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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妙]智能帝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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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石青色的长发垂下将他的脸完全遮住,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撒加已能想像到,甚至几乎能在自己身上感受到这种痛苦,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臂一张,便把卡妙搂进怀里,一只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另一只手将他正在抽搐的那只手死死握住!
他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减轻这种痛苦,当然也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有效,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他把卡妙抱得紧紧的,巴不得用这样的方式能将这种痛苦分到自己身上!
……胸膛感觉到了怀中人虚弱而急促的呼吸,撒加于是松开那只按着他头的手,把他的脸抬起来,看到凌乱的石青色长发掩映下那张苍白得发青的小脸,那脸上的表情分明是痛苦的,却因为那双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而显得空洞黯淡,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分不清是想张嘴说些什么,还是随着右手一起抽搐!
伴随着强烈的沮丧,撒加心里一阵搅痛难忍!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减轻卡妙的丁点儿痛苦,只能让自己稍感安慰,索性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希望能够借着身体传递给他对抗这种痛苦的勇气!
他紧紧地抱着卡妙,甚至忘了叫人去通知穆先生,就这样紧紧抱着不知过了多久……
……
终于,他感到被自己握着的那只瘦弱的手慢慢停止了抽搐。
他仍握着那只手舍不得放开,感到那手出奇地冰冷,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温度,若非怀中人慢慢平稳下来的呼吸,他几乎就要认为他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他刚松开了些的手臂上又用上一股大力把卡妙紧紧抱住,生怕他下一秒就要从自己怀里消失!
“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隔着被冷汗浸湿的衣衫轻抚着那细柔的背,喃喃低语道,“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我一定会救你,相信我,相信我……”
两人贴得那样紧,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两只相互依偎着取暖的小动物,彼此之间谁也离不开谁……
自从卡妙第一次神经性抽搐发作起,撒加就一刻也不敢放松。
虽然莎尔拉很快将缓解痛苦的药物带了回来,可穆先生嘱咐过千万不能多用,否则非但会使身体产生抗药性,也容易成瘾,因此,如果不是身体大范围抽搐,也没人敢对卡妙用药。
有了第一次的发作,也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起先是右手,然后是脚、小腿、双手的手指……整条手臂……
其余大多数时间,卡妙不是对着撒加或者天上的云发呆就是在睡眠中度过的。
刚开始,卡妙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的生物钟,可是随着抽搐的发作越来越频繁,他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长,醒着的时候他也大都是昏昏欲睡,有时他甚至能睡上两三天。
相反地,撒加却连睡都不敢睡熟。
有一天半夜,他做恶梦梦到卡妙在梦中死去,惊醒后立即跑到卡妙的房间去查看他的情况,确认没事后又不敢离开,于是趴在卡妙床边睡了一晚,从此,他每晚都合衣睡在卡妙房间的沙发上。
……
“知道吗?很快就会下雨了。”
“……”
“这里的雨季还没来,可是政府会在全澳洲进行一次大规模的人工降雨,我们很快就会看到。”
“……”
“所以,有些事并不是一定的,有时候你认为是确定的事,到头来可能会有另一番结局。”
卡妙坐在窗前,呆呆在看着基地远处的沙漠景色,撒加站在他身后轻轻地替他梳头。
“你的头发长长了。”
撒加说着放下梳子,小心地解开卡妙长发中的一处纠结,然后拿起梳子继续梳理。
“都快长过膝盖了,改天我替你修短点,方便些。”
“……”
替卡妙梳完头后,撒加把梳子放下,绕到他面前检查梳洗穿着是否停当,然后用他这些日子习惯的方式去试他额头的温度,看是否有发烧现象。
他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别人是用手,而他是用自己的额头。
他习惯捧起卡妙的脸,将自己的前额轻轻抵在他的前额上,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有些过份亲昵,连加隆第一次见到都傻了眼,可是他喜欢。
当撒加放开手后,卡妙的视线再一次转向了窗外。
最近他常常看沙漠,沙漠的景色让他想起了什么……
“想家了吗?”撒加半跪在他坐的椅子前,握着他的手,柔声道,“等你身体好点,我就带你回去。”
对这句话,卡妙有了点反应,他终于转回过头,可视线却低垂不起,他时不时地、机械地偏一下头,仿佛在细思刚才听到那句话的真实性。
“……卡妙!”撒加突然将他的手握紧了些,“看看我!就一眼……行吗?”
卡妙顺从地转过脸来,可他涣散而空洞的目光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聚焦到撒加脸上,使得他虽是与撒加面对面,却怎么也不像是看着撒加。
他对着撒加,不停地偏着头变换角度,就是无法与撒加对上视线。
撒加伸出颤抖的手,捧着卡妙的脸,扶定,迎上他呆滞而空洞的目光。
“放心,以后我来照顾你、保护你,你什么都用不着再担心,一切有我。”
卡妙呆呆地与撒加对视着,嘴唇一张一合地动了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可精通唇语的撒加却还是从他的口形辨出了他所说的那个单词:妈妈。
撒加的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假如此时他手里有什么东西,他一定会把它捏得粉碎,可现在他手里捧着的偏偏是卡妙的脸。
……过了很久,他捧着卡妙脸的手慢慢地滑到了那瘦弱的肩头,握紧,仿佛是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他低下头,不敢再看,不敢再看从他嘴里吐出的无声的字,他怕再看一眼自己也会随着卡妙一起崩溃!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的声音和手一起颤抖着,“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是有我的……要不……那天你为什么不拒绝我……”
卡妙的嘴唇仍然在缓慢地、机械地张、合……片刻之后,他再次把视线转向窗外,望向沙漠的远景。
撒加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为什么?”握住卡妙双肩的手无力地滑到了他的手上,“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在心里连最后一点位置都不留给我?”
……
一周后,卡妙第一次出现全身抽搐的症状。
那样子令人难以置信地恐怖,他像是遭高压电击一般地全身剧烈痉挛,身上每一处关节都因那无形力量的拉扯而扭曲变形,就像一个在急剧震颤中即将散架的偶人!
纱织被这情景吓得惊叫起来,如果不是撒加一边按住正在抽搐的卡妙一边高声吼着让她去叫穆先生,她几乎就要瘫软在地。
……最后,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们被迫再一次使用了止痛药。
……
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显示,穆先生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体温正在恢复正常,”他说,“今天之内用物理方法替他降温,如果明天早上还没有效果或者是恶化了,再给他打消炎针。”
已经筋疲力尽的撒加看着已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卡妙,点点头。
“你注意观察他的情况,如果今天之内有什么不对,记得立即打我工作室的电话叫我。”穆先生又补充道。
“先生,”紫龙面露忧色,“您不是答应了我回去休息?您也……”
“不了,”穆先生摆摆手阻止紫龙再说下去,“以防今晚出什么状况,我还是亲自值夜较好……你把要用的东西在工作室替我准备好就成。”
紫龙很明显还想说什么,却已不好再说,于是应声退下。
撒加抬起脸来看了穆先生一眼,尽管他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再笑,可那眼神里却明明写着感激。
“哇!老大,你怎么了?”加隆突然指着撒加的手臂大叫起来。
撒加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上的齿痕还在流着血,那是卡妙剧烈抽搐时因为忍受疼痛而本能地用力去咬自己的下唇,他及时把自己的手臂送到了卡妙口边,才使那纤巧可爱的嘴唇免被咬破,可他自己的右臂却到现在还止不住血。
乖巧的纱织立即在一旁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加隆,加隆会意,将手帕按在撒加的伤口上暂时为他止血,纱织又随即转身去找医药箱……
……
“过会儿你就去休息,今天晚上我来守夜好了。”加隆边替撒加包扎伤口边说。
撒加摇摇头:“我没事。”
“没事?”加隆白了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副死人样!没事?谁信?你以为你是铁打的呀?铁人还得休息呢!”
撒加回头看看床上已因为药性发作而睡熟的卡妙:“……我想他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加隆张开嘴,因为撒加这句话愣了愣,随即很快地反应过来:“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刚巧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他现在这个状态分不出来的。”
撒加看着卡妙,不说话。
“放心吧,”加隆又道,“刚才穆的话我记清楚了,你平时怎么照顾这块石头我也知道,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吧?”
加隆说话向来都是这么口无遮拦,这是谁都知道的,可他这次说这乍听来很不搭调的话也有他的目的,那就是分散撒加的注意力,好让他能在心理上暂时从重压中解脱出来,只不过他这次做得并不成功。
撒加依然看着卡妙不说话。
因为送药才刚回来不久的莎尔拉终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劝道:“加隆说得也不是没道理,你要照顾他,也得养好精神才行,要是你垮了,他怎么办?”
撒加的视线依然没从卡妙身上移开。
“放心吧,”莎尔拉拍拍他的肩,“今天晚上我也留下来守夜,有什么事我会立即通知穆先生和你的。”
……
“你也去休息吧。”撒加走后,加隆对莎尔拉说。
莎尔拉睁大眼睛:“怎么?不是说好了一起守夜的么?”
“你跟谁说好啊?”加隆白了她一眼,“你这些天到处奔波找药也很辛苦,刚回来就守夜,当心人老得快啊,还是回房间去休息吧。”
莎尔拉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的,我还是去泡一壶浓咖啡,熬一晚上没问题。”
“难道你真认为我离了撒加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加隆突然冷冷地说。
莎尔拉愣了愣,忽地惊觉自己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伤了这个一向大大咧咧的男人的自尊心,于是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加隆有些生硬地打断了莎尔拉,“我也知道你想为你的救命恩人多做些事,可你只会劝别人不会劝你自己啊?累了的都应该去休息,养足精神了再来开工,我也不想老是陪着这块石头啊。”
过了一会儿,莎尔拉才点点头:“……好吧,我也去睡,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叫我。”
加隆突然有些泄气:“有事我第一个通知你再通知我老大再通知穆行了吧?”
莎尔拉笑了。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像拍撒加那样也拍拍加隆的肩,“好了,我相信你,休息去了。”
……
凌晨3点,穆先生的基地里——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已进入深睡眠不会被一般的声响所吵醒的时候,一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维多利亚沙漠中这块与世无争的净土……
他一路穿越了所有岗哨,速度之快,且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好像是对这基地相当了解。
……极短的时间内,他穿过了中庭,来到了最近最多外人频繁出入的区域。
他没有要伤害任何人的意思,若有,他在一路穿过那些岗哨时那里为数不多的守卫早已丧命。他来得也很是时候,这个基地里唯一一个强力后盾现在正处于几乎完全无防备的状态,如果他要对这个基地里的人干些什么,大概没有人阻止得了。
……他离那条撒加、加隆及莎尔拉等人时常穿过的走廊已经很近了,眼看再一步就要踏进去——
“没想到夜半三更,我这里还会有朋友来访。”
黑影一惊,脚步略为顿了顿,一瞬间甚至露出一副似要逃走的架势,但很快便原地站定。
“我也同意,”他的语气惊人地镇定,“夜半三更鬼鬼祟祟地偷偷上门的,绝不会是什么朋友。”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见面,朋友始终还是朋友,”穆先生说着,操纵着他的电动轮椅从阴影里出来,“就算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分歧,我们也始终是朋友,你不这么想吗?”
黑影仍背对着他,轻哼一声:“两个朋友之中,要是有一人不这么想,他们就已不再是朋友。”
“你是指撒加吗?”穆先生一双秋水一般清澈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来人。
“不止,只是包括他而已。”
穆先生看着那高大健壮的背影,慢慢地说:“你的确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我的朋友。”
“现在全世界大概就你一个人这么想吧?”那人转过身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穆先生,一双棕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穆先生一时间竟没有回答,他转动轮椅的操纵杆,把轮椅打向另一个方向行了两步,低下头,似在沉思。
“……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件事远没有救活你现在要去找的那个人重要。”过了很久,穆先生方才开口说。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那人眼里的金色光芒里忽地透射出一点诡异之色。
穆先生想了想,转过身来看着来人,问:“艾俄罗斯,你也应该知道,现在走到这一步,撒加的心也绝对不可能因为你做了什么而改变。”
那张坚毅阳刚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来人正是艾俄罗斯,他并没有离开澳大利亚,而是在一个很适当的时机以一种不太光彩的方式进入了朋友的住宅。
“我知道他是个情圣,”他的话和他的神情一样冰冷,“可他的痴情用错地方了。”
穆先生轻叹一声:“姑且不论是对是错,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做错事可以改的。”艾俄罗斯道。
“你所谓的‘改’,就是要杀死卡妙?”穆先生皱皱眉。
艾俄罗斯不语。
他是个老实人,从不说谎,要么不说,要说一定说真话。如果不说,也就是默认。
“我的朋友,”穆先生道,“你并不歧视合成人,也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辈,为什么……”
“这与歧视和是否无辜无关,”艾俄罗斯打断了他,“如果牺牲一些人能阻止一件不能发生的事发生,我愿意背负任何恶名。”
穆先生叹气,他和撒加一样深知艾俄罗斯的为人,他知道艾俄罗斯这些日子以来一定是暗中注意着他这里的所有动静,所以他很清楚撒加此时已因为疲劳而进入了完全沉睡,所以他选择这个时候潜入他自己的基地……他一个手足俱废的人,若不是艾俄罗斯心存着他们之间的友情,别说阻止他,就是拖住他片刻也做不到。
“……我的朋友,”良久,他转回身去,缓缓开口道,“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艾俄罗斯微微侧脸,但并未正视背对着他的穆先生,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他对穆先生说话的模式再清楚也不过。
穆先生也知道艾俄罗斯不打算听他的故事,然而他并没有给艾俄罗斯拒绝的机会。
“很久以前,一个猎人上山打猎,机缘巧合之下,他遇上一只失去了母亲的小豺,”他用沙漠里的夜色一样深沉的调子,慢慢地开始了讲述,“原本当地人将豺视作无恶不作的动物,是最恨它们的,可对着那没有母亲哺养、已经饿了几天的小豺,那猎人竟起了恻隐之心,他把小豺带回了家,收养了它,并把它当作一条家犬饲养……一段日子过后,那只小豺长大了,养成了一切家犬的习性,甚至学会了像狗一样‘汪汪’叫,若不是它长着一条粗大、无法像狗一样摇动自如的尾巴,它与一条普通的家犬已经完全无异。”
讲到这里,穆先生停了一下,转身与也已转过来看着他的艾俄罗斯对视,并做了个手势要艾俄罗斯与他同行。
艾俄罗斯总算没有拒绝。
“……猎人打从心里相信那小豺已经被他驯养成了一条真正的狗,可是非常不幸,这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看法而已,整个村子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是人还是狗都讨厌甚至憎恨那小豺,管它叫‘大尾巴豺’,不管那小豺怎么对他们表示友好,只对它打骂污辱、无所不用其及,那小豺经常都会挨村里人的打、被村里的人狗追咬,带着一身伤回家……”穆先生一路娓娓言道,艾俄罗斯在后面缓缓地替他推着轮椅,“猎人很苦恼,小豺也很苦恼……可没人愿意相信小豺能够做一条真正的狗。”
“……那么,那只小豺后来又怎么样了?”艾俄罗斯终于忍不住问。
穆先生侧了下脸,可在这角度他对不上艾俄罗斯的视线:“有一天,猎人在家里跺草,那小豺看着那铡刀一下一下地跺着……似乎突然来了灵感,趁着猎人不注意,把自己的尾巴伸到了铡刀之下。”
讲到这里,艾俄罗斯停住了脚步。
他很显然是想开口问什么,可他没有问,只是继续推着穆先生往前走。
其实不用问,尾巴伸到铡刀之下,当然会被铡断,绝不会有什么奇迹的。
“……猎人流泪了,可小豺却坚决地把半条断尾丢到了垃圾堆,它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它要做一条真正的好狗的决心,它不要这豺的最显著标志,”穆先生继续道,“猎人采来草药为小豺治伤,很快,它便痊愈了。伤好后,它迫不及待地同主人出门,它兴奋极了,断尾对它来说就意味着新生,虽然身体上痛极,可是却能让它真正迈入人类朋友的行列,它心甘情愿……那一天,它在主人的身边跳个不停、欢叫个不停,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快乐……”
艾俄罗斯没有再停,可他的表情看来却像在思索着什么。
“不过事情却出乎小豺的意料之外。首先是村子里的狗群,小豺试着加入它们时很快被认了出来,狗群再一次追着它咬,把他咬得遍体鳞伤,若不是猎人护着,它早就没命了……”穆先生接着道,“小豺很委屈,可它不愿意放弃,和主人一起来到村里人面前,它再一次像对狗群一样,向人们亮出它的断尾,卑微地向人类乞求哪怕是一丁点的友善,可它用自己最后的自尊求来的只是村里人的嘲笑和一块砸在它断尾上的土块……土很软,小豺没有受什么身体上的伤,可它的心碎了,就像崩溃一般地久久伏在地上不动,然后……它向天发出了一声哀号,那是它有生以来第一次发出豺的号叫。猎人不忍心再让小豺受委屈,想把它抱回家,可它却硬是从猎人怀里挣脱出来,逃回了山里,从此,猎人再也没见过它。”
艾俄罗斯没有说话。
故事到这里,应该已经完结,这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个让人揪心的悲剧,可是,在穆先生这里,这个故事并没有完。
“不久后,村子里闹了豺灾,一群豺闯进村子里肆意破坏,抢走、咬死很多家禽,还咬死了不少猎狗,村子里的人想尽了办法,设了不少陷井,可从来没捕到过一只,奇怪的是,那猎人家里的家禽却从来没被动过……后来,村里有人回来说,他们看到过那豺群,领头的豺没有尾巴。”
“村里人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每家都拉那猎人去吃饭,好酒好菜招待他,待他吃饱喝足后请他把尿撒在请客那家的栅栏边上,从此,那村子里再也没有一只豺来捣乱……”
……
“你是想说,PPX—023就是那只豺?”过了很久,艾俄罗斯问。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我的朋友,”穆先生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只是给你讲个故事罢了。”
“每次你讲故事的时候,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艾俄罗斯淡淡地道。
“如果要作比喻,每个人都可以是那只豺,”穆先生说,“或者可以说,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只豺,只是我们看不到、听不到,也轻易感受不到罢了,我的朋友,难道你就从没感受到它在你心里的存在吗?”
艾俄罗斯想了想,又问:“……你是想告诉我,撒加也可能会变成那只豺是吗?”
穆先生不答。
片刻后,艾俄罗斯放开扶着穆先生轮椅的手。
“你该不会还想说,PPX—023会成为他的猎人吧?”
穆先生微笑:“我实在是没有这么说。”
“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艾俄罗斯道,“我的意思,想必你也清楚,也希望你不要忽略。”
穆先生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可以达成共识。”
艾俄罗斯刚毅的脸这才被一点笑意变得柔和些,他太了解这个朋友,如果穆先生明明料到他今天会来却不阻止他,那穆先生也就不是他认识的穆先生了。
“我和撒加原本就在合成人问题上有分歧,翻脸是迟早的事,”艾俄罗斯道,“现在既然已不是朋友,我再杀PPX—023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就像他不会改变他的立场一样,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要是哪天再遇上,说不定就成了敌人。”
“……”
“今晚,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在已经不是朋友的基础上,不与他为敌好了。”
……
艾俄罗斯消失在天边出现的第一抹晨晖中……
第十七章 换魂
迷迷糊糊中撒加突然无征兆地惊醒!
……当看清床上躺着的卡妙和那一部部显示他目前状况的医疗仪器时,他才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恶梦。他下意识地将手里握着的那只纤秀细白的手又握紧些,凑上去用自己的额头试试床上人的温度,确定一切正常后,才松了一口气。
已经是半夜了,撒加擦擦头上的冷汗,打开床头柜上的灯,把灯光调到最暗,好在不吵醒卡妙的情况下能够静静地看看他。
阿赫巴尼亚综合症已将卡妙的生命从他身上抽离了大半,他的脸色已从苍白得发青变为了毫无生气的灰白,近来他睡眠的时间又明显增加,几乎占去了他一天中大半的时间。
……熟睡中的卡妙很安静,微微蹙着眉,没有血色的脸衬得那紧贴在脸上的睫毛更加乌黑,他的肌肤在灯光下几乎呈半透明状,仿佛能看到皮肤下浅蓝色的脉络,呼吸虽然微弱却很规律,就像一个睡得不太舒服却仍然很乖的婴儿。
看着这样的卡妙,撒加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越来越透明,透明到似乎随时都会蒸发般地消失在空气中……
不!别消失!他失控般地扑上去,可就在即将要把那床上虚弱无力的人紧紧搂进怀里那一瞬间,他猛地清醒过来,及时停下!
他双臂撑在卡妙身侧,喘息着,竭力稳定情绪,最近他常常出现类似的失控,可能是太疲倦了……想着,他回过脸,视线正好落在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卡妙的脸上。
……
心突然跳得很快!
这下他仿佛才意识到两人的身体是紧紧贴着的,虽然隔着薄被和衣服,还是能隐隐感觉到床上熟睡那人细腻光滑的肌肤,于是那夜疯狂和销魂的感觉在他身上相互交融着产生了一种化学反应,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痒有如附骨之疾一般地在他体内肆虐起来……随着心脏越跳越快,他的身体也越来越热,一股暖流汇集到下腹乱窜,似乎叫嚣着要爆发!
这是男人的本能在作祟,对这种事他并不陌生,可是,他现在必须忍,因为现在的卡妙脆弱得有如一个肥皂泡,就是稍微用力一些的碰触也有可能伤害他。
……可是,要忍下这种想占有的欲望对男人而言相当困难,撒加看着那张只要低一低头就能吻到的纤巧嘴唇,一口一口地抽着被这本能的欲望带起的紊乱气息,几次就要狠狠俯下去,却还是停了下来。
不敢吻下去,他便伸出颤抖的手指,想去触摸,可是几次拂开那张苍白小脸上贴着的石青色发丝,却又怕吵醒他的正常睡眠而影响他的生物钟……于是反复几次向那脸颊各个部位伸手又收回后,他的手指终于逗留在了那已经没有血色却似乎还带着点暖意和柔嫩的嘴唇上方……
……他……不会醒吧?
……几次犹豫后,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抖得很厉害的手指轻轻放在那令他向往不已的唇上。
好柔软,他在心里感叹,吻上去感觉一定很好。
……如果……吻一下呢?
……轻轻一下……也许……也许他不会醒的……
想着想着,他慢慢地凑了上去——
唇与唇相贴的一瞬间,那从未体验过的美妙和甜蜜就像一个在沙漠里干渴得快要死去的旅人突然间遇到一个仙境般的水源,一头扎进去便再也不愿起来……撒加只觉得自己沉入了水里,一身的疲惫都在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蜂蜜薄荷香味中慢慢地沉淀,所有的官感都停顿在这一吻中。
……撒加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陷进这一片舒适的黑暗中,无限下沉。
他突然想起,自己口口声声地说爱这个人,却从没吻过他。
于是,在内疚和忘我中,他越吻越深,深到忘记了呼吸,只想一辈子在这种甜蜜中沉沦……
水下传来一股阻力,他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气息里闭塞了,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是沉到了底,可是下一秒,他猛然回过神来!
“卡妙!”他立即离开那令他恋恋不舍的唇,把那虚弱的身子抱了起来。
卡妙那双空洞无神的蓝眼睛几乎就要凸出眼眶,惨白的脸因缺氧而涨得通红,他在撒加怀里大口地喘着气,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看着卡妙痛苦的样子,撒加心里又是一阵搅痛,他把卡妙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喃喃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你这么难受了,我保证!”
卡妙顺从而被动地倚在撒加怀里,瘦弱的双肩和单薄的胸膛仍在剧烈地起伏……
忽地,撒加惊觉自己可能把卡妙抱得太紧而令他再度窒息,慌忙松开了他!
“我刚才是不是抱得太紧了?”他扶住卡妙的双肩,让他面对自己,“有没有伤到你?你还有没有哪里难受的?”
……卡妙抬起头来,用那双黯淡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看着撒加。
过了一会儿,他神经质地偏了下头。
撒加立即明白他这是有话要说,忙把他的脸轻轻捧起来,让他的视线对着自己。
“什么?”他的声音轻微而急促,“你想说什么?”
卡妙张了张嘴,又闭上。
只在这一瞬间,撒加的脑袋里响起一声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轰鸣——
就像一个长期失聪的人突然恢复了听力,耳边猛然响起的声音对他所造成的影响一般,撒加完全被这声轰鸣震懵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声音,但撒加却相当肯定他听到了,而其他人听不到。
卡妙确是说了些什么,而且他所说的对撒加而言也并不陌生,这些日子以来他总会时不时地张开嘴,无声地念着同一个词,区别只在于,有时他用法语,有时用英语,有时又用日语……
撒加的法语和日语都很烂,可两种语言中的“妈妈”这个词儿他还是知道的。
……
有一段时间里,他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因为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可当他回过神来时,他正发了疯似地抓着卡妙的肩膀狠狠地摇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叫那个魔鬼一样的女人?”他听见自己在对那个才被他忘情地吻过、发誓要好好对待的人大吼,“她害了你!她把你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叫她?她根本不爱你!她想要的只是你的躯壳而已!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还得为她而活着?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卡妙表情呆滞,麻木地任他摆布……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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