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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妙]智能帝国-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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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一点,才使穆先生更加相信撒加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从而对他放松了应有的警惕。

“无关恩怨,”撒加道,“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信任,你不懂。”

穆先生的确不懂,因为对他来说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信任,他只凭着自己的常识来判断这样的深仇大恨会阻止艾欧里亚帮助撒加,可他忽略了这名年轻的合成人反抗组织领袖并不是一个气量狭窄、目光短浅之辈。
把自己最爱的人和唯一的亲人托付给自己的仇人,这世上恐怕只有撒加一人才做得到,这种信任不是天下任何一种可用语言表达的情谊比得上的,艾欧里亚是个热血男儿,他愿意为这种信任两肋插刀,在撒加的托付下,他选择暂时抛开仇恨。
他之所以没有怀疑撒加的动机,是因为在撒加把卡妙和加隆托付给他的时候,他从撒加身上看到了以前那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汉的影子。

如此一来,穆先生同时除掉撒加和卡妙的计划也告落空了。

“唯一让我奇怪的是艾俄罗斯为什么还会上你的当,”撒加又道,“现在智能联合的大部分股份已经归联合政府所有,不可删除数据终端已毁,3个不可删除数据库也被毁了2个,你就算真的重建了终端也挽回不了败局,这点连一个傻瓜都能想到。”
穆先生淡淡一笑,笑里尽是惨淡。
“别怀疑他的智慧,我的朋友,”一切希望尽皆破灭后,他反而显得出奇地平静,“我之所以能再一次骗他替我去杀你,只是因为他还怀着希望。”
希望是力量的源泉,只要有希望,不管是正邪哪一方都能生出强大的力量,很多时候这种力量能左右胜负,所以这种力量是伟大的,可是希望一旦变得盲目,也会把人变得愚蠢。
“你知道我们一路走来,牺牲了多少么?”穆先生看着撒加,道,“我们输了一场输不起的赌局,也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他就像一个濒死的人,只要给他一点希望,无论那多么渺茫,他都会尽力去做的。”
撒加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到现在也无法完全原谅艾俄罗斯,但听到穆先生这样毫无遮掩的话,还是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艾俄罗斯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听你说的,好像你对输这一场输不起的赌局很坦然。”他难得地嘲讽。
“从某种意义上,是的,”穆先生居然承认,而且神色漠然,“因为我一无所有的经历远比他多,适应得也比他快。”
像是一个满载到不能再承受更多负荷的容器终于从内壁慢慢裂开,撒加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一点点流露出来。
“你要怎样适应?”他忿然道,“你是想找个人做你的陪葬是么?”
穆先生笑而不答。
“撒加,我的朋友,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么?”他反问,“这件事结束后,你打算怎样处理你和卡妙之间的事?”
撒加想了想,回答:“去找他。”
“然后呢?”穆先生追问道,“要是他仍然不肯原谅你,或者仍然躲着不愿意见你,你这两年多的牺牲、委屈和隐忍可就白费了。”
撒加没有立即回答,他想了想,方才开口。
“……去找他,”他说,“之后,他到哪里,我到哪里,就算他永远都不原谅我,就算我这一辈子都只能跟在他身后,我也不会再离开他,哪怕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哪怕跟到老、跟到死,我也不会放弃。”
穆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感动……我明白了。”
撒加心中疑云顿起,穆先生那平静得有些异常的声调令他本能地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一低头,他脚下的地板突然亮起幽暗的绿光,双腿随着绿光的亮起瞬间变得僵硬,凭他的千钧之力竟半点动弹不得!正在吃惊,全身竟也像着了魔似地无法动弹了!
“你知道这世上的万物都是磁体吗?”在满室绿光的映照下,穆先生那一双秋水般湛绿的眼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之色,“和普通的磁铁一样,所有人、物的磁场也是有两极之分的,只要巧妙运用同极相斥、异极相吸的原理,就可以最大程度上限制锁定目标的行动。”
撒加低下头,扫视着整个房间那发着绿光的地板……
“这是我的新发明,”穆先生用那平静得可怕的声调,一字一句地道,“生物磁场。”

……

与此同时,另一方——

“又是你。”
卡妙转头看着用枪从背后指着他的米罗,声音和表情里都隐隐地透着恼怒。
米罗咧开嘴对他笑,握紧了手里的双筒短猎枪。
“米罗大爷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他嘿嘿笑道,“可以肯定的是,没杀我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

穆先生基地——

“警报,基地自灭系统已经启动;警报,基地自灭系统已经启动;此指令不可更改或终止,各人员请在1小时内撤离,1小时后,基地所有入口将自动关闭。警报,基地自灭系统已经启动……”
  警报提示音伴随着警报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在穆先生的基地里重复,随着警示灯的一亮一灭宣告着这沙漠中的绿洲即将毁灭。
……
“我把爆破时间设定为1小时,”穆先生道,“这样其他人有逃出去的时间,我们也能在这最后的1小时里好好聊聊。”
撒加似乎没什么兴趣和穆先生聊,他的行动被生物磁场困住,连动一动手指都很艰难,他好不容易才抬起拿枪的手……
穆先生看着撒加,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哦,还能动?不愧是史昂指定的继承人,看在曾是故人的份上给你个提示吧。”
说着,他抬起他的机械手,往撒加身后的一根柱子上的一个小龛一指。
“看见里面那个绿色的匣子了吗?”他问,“那就是生物磁场的稳定装置,要是它遭到破坏,困住你行动的生物磁场也就会消失,这是你唯一的逃生机会。”
撒加冷笑。
“你不会就那么大方地告诉我吧?”
“自然不会,”穆先生答得非常干脆,“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你做不到。照你现在这种情形,毁掉它的唯一方法就是用枪,但我已经在这稳定装置上安装了一个微型的屏蔽力场发生器,所以你的子弹起不到任何作用,当然,你也可以使用迂回的方式,可这个装置是嵌入式安装的,更何况你目前的情况来看,连开枪都困难,更别说做其它的事了。”
撒加盯着嵌装在那柱子里的绿色匣子,如果他行动自由,要毁掉它根本就不是问题,可他现在不仅无法移动脚步,就连开枪也难,看来这一切都是穆先生早就算好了的。
“一个手足俱废的残疾人,凡事总得比别人多留个心眼。”穆先生对他微笑。
……撒加手中的枪颤抖着举了起来,却不是对着那个绿色的匣子,而是指着穆先生,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开枪。
穆先生微笑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很对,我的朋友,很对,我选择和你同归于尽,你现在开枪也不过是浪费一颗子弹,还是放下枪,我们在死前心平气和地、像真正的朋友那样谈谈吧。”
撒加恨恨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恢复了平静,把枪放了下来。
“其实我来这里找你,也作好了死的准备。”他漠然道,“我想你不是那种会乖乖接受失败的人。”
穆先生淡淡一笑:“是么?可你刚才还说要在这事结束之后去找卡妙的。”
“如果我还活着,会的,”撒加淡漠中带着几许萧索,“如果我死了,他也会认为我们是因为闹内讧而同归于尽。只要认为我该死,他就不会太伤心……时间一久,他自然就会把我忘了。”
“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了我国的一句古语,”穆先生笑道“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似无情却有情’。”
“我的中文很烂。”撒加冷冷地道。
“不懂没有关系,”临近死亡,穆先生笑得依旧温文和蔼,“撒加,你这两年也很辛苦,你所作的牺牲,决不比我或者艾俄罗斯少。”
“那不一样。”撒加道。
“什么不一样?”穆先生问。
一瞬间撒加那冷漠严肃到几乎不近人情的脸上忽地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因为我有他。”
“要我提醒你吗,我的朋友?”穆先生做了一个手势打断了撒加,“你是用不正当手段把卡妙强留在身边的。”
撒加不语,对这点他从来都不想否认。
“我从很久以前就问过你,”穆先生又道,“在标榜你对他的爱情的同时,你有没有想到过如何才能让他接受你?”
撒加叹气:“在这一点上我做得很失败。”
“容我问一个很残酷的问题,”在响彻基地的警报声和一明一暗的灯光中,穆先生的眼神变得很阴暗,“你在找到他之前有没有算过把他留在身边带给你的好处究竟有哪些?”
“……”撒加不答。
“是答不出来,还是不愿意回答?”穆先生淡淡笑着,“那么,我来替你说吧。首先,在和他分开了两年之后,他最大程度上满足了你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其次,你借他的手做了很多你想做又不方便做的事;然后,你以扮演一个恶人为名,把你给企业带来损害的一切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撒加,我的朋友,单单在这个方面,你就是一石三鸟啊!”
“我说过,他能理解。这种感情你不会懂,”撒加冷冷地道,“你没爱过。”
穆先生苦笑:“我懂,当然懂,撒加,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懂?我也爱过,也爱过啊!亲情和爱情虽然不是同一种情,可都是情,撒加,你不要以为我就是那么冷酷无情的人,我曾经以比你还强烈的热忱去爱,我怎么会不懂?”
“你不懂,”撒加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向穆先生直射而来,“我对他的感情除了基于付出,也基于信任,这才是卡妙真正需要的。你刚才那些话,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打击我,那么我才懒得回答你,可我现在告诉你,把他留在身边,我承认你先前所说的那些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和智能联合的斗争一起,所有指向我的矛头都会同时指向他,我只有把他放在身边才能保证他的安全;另外,他在我身边,对我来说是一种警示。”
“警示什么?”穆先生面无表情地问道。
“警示我不要犯错,不要在这一场腥风血雨中迷失自己,和你一样走上邪路,”撒加坦然地看着穆先生道,“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有他,他会在我身边随时提醒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穆先生平静地看着撒加,问道。
那双眼睛仍旧犹如无风的湖面,平静而恬淡,但是很冷,非常地冷,和卡妙那具有攻击性的冷不同,穆先生的冷是能慢慢渗透人的皮肤、肌肉、血液、骨髓,直到全身每一个细胞的冷,在无声无息中致人于死地。

……基地自灭系统的警报提示,离爆炸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醒来的基地工作人员开始没命地往外逃,丝毫没有察觉到基地的主人还留在监控室没走。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在陪着他。
……
穆先生静静地坐在操纵台前,看着撒加拼命地往那嵌在柱子里的稳定装置挪动。也许是因为他在撒加那里的信用度太差了,撒加还是往那个绿色的匣子开了一枪,事实证明,他这次没有说谎。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到那个匣子那边去,这样,也许还有机会。
……生物磁场也无法完全制住撒加,他离那个绿匣子已经快到10步了。
穆先生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操纵台上,将一个开关往上一直推到顶。
地板下传来的吸力一下子增强了好几倍,撒加的身子往前一倾,几乎就要被这股力量拉倒在地!
“还没放弃希望吗?”穆先生仍然笑得平静而温和,“我还以为你已经觉悟了。”
“……至少死前,”撒加咬着牙站稳身子,颤抖着再次试图迈开步子,“我要努力到最后一刻!”
“想活着和卡妙团聚是吗?”穆先生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们两人都死,或者两人之中任死一个,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穆先生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文优雅,即使在说“死”这个词时,他的语调也依然柔和。
“你的目的就是报复?”撒加恨恨地转头看向他。
穆先生并不否认。
“现在的我除了报复,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他就像讲述着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那样淡淡地道,“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们之间得有个了结,而我,和你一样,得努力到最后一刻。”
撒加丢给他一个同样充满嘲讽的冷笑,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向那根嵌着绿匣子的柱子艰难地迈步。
“我真可怜你,”他对身后的穆先生说,“临死之前拉人陪葬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悲。”
穆先生又再春风过湖面般地微笑:“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的。当年我拼了命地力争上游,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报复卡妙也是你证明自己的一部分?”撒加提高了声调。
穆先生笑着摇头:“我早已说过我不恨他,撒加,你为什么不信?他、家母和纱织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到现在仍然是爱着他们的,可很多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代表你不会伤害他们,相反地,伤害反而是爱的一种表现形式。”
“你和那个老巫婆一样,都已经疯了!”撒加切齿道。
“你以为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么?”穆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惨淡的微笑里仍带着抹不去的嘲弄意味,“你真的以为你毁灭了企业,为人类与合成人开辟出一个全新的未来,卡妙就会回到你身边?人类和合成人就会感谢你?先不说卡妙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不会明白你为他做了这许多,你为了让我和董事会相信你已经和我们一路,手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许多无辜生命的鲜血,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撒加的确不能否认,他为了迷惑穆先生、他的父亲史昂和董事会的老股东们在亚历山大滥施暴行、雇米罗杀害了许多合成人反抗组织的成员、对上门来刺杀他的极端分子痛下杀手……这一切,他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说他是为了自保和毁灭智能联合,但这并不能抹去他因此而背负上的满身罪恶。他在做这一切之前也仔细考虑过,也清楚自己会无法避免地犯下令人无法原谅的罪行,可他最后还是走出了这一步。

因为他自私,自私地想要为自己和卡妙的未来赌一次。
卡妙会知道这一切吗?或者,正直如他也会因为自己犯下的这些罪行而无法原谅他、再一次离开他吧?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天花板玻璃突然在一声巨响中粉碎,一条白色的影子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银光从那白影中疾射而出,正中嵌在柱子上的绿匣子,“轰”地一声,那绿匣子在一团火光中炸成碎片。
紧接着,白影落地,一支枪管抵住了穆先生的太阳穴!
穆先生没料到会出现这一着,甚至当枪抵上他的脑袋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当他回过神来,才想到顺着枪管抬头去看,而撒加的第一反应则是去看那道射中绿匣子的银光——
穆先生看到的是一双坚毅而锐利的冰蓝色眼睛,撒加看到的是一柄插在柱子上、透着寒光的小太刀。
“……”
穆先生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原本该下意识地叫出来人的名字,却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恢复了行动自由的撒加也难掩惊讶,他原以为一针麻醉剂和一辆改装车,加上合成人反抗组织的掩护已经足够把卡妙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可没想到他不仅没走,还找到了这里,而且一出手就救了他的命!
然而穆先生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他重新露出那清淡如水的微笑,看着卡妙,道:“……卡妙,你也来了。”
卡妙白皙的皮肤下泛着一抹淡淡的粉色,喘息尚未停止,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他冷冷地看着穆先生,一脸“来了又怎样”的表情。
“是来救撒加的吗?”穆先生问,“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撒加安排加隆假死,设计了这一连串的计划来毁灭企业的事你都知道了?”
在撒加询问的目光中,卡妙以沉默作答。
不回答,自然就是不否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撒加看着卡妙,有千万句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情复杂到一时间连自己都分不清楚。
卡妙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回答:“地牢里,你对游戏玩家开枪的时候。”
说话的时候,他并没看着撒加,但撒加立即就明白了一切。
撒加的演技的确很高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骗过了包括卡妙在内的所有人,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卡妙对枪械比他内行,那一枪虽然是在光线极暗的环境下开的,但放空包弹的声音和火花却瞒不过卡妙。
卡妙本身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虽然他当时迷惑,但很快就把整件事都想通了。
在那种时候,撒加要杀米诺斯实在是易如反掌,而且从他的角度来说杀米诺斯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可他不但没杀,反而还煞费苦心地在自己面前放空包弹试图让自己以为他真的杀了米诺斯。连一个曾经的敌人都不杀的人,又怎么会杀自己的同胞兄弟?既然他没杀米诺斯也没杀加隆,那么他做的这一切肯定是有苦衷也有理由的。
在卡妙想通这一切之后,他却仍然选择了对事实沉默,因为撒加假意回到智能联合的事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传到董事会那里,不但撒加的计划很可能泡汤,连他自己也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卡妙沉默,并且配合撒加演这场戏。
尽管他当时并不是特别清楚这场戏的实质内容,尽管他并不太清楚撒加最后会有什么打算,可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撒加,正如撒加以自己的方式来保护他一样。
撒加一时间说不出地感慨,甚至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他突然发觉自己一直都不是一个人奋斗。卡妙的感情含蓄内敛到有些压抑,但却是真实而深刻的。尽管他冷漠,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可他却给予了撒加别人无法给予的信任和理解……这是他们认识的5年来,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共鸣。
穆先生苦笑,笑得比之前更加惨淡。
“撒加,你赢了,赢得非常彻底,而我……”他说着把目光转到卡妙身上,“就像一个得不到大人怜悯的孩子,连最后想搞一点破坏都做不到了。”
撒加不由得转眼去看卡妙,而卡妙也正好转过脸来看着他,然而这一次,两人都没有回避对方的目光。

……
监控室的大门开了。

“离爆炸时间还剩20分钟了,”撒加站在门边招呼卡妙,“快走吧。”
然而卡妙却充耳不闻,只是站在离穆先生仅一步之遥处看着他。
“为什么不走?”穆先生冷冷地道,“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我?”
“……没人能救他,”撒加盯着穆先生看了一会儿,转向卡妙道,“走吧。”
“但是撒加,我的朋友,你还欠我一个回答,”穆先生突然又开口说,“你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你是胜利者,可你有没有想到继胜利之后你迎来的会是什么?你的身份已经半公开了,外界有不少人认得你,不管将来你走到哪里,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与你有仇,他们自己、他们的亲人或者他们的朋友很可能都曾是你暴行的受害者,你可以告诉他们你的苦衷,告诉他们你为他们做了些什么,但人是自私及报复欲望非常强烈的动物,他们永远只会记得你不经意或者是无奈之下带给他们的伤害而忘记你对他们的好处,尤其是在受到伤害之后,脆弱的他们无力去宽恕和原谅,今后你要面对的,也许将是无休止的怨恨、仇视和谩骂,到时,我的朋友,你如何自处?”
“……不劳你费心。”撒加道。
“在智能联合这个逐利场中待过,有谁会相信你是正义的?有谁会相信你加入企业董事会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毁灭它,给人类和合成人开创一个新的未来?有谁会相信你当初并未支持发动合成人战争?撒加,你自己相信吗?你真的能丝毫不受良心谴责地、躲在‘一切都是为了毁灭智能联合’这盾牌后心安理得地残害生灵?还是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并不是那么不情愿?”穆先生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撒加道。
卡妙蹙眉,面带着难以捉摸的表情看了看穆先生,又看了看撒加。
撒加沉默,穆先生的话击中了他心里的软肋。当他因为这一段不被人祝福的恋情而被人们嘲笑和辱骂时,当他坐在智能联合董事会股东的宝座上挥舞着手里财富和强权的大刀一路斩杀时,当一个又一个和他厮杀搏命的对手倒在他面前时,他的血液都曾在他的身体里沸腾燃烧。在穆先生面前他无法否认,在智能联合近3年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地迷失过,哪怕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那血液沸腾的快感也曾令他忘记了包括理智和善心在内的一切,他要与之战斗的,不仅是穆先生、他的父亲史昂、董事会的股东和大大小小的敌对势力,甚至还包括他自己。与智能联合的斗争在他心里植下的恶之种有多少、有多深,是他想也不敢去想的,斗争结束了,胜利了,可他心中罪恶的阴影还在,谁也不知道这阴影在他的后半生中将会纠缠他多久。
穆先生看着他,那淡淡的微笑中忽地掠过一丝残酷:“记得吗?我以前就说过,当你在我面前说你绝不会变得和我一样时,恰恰就是变得和我一样的开始。现在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撒加站地那里,眉头紧锁,沉默着……
“当年我们刚认识时,我曾告诉过你,要想毁灭智能联合只有从3个途径着手——合成人、不可删除数据终端和企业内部着手,”穆先生继续说,“这的确是正确方法,当时这样说,也是为了增加我的话的可信度,我没想到后来你会真的照做……不过撒加,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不更证明了我们的灵魂中有着非常多的共通点吗?”
“……”
“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走的路不同,”穆先生看着他,“而最大的区别只在于我失败了而你胜利了,如果得到胜利的人是我,你真能肯定未来会是一片黑暗吗?而你,又能肯定你开创的未来是一片光明吗?我们手下都有很多人受害,你凭什么说你是正义的而我是邪恶的?
“……”
“回答我,要是把你的所作所为公布于天下,会有多少人感谢你?会有多少人原谅你?又会有多少人怨恨你?你要对天下人说你是正义的,说你是善良的,有人会相信吗?”
“……”
“我相信。”
随着这一句再简短不过的话,撒加和穆先生的目光同时转到卡妙身上。
卡妙的声音并不大,却无比地淡定从容,他迎着撒加投来的有些诧异的目光,微启嘴唇,道:“我心目中的撒加,不是那样的人。”

够了,不需要什么言语,就在这一刻,两个孤寂的灵魂找到了通向彼此心扉的大门。

撒加对着卡妙微笑,那一刻,他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

一片爆炸声中,穆先生独自一人坐在监控室中,神色安祥。
也许他仍有不甘、仍有愤恨,但这一切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太轻。
就在这时,可视电话的铃声响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任务失败了……”艾俄罗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爆炸毁坏了可视屏,只能听到声音,“合成人反抗组织突然出现……而且,我们所包围的不是撒加,而是加隆……”
“我已经知道了,”穆先生说着点了点头,仿佛艾俄罗斯能看到一样,“艾俄罗斯,难为你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道:“……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爆炸声,是基地遭到破坏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穆先生不答反问。
“已经按你说的,用空间走廊把纱织送到亚历山大了……快回答我,到底怎么了?”
“……很好,艾俄罗斯,这样我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穆先生在监控室一片忽明忽暗中微笑,“现在这个时候,亚历山大反而最安全。”
“到底怎么了?回答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你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穆先生顿了顿,道,“我只是启动了基地的自灭系统。”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原本应该令还对穆先生抱有期望的艾俄罗斯爆发出巨大反应的,可电话里竟是持久的沉默。
“艾俄罗斯……”穆先生又道,“我们输了……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告诉你。其实到这个地步,就算能重建不可删除数据终端,也无法挽回什么,我只是不甘心多年辛苦经营的一切就这样被撒加毁掉,想除掉他而已……我需要你的力量,所以骗了你,对不起……”
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电话里才再次传来艾俄罗斯的声音:“……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我不想再骗你,”穆先生苦笑,“我已经骗你骗得太多了……艾俄罗斯,一切都结束了。我们错了,全错了。我们原以为这世界已经失去了是非和正邪之分,就算用些非常手段,只要能达成目标也都不足为过……我们错了,错得离谱……不管我们做什么事,总有人在看着,总有人会知道,总有人会产生想法,这些我们能左右一时,也不能左右一世……我们太习惯去愚弄这个世界,可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是活的,它也会痛,也会报复愚弄它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抽搐般颤抖的吸气声。
“我们老是嘲笑撒加太过理想主义,可我们又算什么?自以为正确、看透了一切,却早已在孤独中迷失了方向,可撒加却始终有人在支持、信任和保护着他……”穆先生的语调似乎变得有些恍惚,“这就是撒加为什么会胜利……如果老天真的没眼,这个世界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是非对错……撒加为什么会胜利?我们又为什么会失败?”
话音刚落,又是一串爆炸声,几处电火花的闪动和一些东西的倒塌后,整个监控室变得一片漆黑!
“穆……穆!怎么回事?你还在吗?”电话又响了起来。
黑暗中,穆先生伸出他的机械手,在操纵台上摸索着调整了一下音频。
“……还在,”他轻声回答,“不过我的时间也快到了……对不起,艾俄罗斯,骗了你这么久……可我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你是个好人……你还年轻……而我……爬得太远了……一个残废,已经没办法重头来过……我累了,请原谅我想偷一次懒……替我好好照顾纱织吧。”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穆……穆!”

艾俄罗斯在手机里最后听到的,是一声爆炸,随后就是一片盲音……

……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定定地立在原地,保持着把手机举到胸前的姿势,似乎是在回味他和穆先生最后的一次通话。

……
一阵强烈的不安巨浪般地涌上纱织心头!
她给穆先生打电话,可打了好几次都打不通,于是她本能地去寻找把她带来亚历山大的艾俄罗斯。
……在穆先生手下几个合成人杀手的保护和帮助下,她打听到一个极可能是艾俄罗斯的人往撒加的那幢白色大厦去了,于是她也匆匆赶了过去。
失去了主人的那幢大厦已是一片混乱,一听纱织自报家门,他们没多阻拦就放她进去了。
……
艾俄罗斯站在平台边缘往下望,地面上的一切都小得看不清。
风很猛,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突然想起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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