笼觉,只是院子里那些大丫头小丫头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吵得她也睡不着,因没奈何,只好自己在那里闭目养神,一面盘算着什么时候要举行殿试,也不知池铭殿试后会是三甲还是二甲,还是说,这货洪福齐天,竟能挤进一甲那三个名额里呢?

正默默想着,就听外室有脚步声响,接着便听小荷轻声道:“轻点儿,奶奶睡着了,这些天实在把她给累坏了。”话音落,就听另一人更小声道:“我知道,既是娘睡了,那我先出去。”

“没睡呢,小龙过来吧。”

兰湘月从榻上翻起身,看着不远处俊俏的小正太,心中全是满足和喜悦,待小龙走过来,她便摸着这干儿子的头笑道:“你爹爹考中了进士,这一次回来啊,不知道多风光呢,你也要加倍努力学习,可别让他回来把你给考住了。”

“是,儿子知道,儿子如今已经开始做文章了,前些天先生说我有两篇文做的不错,所以儿子准备等爹爹回来给他看看。”

“好,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兰湘月点头微笑,忽见门帘掀起,接着梳风和红袖芙蓉一齐走了进来,看见小龙,芙蓉便笑道:“小龙少爷出去玩会儿,让奶奶好好歇歇吧。”

“我本来想睡,你们叽叽喳喳的不消停,也没睡着,这会儿都清醒了。”兰湘月索性下了地,这里小龙和小荷便出去了,梳风就笑道:“虽说奶奶是累得很,不过这也是一种地位身份的象征,有的人倒是想这样累一累呢,偏偏没资格。”

红袖笑道:“你又带出她来,怎么就恨成这样儿?叫我说,这些天她可不好过,大概绢帕子不知道撕碎了多少条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池快衣锦还乡了,吼吼吼。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句话说的三个丫头都笑起来,芙蓉便摇头道:“她哪里不好过?吃得好穿得好;奶奶还特意吩咐厨房一日三餐好好儿给她做补品;要给她补身子;哪里不好?”

话音未落,便见梳风皱起了眉头,对兰湘月道:“我就不理解奶奶,把她接回来继续做姨娘已是仁至义尽了;怎么还对她这样好?凭的什么?我心里愤恨的很。”

“有什么可愤恨的,你这丫头,也别太偏激了,不想想若是爷回来;看见她瘦的皮包骨头,会怎么想?这三年折腾的她不轻,如今盯着让她多吃点儿,也不过是为你们爷回来心里好受些,你若是没办法排解愤恨,便只当咱们是在喂猪好了,这大主顾要来,总该给猪添一些好料,养得油光水滑,才能卖个好价钱吧?”

“喂……喂猪?哈哈哈……”

三个丫头都笑倒了,梳风一边弯着腰笑,一边点头道:“没错没错,奶奶这么一说,奴婢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哈哈哈,可不是喂猪呢?就等着爷这大主顾回来相看,只要他满意了,日后在这猪身上吃肉的日子多着呢。”

兰湘月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倒不盼着在她身上吃肉,只不过,看她今天那番表现,只怕是非要把一身鲜肉送到我面前,到那时,不吃也对不起她。罢了,俗语说的好,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端看她自己怎么行事了,咱们且只逍遥自在过咱们的要紧。”

逍遥自在,这便是兰湘月所追求的最高生活质量。而在这一方面,池铭的目标和她是高度一致的。然而此时,池铭身在乾坤殿,看着不远处坐着的七位阁臣中为首那个老头儿,却只觉着如同在烤炉中,半点儿也逍遥不起来了,明明是深秋天气,他却出了一头一身的汗。

那老头儿原本是和身旁几位阁臣说话,忽然一眼瞟过来,看见池铭,面上竟露出一个和蔼笑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谭阁老,那天在扶月楼二楼看天魔舞的老者,竟然会是谭阁老,那他身边那个年轻人会是谁?

池铭不敢再想下去,好在谭阁老对他的态度似乎还是十分和蔼的,这让池铭松了一口气,迅速便镇定了心神,耳听得“皇上驾到”的声音传来,他连忙和其他士子一起向前又行了几步,然后在那明黄人影步出屏风之时,双膝跪地高呼万岁。

“这个池铭有些意思,没想到他那篇文章还真投了父皇的缘,竟被点为状元,当日在扶月楼,我虽然也觉着此子不俗,却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厉害呢。”

明王府内的后花园一处小厅中,当今四皇子明亲王正和阁臣之首谭鸣对弈,如果池铭在这里,看见这位明亲王,只怕腿就要软了,因为这位王爷赫然就是和他在扶月楼二楼说过话的那名青年。

“可不是,那篇文章固然不错,然而我却觉得,皇上怕是更喜欢他随后做的那首诗,不然的话,那李响的文章不在池铭之下,因何却只成了榜眼?便是在诗词上略逊一筹了。”

谭鸣呵呵笑着,却见明亲王微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呵呵,本王记得三年前的状元,也是一位青年才俊,说起来,好像和池铭相差无几,只可惜……”

他说到这里,却是没有再说下去,但谭鸣心里明镜儿似的,段尚书和他的儿子是坚定的六皇子党,近来六皇子的势力水涨船高。而皇上尚未立太子,如此一来,但凡有能力的皇子,谁不肖想那个位子?明亲王就算是仁厚的了,心里恐怕也对那位子存着念想。

“唔,这池铭大概不会和段府亲近。”虽然没见过池铭,但有谭袁和袁老先生的关系,所以谭阁老对池段两家的恩怨还是很清楚的,池家险些因为段明睿而家破人亡,这是任何利益也不可能粘合在一起的关系。而段明睿若是知道正是当日他的一手策划,才让池铭这纨绔子发奋苦读,终于在殿试上一举夺魁的话,真不知该做如何想了。

“哦?莫非这里还有什么故事不成?”明亲王那是多精明的人,立刻便从谭阁老话中察觉出了蛛丝马迹,因连忙问了一句。却不料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就见门帘猛地被掀起,明亲王妃竟亲自疾步走了进来,面色红润神情激动,显然是有大事急事,不然身为亲王妃,怎可能会如此失态?

“蕙如,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明亲王连忙站起来,谭阁老也忙起身垂首避在一旁,心中还觉着奇怪,暗道明亲王妃向来端庄稳重,怎么今日竟会如此失态?

“王爷,承祥有消息了……”明亲王妃一句话未等说完,便已是泪如雨下。

而这一句未完的话便如同一道晴天霹雳一般,登时让明亲王爷都呆住了,连定力过人的谭鸣都大惊抬头,也顾不上自己这是大不敬,竟直勾勾的盯着明亲王妃,脸上全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承祥……有消息了?是……是我们的孩子?有……有消息了?这……是真的吗?十年,是有十年了吧?你说……他有消息了?”

这些话完全都是明亲王在喃喃自语,然后他才如同恍然梦醒一般,一把握住了明亲王妃的手,大叫道:“蕙如,你说,是承祥……是咱们的孩子有消息了?在哪儿?他在哪儿?”

“王爷……妾身不知道承祥在哪儿,只是查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查到一条线索,在吴城的一个村子里,有一户村民说九年前的冬天,有一个妇人抱了个孩子在他们家里住了两夜,听他们描述的模样,那妇人就该是当日混进来做老妈子的路王妃,只是如今都过去了九年,那村民却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只是……妾身想着,既然那个时候儿承祥还活着,可见路王妃应该没打算要害他,无论如何,只要孩子还活着,就总是一份希望,王爷,或许将来有一天,咱们可以找回咱们的孩子……呜呜呜,我那苦命的儿啊……”

明亲王妃说到这里,早已是泣不成声,不过是碍于谭阁老在场,所以自重身份,不能嚎啕大哭罢了。然而明亲王又哪里会不知道?十年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便是在泪眼朦胧中看着妻子嚎啕大哭,直到哭累了睡过去。失子之痛虽然没有将他打垮,却让他整整痛苦煎熬了十年。

“没错,蕙如你说的没错,既然那会儿孩子还在,就说明那女人不打算杀他,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总会有希望。是了,这消息是谁打探出来的?赏,给我重重的赏,还有,要加大寻找力度,那女人的画像还有没有?没有了我就再去画两张……”

“王爷莫急,画像自然是有,只是妾身想着,当年全国发下海捕文书,都没能将那女人找到,只怕她是有些非凡手段,如今靠画像也难成事,不如往吴城那里多派人手,在吴城周围寻找那女人,是了,若是有十岁的孤儿,也该注意些……”

明亲王爷频频点头,谭鸣在一旁一看,心知今天是不用再想着和王爷有什么交流了,于是连忙告辞离去。

坐着轿子行了不到一刻钟,便听见前面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一会儿轿子停下,轿夫回头禀报道:“老爷,前面是新科状元榜眼探花跨马游街呢,路都被堵住了,咱们绕道儿走吧。”

“跨马游街吗?”谭鸣微微一笑,想了想便步出轿子,对几个轿夫道:“你们回去吧,老夫自己随便逛逛,也去凑凑这个热闹。”说完也不管轿夫要反对,便信步往前面大街而去。

什么叫万众瞩目?什么叫风光无限?此刻的池铭算是全部体会到了。

很奇怪的,他此时脑海中想到的竟不是萧怜月,而是自己那个从来都端庄娴雅的妻子。看着胸前大红花,和当日娶亲时那一朵真像啊,那时他也是骑着这样的高头大马,穿着大红衣服,戴着大红花,不同的是,当日自己身边是一顶花轿,而如今,却是道路两旁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还有身后两名同样意气风发的榜眼和探花。

“湘月,你知道吗?你的相公也是状元了。呵呵,你没嫁给段明睿,而是垂爱于我,你知不知道?三年前段明睿中状元的消息传来时,即使你说不后悔,我心中却也万般不是滋味儿,总觉着我欠你一个状元郎,今生都弥补不上。却没料到,人生竟会有如此转折,湘月,我的妻,你没嫁给那段明睿,如今却也是状元夫人了,你高不高兴?”

这货在马上自言自语着,说着说着自己都被感动了,此时真是恨不能肋生双翼,一下子飞回家去,抱住自己的一妻一妾转两个圈子,告诉她们自己中状元了,她们以后都是状元夫人了。

不过这当然只能想想而已,耳听得围观人群阵阵尖叫,更有多少女子欢笑的声音传来,池铭心里知道这是自己的年轻英俊招惹了许多女子的倾心,毕竟和身后两个年过四十的榜眼探花一比,他确实是年轻出众。

但是很奇怪的,他心里却泛不起一丝涟漪:是情爱和尊重都给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和爱人吗?所以别的女人再怎么尖叫倾慕,也让他不以为意,一心只想去看妻子和怜月骄傲的笑脸。

这厮在马上冥想着,而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能体会到当日段明睿在这马上端坐时,会有多么的不甘:天下女人都为他的风采和成就倾倒,偏偏他倾心相爱的那个女子,却对他不屑一顾,竟宁愿嫁给一个商户之子,也不肯嫁他为平妻,也难怪之后他会用出那卑鄙的手段,似他那样从来都是众星捧月的清贵公子,被这种不甘逼得疯狂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跨马游街要整整三日;这份风光起初还让池铭非常得意满足,但是很快;这份得意就全被思乡之情所取代。等到这份殊荣一结束;池铭从那高头大马上跳下;进宫谢恩后回来,甚至顾不上吃饭;看着通儿和另几个仆人小厮收拾好了东西,这货一刻也等不得;选好了马匹骑上就走,当真是归心似箭。

茂城池铭高中状元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天下;得到消息的池斌和刘氏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池老爷;刚接到消息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儿子考中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能想到他竟然还中了状元,一时间竟激动地晕了过去,好悬没乐极生悲。

池铭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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