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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妻手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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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二虎站在刘大鹏面前,他身前是一小堆金银珠宝和古董玉器,他们在池府找了三天,只找到这些东西,池家的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别说这府里没有,就是诺大一个京城,也没人看见过他们的踪迹。

刘大鹏阴沉着脸,旁边萧怜月披散着头发,如同一个疯女人似得喃喃道:“不可能消失,一定在这府里,一定是在这里,可恨,到底在哪里呢?地窖里没有,他们还会在哪里?在哪里呢?”

一个土匪皱着眉头,冲着她语气不善的嚷道:“得了吧嫂子,叫我说,肯定是这家人精明,咱们还没破城的时候,他们就嗅到了什么气味儿,所以都跑了,这些东西沿途撒到了西角门,那就是为了迷惑追兵的。至于埋在地下的金银珠宝,那肯定是他们带不走又舍不得丢弃,所以就埋起来,指望着退兵后他们还能回来,到时候挖出来,可不是一点儿损失都不会有?”

刘大鹏沉声道:“如果他们真的提前逃走了,还用得着在通往西角门的路上撒这些珠宝首饰迷惑我们吗?”

那个土匪登时没了话,忽听另一帮土匪的首领冷冷道:“无论这家人是不是逃走,咱们如今在这里耗了三天,就弄出这么点儿东西,实在是不值当。刘帮主,这三天我们分了心思在这里,已经错失了许多发财的机会,恕兄弟不能继续奉陪了,不然的话,就是我答应,我手下这些兄弟也不答应啊。”

刘大鹏点点头,冲对方拱了拱手。接着其他土匪也都各自散去,就剩下他们这五十二个土匪带着萧怜月和芳草两个女人仍然站在原地,好半晌,刘二虎才粗声粗气道:“大哥,咱们也不能死守在这里了,不然来了一趟京城,就抢了这么点儿东西,回去后怎么和兄弟们交代?”

刘大鹏沉吟了一下,忽然跺脚道:“你说的没错,走吧……”不等说完,胳膊就被萧怜月扯住了,只听她尖叫道:“不能走,你当日是怎么答应我的?来了这里,一个人没杀就要走?你……你还守不守信用……”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萧怜月的话,她惊愕看着刘大鹏,却只能看到对方毕露的凶相,听他咬牙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罢了,兄弟们给你脸叫你声嫂子,你还真就以我夫人自居了?就算是我夫人,也是个女人,男人做事的时候,轮得到你说话?因为你,已经耽误了兄弟们发财,你还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杀了你?”

萧怜月抚着肿胀的脸颊,不敢置信似的看着刘大鹏,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和委屈?池铭贵为状元和二品侍郎,也从未如此粗暴的对她,如今这么个土匪头子,竟然给予她这样的重话,再没有客栈里拍着胸脯答应替她出气时的豪气干云。自己这些天来的忍辱负重,竟都成了笑话。

一念及此,萧怜月只觉胸中悲愤莫名,偏又惧怕的身子发抖,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芳草在一旁颤声道:“姑娘……姑娘先别执着了,听帮主的,咱们……咱们先去别的地方,也许这里的人看见咱们走了,就出来了,到那时,咱们再杀个回马枪,不就能把他们堵在这里了吗?”

一席话登时让萧怜月转怒为喜,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他们一定是躲起来了。只是咱们不走,他们万万不敢出来,对,回马枪,只要咱们杀个回马枪,他们就跑不了。而且看这情形,冷锋他们肯定是不在的,不然早就出来了,好,走,咱们这就走。”

第303章

刘大鹏微皱眉头;这么个如同疯癫的女人;实在是不太配他的身份;但是对方毕竟是二品侍郎的妾侍,而且容颜绝美;床上服侍的他也十分舒服,因此想了想;这匪帮头子到底还是没说什么;便带着萧怜月和手下的兄弟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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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这距离咱们搬进来过了几天?我听着好长时间外面都没有动静,莫非那些人都撤了?”

刘氏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手里一粒粒捻过手串上的念珠,对兰湘月无神的说着,想了想又试探道:“要不然,咱们派个人,悄悄出去看一看?”

兰湘月也想知道外面的情况,自己算了下时间,外面似乎已经一天都没什么声音了,如果皇上压制住了庄亲王,这个时候应该也会回到京城,莫非那些土匪真的逃窜了?

想到此处,她的心情也不由得热切了起来,看一看岳氏林氏等人都十分渴望的看着她,于是不由得苦笑一声道:“这个决定我哪里敢下?老爷和大爷二爷都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刘氏笑道:“你们老爷的意思,也是派个人出去看看,却又有些犹豫,所以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我们知道,从前只有你和铭儿在京城的时候,也是你帮他拿主意。”

兰湘月心想好嘛,我那公爹真狡诈,这么重大的责任,他也好意思往他三儿媳妇肩膀上推,难道不知道他的三儿媳妇都怀孕八个多月了,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儿吗?

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因兰湘月想了想,断然点头道:“我料着那些江湖土匪没有这样好的耐性,既是这么长时间没出声,许是他们就都撤了,倒可以派个护院出去看一看,只是要机灵些,一旦发现外面还有土匪,得不落痕迹的回来,若是回不来,那就……只能让他自己逃命去了。”

刘氏点头道:“这个我省得。就让候护院出去看下,他这一天一直趴着地听动静呢,说方圆百步内,肯定没有人走动,不然瞒不过他去,他又机灵,身材又瘦削矮小,就算遇到人逃不回来,也可以逃去别处,我看着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听刘氏如此说,兰湘月又想了一会儿,便点头道:“既如此,就让候护卫去吧。”

听到刘氏派小厮送过来的消息,候轻高兴非常。他是个好酒的家伙,在这地道密室里不知白天不知黑夜的憋了这么长时间,偏偏密室里有米面油盐,就是没有酒,这家伙到现在早憋不住了,寻思着土匪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声息,不如偷偷出去带两壶酒进来。只是想到严厉的老爷,这厮心中打突,所以一直憋着馋虫,不敢真的偷溜出去。

然而此时得了老爷允准,那还有什么顾忌的?于是候轻和其他护院拱手告别,面对着大家的嘱咐担忧,潇洒一笑道:“放心吧大家,就算我遇到了那些土匪,逃命也绝对不成问题,绝不会连累大家伙儿的,兄弟们,我这就去了。”

话音未落,他的人早已经蹿了出去,百步长的通道,这厮几十步就蹿过了,接着一按墙上那块略微凸起的石砖,假山石门发出轻微“吱呀”声,慢慢开启。

候轻一闪身,灵活之极的在门未完全打开时就钻了出去,然后抱着尖石一扭,听到假山里传出关门声,他这才微微直起身子,猫着腰躲到一棵大树后。

候轻的动作很轻很快,加上他出去的心情太过迫切,因此竟没注意到就在他打开石门的时候,身后长长的通道尽头,一个小小身影正目不转睛看着这边。

不过他没发现,那些目送他的护院却不可能看不见这个小孩儿,即便对方还不满三周岁,看上去的确很小,但毕竟也是个人不是?

“福少爷怎么了?可是也想出去?听话,这会儿还不到出去的时候,外面有土匪,很凶的,等到把他们打退后,咱们再出去,到时候再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点心。”

护院们认出小少爷,知道小孩儿被关在这密室里几天,也是闷得发狂,于是纷纷上前笑着安慰许诺。

池明福恋恋不舍的看了那门口一眼,小声嘟囔道:“不知道我的小乌龟怎么样了。”说着也没用护院们怎么费心,他就迈着小短腿走了回去。

不到半个时辰,候轻回来了。池斌刘氏连忙将他叫到面前,问他外面的情形,就听候轻满不在乎笑道:“咱们府里一个贼子也看不见了,想来在这里搜了这么多天都没有收获,已经认定咱们逃走,所以撤了出去。小的看见四处无人,大着胆子跑到府外去,恰好看见一股流匪,小的吓得连忙躲在石狮子后面,听他们喊着什么东城门有京卫军打进来了,看那模样十分仓惶,小的就想着,这是不是皇上率领着京营官兵打回来了呢?如果是这样,那想必城里这些乱兵贼子很快就会被清除一空,咱们府里的人就可以出去了。”

许多人都在屋里屋外听消息,一听见候轻这话,不由都振奋起来,刘氏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看着池斌道:“老爷,这下子可好了,这些该死的土匪总算是蹦跶不了几天了。”

池斌也捻须微笑,微微颌首道:“没错,只是虽如此说,到底情况不明,咱们还须谨慎小心些,罢了,再在这里住两日,估摸着外面也就大局定了。”

刘氏点头称是,其他人也都十分高兴,因听说府里已经没了土匪,所以胆子也大起来,让候轻趴在地上听了听,确定外面无人,于是作为厨房的密室里油盐酱醋可算是派上了用场,厨子们在里面大展手艺。只说前些日子都是米饭就着咸菜,把大家嘴巴都吃的发苦了,今儿必然要好好烙些葱油饼,就算还要在这密室里住两日,用葱油饼做干粮总比米饭强。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丰盛,厨子们做了几个大锅菜,荤素搭配着,弄得竟不像是在地下躲避兵祸,倒像是寻常人家过喜事一般。只是众人有池斌刘氏等人的严令,仍不敢大声说话,但密室里的气氛比起这几日死气沉沉的严肃压抑,却是热闹了好些。

地下也不知白天黑夜,只能大致估摸着,兰湘月伸手打了个呵欠,根据自己的生物钟和候轻出去的时辰,判断这应该是半下午时分了,她这两天大概是身子沉重的缘故,越发懒怠动,也极容易困乏,因觉着困意涌上来,便躺□,对正给孩子喂奶的芙蓉道:“我睡一会儿,有事情你就叫我。”

“好,奶奶放心睡吧。”芙蓉一手拍打着小婴儿,温柔答应了一声,忽听身旁梳风笑道:“这几日芙蓉姐姐伴在奶奶身边,我们几个竟成了摆设似的,幸亏把你早嫁出去了,不然如今我们在奶奶身边还能有位置吗?”

芙蓉笑道:“少浑说,就你磨牙,从前我没嫁出去的时候儿,你们在奶奶身边没位置?何况如今你也嫁了人,还不是赖在奶奶身边,有什么资格说我?也不怕打嘴。”

兰湘月闭着眼睛,听丫头们小声说笑,心中盘算着皇上大概带着京营大军就要打回京城,到那时大局已定,自己就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此她觉得很放松,不知不觉意识便昏沉起来。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正梦见池铭和皇帝凯旋归来,就听耳畔一个压低了音量的焦急声音道:“这是怎么说的?这孩子,他……他能跑去哪里?先前说要去祖母那里玩儿,我想着有太太看着他,也不用担心,谁知……谁知在那边和二弟妹说完话,回头就找不到了。”

兰湘月睁开眼,就看到岳氏一脸的焦急忧虑,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一骨碌坐了起来,看着岳氏道:“大嫂,怎么了?谁不见了?”

“明福不见了,到处都找遍了。”岳氏一脸的汗,小声道:“我没敢让老爷太太知道,只是这孩子会去哪里?他……他该不会是跑出去了吧?”说到最后一句话,面色不禁苍白起来。

兰湘月心一沉,掀开被子下了床,因为密室里不敢燃烧炭盆,所以温度很低,人人都穿着极厚的衣裳和裘皮,肚子鼓胀如球的她这一下床,就跟个肉球慢腾腾挪下来一般,那情景十分好笑,然而却没有人能够笑得出来。

“大奶奶别急,也许明福少爷只是贪玩,咱们再四处找找吧。”红袖安慰着岳氏,兰湘月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和她一起四处寻找池明福,就见候轻冲过来,对她们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兮兮道:“奶奶们别出声,外面极多的脚步声,那些土匪们好像又杀回来了。”

“什么?又杀回来了?”

如同一个炸雷炸响,岳氏只觉着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发黑,然后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第304章

“老大,这个时候还想着杀什么回马枪啊?再不跑咱们就要被那些京营大军包饺子了;到时候兄弟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刘二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京城里耀武扬威好几天的江湖流匪们终于遭受了最大的打击;那眼看就要夺取皇宫的反兵在京营大军面前一败涂地,再被浴血奋战了几天几夜的御林军乘胜追击;顿时就成了离群的孤雁;眼看着是连水花都扑腾不起来了。最重要的是;本该早就出现在京城主持大局顺便登基做皇帝的庄亲王始终没有出现,这让那些幻想着从龙之功的江湖亡命徒们不由感到一股大势已去的悲哀和惶恐。

刘大鹏和其余几股相熟的江湖客联手,堪堪抵御了几拨京营大军的追击,几百人只剩下八十多个人,且战且退又回到了池府。而此时,刘二虎等土匪却都误会了自家老大的意思,以为他要钱不要命,这种时候还想着池家那些不翼而飞的财宝,听了那疯女人的话来杀回马枪。所以才有之前的那句话。

刘大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结拜兄弟,阴沉着脸愤怒道:“闭嘴。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庄亲王大势已去,皇上和京营大军既然回城,你以为他们会让我们逃出生天?如果我所料不错,四个城门那里定然已经安排好了陷阱,如果我们真的轻易撤到那里,那些地方就将是你我的埋骨之处。”

“那……那咱们怎么办?老大……”刘二虎眼里染了绝望恐惧之色,忽见刘大鹏转头看了披头散发目光有些呆滞的萧怜月一眼,然后森冷道:“等,就在这里隐匿下来。无论这池府中人是否已经离开,咱们先在这里藏着,等到京城平静后,再分批乔装出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刘二虎虽然不是十分聪明,却也很快就明白了自家老大这几句话的意思:此时皇帝回京,四处大肆追杀流匪乱兵,京城城门必然戒备森严,即便乔装改扮分批出城,也很有可能露馅儿。但是这个池府占地甚广,藏匿他们八十多个人并不算难事,虽然是冬天,树木都光秃秃的,但园中有不少松柏长青之树可以遮掩身形。等到过些日子,不管四五天还是七八天也好。京城肃清了流匪乱兵,恢复秩序,那时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兵,定然都会放松心神,到时自己等人再乔装改扮分批出城,那就会容易多了。

这固然是个好主意,刘二虎粗黑的脸上也现出笑容,但很快他就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苦着脸道:“大哥,你这招虽然高明,可是……万一这家人就藏在府里,他们要是从哪儿钻出来了,咱们不就露馅儿了吗?再说嫂子也说过,这家的那个三爷是二品侍郎,当今太子的养父,他只怕是和皇帝在一起,如今皇帝回京,他能不回家看一眼吗?到那时看见咱们一嚷嚷,咱们也得暴露行藏啊。”

刘大鹏冷哼一声,面上泛起狠戾杀气,咬牙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怪他们自己的命不好吧。到时候不管是这府里的人,还是那二品侍郎,宰了就得。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抓了他们做人质,这里既然是太子的养父家,和皇室的关系岂不密切?想来皇帝也不敢因为咱们几个人就罔顾这些人的性命,到时候天下人骂他忘恩负义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他。只要官军有了顾忌,咱们就能挟持这些人质逃出京城,出了京,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们还怕什么追杀?”

刘二虎一愣,接着抚掌笑道:“好,好好好,这真是好主意。”话音落,就见先前派在门口打探消息的瘦小男子飞奔回来,紧张道:“官兵打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快找地方藏好。”刘大鹏大喝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就要带头躲进身后的花园。也就在此时,他只觉着前方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定睛看去,却是看不到了。

“谁在那里?”

刘大鹏厉声大叫,顿时吓了土匪们一跳,刘二虎吐了口唾沫,大叫道:“操!不是吧?难道那些带刀护卫回来了?妈的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却回来了,想要爷爷们的命?”

他骂的很豪爽,但握着刀柄的手已经紧张的微微颤抖起来,忽听刘大鹏沉声道:“不是那些要命的带刀护卫,看身形,应该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

旁边的萧怜月眼睛忽然一亮,喃喃道:“莫非是大房里那个小兔崽子??”

“大房里的小兔崽子?是谁?”刘大鹏转身看她,就见萧怜月兴奋道:“是这府里的长子嫡孙,也是那老王八和老虔婆的心肝宝贝,只要抓住了他,这府里就没人敢不听鹏哥的话。”

“长子嫡孙?你说的那根独苗苗?”刘大鹏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虽然听说这府里最炙手可热的那个女人也怀了身子,这个小长子嫡孙大概很快就不再是独苗了,但毫无疑问,在那个女人没生产之前,这长子嫡孙就是池府的独苗,如果能以他为人质要挟池府中人,凭着他们和皇宫的关系,或许自己等人真的能从这已经变成了大铁笼子的京城逃出去也说不定。

刘大鹏的眼光热切起来,二话不说擎着刀就进了园子,片刻后只听一阵哭声传来,他手里提着一个裹得如同绒球般的俊秀小娃娃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怜月,你来认认,这小崽子是不是那根独苗?”

“没错,就是他。”

萧怜月双眼放光,从刘大鹏手里接过池明福,尽力露出最温柔可亲的笑容,温言道:“小明福,你告诉姨娘,家里人都躲在哪里啊?姨娘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这谎言拙劣的简直令人发指,然而对一个不满三周岁的小孩儿来说,没有人觉得这个谎言会失败,尤其是这个孩子正是最恐惧无助的时候,萧怜月这个他认识的人会被他当做救命稻草,从而对对方百依百顺有问必答,这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这些江湖流匪们都抱着胳膊笑嘻嘻看着那俊秀小孩儿,想着等下他说出众人藏身的地方后,怎么才能打进去,只要是找到那个地方,他们就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而且还会有大把的金银财宝,到时候只怕身上这些口袋都装不下。

就在这些江湖匪类陷入了美好的想象中时,却见小小的池明福很坚定摇了摇头,小小的手推拒着抱着他的萧怜月,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地尖叫道:“你是坏人,娘说过你是坏人,你要害三婶,还有小弟弟,你要害我们,我才不会告诉你大家躲在哪里。”

到底是小孩子,即便十分聪明的识破了萧怜月那个拙劣的谎言,小明福还是不小心透露了众人真是躲在府里某个地方的事实,这让刘大鹏大大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怎么威逼恐吓,让这小孩儿把那地方给供出来了。

这本是很容易的事,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池明福虽小,这会儿却任凭他怎么威吓利诱也不肯开口。这么点儿的小孩子,懂得实在不多,但他却是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就是母亲说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如果被他们知道大家躲在哪里,就没有人可以活命了,大家都会被砍死,都会痛,而自己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才会闯下这样的祸事,爹爹说过男子汉就要有担当,所以这个祸事,只能由自己担着,哪怕再痛,都不能让这些人去砍娘亲祖母和爷爷他们。

刘大鹏本就是个凶悍之极的土匪,眼看天色将暮,问了半天,这小孩儿却还是油盐不进,终于再也不耐烦了。站起身一把提起池明福,运起内力大吼道:“躲在里面的人听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躲在哪里,但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听到我的话,你们的长子嫡孙小少爷就在我手里,如果一刻钟之内,还没有人出来,我就把这小崽子大卸八块下酒。”

“你疯了?”

萧怜月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大鹏:“你……你不会是真的要杀他下酒吧?他……他就是个小孩儿。”这个女人是狠毒,坏到了疯狂的地步,然而她总算还留着一丝理智,无论如何,池明福只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她虽然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小兔崽子,对害死人命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是要杀死这么个小孩儿,而且还说什么大卸八块下酒,这样的凶残还是吓到了她: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连野兽都不如吧?

刘大鹏冷冷看了她一眼,阴森森道:“疯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死了。哼!逼急了我,我什么干不出来?”他说完,便“啪啪”给了池明福两个耳光,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我没那么好的耐性,再不说出你们藏身的地方,我真把你宰了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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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要说不畏惧;那是不可能的;别说这么点儿一个孩子;就是身强力壮的大人,遇到这么一伙穷凶极恶的土匪;不吓尿裤子那也就算是英雄好汉了。小明福不是英雄好汉,所以他尿了裤子;小小的身子颤抖的如同风中落叶;红肿了的小脸蛋上挂着两行被冻成了冰的眼泪,说不出的凄惨可怜。

刘大鹏没有可怜他的心思;然而池明福却是咬紧牙关不肯说:爹爹给他讲过土匪的故事,这些人都是恶魔,杀人不眨眼;到时候说出来;自己也不能活命,就算能活下来,爹娘都被他们杀死了,自己也要无依无靠的流浪乞讨,那样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其他土匪震惊看着池明福,万万没想到一个三岁孩子竟能这样聪明硬气,正当他们都傻了眼的时候,忽听刘大鹏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官兵马上就要到了,真要等死吗?去喊,到园子里各处喊。”说完又转向萧怜月和在她身后簌簌发抖的芳草,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给大家伙儿带路,务必把这园子每一个地方都喊到了,快点儿。”

萧怜月无奈,只好和芳草带着土匪们进了园子。如今她终于知道害怕了,后悔自己当日没有听香篆的话,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招惹了这样一个不是人的土匪,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选了这条道儿,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好在有了这么个小孩儿在手里,就不信池家人真能狠心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长子嫡孙被摔死砍死,只要他们出来,哼!刘大鹏要用他们来和官兵谈判,到时候一定会带最重要的一个人质离开,这个最重要的人质,那真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除了兰湘月,谁还有资格做这个人选?到时只要出了京城,她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那个女人生还,大不了同归于尽就是。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没忘了在心中拨拉着小算盘,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带着那些土匪沿着花园喊话,各处喊了一圈,回来后就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而刘大鹏给池家人的时间就是半个时辰,距离时间到,只剩下一刻钟了。

在土匪们和萧怜月喊话等待的时候,假山石下的密室里也炸开了锅。

从刘大鹏用内力吼出的那一声开始,地下的人便知道了消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心急如焚的岳氏当时就昏了过去,弄清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刘氏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众人连忙好一番劝慰救助,才总算让两人悠悠转醒。

“爷,明福是咱们的命根子,他……他是咱们府里的长子嫡孙,爷,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土匪杀死……爷,出去吧,不然那些土匪真是说得出做得到啊,呜呜呜……”

醒过来的岳氏听见土匪们的喊话,心都揪起来了,拽着池镛的袖子便开始哭求。然而池镛面色虽难看到了极点,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听见岳氏的话,他幽幽看着妻子,轻声道:“出去了,就有活路吗?你以为那些土匪会饶了咱们?饶了明福?”

“爷……”

岳氏心魂俱丧,听丈夫这话的意思,分明是不准备出密室救池明福的,她无助的转向刘氏,撕心裂肺叫道:“太太,太太您是最疼小明福的……”

不等说完,就被池镛捂住了嘴巴,听他怒气冲冲道:“你小点儿声,现在外面到处是土匪,你这么大叫,是要把他们引过来吗?”

“可是明福……我的明福……”岳氏泪落如雨,却听池镛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提明福?如果不是你没看住他,他怎么会偷跑出去?陷入这样的危险中?你害了明福,现在难道还要害死全家人吗?”

岳氏无话可说,看着愤怒心痛到了极点的丈夫,她的心已经被恐惧占满,只能回头流泪看着刘氏,寻求来自婆母这边的帮助。

“够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把小明福给救出来。”刘氏哽咽着擦了擦眼泪,然后转向池斌道:“老爷,之前不是说皇上率领京营官兵都回京城了吗?既如此,那些土匪只怕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就出去了,不过是舍些财物给他们,救回明福要紧啊……”

“糊涂。”池斌双拳紧握,老眼泛泪斥责了一声:“你以为这些土匪到这个时候还会只要财物?他们命都快没了。这个时候退回来,分明是要躲藏的,偏偏明福让他们看见了,既如此,他们一定会以我们为人质找退路,咱们出去,不但救不了明福,可能还会搭上更多的人。甚至……一旦他们发现不能以我们为人质,就会将我们全部杀死,以利于他们躲藏,所以……不能出去……”

“老爷,难道……难道……”刘氏没想到事情竟会严峻到这个地步,看丈夫的意思,分明也是不想为了救孙子而牺牲更多的人。想到孙子素日的可爱模样,她只觉得心被生生摘了去也似,连忙道:“老爷,我……我愿意去做人质,让我悄悄出去吧,我……我就是死,也要和明福死在一起,老爷……”

“是,老爷,我也愿意去做人质……”岳氏也跪爬过来,哀求的看着池斌,却听对方冷喝一声:“你们做人质?有那个资格吗?土匪一刀就把你们宰了。都不许给我胡闹,镛儿,看好你娘和你媳妇儿,明福……合该命中注定有此劫,既如此,就……就听天由命吧。”

再怎么理智,活泼可爱的大孙子那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因话音未落,两行老泪也流了下来。老头儿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他无力摆摆手,让人围着刘氏和岳氏,不许她们胡闹,接着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颓然坐下。

如果这个时候大喊大叫,应该会让那些土匪们听到吧,然后他们就可以找到这里来,我的明福就有救了。

如同失心疯一般,这个念头在岳氏心中疯狂滋长着,她用力握着拳头,指甲把手心里的肉都抠出血了,她却是浑然不觉。

然而心中虽如此想着,嘴巴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自己一喊,或许儿子会有一线生机,可是这密室里的人,就很有可能都要被杀死。老爷说的没错,那些土匪们最是翻脸无情的,万一他们觉得人质没有用,就会把所有人都杀死吧?他们犯得是谋反大罪,皇上怎么都不会饶了他们,自己这些人又有什么分量呢?即便是三弟妹,也只是太子一个养母,皇上会为了她就放过这些反贼?呵呵,那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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