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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离逢尘世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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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妙,你没有怎么样吧?沙加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米罗不舍地退出拥抱,两手撑着他的双肩仔细检查卡妙的脸和身体。
  “不是你写了留言在我的房里吗?”卡妙皱了皱眉,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刚才回房时看到这纸条,虽然觉得有点怪……”
  米罗接过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妙妙,我终于认得哪颗是星宿二了,来后山我指给你看——米罗”。的确是米罗的语气,说的又是两人之间的秘密,然而很明显这不是米罗的留言。
  “这究竟……怎么回事?那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米罗觉得脑海里有个巨大的恶兆正在袭来,却一下子无法断定原委。
  “古尼……修女?”卡妙的视线越过米罗的肩膀,却看见那张万年不变的严寒般的脸。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位掌管日常生活的修女,都是对于风纪要求严苛的老顽固。
  “安达列士先生!艾伯特先生!我想知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低沉而充满冷酷的声音炸裂在两人的头顶。
  “看星星。”米罗也转过头来,看见脸色阴沉的几位修女,心里也暗叫糟糕。但还是站了起来,理所当然地回答她们。
  “这么晚是不允许离开你们的房间的,更何况!看星星不需要搂搂抱抱!”
  “我没有妨碍任何人,更没有做错任何事,修女。”
  “不用多说!在圣玛莉安娜学院里我绝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现在就请你们去石牢好好反省!” 
  
  石牢。
  这是名副其实的学生监狱,许多有名望的学院都设有这样的地方,用于最严厉的惩罚以示学生应恪守的规条。不同于一般的学生反省室,这里除了潮湿和黑暗,完全看不出是为贵族提供的住所。即使肉体上的折磨不至于击溃囚禁者,精神上的耻辱也足以让他们感到绝望。
  米罗和卡妙被分别关进了两间石牢,两人都只是沉默地走进这暗无天日的石穴,那是一种嘲讽的态度,因为这被监禁的理由如此可笑。
  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米罗才看清石牢的样子,角落里有一大块平整的石头,看来那就算是床了。边上放着一盏不可能会亮的油灯,还有一个放着半块干面包的盘子。周围没有任何光线能从石缝里透进来,足见石牢的坚固程度。
  “呵!妙妙!这回就算是我,也逃不出去了。”米罗对着空旷的石壁大声说,一遍遍的回音撞击在黑色的空气里,这就是没有自由的滋味。
  卡妙靠着墙坐下来,他知道那堵墙的后面就是米罗,这样想着反而觉得在这种无人的黑暗里很安全。他可以想像米罗正在身边,世界只有两人,所以让人安心。这样就不用理会修女们嫌恶的眼神,更不用理会贵贱的身世。 
  
  “米罗!米罗!你在里面吗?米罗!你怎么样了?”石牢外隐隐透进来一丝声音,米罗贴到墙上努力地听,总算听清是加隆的声音。从语气和语速上可以判断加隆正在对那堵墙拳打脚踢。
  “加隆,你冷静一点,这样没有用的。”沙加无力地在边上劝说着,担心地看着他捶打石壁的双手渐渐渗出血来,“这里是传说中的石牢,没办法救他出来的。”
  “该死的老女人!米罗你给我听好!在里面不许死!”加隆又一记重拳落在墙上,冰冷的石头纹丝不动,冷冷地面对加隆的控诉。
  加隆,还来不及向他说声对不起,可惜再没机会说了。米罗想着,愧疚地靠在墙上,回想着雨夜里加隆最后的话。 
  
  “如果没有卡妙,你也不会爱上我吧。”
  “……。”
  “米罗……我只要你幸福。所以,这场雨结束后你就去找他吧,不要有任何顾及。要相信我的放手是因为我要你幸福,因为我爱你。我一直会这样做,只要你幸福。”
  “……。”
  “只要你幸福。” 
  
  居然会白痴到以为是加隆干了那些事,居然怀疑那样的加隆!米罗自嘲地对自己笑,真是全法国最无情的傻瓜啊。 
  
  “老女人!”加隆一脚踹开院长室洁门的大理石门,径直冲到古尼修女面前,“把他们两个放了!他们犯了什么法必须关进牢里?”
  “安达列士先生,”古尼修女不动声色地摘下挂在脸上的眼镜,那张食古不化的脸上依然找不到一丝愠怒的表情,“虽然你是法国安达列士家族的嫡系少爷,但用这样毫无教养的口气说话,我仍然可以把你赶出学校!”
  “是吗?怎么不把我关进石牢试试?”加隆挑衅地盯着古尼修女,“是不是要我在你这间所谓威严的办公室里点破真相?”
  “安达列士先生!请你住嘴!你已经够无礼了,请你立刻出去。”
  “如果站在这里顶撞你的是米罗,他可能早被你关进石牢十次了吧!”加隆继续不依不饶地讽刺着。
  “安达列士先生!”
  “可是对我就一脸谦卑,为什么?就因为安达列士家族每年都巨额资助着你这间破学校!你得罪不起!”
  “够了!”
  “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高贵上流的真面目!一群虚伪的毫无王法的老家伙!”
  “住口!”
  “住口?你现在除了像街上任何一个妇女一样对我吼叫,还能对我做些什么?在权势和钱的压力下你还能高贵得起来吗?”
  “加陇安达列士!你!”
  “如果不想我把刚才的话在校园里重复一遍的话,立刻放掉米罗和卡妙!”
  “你!居然威胁我?”
  “是的,修女,即然你做得狠,我可以陪你玩得更狠!这是我第一次那么感谢自己生在安达列士家。”加隆用力将手掌撑在桌案上,威胁地靠近古尼修女,“我说最后一遍,放!人!”
  “放了他们可以,但是……” 
  
  石牢里居然露出一丝光亮。就在卡妙以为自己就快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时候,那扇厚重的大门打开了。无法适应光线的卡妙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莫名其妙地流出泪来。
  “艾伯特先生,你可以回房间了。”负责监管的修女机械化地交待。
  “米罗呢?”卡妙站起来,觉得这样的结果让人错愕。
  “他也一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卡妙摸不着头脑,但至少能确定他们又重获自由了。沙加担心地等在门外,看见卡妙完好无损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终于松了口气。
  “卡妙!没事吧?”
  “沙加?我看有事的是你吧?”卡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金发男子,疲惫和略显零乱的衣服使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卡妙还不知道自己被囚禁的两天两夜,沙加一直坐在石牢外默默地守着,默默地,一如他一直以来选择的方式。
  “先回房去休息吧。”沙加扶着虚弱的卡妙,“身体刚恢复却又被关进石牢,整天把自己弄得那么惨,为什么我非要和这么倒霉的人同房,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摊上你这样的室友,为什么……”
  卡妙一路听着沙加的罗嗦,仿佛有种久违的平静温暖着自己。也许哪一天,该好好对他说声谢谢。 
  
  米罗的房间,空荡荡地蒙着一层薄灰,只有蓝色的信封躺在桌上,它正等待着某个人来开启它。
  古尼修女的条件很简单,为了学校的影响和风纪的贯彻,其中一人必须退学。这一次,无论加隆如何威胁都无济于事。离开院长室的加隆,看到枝头忽然振翅的鸟儿,了然地笑了。果然这个世界无法束缚住米罗自由的天性,也许是上天早已注定了他将展翅的这一天吧。
  卡妙抚摩着那只蓝色的信封,淡淡地留下了米罗的味道。 
  
  妙妙:
  原谅我不辞而别,因为经历分离实在让我难以承受。我不想再看到
  你茫然失措的眼神,所以原谅我用一封信作为暂别。虽然退学是作为古
  尼修女的条件,但这并不是妥协。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合我,离开反而让
  我感到高兴。唯一不想离开的只有你而已,可是妙妙,你要留下来,不
  要让人认为你会轻易逃开。你是艾伯特家族的一员,幸福和磨练都应该
  相同地承担。那是做为一个孤儿无法享受的责任,是漂泊的人无法体会
  的另一种幸福。我不要你草率地陪我流浪,我要你带着自信从这里毕业,
  等着我回来。妙妙,我会回来见你,绝不会让你孤独一生。
  这一次的分离不会孤独,因为我们可以拥有重逢的理想。记住我的
  这双眼睛,禁忌的石青色,是只为你而存在的标记。
  卡妙,只要生存着,就一定会再相见。
  米罗
  
  “如果你也跟着退学,就辜负米罗了。”不知何时加隆出现在米罗的房间外,看着卡妙轻颤的背影。
  “米罗……”卡妙抬起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走了?”
  “……。”
  “什么时候?”
  “……卡妙……”
  “什么时候走的?!”卡妙猛然回头,双手死死抓着加隆的肩膀,让人难以相信那是卡妙的力量。
  “零……零晨……他不希望我们送他……”
  没听加隆说完,卡妙飞快地擦身而过,他不要这样的结果,无论是什么理由,他只是不要这种结局。就算是流浪,两个人本来就该在一起。卡妙冲出学生公寓,第一次卷起袖子翻出高墙,跳上街边的马车直奔港口。
  马车的银铃激烈地跳动着,在清晨浓雾的街道上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卡妙听着刮过耳边的风声,听着啪啪的挥鞭声,听着自己狂燥的心跳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强烈地想留住些什么,想忠于自己的感情。
  “车夫!请快一点!请再快一点!”马鞭不断挥舞在卡妙的眼前,有一丝模糊,一丝不真实,马车就这样冲破浓雾疾驰着,卡妙觉得快乐,非常心焦却觉得那竟是一种自由自在地追求。
  无人的港口。
  送行的人们早已散尽,地上留下散落的花束和彩带,显得更加寂寥。远远地还能看到起航的客轮,还能听到起航的气笛,然而卡妙伸出手,重叠在掌心的却只有那小小的远去的船影。
  “年轻人,不用太执着眼前。这一次的分别,正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人世间的离逢不过是场让人坚强的游戏,你的人生,你的际遇还远远没到终点。”车夫靠在他那匹精疲力竭的马儿身上,拿出随声的烟斗为自己点上烟。
  卡妙回过头,看见老人刻满沧桑的脸。
  分别不过是人生的历炼,而不是终点。卡妙看着海面,客轮越驶越远,金色的阳光正努力穿透浓雾,将自己的灿烂献给那片美丽的蓝色。海风舞着石青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卡妙潮湿的脸颊上。这样的动人,正是米罗所爱的那个卡妙。海天交接的地方,卡妙仿佛看到了米罗蔚蓝色的笑容。
  卡妙,我永远在你身边,在你眼前。
  卡妙,只要生存着,就一定能再相见。 
  
  



                  丰羽欲翔



  纽约的冬天比巴黎寒冷。
  米罗提着很少的行李站在百老汇的街角,看着那些身穿低胸裘皮大衣、挽着高贵发髻的女人们匆匆擦肩而过。他的脑中只留下深深的迷惑。究竟是什么牵引他来到如此陌生的国度,面对陌生的人们和陌生的未来。米罗拿出口袋里的木片看了看,那是在某个不真实的午后,渡轮上的男子留下的。那充满魅力的姿态和言语一直困扰着米罗,像个难以遗忘的梦般催促他寻找答案。
  天渐渐暗下来,已经接近黄昏时竟然下起了雪。人们裹紧身上的大衣快步赶着路,脸上除了冻得麻木的神情外,再也没有什么可形容的。
  米罗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身后的豪宅便是木片上的地址。就这样坐着一整天,等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等的人出现。米罗圈起手指放在眼前,看着每个走进自己视线的人们,像走上一个狭小的舞台般,虽然只停留一秒却也十分精彩。
  “小乡巴佬!你已经在这儿坐了一整天了,不要妨碍了我们,快走快走!”一个类似管理员的老头走向米罗,嘴里叼着烟斗横着堵在他面前,一脸打发乞丐的神情。
  米罗扭着僵硬的脖子转头看了他一眼,再支着酸痛的腰站起来,在原地跳了两下,这才发现身体早因寒冷而发麻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老头见怪不怪地看在眼里,别开脸故意大声嘀咕着,“像你这样疯狂的戏迷我见得多了!不要装可怜,赶快走否则我要叫警察了。”
  “老头,首先我不是什么戏迷;其次我坐的不是你家地毯,警察也管不着。”米罗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继续专心地活动着胳膊,拍着头发上细碎的雪花。
  “你这个小乡巴佬!我是这里资格最老的看门人,那些个名演员大人物见了我都微笑点头,你敢跟我撒野?我说要赶你走你就得给我乖乖地躲远,这里是百老汇,是上流人待的地方,可不是你那些摸鱼种地的乡下。”老头说着抄起手边的铲雪铁锹往米罗身上戳。
  米罗一边躲闪着一边假装苦恼地挠着头发,嘴里念念有词,“看你一副老得发臭的样子,居然这么大火气,下雪天可真适合你,哎哟!”话还没说完,米罗已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身后的马车。
  老头兴灾乐祸地扯出一抹笑,但嘴里不敢再发出声音,恭恭敬敬地盯着马车。同样的,米罗也盯着那辆马车。眼前这辆交通工具,的确是少见的拉风。车窗及后座的顶篷都被镶上了耀眼的金边,刻着繁琐的花纹,两匹并驾的高头大马也同样威风凛凛。让人不禁猜想坐在里面的会是何许人物。
  在老头和米罗的注目礼下,车门开了,走下一个身穿斗篷的男人。那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厚重的天鹅绒斗篷包裹着,看不见脸,只看到露出一角的衣服下摆,华丽的深红色加上闪亮的金饰点缀,映衬着白色的雪花,不难想像如此美艳的场面。
  “什么事?老杰克。”华贵的斗篷男人问老头,他的声音从斗篷中透了出来,融进寒冷的空气里,相同的冰冷。
  “没什么大事,希望不要惊动您,阿布罗狄先生。这个乡巴……这个男孩在您的公寓门口坐了一整天,我怕他妨碍了您,所以正要打发他离开。”老杰克尽量挑着敬语回答他。
  “又是戏迷吗?让他离开,我对你说过不希望在私人住所前再次被人打扰。”被老头称作阿布罗狄的斗篷男人冷哼了一声,快速推开铁门往里面走去。
  老头立刻如获圣旨般扯起米罗的手臂准备强行把他拖走。贵族马车加上华丽的衣着加上冷傲的声音加上藏在阴影下的脸,一切都让米罗好奇极了。而现在他的不可一世,却又让米罗气得发抖。
  “阿布罗狄先生!”米罗没用多大力气就挣脱了老杰克的钳制,大声对着铁门后面的背影喊,“你凭什么可以随便赶人走,凭什么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是什么愚蠢的戏迷?”
  “你是说你不是戏迷?”阿布罗狄着实一愣,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米罗。
  “废话!我根本不知道那家伙是干嘛的!我只是来找他。”米罗从衣服里掏出一块木片,“我想他可能住在这里。”
  阿布罗狄接过木片,看到上面用上好的墨水写着一排漂亮的流体字:Death Mask; Broadway 624#; New York。
  “找迪斯?”阿布看看木片,再看看米罗。突然凑到米罗眼前,露出斗篷里的脸,盯着理直气壮的米罗看了很久。终于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他……欠你钱了?”
  “啊?”米罗尴尬地看着那张绝美的脸,“不是……这样的……哇!你!”没等他解释完,阿布罗狄眼明手快地一把拉起米罗再次冲进铁门里。
  “老杰克!帮我挡着那帮人!”阿布罗狄一边跑一边对老头喊。
  “是!”老头再次如获圣旨般振奋起精神,英勇地面对一群尖叫着蜂拥而来的少女。 
  
  “好险,好险,在门口停留太久,真危险~”阿布罗狄关上门,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那些是你的戏迷?”米罗趴在窗前,撩开帘子的一角往外张望,看到老杰克正在和那群着装讲究的少女们搏斗着。
  阿布罗狄一边点头,一边脱下身上的斗篷,“所以啊,你不能怪我那样对你。被那些热情的小猫咪扯烂衣服的事情,哎,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米罗看着眼前的阿布罗狄,惊讶地根本早忘了说话。褪下斗篷的阿布罗狄,露出一头柔软的湖蓝色卷发,那件深红色的长袍也被脱了下来,只剩一件纯白的薄缕,显得率性而不失高雅。
  阿布罗狄蹲在壁炉前,一块一块挑选着干木料,发现米罗没有说话,以为他正在生气。“喂,别生气啦。其实我从没见过迪斯那家伙会有圈外的朋友,所以很自然把你当成戏迷了。”他嘲米罗吐吐舌头,样子显得有点顽皮,简直和刚才那种王子般高傲的形象有天壤之别。
  “嗯……我没在生气。其实我也不算他的朋友,只是在船上见过一面。”
  “哦?那你来找他干什么?他啊,脾气坏得很,动不动就找人吵架,而且不可一世,完全不听人解释,表面装得风流倜傥,其实睡觉会说梦话完全不修边幅没有形象说话大声笑声如雷,谁都懒得理他。”阿布罗狄很顺口地大大讽刺了一番。
  米罗诧异地听着他的数落,而且还是用一脸愉快的表情。每说一句就往壁炉里加一块木料,越加越多,越加越快……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费伊,阿布罗狄是该死的某人非给我取的艺名,像个女人,我不喜欢。”阿布罗狄伸出手和米罗相握,米罗刚要开口报上名字,对方大吼一声,“啊!哇!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不会吧?你在外面真的站了一整天?啊!全身都冰冷!这样天寒地冻的居然没把你冻死?完了!死了!你会冻死的!过来!坐下!冻死在我家门口不好交待啊!”阿布罗狄紧张地满屋子找热的东西,翻出一大堆厚重的衣服,包括很多夸张的戏服全都往米罗身上扔,就差没把他整个人塞进壁炉里去烤了。
  “刚才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真……”罗嗦两个字米罗始终没勇气说出口,“真……热情。”米罗挫败地坐在壁炉边上,看着忙成一团的阿布罗狄。他还想告诉阿布罗狄,这个艺名取得很绝,因为他的美丽已经接近神的范围了。 
  
  天色越来越暗,雪下得越来越大,然而那群热情高涨的少女们确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自从看见阿布罗狄出现在私宅门前起,所有人都不愿轻易离开了。而这却苦了迪斯,一直躲在远处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最终在雪地里被冻得四肢麻木脑细胞僵硬,只好用了百老汇明星最无敌的一招——硬闯。
  “开门哪!救命啦!阿布阿布阿布阿布!”迪斯勇猛地狂敲门,急的在门外直跳脚。
  “米罗,你等的人总算回来了。”阿布看着快被撞破的门,轻描淡写地笑着,故意一步一停顿地挪到门边,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
  “阿布!你这个没人性的!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知道你靠在门边了!我知道你在笑!开门!否则你死定了!开门哪~~~!”
  在阿布罗狄认为折磨得差不多了,也笑够了以后,总算良心发现开了门。一团类似于雪球的东西迅速地窜进门里,一脚踢开档住自己去路的椅子,笔直地冲向壁炉。他身上的雪花落了一地,渐渐露出深蓝色的短发。
  “畜生啊畜生!冻死我了!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猪头狗脸的在我家门口!嘶——好冷!”
  “是这位先驱者闯下的祸。”阿布兴灾乐祸地指着米罗。
  “你小子?!”迪斯二话不说冲向米罗,一手提起他的衣领,“是你害我像木头稻草人一样在雪地里放哨?”
  “你不像木头更不像稻草,严格来说是已经引爆的微缩版世界大战。”米罗毫不在意地别开脸。
  “你!嗯?等一下!我见过你这小子。”迪斯一把扳正米罗的脸,努力在脑中搜索着眼前这张有点印象的脸。
  “米罗是专程来找你讨债的,可不要装作不认识人家。”阿布罗狄继续在边上偷笑。
  “对了!是那个跳海自杀的小鬼!”
  “鬼才跳海自杀!”
  “总算还是来找我了,嗯?”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吗?”
  “哼!看你那时候一身少爷的打扮,性格倒是不折不扣的离径叛道,赌你很快会受不了那种生活吧!”迪斯一边说着一边从阿布罗狄手里抢过刀叉和晚餐。
  米罗无奈地耸耸肩,“是那种生活受不了我,倒不是我受不了那种生活。其实有他在的地方,就算是学生监狱也无所谓。”
  迪斯和阿布罗狄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
  “啊啊~~~!这是个好家伙!不枉我当时救你一命!”迪斯突然大叫一声跳过去夹米罗的头,笑得异常爽朗。
  “喂!很痛!我说了那天我没想自杀!你!哇!阿布……罗……”阿布也趁火打劫跳进战场,一起大笑着掐住米罗的脖子,“你……们!谋杀啊——!”
  因为相逢的缘份,因为流连于尘世的艰难,因为同样被生活驱逐,使米罗留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留在了迪斯和阿布罗狄的世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对爱人的承诺,开始走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米罗啊……他总是这个样子,留张纸条就一走了之。”加隆看一眼身旁的卡妙,后者正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信笺。
  曾经一走了之的是我。这句话,卡妙始终没有说出来。
  米罗离开已经两个月了,校园的后山也变得荒凉起来。卡妙常常坐在一堆枯叶间看着空矿的山丘——原来一个人的离开可以那么空虚。时间和空间在卡妙的眼间交错着,他仿佛看到小小的米罗坐在树下,一遍又一遍看着手里的信,不断地落泪,不断地看着远方。
  “米罗……”卡妙将信纸深深贴在自己胸前。 
  
  “穿这件!”阿布罗狄把他衣柜里最引以为傲的礼服套到米罗身上。
  “你那种花蝴蝶似的夜礼服怎么见人啊?穿这个!”迪斯把自己最常穿的名牌套装塞到米罗怀里。
  “你那种一看就像痞子进城的打扮!不行!”
  “难道你要让米罗成为阿布罗狄女神二世?”
  “你们!别吵了!”在两人即将暴发前米罗赶紧阻止,“我既不要成为阿布罗狄二世,也不想成为迪斯二世,我是米罗,所以我就这样去。”米罗拍拍自己身上朴素的白衬衫。
  正互相扯着对方衣领的阿布罗狄和迪斯同时回头看米罗。
  “死小子!你看来还不知道等一下会怎么个死法吧!这么草率!到现在还在给我装潇洒啊?”迪斯虽然嘴上骂着,却是一脸欣赏的表情。
  “我倒真想看看那家伙惊讶到抽搐的表情。”阿布罗狄也一边打量着一边点头。
  两个月来,米罗接受了迪斯安排的地狱式补习,将所有报考演员必备的基本知识修了一遍。笔试总算勉强通过了,然而百老汇的大门却并不轻易给米罗放行。接下来就是最以难掌握尺度的面试,迪斯争取了一个星期才逮到机会让米罗单独和剧团长见一面。。
  在百老汇的大小剧团中,最高地位并不是编剧或导演,而是团长。任何人员调动或公演安排都需要由团长最后决定。迪斯和阿布罗狄认真地替米罗打扮修饰,正是为了去见史多拉剧团年轻的团长,修罗。
  六年前,迪斯正像米罗那样怀着对未来的诸多幻想,鼓起勇气踏进了修罗的剧团。修罗说,希望迪斯和他这小小的史多拉剧团一起成长。然后,迪斯的名字和史多拉剧团一起出现在百老汇时报上。
  三年前,一个流浪在街边的小乞丐被修罗捡回了剧团,修罗给了他全新的人生,全新的自信,以及一个全新的名字——阿布罗狄。修罗说,希望阿布罗狄和他这不大不小的史多拉剧团一起成长。于是,阿布罗狄的名字被赞美之辞簇拥着出现在纽约时报上。
  如今的史多拉剧团,就像她年轻的团长一样被人们称为传奇。 
  
  剧团并不像米罗想像中的那么光鲜明亮,一进门到处都堆放着道具和照明设备。几个眼睛充血的演员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或站着或蹲着或趴着,全都念念叨叨地背着剧本。
  三个人一起挤上了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修罗正在二楼尽头的办公室里等着他们。
  “修罗!我把传说中的未来新星米罗带来了!”迪斯不客气地踢开门,和阿布罗狄嘻皮笑脸地走了进去。
  修罗从一堆剧本中抬起头来,不悦地瞟了一眼噪声源头,又再度低下头去。
  “喂!我的修罗大人,对小朋友不用这么酷嘛。你好歹先看看他啊,这可是我在法国的渡轮上捡到的好货色啊。”迪斯拍拍米罗,一把将他推到修罗跟前。
  “是啊,米罗个性强的很,您老人家不是最喜欢收服叛逆的小孩吗?”阿布罗狄也跟着在边上谄媚。
  “行了!”修罗冷哼一声,“米罗是吗?不要以为由剧团的大红人推荐而来就可以轻松得到我的首肯!戏剧界不管你有任何强大关系也好,没有演技是根本不行的。懂吗?”修罗的严苛语气立刻震摄住了在场的三个人,本来不算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僵硬到了顶点。迪斯和阿布罗狄无趣地撇撇嘴,却也不敢再罗嗦什么。
  米罗一句话都说不出地愣在当场,无论迪斯如何紧张地向他使眼色,他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修罗着实给米罗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种久经历炼的修养和冷静的首领气质,完全超越了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人。以前扮受伤、装委屈的小把戏在他的面前显得毫无说服力。
  崇拜,让米罗真正明白崇拜的意义,是种完全折服于此并且渴望跟随的心情。 
  
  “第一名?”沙加看着名册上卡妙的成绩栏,“你有没有搞错?米罗走了你多少也表现出一点颓丧啊。”
  “我不能让学校抓到一丝让我退学的理由。”卡妙用手指划着自己的成绩,“这是我能做的唯一的努力。他在这片围墙外的某处拼搏,至少我要在围墙壁里好好地生活,不再是他心里搁不下的包袱。”
  沙加望着卡妙不再迷茫的脸,想笑,却只是扯出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好了!我可不想了解你们的承诺,即然你考了第一,罚你请我吃顿好的!加隆究竟去了哪儿,应该把他也叫上吧?他最近一直代替米罗做你的影子保镖,功不可没啊。”
  “他吗?”卡妙望着后山,他无数次地看见加隆徘徊在后山的一个石洞前,看不出伤心的表情,看不穿他的心事。“不用叫他了。” 
  
  加隆,你最近干嘛一直跟着卡妙?
  没什么,我不想他又被人欺负!要是米罗回来看见他又惨兮兮的样子,一定会难过,要是他难过我也会难过。所以为了我们大家都好过点,我现在来代替他守着卡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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