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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论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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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想着,又再三追问。哑巴依然动也不动,他的毫无反应几乎要让裴德以为昨晚是他自己搞错,哑巴只是给他擦手而已了。

  裴德叹口气,故意吓唬他:“好吧,等元觞回来了,我自己问他为什么。”

  话音未落,哑巴身体一抖,明显恐惧了,他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啊啊的声音。

  “你若是慢慢告诉我,我自然替你保密。”裴德道,哑巴突然握着他的手腕,慢慢抬起来,裴德的手指有了奇怪的触感。

  好歹他还是个医生,知道自己摸到了哑巴的咽喉,而手指凹凸不平的触感,应该是伤疤,一道深深的穿刺伤口。他多摸了两下,意识到他是被刺伤了喉部,所以才哑掉的,而这个伤口上的
疤还在脱落中,应该是个新伤。
  裴德突然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他抓住哑巴的手,拼命地问:“你是谁?!!!”

  那哑巴呜呜呀呀地叫了起来,就好像这个问题刺激了他一般,裴德拼命摸着哑巴的脸和身体,跟自己的记忆核对。

  可惜,裴德以前又不是靠手来辨别人的,现在摸来摸去,除了一把胡渣,什么面部特征也摸不出来,裴德因为对不上号而焦急起来:“你到底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

  他脚步不稳摔倒在地,哑巴赶忙来扶,裴德却拼命挣扎,哑巴一把扛起他,要把他放到床上去。

  这一下子被扛起的感觉,突然让裴德觉得熟悉非常,他大吼起来:“将军,你是将军!”

  他吼出将军一词来的时候,感觉到扛着自己的那个人突然大大抖动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或者冷而发抖,那是骨骼在振动,皮肉在扭动。

  是将军!

  裴德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有关狼妖的一切,狡诈凶残,引诱元觯,觊觎剑骨,他、他一定是乔装打扮,骗过元觞来害自己!

  裴德惊惧不已,拼命挣扎起来,然而,他害怕的痛苦没有到来,反而是被轻轻放在了床上。

  裴德一下子听到了声音,果然是将军的声音,他说:“裴神医,多谢你。”

  将军声音急促,显得慌忙,但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敌意,裴德惊惶过了,慢慢冷静下来,缩在床头道:“你,你为什么——”

  将军道:“裴神医,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你,你不是哑巴吗?”裴德有些慌乱,但眼下他第一个冒出来的问题就是这个,刚刚明明摸到那喉咙上的伤,那绝对不是假装的。

  将军发出了一声苦笑:“那是有医仙助我。”

  裴德都有点结巴了,连问为什么。

  “你眼不能视物,元觞诸事缠身,不可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他需要我来照料你,你看,我有些本事,又完全受他驾驭。”

  “可是,元觞为什么会选你?”裴德忍不住道。

  “因为他要报复我。”将军说得很是平静,“他不会让我原来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你太心软,他不放心,所以他寻到我的时候,断了我声带,才送来服侍你。”

  裴德完全晕头了,搞不懂这都是为什么。

  “所幸医仙早有猜测,为我施加了回返的法术,”将军继续道,“为了避免被元觞察觉,医仙施加的是暗伏的法术,暗伏法术是完全不会被发现的法术,所以触发的条件异常苛刻。我们这样的情况,医仙设定的触发条件是一问一答。你必须首先怀疑我的身份,然后猜出我的身份,对我喊出将军二字,否则我一生都无法回复。”

  “用得着这么麻烦?你只要在我的掌上写清楚——”

  虽然看不到,裴德也感觉将军摇了摇头:“暗伏法术的触发极为苛刻,想作弊是不成的,何况我不识字。这也是为什么元觞只要弄哑了我,就放心了的缘故。”

  “可是,你不是在我的手掌上写了别相信他吗?”

  “时间紧迫,我是硬背下这四个字的模样。我想来想去,要让你对我生疑,这四个字是最好的。然后,就是寻一个最好的时机写在你手上而已。”

  说了这么久,将军的态度一直都很谦卑配合,裴德慢慢放下了些戒心,问他剑骨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将军立刻承认了,他确实觊觎剑骨的神锋,他的坦率倒让裴德有点吃惊。

  然而接下来,将军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元觞告诉你的那些话里,只有这个他没骗你。”



……………………………………………
周五的尊严,就不用提了。。。
起码节日党的尊严保住了。。。
其实我想说,第二天不放假的周五根本就不是真的周五。。。。
嗯。。。进展缓慢。。。不过应该快了。。。
一壶论妖三 周五已经变成了一道坎儿

  
  换言之,其他的,元觞都是骗我了?

  裴德一愣,又听将军道:“你想,医仙为何会助我?”

  对啊,这个问题,是裴德一直好奇的。

  将军似乎苦笑了一下:“骨磨剑,魂淬火,开神锋,你应该在元觯的房里看到过吧。”

  裴德点点头:“说的就是,以剑骨磨剑的过程吧?”

  “没错,只不过前两个容易理解,你也知道了,剑骨至弱冠而长成,一旦脱离身体,极烈极凶,芒火杀人,如果搁置不管,它必自毁。所以一定要以大量的魂魄为它淬火。”

  裴德一哆嗦,想到了那墙头前进的人影,那股绵绵不绝的黑气,那烧火丫头的魂魄,忍不住问:“那未——那些影子——”

  将军很坦然地回答:“不错,那就是我做的,我长于影术,用人影拘魂,以生魂为骨去火,为此全城一千零七十三条性命,都是我的罪孽。”

  裴德为他口吻中的平静震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才抖了一句:“既然如此,那为何,那为何,你还留它在门槛上?”

  将军叹了口气:“那是因为虽然以魂淬火,但却不能为剑骨开锋,我百思不得其解。其时你大摇大摆入城,我便观察你,之后黄鼠狼带着医仙前来,我只能暗伏了。”

  裴德失声道:“医仙,那个真的是医仙,不是你吗?!”

  “怎么会是我?”将军道,“我有什么用啊!”

  裴德一头雾水,将军解释道,骨磨剑,魂淬火,开神锋这九字口诀,是元家世代相传,炼神器的口诀。但元家嫡传子弟剑骨并不算十分少见,但神剑却罕为现世,为什么?

  因为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骨磨剑,魂淬火,开神锋。看似好理解,以骨磨剑,以魂淬火,得以开神锋。一般就这么理解了,然而都错了,这最后一句,都以为是在说炼剑的结果,其实不然,那是第三个步骤。

  开神锋,以神开锋!

  “换句话说,便是斩神。要寻到神已是不易,何况还要斩?”将军缓缓说道,“那日你也目睹元觞一剑劈向医仙,神器开锋,别说你了,就连我都被震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身在医仙处。”

  裴德一听,松了口气:“医仙没死吗?”

  将军很肯定地点点头:“说起来我也觉得奇怪,元觞那一剑斩落,怎么想医仙也不该毫发无损,但事实就是如此,医仙活得好好的,但他极为怨恨元觞了。”

  “他恨元觞,可是,元觞说他四处在找医仙,他说——”裴德忍不住道。

  “你被自己救助过的人斩一刀看看你恨不恨?!”将军打断他,“但是,医仙说,元觞手持神器,现在是神魔皆斩,难撄其锋。而且,医仙之职是不被允许置人于死地。但他说,元觞在等我自投罗网,正是个机会。”

  “你为何要自投罗网?”

  “因为夫人在他手上。”将军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极为苦涩,“我不能让元觯落在他手上。” 

  “不对不对!”裴德拍着床铺,大吼道,“明明是你杀了元觯!害他们姐弟死别!!”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吗?如果是我杀了元觯,那我今日到此来又是为何?”将军的声音变得漂浮不定,“再说,不管我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杀一个已死之人吧?”

  裴德愣住了,将军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裴神医,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有见到过夫人吗?”

  裴德仔细想想,确实没有见到过,只除了那日,将军府送别,夫人舞剑相送的一幕,然而,那也是隔着厚厚的屏风,裴德只见剑光闪动,人的话,唯独一点背影而已。

  “偌大的将军府,除了夫人的四位贴身侍女,没有人见过夫人的模样。”将军道,“奇怪吗?”

  裴德说不出话来。

  “只因夫人她,其实早已死去了。如今留在世上的,只是她魂魄和残骸,”将军慢慢说道,“那四位侍女也并非是人,而是我用夫人的残骸炼就的容器,这样她的魂魄才能留在世上。”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不了解妖法,裴德根据常识也知道,这么做违逆天理,是很危险的事情。
将军反而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你不是都分命给元觞了?”
现在的情况,裴德也懒得辩解什么,只听将军继续说:“我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做到这一点。然而就是这一点点东西,元觞也是不会放过的。”将军沉默了片刻,“元觞怨恨他姐姐没有站在他那一边。其实,这也不算奇怪,如果你被人杀死,而你姐姐只是哭着看的话,你会不会怨恨?”说到这里,他突然苦笑了一笑,“恩怨分明,爱恨至极,他这脾性倒是跟从前的元觯一模一样。”

  裴德缓慢地摇头:“我不信,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元觞是不会这么狠心的!”

  将军没有跟他辩解,只是不慌不忙地抛出了一个问题:“他不狠心,那么裴神医,你之所以眼盲,元觞是怎么跟你说的。”

  裴德有些畏惧,他开始不想要听将军接下来的话。

  然而将军还是自顾自的说了:“元觞要报复我们两个,不过,裴德,他又不想要你知道,因为你是个心肠软的人,必然会阻止他这么做。他喜欢你,何况就算他不喜欢你,他也不能杀你,必须好好看着你,因为你们分命之后,便是共用一条命了。”

  将军不待裴德有所反应,继续说:“所以,元觞要干三件事里,我被医仙带走了;元觯虽然落到他手里,但是元觯早就死了,所以杀不杀她第二次,都没什么分别,元觯失了容器,如果不管不问,很快就会消失;而裴神医你,又是个喜欢多事的人。所以元觞想了个很有意思的招数。他把元觯的魂魄,封入了你的双眼。”

  裴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如此一来,你看不见了,变得不能离开他;而我定会自投罗网,看着元觯被封在你眼中,却无能为力;元觯也在你的眼里,看着我这失了声,没了妖力的妖怪,在此为奴。他想怎么作践我们,就怎么作践。你甚至都看不到。”将军低声笑了一下,“你觉得元觞,是不是一个做事效率很高的人啊?”



……………………………………………………………
其实我很想一气写完的。。。真的。。。
一壶论妖 三 呼呼呼。。。肥更啊。。。

 
  裴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从元觞哪里,从将军那里,听来了完全不同的故事,他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现在,就算茫然地张大双眼,还是一片漆黑。

  裴德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将军夫人的魂魄,元觞的姐姐,真的在这双眼睛里?

  迟疑了好久,裴德才道:“我不能,我不能相信你。你是狼妖,妖怪凶狠残暴,”他顿了一下,因为想到了黄悦,改口道,“妖怪诡计多端”,他又顿了一下,因为又想到了黄悦,“妖怪都,妖怪都是——”他还在努力找寻合适的字眼,却听得将军很奇怪地笑了一声。

  “妖怪又怎么了,你以为妖怪没感情的吗?”将军的声调有了些起伏,“何况我又不是天生的妖怪。”

  裴德这下子又吃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将军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故事很长,不过,元觞入妖地,总要三四日才会回返,告诉你也无妨。”话音一落,裴德听到衣服摩擦的声响,床也轻轻一晃,似乎将军坐在了床头。

  齐地元家的子孙多有剑骨,像元觞这样胸口横亘完整逆骨的倒不算多,大多数子孙,仅是胸骨略有凸起,较之寻常人,更适合修剑,也更短命。当元觞还在总角之年,元觯已经是元家小辈中的翘楚。

  不知不觉中,将军的声调变得舒缓了许多:“十多年前,我还是人,名叫元成,有幸服侍小姐,为小姐背剑。小姐喜着绯色长裙,喜在林间舞剑,喜使鸳鸯双剑,喜青梅泡茶,悠悠琴音——”

  将军说得很缓慢,像是在重温回忆一段美好的岁月。

  元觯虽然剑法精深,但处事倔强,性烈如火,自然惹了不少的麻烦。元成跟随她左右,也免不了提心吊胆,然而他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元觯前往济北除妖,岂料蛇妖狡猾,联合了不少跟元觯有仇之人,在深山里突袭,双方遭遇,一番恶战。

  “即便是如今,只要我闭上眼睛,那日依旧历历在目。”将军缓慢地说道。

  元成目睹小姐被蛇妖缠住身体,她的双剑脱手而出,飞斩敌人,应声断首,可是那蛇身,无论怎么斩,结实滑腻的鳞甲就是不断!双剑只刺出无数窟窿,鲜血淋漓,但它一身鳞甲有如铜墙铁壁,任她无数的剑伤,却始终不致命。

  致命的反而是它始终缠紧小姐的蛇身。

  小姐因为它猛力的缠绞而渐渐气竭,元成见势不妙,也不顾自己提剑上前,几番刺砍,毫无作用,只眼睁睁看着小姐越发虚弱,危急关头,他拼尽力气一刺,手中的剑终于扎入蛇鳞之中,那蛇妖似乎感觉到疼痛,缓缓回头,水缸大的脑袋一下子探到他面前,那拳头大的棕色瞳仁,由上而下地盯着他,然后,蛇妖稍稍用力,蛇鳞一挤,竟然将元成那剑断在了蛇鳞之中。

  元成手握着断剑,呆住了。蛇妖低下头,嘶嘶作响的分叉的舌头舔过他的脸,像是尝尝他的味道,又像是嘲笑他的无力。

  “噗嗤”一声,他眼前那棕色的蛇瞳,一下变得猩红,蛇妖发出凄厉的哀嚎,元成立刻明白了,是小姐抓住机会,以双剑飞瞎蛇妖双眼。

  元成还来不及高兴,就被蛇妖摆动的尾巴给抽飞了出去。那蛇妖痛得在山里滚动,整个山坳都几乎被它庞大的身体碾平,它巨大的尾巴乱抽,将沿途的树木连根拔起,又拍动扫动地面飞沙走石,一片混乱中,瞎了双眼的蛇妖,卷着小姐滚落山崖。

  等元成寻了足够长的树藤,跌跌撞撞撞爬落山崖,蛇妖和小姐都已经不再动弹了。

  元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小姐从蛇妖的身体中拉出来。她整个变得软绵绵的,元成只轻轻摸了一下,心里痛得有若刀砍斧劈,那不是女子的柔软,那曲折的柔软,是她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已经被蛇妖给勒断绞碎。

  现在元成架着她,让她瘫在自己胸口,感觉就像是一张冰冷沉重的被子,毫不着力,没有任何支点,只除了胸口的半根骨头。当小姐全身都瘫软下去,那胸口的半根骨头显得异常突兀。

  但元成没有心思去想那半根骨头为何没断,他只是这才真正体悟到小姐已经去世,拥抱着小姐瘫软扭曲的身体,摸索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庞,失声痛哭。

  日头西斜,月上柳梢。

  他一直哭一直哭,直到他的声音从哀恸的哭泣,变作哽咽抽泣,再变作喉头的呜呜作响,最后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那悲伤却似毫无减弱,反而逐渐堆积,让他越发清楚认识到小姐已经不在世上的现实。

  他甚至已经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还在世,恍惚中除了悲伤,他什么都忘记了。

  然而打断他的,是远处一声清晰的狼嚎。

  然后又是一声,近了许多。

  元成这才留意到,自己是身处崖低乱石之中,他四顾看去,黑暗中,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绿光在游动。

  一阵战栗爬上了他的脊背,恐惧暂时压制了悲哀,他开始明白那是什么。

  深夜的寂静中,他那悲恸的哭声,对于狼群来说,或者就是最好的诱饵,在昭告它们这里有个人独自在荒滩之上,是个绝佳的猎物。

  崖下乱石荒滩,无处可藏。

  元成赫然发现,他已经被包围了!

  黑暗中闪亮的绿色萤光步步逼近,元成退无可退,他已经能看清整个狼群,它们大部分围在蛇妖身边,其中三四只脱离散开来,截断元成所有退路。

  狼群并未扑上来,只是集聚在蛇妖尸身边上,嗅来嗅去,用爪子刨动蛇身。

  元成持断剑的手在微微发抖,敌众我寡,对方又是生性凶残的狼,当下他只能期待着蛇妖能满足狼群的胃口,放过自己和小姐。

  这时,狼群安静了下来,头狼终于出现了,它从乱石滩中闪身出现,比其他狼足足高出一个头,他的前爪一搭在蛇身上,其他的狼都退开了些。

  那头狼低头嗅了嗅蛇身,那蛇妖虽然已死,浑身的鳞甲依然坚固如昔,头狼一爪子摁下,只发出刺耳的刺啦一声,就像是刀尖从磨刀石上划过,蛇鳞连个裂缝都没有。

  蛇尸从头至尾鳞甲密布,无从下口。

  头狼试了几次,终于不耐地放弃了,看见头狼放弃了蛇尸,狼群中年幼的便扑上去试试,但任凭他们尖牙利爪,那鳞甲始终不破。

  那头狼不吭一声,只是掉头看向这边,而那些更沉稳的成年狼,也跟着它看过来。

  元成多少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狼群虽蠢蠢欲动,但头狼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它看了很久,像是在评估什么。

  然后它发出一声低吼,原本截住元成三面去路的狼竖起耳朵,很快,其中的一头狼退了回去,留出一条路来,那个方向的尽头,是那根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树藤,他爬下崖来的树藤。

  元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头狼是要放自己走?他迟疑了一下,头狼反而不耐烦一样,又吼了一声,围困他的狼散得更开,退得更远了。

  头狼竟然是放他走?!

  元成再不敢耽搁,他一肩扛起小姐的尸身,一手持着断剑,跌跌撞撞向崖壁跑去,频频回头看向狼群。

  头狼率领着狼群缓慢跟随他,保持了一大段的距离,并没有发起攻击的意思,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到元成跑到了崖底,一手抓住树藤到时候,他才意识到就算他能扛着小姐的尸身爬树藤,可这晃悠悠的树藤,怎么能承担两个人的重量?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头狼真正的意思。

  放你走,但尸体要留下!

  确实,元成身材高大,又手持利刃,虽然狼群势众,获得最终的胜利毫无疑问;但真正对上了,狼群也伤亡难料。与此相比,不如放走一个,毫发无损地吃掉另一个更为划算。

  元成僵住了。

  头狼发出了一声催促的低吼。

  元成缓慢地放下了小姐,让她平躺在了地上。他一手拉住了树藤,扯了扯,树藤晃动了一下,那是通往生的希望。

  狼群的视线都落在了这边,元成看了看手中的树藤,又看了看那高大的头狼,它有若雕像一般立在数米之外,他们视线交汇的时候,头狼动了一下嘴。

  它可能只是舔了舔鼻子,但奇异的是,元成感觉它是在笑,嘲笑他作为人的虚弱无力和落荒而逃。

  元成也笑了,他一边笑,一边用左手挽紧了树藤,然后握着短剑的右手向上用力一挥!

  剑光一闪,树藤应声而断!

  他斩断了树藤,斩断了唯一通向生的希望!


  裴德“啊”地惊呼起来:“你怎么斩断了树藤!”

  “难道你要我把小姐留给那些野狼,让她的手指,她的脸,她的头发,被群狼给撕咬拉扯,变成一堆碎肉而吃掉吗!将军似乎激动起来,“我十岁入元家,跟随小姐七年,我对小姐的倾慕,你怎能明白!”将军微微喘息着,勉强控制着情绪,有些说不下去。

  好一会,等将军急促的呼吸终于平缓下来,他才嘶哑道:“同生共死很难吗?也不过就是那一念之间!”

  狼群躁动起来,元成那一剑,将他的决意说得再清楚不过。既不能共生,那便同死!

  头狼发出了一声长嚎,群狼立刻附和,月下一片狼嚎。那好像是对他的决意表示尊重,又像是发出了决斗的号令。

  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被吃掉只是时间问题,元成挥舞着短剑,格开扑上来的狼,断刃插入皮毛,又湿热又腥臭的东西顺着剑柄流淌,他很明白。

  然而他生命的意义已经只在拖延时间,哪怕一点点也好,当他的双手都被狼咬断,当咽喉被头狼一跃而起咬住的时候,元成倒向了小姐,用身体掩盖住她。

  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保护。

  身体被撕扯的痛苦,跟此刻充斥他内心的悲哀相比,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他甚至没有哀嚎,安静地,努力地遮掩着小姐的身体。

  直到他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啃食干净,全部的过程,他都很清楚。

  “你被吃光了,还没死?”裴德听得心惊肉跳,

  将军点点头:“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只剩下一个头颅,在狼群的推挤中滚到了一边,但我确实还有意识,我听得见,看得见,感觉得到!”

  他的头颅落在石头上,正朝着小姐的方向。

  狼群已经啃食干净了他,对他的头颅不感兴趣,它们放弃了他,转而朝向小姐。当元成看到黑色终污秽的狼爪,开始拨动小姐的身体,小姐的肌肤开始被撕裂,听到了皮肉被咀嚼的声音,他终于忍不住哀嚎起来,那声音就像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凄惨尖利,他明明只剩下一个头,为何还可以这样喊叫!

  奇异的是,几乎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吼叫,不太远,就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叫。

  狼群一下子停下动作,齐齐看向他的后方,可是元成看不见,他无法转头。他看不见身后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到狼群的畏惧,身后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一点可以从狼群的退缩上看到。

 …………………………………………………………
嗯,快点写快点写
一壶论语 三 完结 (上)

 狼群一下子停下动作,齐齐看向他的后方,可是元成看不见,他无法转头。他看不见身后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到狼群的畏惧,身后的,不管是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这一点可以从狼群的退缩上看到。
  微微的骚动,狼群似乎对于放弃眼前的食物心有不甘,头狼,那头黑色高大的狼,发出了威胁般的低吼,片刻之后,它腾空而起,如同。一道黑影从元成头颅上跃过。
  元成看不到,他没法子转头,但从身后极近处传来的轻微的咔嚓一声和狼群惊惧四散的模样里,他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几乎同时,元成眼前的地面在退去,不对,不是地面退去,而是他离开了地面!元成突然意识到,他的头颅离开了地面了?!不对,是被身后的东西拿起来了!
  他被一下子转了过去,对上了一张脸。
  不是他想象中的怪物,而是个俊秀年轻人,只是瘦削憔悴了些,看上去很正常。唯独那双眼睛,没有半点跳动的情绪,反而带着一丝不似这个年龄可能的倦态。
  他就这么手捧着元成血淋淋的头颅,微偏着头打量,脸上毫无异色,就好像他捧的只是一朵花儿。
  他观察了手中的头颅片刻,视线移开了去,落到那虽然退得远远的,却不愿离开的狼群身上。元成看见他张开嘴,却不是说话,而是发出了一声野兽特有的、低沉的咆哮声!    荒滩里,很快就只留下了那人和他手中元成的头颅。

  将军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那时年轻人的话,他现在也记得一字不漏。

  “你虽然是人,这份情意,倒是罕见,我可以将你二人埋在一起,了你心愿。”
  “不,进入阴阳道之后,你和她前世已了,未来不可知。”
  “方法,也不是没有。”
  “你身体已失,只能跟这狼合二为一,作为妖活下去。但接受狼身,你必受其兽性影响,作为人留下的欲望会被无限放大,不再是现在的你了。”
  “她身体尚在,幽魂寄体,依然是人的范畴,但你却成妖,人妖殊途,这话不是说来玩的。”
  “人类薄幸,妖物长情。”
“你便看看我,主人一去不返,我独自在此看家,历时已久,这故居从残垣断壁变得踪迹全无,我却不愿离开,纵然知道主人他或者早已忘了我,或者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或者根本不会再回来看我一眼,然而我就是无法放弃,无法离开,无法像人一样忘掉就算了。我只能记着他的点点滴滴,在这块荒地上一遍一遍温习,等待他回来。”
  “这就是妖,你可想好了?”

  将军记得那时自己说,绝不反悔。
  将军也记得那时年轻人听他如此回答,轻轻叹口气,道:“我可怜你。”

  直到裴德不耐烦地催促,将军才回过神来,简单说道:“后来我就在那年轻人的帮助下成妖了,具体过程,你知道了也没有任何好处。你若还是不信,”将军一手抓住裴德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仔细摸摸看。”
  顺着将军的引导,裴德在接近他肩膀的位置,摸到了一条非常分明的线,围绕着脖颈一整圈,那是切割缝合的痕迹。

 “你——”裴德很吃力才发出了一个声音,却听得噗通一声,似乎将军跪在了他的床前,他听到到将军嘶哑的声音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现在虽然是妖怪,也没忘这个道理。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求你念在我跟小姐的情分上,帮我一次!”
  “你时间已经不多了?”

  将军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妄动魂魄乃阴阳道不可容忍之重罪,医仙告知我天罚将至。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孤注一掷,投身为奴。幸好元觞尚不知我大限将至,否则绝不会如此松懈。”
  裴德勉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道:“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将军没有马上回答,裴德听到他在深深地吸气,然后才说:“杀人偿命,我自知手中无数冤魂性命,也无意脱逃。我只愿在死前与小姐一聚,重温往昔,如此再无他想。”


  金钗点翠,珍珠耳环,轻纱短襦,蹙金半臂,石榴长裙,鸳鸯双剑,盘发施粉,做女子装扮。
 裴德心里着实觉得不妥,但却难以拒绝将军的请愿,他们的那段往事叫人动容。元觞之事暂且抛下,若是能稍微安抚一下将军和夫人,暂时扮作女人也无不可,反正自己也看不见。

  不知将军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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