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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离逢尘世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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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夜里让穆觉得莫名其妙,米罗变得令他不认识也接受不了,只是无论这个年轻的男孩承受了些什么,没有人希望他经历这样的成长。
当气笛鸣起进港的讯号,那一长串悲鸣似的长啸也似乎唤不醒伦敦的清晨。米罗站在甲板上着迷地盯着那片浓浓的雾,似乎看到有个蓝色的幻像隐在雾里,忽远忽近。
“撒加!”米罗大喊着,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想思考自己有多可笑,他想快点冲下去从空玄的雾中抓住那抹蓝色的影子。
米罗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渴求,在拥挤不堪的人群里那么拼命竭力挣扎着,而眼里却是失去焦距的迷惘。他笑着扑进加隆的怀里,当熟悉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的一瞬间,他终于止不住悲伤地颤抖起来,把脸深深地埋进加隆的怀里不敢抬头。
“每次见面总是把我和他搞错,你这个家伙……”加隆责备他,却不像以前那样把他扔在地上,只是任由他紧紧搂着自己。
“加隆少爷,我以为学校不允许学生外出。”穆随着人群走下来,站定在两人面前。
“翻墙。”
“……。”穆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指责几句。
“喂,小子,让我看看你的脸,不许让我看到一脸苦相!”加隆拍拍米罗的后脑勺,可米罗却总是把脸紧紧贴着他的衣服不肯抬头。
“干嘛粘着我不放,不要以为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撒娇懂吗?”加隆继续无奈地扯他的头发,而语气却怎么也重不起来。
“米罗少爷,我们得上车了,要早些去见一见校长,现在已经晚了二十分钟了。”
“什么?穆!我刚逃出那个该死的监狱你就要把我们送回去?怎么也要玩个整整一天再回去送死吧!”加隆听到穆的建议,立刻臭着一张脸向他吼。
“这不可能,加隆少爷。现在不比在法国,您和米罗都要完全遵守规距,否则威廉先生就要头痛了。”
“你这个家伙一定是在爷爷身边待久了,居然这么刻板不通人情,没感情的笑面怪物!”加隆忍不住用上了他和撒加小时候对穆的戏称。
米罗终于微微动了动身子,从他怀里探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加隆。
“总算有反应了?啧!让你别摆一张小媳妇似的臭脸给我看的!”加隆腾出一只手来捏他的脸。
“你……不伤心?”米罗眨着迷茫的双眼瞪着他。
“废话!得知你没有白痴到跑去自杀,我还伤心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加隆!撒加死了你居然可以这么开心地和人开玩笑?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伤心有什么用!为死人伤心他就会活吗?你来告诉我!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他活过来,别说是伤心,就算让我现在跳进海里我也照做!可他还会活吗?”加隆突然严肃地对着他大吼,双手死死掐着米罗的肩头。路人惊异地向他们的方向投来一瞥,尔后不能理解地匆匆离开。
肩上的力道重得有些不可思议,痛得米罗几乎流出眼泪来,但他强忍着和加隆目光相对。“他死了,就连伤心都不需要为他做了吗?”
“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加隆狠狠抽回自己的手,跳上街边的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雾还没有散去,灰色的天边透不过一丝日光。米罗终于觉得,他来到了一个阴郁的城市,不能用来疗伤,只会更加绝望。想见一面加隆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想和他在港口抱头痛哭?
米罗坐上车子,任穆把他带到随便什么地方。虽然穆故意绕着圈子让他看一看伦敦的著名街景,但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你离开后不久加隆就摔马了……”
米罗一愣,虽然保持冷漠的表情却还是摒着呼吸听他说下去。
“蒂曼夫人不允许他去那片狩猎森林,他就在练马场跑,从清晨到深夜不断地跑,直到失去知觉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昏迷了两天,在梦里痛苦地呻吟但就是不肯醒过来,而那几个晚上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泪……米罗,要说伤心,他应该是最伤心的一个。”
圣玛莉丽安娜学院,是欧洲最负盛名的贵族学校之一,也是一所修道院。它悠久的历史就像那里面严苛的修女训导们一样令人敬畏。被送往这里的年轻人都有着足以自豪的家世,他们将受到最传统高尚的英式教育,学习上流社会的思想和礼教。每天每刻的每一个举止都被古板的教条束缚起来,以保证从这里毕业的学生都能拥有最雍容的气质。
对于米罗来说这样的地方是监牢,对于加隆来说这样的地方是地狱,但他们却都没有理由地留了下来。
一个面无表情的修女向他们走来,隔着巨大的铁门打量他们。米罗抬头看着黑色的铁柱子,每一根都高耸着刺向天空,他突然想到加隆能翻墙出来一定十分不容易,而之后要面对这样不近人情的修女可能更不容易。
等穆向她解释完身份后,两人终于跟着那位修女踏入了这无数人景仰的高等学府。巨大的礼拜堂正对着大门,穿过那里才能看到校园。屋顶竖立的十字架绝不是米罗一直印象中那种泛着白漆的破烂样子。即使隔着浓雾,仍能觉得它骄傲地闪烁着青铜色的光泽。
院长是一位年近50岁的修女,顶着一脸不近人情的严肃表情,并且只看脸几乎分不出性别。米罗毫不顾忌地盯着她的脸研究了近半分钟,觉得她不及艾尔玛半分美丽,虽然艾尔玛做为女人来说也并不温柔,但至少她是个会笑会怒的人类。
“这位就是院长大人,古尼修女。”带路的修女示意穆,两人都退了出去。
古尼修女用她那双极小但极犀利的眼睛上下审视着米罗,毫不带感□彩的做出欢迎,“米罗·安达列士先生。你比我们约定的会面时间迟到了三小时十八分,我会让你尽快了解在圣玛莉安娜学府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容许的。”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米罗只是看着她身后的古钟发呆,那口古老的看上去价值连城的钟正好敲打起来,一声一声无力地敲了十下。
“安达列士先生,为什么不回答我。”
“啊?你问了我什么吗?”
“今后我的说话有了停顿,你就必须有所回应,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是对你的交谈者的尊重,至少要让他们明白你在认真地听。”
“好吧,即然您老那么不自信那我只好每次都答应一声了。其实就算我回应了也不能表示我真的在听。就像昨晚在船上的一场酒会,人们谈笑风生,彼此交谈愉快,其实有几个人在仔细听对方讲话的?只不过是虚假的敷衍和交涉不是吗?”米罗毫不在乎地高谈阔论,看着那张雷打不动的脸上微微有青筋跳动,他觉得心情爽多了。
“安达列士先生!我知道你的身世背景,关于你的家族是否对你进行了较完善的培养我并不清楚,但我会让你在这里明白跻身上流世家最起码的规距。”
米罗再也不想多听她废话一个字,那套无聊的身份权贵似乎多年来都在纠缠着他。古钟一遍遍敲打着,有气无力地陪伴着双腿发直的米罗,一直到午后两点她才结束了没完没了的训话。
“好了,我想你应该累了,去休息吧,明天开始你将和其他同学一起投入学习。关于生活上的一切会由丽斯修女帮你安排。”门外进来一个较年轻的修女,表情还算和善但仍然属于没有七情六欲的类型。她向米罗微微颔首,便带着他离开了院长室。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只听见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在空寂的走廊里发出很清晰的回声。
“穆呢?”
“穆先生已经离开了,在学校里外来者是不能久留的。”
米罗耸耸肩跟在她身后继续走,他觉得一切都可笑极了,也许答应穆来这里真的是个天大的错误,他宁愿在孤儿院住一辈子,碌碌无为地过着混沌的生活,反正没有什么值得他去奋斗的。
“学生公寓一般是两人一间,男生公寓在学府的南面,女生公寓在北。严禁男生出入女生公寓,十点以后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十一点必须熄灯。威廉先生为你安排了特别间,你可以一个人使用这个房间所有设施。”丽斯修女无懈可击地说完规距,打开他们面前的一扇门。所谓的特别间,自然是有相当身份的人才可以入住,几个男生在远处不动声色地议论着,听说米罗所占用的这一间正是现任伦敦市长曾经寄宿的房间。米罗不小心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无趣地翻了个白眼。
“在圣玛莉安娜学院里,钟声就是命令。请听好,早上六点的第一次钟声响起必须起床,六点半第二次钟声过后请到餐厅就餐,在七点的第三次钟声结束以前,希望你已经在进行早礼拜的队列中。明白了吗?”
“哦。”
“那么让我带你去学生餐厅和教室熟悉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我很累,那种地方闭着眼睛也能找到。”米罗赶紧摆手,整整一天他都和刻板的修女们待在一起,几乎让人窒息,现在的他只想早一秒摆脱这种相处。
“……,那好吧,请好好休息。明天是礼拜一,请穿黑色制服,其他时间穿白色的。”丽斯修女指了指床尾的两套制服。
米罗一屁股坐到床上,发现那床倒是出奇的软,滑腻的绢料床罩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了在安达列士祖屋度过的短暂岁月。他看了一眼转身欲走的丽斯修女,又忍不住叫住了她,“请问……卡妙·艾伯特住在哪一间?”
“就在隔壁,他是你的表兄对吗?相信这个时候他正在上课,不会在房里。”
表兄。
米罗对这样一种称谓微微吃了一惊。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身份都转变了,从最亲密的伙伴变成了陌路,如今却突然以兄弟相称,而他的模样竟然让米罗回忆了半秒才重新显现在脑海里。
他靠到床上用双手枕着头,还是决定不要去找他。在这么小的校园了,相见是迟早而已,只是究竟该以什么表情和他相对,就连米罗自己都不愿深想下去。
当米罗再次醒来时,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就连晚餐时的钟声他都没有听到,看来他已经错过了用餐。摸着叽叽咕咕的肚子,米罗委屈地摸着黑下床,可立即被地上的东西绊了一下又撞上一个人。
“谁?装鬼吓人啊?”米罗抚着更加疼痛的脑袋坐回床上。
吊灯被啪地打开,加隆正一脸杀气地看着眯起眼睛的米罗。
“我!”
“你跑到我房里干什么?而且还不开灯地站着!”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加隆把一个袋子扔了过去,正好落到米罗手里,热乎乎的传出香味。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米罗的语调立马降了八度,吃人嘴软这是真理。
“天黑以后。”
“没被发现吗?要是被那种女人教训一顿那真要倒八辈子霉了。”米罗一边胡乱地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含糊地说,两个人同时翻了翻白眼表示的确拿古尼修女没办法。
“喂,肩膀还痛不痛?”
“啊?”米罗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肩膀,发现的确很痛。
“早上!你忘了?快点让我看看。”加隆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亏他一整天都觉得有些歉疚,这小鬼居然索性忘掉了!不由分说地把米罗的毛衣往上撩,从头顶整个套了出来,再扯开里面的衬衣扣子,果然肩上有两块触目惊心的淤青。
“对……对不起。”加隆结结巴巴地道歉,苦恼地着不到该接什么话,“提到撒加的事我就……”
“我什么时候怪你了,放心吧,并不痛,比起你摔马来算是小意思。”
“那个笑面怪物真多嘴!”加隆一边揉着淤青一边嘀咕。
“嘶——!轻点轻点!”
“你不是说不痛吗?没骨气的家伙,有点原则好不好!”加隆故意加重了几分力道。
“也不想想这个是谁造成的!轻一点!你在报复我啊?”米罗丢开手上的食物,开始全力对加隆的双手,两个人在床上扭成一团打了起来。直到加隆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一切才终于平静下来,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飘过。
两人沉默着相互凝望,米罗承认他无法忽略加隆的长相、加隆的声音,甚至神态都和撒加出奇的相似。也许是太想念他了吧……米罗放任自己这样想着,接受了一个出奇温柔的吻。
“米罗,让我代替他来照顾你吧。”加隆伏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呢喃,用额头蹭着他的蓝色卷发。
“撒……加……” 米罗痛苦地死死闭着眼睛,回想起某个晚上。他一直不知道原来撒加欠了他一个如此美妙的承诺。
加隆叹息一声想下床离开,却发现米罗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想到那么强烈的执念不是为了自己,一股莫名的酸楚绞得加隆心烦意乱。
在人的心里,死去的人总是活得比较久。
随着洪亮的第一次钟声,圣玛莉安娜的早晨在急促中被唤醒了。加隆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发现自己以相当奇怪的姿势睡在床上。身边躺着米罗,同样毫无形象的睡着,头枕着他的胸膛,脚却伸在床外。
“睡得还真香!起来啦!我的心脏都快麻痹了。”加隆一把推开他,才发现自己连衣服鞋子都没有脱,就这么狼狈地被人当枕头睡了一晚。他滑下床躲到窗前去看,确定公寓的其他人都已经往餐厅冲过去了。
“米罗!”加隆冲回到床前用力拍他的脸,“醒来醒来!趁现在溜出去,我可不想被谁看到在你这里睡了一晚,听那个老太婆罗嗦一下午我宁愿做缩头乌龟!快点!”加隆扯过黑色的制服开始往米罗身上套,一边给他系着扣子一边把他推进盥洗室。仍然在半睡眠状态的米罗睁了睁眼睛,发现是个非常陌生的房间,嘀咕了一句这是哪里又接着闭上眼睛。
“笨蛋!这是你的房间你都忘记了?”加隆狠狠摇晃着他,“喂!给我醒一醒!你!你不会什么都忘记了吧?”
“哦——”米罗仍然一脸倦意地闭着眼睛。
“你以为还在你的故乡吗?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懒成这样!要是你第一天就迟到看看那老太婆会把你关到几天才放出来。”
米罗在他的狂吼声中总算找回了一点清醒,半倚着加隆盯着镜子里被他用水泼湿的脸。
“我已经有几个月没睡着了……”米罗对镜子里的加隆苦笑,“在格瑞斯的每一个晚上,我都清醒地睁着眼睛等天亮。”
“米罗……”加隆安静下来,看着镜子里的米罗,“即然来了这里,就提起勇气面对现实里的人吧。撒加已经属于过去了,就算他永远停驻在你的心上,也只是回忆。”
“昨晚为什么……”米罗顿了顿,也感觉到加隆揽着自己的手僵硬了一下,“为什么那样做?”
加隆真的以为他忘记了,或者以为那是幻想中的撒加吻了他。原来并没有,他们都是清醒的,清醒地回想着撒加,清醒地面对眼前的人。“你有没有听说过双生兄弟会心有灵犀?哥哥爱上的人,弟弟却也会爱上。这是很奇特的感觉,对你的感情是很自然地被牵引的。米罗,我不知道撒加对你的感情是不是像我现在心里的一样,但我能确定自己现在的感觉,就是想让你留下来,不要让一张留言再次把你带走了。”
温柔低沉的语调吐露着那么衷情的告白,米罗真想告诉他这样的温柔动情一点也不适合他,只会让他有错觉,以为上帝把撒加还给了自己。
第二次钟声响了起来,两个人都从迷乱中一下子惊觉。
“糟!”加隆一把把米罗的脸按到水池里,二话不说溜回自己的房间去换衣服。米罗抬起湿漉漉的脸,看着镜子里那个麻木的自己。也许加隆不知道,撒加是没有人能替代的,喜欢上撒加的结局如此悲哀,不代表一张相同的脸可以挽救自己。他走了,就已经带走了所有对自己的眷恋,慢慢的随时间逝去,也总有一天会淡笑着面对。
在第三次钟声结束的最后一刻,加隆勉强拖着米罗冲进礼拜的队伍,平安混过了第一次礼拜。不过由于米罗衣冠不整令古尼修女非常恼火,礼拜的时间比平时长了三倍,跪得他两腿发麻。
“那个老太婆就是看我不顺眼!”米罗恨恨地踢着地上的石头,步调歪斜地一路骂着。
“常有的事,只要有一点点不符合她标准的东西她就要延长礼拜时间,无聊的信仰!”
“加隆?你不相信上帝吗?”
“对!我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死去的人还能为我们做些什么。米罗,看着你眼前的路就行了!”加隆一拍他的背,把他推到一个教室前,“这里是你的教室,我的在另一层楼,去吧,不要第一天就把简特尼亚修女气昏。”
米罗深吸一口气,推开教室的门,一屋子人都向他投来注目礼。
“米罗·安达列士先生,你迟到了。”简特尼亚修女严肃地合上书盯着他。
“我不知道做完礼拜连上厕所的时间都不给人留就得到教室。”
米罗的话立刻引来下面小小的骚动,简特尼亚尴尬地轻咳一声,“第一次就算了!你……”她在名册上快速搜索了一遍,抬起头向在坐的学生说,“卡妙·艾伯特,请站起来。”
卡妙从第二排第七列的座位上站起来,那张不再熟悉的脸,不再熟悉的身形此刻离米罗近在咫尺。
“卡妙,你是米罗的表兄对吗?”
“……,是的,修女。”
“很好。米罗,你坐到他的旁边吧。现在开始上课!”
心的距离
卡妙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米罗,两人的位置只隔着一条小小的走道。而他却觉得米罗那张认真的侧脸离自己非常遥远。
该不该打个招呼,该不该说句话,该不该……
卡妙不断说服着自己,他意识到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心跳加速过了,因为米罗就在眼前,只是以现在的处境,看着走过来的一步一步,他还有没有资格对他说一句话,打一个招呼,卡妙已经没有勇气去想了。
“能帮我捡一下吗?”
昏乱中他觉得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喂,我说能帮我检一下笔吗?”
“啊……”卡妙有些恍惚地反应过来,竟发现对自己说话的正是米罗。
卡妙赶紧捡起脚边的笔,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有些无所适从。
把笔交还到米罗的手里,指尖触到掌心的一瞬间,相隔多年的熟悉体温传递在两人之间。米罗似乎有一丝刻意的轻轻握了握他冰凉的手。
然而来不及让卡妙想明白,已经反射性得收回了自己的手。米罗的眼里掠过一抹极难察的黯然。这是属于默契的两人之间小心翼翼的彼此试探,像受惊的鸟不敢轻易振翅去逾越向往的高度。
接下来的课变得非常平静,米罗的笔再没有落到卡妙的脚边。
下课的钟声响过后,所有的人开始陆续离开教室。米罗站在门口等着加隆来找他,他可不会傻到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找餐厅。
“嘿!下课了?”加隆偷偷潜到他身后猛拍了一下他的背。
“嗯……”米罗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
“干嘛?一脸欠人钱的苦瓜脸,修女得罪你了吗?”加隆察觉到他有些异样,关切地探着身子仔细看他。
“没有啊,我们快走吧!”米罗急急地拖起加隆往外走。
“怎么了?等一下啊!”加隆看到了仍然坐在教室里的卡妙,“这不是卡妙吗?喂!米罗,你不是很早以前就想要认识他吗?”说着话加隆已经把米罗重新拉进了教室。
“卡妙!记得我这表哥吗?”加隆敲了敲卡妙的桌子,让恍惚的他稍稍回了回神。
“加隆表哥……记得,每年的瑞雪祭我们都会见面。”卡妙站起来礼貌地打着招呼,而视线却停留在远处不敢和两人正视。
“嗯,这是我弟弟米罗,上次他的成人礼你没有来,所以你们还没见过面,他可是很早就吵着想要认识你了……”
“加隆!”米罗突然大声地阻止他说下去,向卡妙丢下句“对不起告辞了”就拉着他大步离开了教室,说这句话时他几乎没有用目光触及卡妙的任何地方。
直到两人走出几百米,米罗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向加隆吼,“谁要你多嘴!谁说要认识他!混蛋!我根本不想认识他,最好从来不认识,永远看不见!”
“你怎么了?那个时候……米罗!别闹!”加隆捉住他胡乱挥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苦恼地正视着他,“你在激动什么?我不过是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米罗一时无语,只好狼狈地站着不发一言。
“难道……”加隆思考着,没有顾及到米罗眼里的一丝慌乱,“米罗……难道你是不想和安达列士家族的一切人物打交道?”
虽然加隆并没有猜中,但米罗却在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是……是啊。”
“那幸好你没把我当成绝交对象之一。”加隆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那个卡妙·艾伯特,说真的他到底是那儿来的还真有点古怪。”
“古怪?”米罗心里一惊,想起一年前的瑞雪祭,有个连名字都记不得的小鬼也有同样的疑问。
“是啊,知道吗,其实卡妙表弟以前名叫加百列,性格开朗得很,但听说得了很严重的病而再没出过家门。当时艾伯特叔叔和阿姨就带着儿子一起消失了很久,等他们再回到巴黎时,就把他的名字改为卡妙。这个卡妙倒是健康得很,只是性情大变,像换了个人似的。很蹊跷吧?哼哼!说真的,家族的人只是要面子才不提及罢了,其实相信所有人都有太大的疑问,这个卡妙究竟是不是真正流着安达列士家族的血……”
“住口!他不是你的表弟卡妙·艾伯特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亲人!难道艾伯特夫妇还有本事变个一模一样的加百列出来不成?居然无耻到怀疑这么无聊的事情!就像那些整天窝在沙龙拉家常的女人一样无聊!”米罗激动地打断了加隆,二话不说地转身就跑。
“我……怎么了啊?”加隆莫名其妙地看着跑远的米罗,隐约觉得他和卡妙之间有些猜不透的问题,虽然米罗竭力不想和卡妙打交道,却似乎下意识地要帮卡妙辩护。“这个奇怪的家伙!想吵架找茬不成?”加隆无趣地摸摸鼻子。
圣玛莉安娜教堂的后面有一大片丘陵,那是卡妙来到这里不久发现的地方,从此他便爱上了这里,因为它有格瑞斯的味道。每一堆低矮的土坡,每一棵容易攀爬的梨树……都像极了记忆里故乡的样子。
卡妙是沉默离群的人,一方面是他的性格,而更重要的是做为惩罚。他曾天真地祈祷过无数次,希望以断绝一切和富家子弟交友的代价,换回米罗的一声“妙妙”。
没有了朋友的卡妙,一有时间就会去那片丘陵,脱下制服外套,学着米罗的样子扯开衬衣领口的扣子,然后熟练地爬上树。在那里傻傻地看看天,看看远处,任思绪无限追忆着过去。他相信身边的亲戚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样的自己,做一些在他们眼里称之为“野”的事。而只有他自己明白,独处的这一刻才是他最自在的,因为那是曾经的他和米罗共同造就的生活方式。
原来逃避自己的过去是如此可笑和悲哀……卡妙不止千遍地嘲笑过自己。
当他看见远处的蓝色身影,以为一定又产生错觉了。当然卡妙完全相信米罗能在短短来校的半天内就找到这片丘地,他总是有办法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在哪里可以狂欢,在哪里可以静思,在哪里可以听到最清澈的溪声,在哪里可以看到最璀璨的夜空……只要跟着他,世界永远是变换不尽的多彩。正是这样的米罗令卡妙一天天陷入困惑,当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想离开这样的米罗时,一切似乎已经变得无法收拾了。
格瑞斯的山丘,望着天空的米罗,以及正向他走去的自己……一切就像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有卡妙心里明白,其实在类似的风景下早已是天翻地覆的改变。他不敢再靠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仍要躲在树后面。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卡妙!”他听到米罗突然狠狠地向天空大吼。
米罗所有的思绪都被加隆的话占领着,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传言为什么能让他那么心悸?难道在被伤害之后还有余力去关心他保护他吗?米罗真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扔掉冰河心爱的发束,避开卡妙的所有目光,拒绝加隆安排的见面,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一切究竟是逃避或是恨,或者只因为……
卡妙靠在树杆上,仰起脸勉强不让自己有流泪的冲动。那每一句声嘶力竭的“该死”都深深刺痛在他心上。断绝友情的是自己,别开脸的是自己,抽回手的是自己,该死的……的确是自己。他背对着米罗迈开脚步,原来早已经在米罗心里失去一切份量,为什么不早一点觉悟,为什么在伤害之后再无可救药地爱上呢。
远离米罗的每一步都迈得沉重。
远离米罗的每一步都卸下一点牵挂,背上一点悔恨。
“妙……妙……”身后传来米罗细微的呻吟,分明地叫着他的名字,属于他唯一亲切的称呼。卡妙几乎无法相信,他想转回头去看一眼米罗,却怕看到的只是空空的山丘和幻想中的声音。
米罗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干燥的土地,痛苦地将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仍在不断呢喃着,低低得重复着一个名字。
妙妙,妙妙,就这样回到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童年吧。
再也不必想更多,就让时空逆转一次,让心灵放任一次,卡妙冲向米罗的身边,将他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美丽的一如往昔的蓝色卷发缠绕着石青色。
米罗无力地靠着,泪水迷蒙的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世界,无从捉摸的感情却异常清澈。不愿分开的十指,不愿醒来的美梦。
“对不起!米罗!对不起……”
“妙妙……这里很像格瑞斯,对不对?”米罗摇着头,他不想接受毫无意义的道歉,却依然安心地靠在卡妙的肩上,“妙妙……好累啊……我很累……你呢?”
“不……米罗,你累了,但我并不累,我只有愧疚,我只是对不起你。如果你原谅我,就请靠着我,从此以后靠在我的肩上让我赎罪好吗?”
米罗依然靠在他肩上摇头,轻轻微笑着任泪水肆意地淌在脸上,仿佛没有了负担。“妙妙……我想回去……回到格瑞斯,回到过去……真的,好想回去。”
“回去,我们一起回去,一定能回得去。原谅我,米罗……一切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不是谁的错,如果能认清自己的心,就算是错误也不会让人如此疲惫。结局虽然伤害了所有人,也不要承认那是种错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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