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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当你家门口发现一只纲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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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灌木,荆棘,曲折的小路。
这世上的所有,就像是电影最后的镜头一般,渐渐地变得灰白,然后一点一点地远去,直到只剩他一人,踽踽独行在这苍白的天地间。
这下子,是真的无所谓了,就像是灵魂被抽掉一般,剩下的躯壳,无论是被束缚在那座地下基地里也好,还是被放逐在苍茫世界中也罢,都毫无区别。
他不再去绝食,每天早上女佣在把早餐放进卧室的桌子上之后,他就去坐在桌边,呆呆地盯着一个什么地方艰难地、懒懒地翕动着颚骨吃起来。
他不再抗拒训练,不管那年轻的陪练员让他防守也好,主动攻击也好,他都按照指示,机械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或者拳头,狠狠地打向对方,疼痛再也不能让他哭泣。
他甚至不反对学那些枯燥的家族史,他把那本厚厚的用花体字母写成的家族史摊在面前,山间讲到哪句,他就拿起记号笔画上哪句,字迹甚至都写的工工整整,再不会因为犯困而画出丑陋的线条。
他感到自己的整个生命都被挖空了,处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中。
那是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痛楚,那是一种虽生犹死行尸走肉般的空无。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上周作者菌还在学校,贱贱的学校宿舍那几天还没网,所以就停更了一周,绝对不是弃坑哟~
☆、行尸走肉
仿佛有谁说过:“爱上了回忆过去,是因为看不到你和未来。”
这句话放在此时此刻的泽田纲吉身上,恐怕再合适不过。
时光如流川,波涛滚滚、密密麻麻地湮没了他满身。
那种种过往,皆如逝水,可忆不可追,只留那寸残景,空作了相思字。'注'
他不可自制地想起了那种种美好得宛如七彩泡沫般的过往。
里包恩挑眉看着他的样子,里包恩对他微笑的样子,里包恩伏在自己耳边说话的样子,里包恩抚上自己头顶的样子……
然而却像是个死循环一般,总是停止在那最后一次会面之前,那里不再是平和的梦幻的过往,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他甚至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冲他喊:“泽田纲吉,你居然还在想着他,他是个杀掉过无数人的冷血杀手,是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怪物,更是枪杀了你母亲的刽子手!”
那是一张面目模糊的女人的脸,一遍一遍地对着他喊叫。
他跑过去,想要看清女人的长相,却看到了一张沾满了鲜血、狰狞可怖的面孔!
梦境便戛然而止,冷汗爬满了他的额头。
他是枪杀了你母亲的刽子手!
这句话仿佛魔咒,将他的人生硬生生地割裂成截然不同的两半,将他过去的那半美好狠狠地打破成碎片,一片一片地扔进如今这个黑沉沉的泥潭深渊中,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每每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用记忆洗刷着自己干涸的心脏时,总是以一种狰狞的姿态狠狠地按压抓挠着自己左胸腔的位置,那里被抓出一道一道粉红色的抓痕,怵目惊心。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深深铭刻于自己心上的不堪回想的哀伤,一缕一缕、一丝一丝地剥离出去。
让记忆只停留在那最美好的时刻,然后,他将用自己所有的余生来缅怀。
泽田纲吉不记得自己在这座不见天日的基地里待了多久,也许是一星期,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半年。
日子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都是机械地重复着,并无半点不同。
灵魂仿佛处于游离状态,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那脸上僵硬的表情,呆滞的目光,以及那死人一般的脸色。
他记得那天自己从训练室回来,因为太过疲惫以至于找错了屋子,就那样莽莽撞撞地逮住一间房间冲了进去,而就是这一误闯,让他看到了自己并不十分想见到的一个人。
一身白大褂的凯瑟琳正在翻箱倒柜地找着什么东西,在看到有人闯进来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左手上握着的玻璃瓶里面的液体也差点洒了出来。
女人连忙拿瓶塞把玻璃瓶口堵上,将整个瓶子揣进兜里,然后这才抬起头,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少年。
“呃,对不起,我走错了……”纲吉以为自己打扰到对方的正事儿,连忙鞠躬道歉。
凯瑟琳却是正眼也没瞅他,她理了理散落在肩上的一缕碎发,抬脚就走。
却在与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少年低低的怯懦的声音:“请问,里包恩……他现在怎么样了?”
少年曾经听到过扫地的阿姨们在窃窃私语,说凯瑟琳总去那个地方看一个新近关进来的俊帅的男人。
凯瑟琳停住了脚步,她微微侧头,翘起那丰满的红唇:“你是问他的哪个方面?”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是那样的憔悴吗?”少年仰起那双浸润了满满的殷切与忧郁的眼眸看着凯瑟琳。
“原来你也会良心发现关心他的身体了,不要忘了,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凯瑟琳冷哼一声,她看了一眼少年灰白的脸色,顿了下,补充道:“不过你放心,少了你的打扰再加上我的贴心照顾,里包恩他自然会恢复健康。”女人说这话时,眼里掠过一种悲戚的神色,她像是为了确证什么似的,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没错,里包恩他会没事的。”
纲吉却是没有注意到女人神色的些许异样,他的脸色稍稍平复了一点,没再说话。
良久,见纲吉不再发问,凯瑟琳有些不耐:“问完了?”她挑挑眉,“我的时间可有限得很呢。”
“请、请您告诉我最后一个问题,”纲吉连忙问道,却在张口的时候吞吐起来:“里包恩他……有没有……他有没有提起过我?”说完,他吞咽了一下口水,满脸的紧张。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少年好一会儿,骤然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里包恩怎么可能会提起你呢,你还真是天真。我恐怕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认识了你。”
“他从来也没有提到过你,一刻也不曾。”
凯瑟琳撂下这句话,转身迈步就走。
泽田纲吉看着女人的背影,木然地扶着门框,缓缓地蹲了下来。
日子如白开水般淌过,苍白而无味。恍惚间他记得山间表扬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连那个和自己同姓的高高在上的男人,都对自己露出了赞赏的微笑。
他甚至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可笑的话——这些人居然说自己很有天赋,是继承家族的优秀人选!
他忍不住地当着那个男人的面笑了起来——那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开怀大笑,那样张狂的不可遏止的笑声毫无预兆地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让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天赋?!他这个连走路都会摔倒的废柴居然被说有天赋?
真不知道这些人的眼神出了什么问题!
他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冰凉的空气钻进胃里,使他不住地打起了嗝。
旁边站着的黑衣男人连忙端过来一杯水,他仰头一口而尽,水顺着唇角滴下来,流进他的颈窝里,他这才止住了笑声。
然后便是一脸漠然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无所谓了,说他有天赋也好,说他笨的出奇也好,于他而言,都不再有什么分别。
他一脸认真地垂下头作出认真听从训导的样子,思绪却飞到很远。
训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跟在山间的身后时,他才恍惚记得,那个男人似乎让自己跟随山间去参加什么肃清敌对家族的战斗。
在基地待的这半年多里,泽田纲吉隐约明白了这个所谓的家族是做什么的了。枪击和打斗的训练、偶尔有伤员被抬回来、偶尔听到泽田□□和山间在谈什么隐秘的大生意——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充满了邪恶的组织。
他不禁感到深深的滑稽感。
明明是一个没有什么道德标准的黑手党,却拿满口的仁义道德指责他人。
同样是杀手,他们又有什么权力指责里包恩,有什么权力主宰里包恩的生死?
即便里包恩错杀了这个家族曾经的继承人。
即便这个继承人是他的母亲……
泽田纲吉下意识得抚了抚自己胳膊上的伤痕。
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在训练的时候留下的伤。
不仅胳膊上,肩膀上、背上、腹部、腿上,到处都布满了伤痕。有的仅仅是摔伤的淤青,有的却是不小心被利剑划过的伤痕。
被逼迫进行训练的恼火,摔得满身是伤的疼痛,长久坚持的忍耐。
他现在对里包恩不曾跟他提过的、自己未曾参与的那些过往感同身受。
纵然里包恩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纵然时隔半年每每想起时仍然刀割般的心痛。
他也认为,里包恩当初绝不是怀着残忍、虐杀的心态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尤其是,当他明白了命运的不可选择性的时候。
那是一种无法抵抗的悲哀,那是一种被时光逐渐洗刷出来的漠然。
里包恩他,最初的时候,也一定如自己现在这样,痛苦着命运的诡吊与沉重吧。
然后就在这种痛苦中,日复一日地,被雕刻成如今这般冷酷的模样。
然而这样想来,里包恩所说的“只是把你当做养的宠物一般”倒成了无可置喙的事实了,因为他已经深切地明白,一个被硝烟与血泪浇焠出来的人,他的心肠会变得多么的麻木不仁,多么的冷若冰窟。
就如同现在的自己一般,丝毫感觉不到活着的迹象。
这是纲吉第一次跟随家族成员外出执行任务。
考虑到纲吉的年龄和经验,泽田□□只让他混在一堆黑衣男人中间,远远地旁观着这场战斗。
然而纲吉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远观,这场堪比人间地狱的战斗场景仍让他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让他本以为已经跌到深渊里的灵魂更加地坠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血、到处都是血!
从包围圈里冲出来的敌对家族中的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举着匕首,疯狂地向他冲来。
而此时他在训练时所学的什么格斗技巧、枪击技巧早就被忘到九霄云外,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本能地闭上眼睛,下意识地不去正视即将到来的恐怖的事情。
有温热的黏黏乎乎的液体洒上他的面颊,他睁开眼睛,魂立刻被吓掉了一半。
那个刚刚还凶狠狰狞的人此时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他的面前,胸口像是被活生生的戳了个窟窿一般,正汩汩流淌着鲜血,那双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仿佛是叫嚣着什么极端的怨恨。
之后,纲吉感觉自己陷入了什么模糊不清的境地一般,眼前不停地闪过刀光剑影,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意识也仿佛只停留在了那个人死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斗结束了,他看到山间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着自己说了什么,然后他便如同死尸一般,跟着他们一路兜兜转转回到基地。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然后奔向浴室,拿着花洒使劲地冲刷着身体,冷水透过衣服浇在身上,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而彼时,分明是夏日炎炎。
他不记得自己冲了多久,只记得那血腥味顽固地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怎么洗也洗不掉,就像是那个人躺在地上时望向他的充满着怨毒的眼神,始终在他的脑海中回映,久久不散。
随后,他便发烧了。
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的他模模糊糊地想,要是就这么一直烧着也不错,这样他就可以把之前的一切都视作一场梦,视作一场烧糊涂了才做的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依赖着里包恩的孩子,没有心痛、没有分离、没有鲜血、没有枪击……
可惜那些美好的幻想才是梦,而现实始终是血淋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注意!昨天我存稿的两章文发现都被锁了,改了N次敏感词仍然无法解锁,不知今晚七点还能否发出来,现在我已经站短管理员可是对方还未回复,所以……今晚有可能第50章发不出来了……真的十分抱歉!如果两天内文都无法解锁,我就把文发到网盘或设置一个公共邮箱里,只能这样了……再次抱歉!
“种种过往,皆如逝水,可忆不可追,只留那寸残景,空作了相思字。”这句话摘自棋魂同人作者Catoluna的《相思》,很喜欢Catoluna大大的文,总是反复读,尤其喜欢文中的这句话,所以就引用了,如果大大看到的话不要生气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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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倔强遇上威严
这已经是泽田纲吉第三次站在男人的办公桌前,如一座雕塑般,沉静在缓慢流淌的时光里。
泽田□□始终低着头伏在桌子上翻看着什么文件,偶尔抬手端起一旁的咖啡啜饮一口,然后继续低头办公,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已经站在那儿一上午的少年。
坐在角落里的样式古典的钟表嗡鸣了起来,一声一声,敲了十二下。
男人仰起头,扭了几下脖颈,他站起身来,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到午饭时间了。”说着,他绕过办公桌,径直往门口走去,却在出门的瞬间,停顿了一下。
“如果你想就这么站着的话,请自便,只是不要乱碰我桌子上的东西。”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去。
呆立着的少年这才恍如苏醒了一般,他动了动手指,却又是融入了静默凝固的时光中。
泽田□□用完午餐回来后,看到的依然是那副场景,少年仿佛脚下生了根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也未动,连他走进门的声音都没能使他抬头一下。
他不由得心生怒气,他走回办公桌后,双手重重地拍下桌子:“泽田纲吉,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如果你还是为那个人而来的话,我劝你趁早放弃!”
纲吉的身子不由得一颤,他缓缓地仰起那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酸麻的脖颈:“为什么?里包恩已经被你们折磨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他之前亲眼看到那些被带回来的敌对家族的人遭到了怎样惨痛的对待!不仅仅是关起来那么简单,那个可怜的人在被关进去之前明明还是那么的健壮,几天之后却已经骨瘦如柴。泽田纲吉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被两个黑衣男人用担架抬着送出基地,他匆匆一瞥,已是心惊肉跳。
他蓦然间想起那天见到的里包恩的眼眸,分明和眼前这个被匆匆抬走的男人所差无几,到底要遭受怎样的对待,才能使得那本来漆黑如子夜的双眸变成如今这个空洞的样子?!
他想不出,也不敢去想,更是一刻也不能再心安地享用着柔软的床铺、丰盛的饮食、佣人的服侍了——即使这更类似于监控。
泽田□□冷冷地看了纲吉一眼,说道:“我想这个事实不用我再重复了吧——他可是我们整个家族的仇人,杀了你母亲的兄手。你认为我凭什么要放掉他呢?”
少年下意识地攥住自己的袖口:“可是,当初雇佣里包恩去杀人的人才是真正的兄手啊!为什么你不去找那些人呢?里包恩他也不是出自本意的啊!”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放过他们么?当年你父亲懦弱得简直成了个傀儡,事情全都被那个老头操控着,而那个老头居然因为鄙弃你母亲的身份而对她百般刁难,最后也导致了你母亲的悲剧结局——对于这样一个自视甚高甚至侮辱了黑手挡的人,怎么可能让他留着一条命?顺便一提,你那个软弱无能的父亲所操持着的家族企业也早就被我收购了。”
男人就像谈天气一般淡淡地说出这段往事,末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曾经参与到这件事的人,我是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更何况,你要知道,早在七八年前我刚刚得知你被里包恩收养的时候,我就派人想方设法地把你带回来,顺便解决了他,可是他一再阻挠,再加上某个水幸洋花的女人的掩饰,竟然硬生生地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这难道不是对他的恩惠么。”男人勾起唇角,扬起一个阴冷的微笑:“事到如今,既然已经留他一条性命,就绝不可能再放掉他!”
纲吉的脸刷得变得煞白,他紧紧地咬了咬下唇,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听到一个个冰冷的词句,像是碎片一般从他口里吐出。
“那么,就让我和他一起被关起来吧。”少年说完这句话,死死地盯着对面的人,那双眼睛里的所有光辉都变成了义无反顾的倔强。
即便里包恩说再也不想看到他,少年也仍然无法将那个曾经给予了他那么多温暖的人弃之不顾。
泽田□□眯起眼睛打量着少年,他的手敲击了一下桌面,半晌,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这么办吧。”
再次走进那座间狱般的房子时,泽田纲吉已然从一个探望者的角色变成了范人本身。
手犒磨得手腕处隐隐的痛,被人牵着撂犒拖着走的滋味他还是第一次尝试,有一种屈辱感从心底冒出。
他走过那长长的两排都是房间的走廊,偶有被关起来的人听闻动静,趴在小小的玻璃窗口朝外望着,把那带着些许同情些许幸灾乐祸些许漠然的目光投在这个身影单薄的少年身上。
纲吉窘迫地低下了头,让头顶的碎发滑落下来,阻挡住他人窥探的视线。
前面领路那人拐了一个弯后,走到一间空着的房间前,用钥匙打开了门,把脸转向身后的少年,面无表情地说:“进去吧。”然后待纲吉走进去后,才打开少年手上的撂犒,“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被关门声惊醒的少年这才意识到了不对,他急忙趴在门上,冲着门外行将离去的人喊道:“请问,里包恩他在哪里?!能不能把我和他关在一起!”
那人漠然地瞥了他一眼:“上面的人嘱咐了,不能让你们两人有任何的接触,对不起了,我也只能照办。”说完,他没有理会里面少年的歇斯底里,径直而去。
“怎么能这样……”仿佛一盆冷水从头顶直灌而下,少年在吐出最后几个字之后,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呆呆地扒着冰冷的金属制门,手渐渐地滑落下去。
身陷囹圄的御中生活显然比少年所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每日除了上午和傍晚有人把饭送进来之后,剩下的全部时间都只能靠发呆来度过。
从细数着那惨白的墙壁上有多少裂纹和蛛网,再到看着窗外那日复一日并无变化的景象,一种难以描述的空虚就从这样枯燥的生活中滋长出来,然后如同疯草一般蔓延。
与此相伴的,还有着对那个人的复杂的情感。
处在如今这样的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用简单至极来形容的生活里,那些盘根错节的、那些纠缠不清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情绪都连同着这枯燥无味的时光一起,被洗刷掉,沉淀在少年心里的某个小小的角落,相反的,有一种一直埋藏在深处的情感却如同水落石出一般,渐渐占据了少年的整个心房。
里包恩,他一定、也如自己一般,是珍惜着那段两人相依相偎的岁月的。
心里那被伤害过的疼痛渐渐趋于平淡,他从那循环往复地在脑海中回放着的片段中逐渐看清了一个曾经被掩盖的事实——里包恩,他总是那么温柔地对待着自己,即使有时他会语含讽刺,即使两人也会闹矛盾,但他能感受得到,那双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双眸,那双牵着自己的手掌,那对着自己展露的笑容里,包含着足以融化他的温暖。
这样深沉的弥补了他幼时不幸的温暖,让他怎能相信,里包恩是怀着一种虚假的情意来对待着他呢?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才是……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因为懦弱而匆匆走掉就好了,如果自己能好好地和里包恩沟通就好了……
少年又一次沉浸在懊恼和追悔当中,他抬手,用那泛着潮湿味道的衣服袖子盖住脸,遮挡住窗外透进来的,快要刺得他流出眼泪的阳光。
泽田纲吉的表现令所有人惊奇。
被关在不足10平米的地方整整十天,少年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他们预期中的软弱。
为此,还特意让少年住在条件最差的房间,降低了饮食的标准,可当他们再一次问他:“是否愿意放弃势放里包恩的请求,这样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的时候,泽田纲吉的脸上依旧呈现出一种让人无可奈何的倔强。
“如果里包恩不能从这里走出去,那么我也不能。”他低垂着头如是说,侧脸上的线条瘦削却坚硬。
泽田□□听着属下的报告,怒容从脸上浮现,他把手里的文件往桌子上一撂,冷冷地说:“既然他那么喜欢这个地方,那就让他继续呆着。”
低眉顺眼站在远处的属下忙答一声“是”,然后便匆匆的退出了办公室,生怕这位家族首领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僵持的事态却在一个月之后有了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是为了防河蟹请见谅~~~~感谢一个小天使对作者君新文的支持(づ ̄ 3 ̄)づ~~推文再来一发,对古言、系统文、逆袭、狐狸×书生感兴趣的小天使们来来来,戳一下,收藏一下~链接→
☆、谁对谁的妥协?
当少年被推搡着走出那间“痨房”时,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带着一种隐隐的惊喜问道:“难道是里包恩被允许式放了?”
眼前的几个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不由分说地让他立即离开这里,返回基地。
少年觉察到不对,他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门边,皱了皱那因日渐消瘦而显得突出的眉骨,声音沙哑而坚定:“如果里包恩不能被氏放的话,那么我也不走!”他甚至紧紧地扒住了门框,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格外幼稚和好笑,然而少年那眉眼中的坚定却让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那几人见此,没再分辩什么,其中一人走上前,面无表情地对着少年说了句“得罪了”,纲吉便感到脖颈后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他睁开眼,一看到天花板上熟悉的巨大而华丽的吊灯,房间四壁上带有隐隐花纹的深咖啡色壁纸,以及身下躺着的皮沙发,心一下就凉了。
他手撑着扶手,艰难地坐了起来,脖子后面神经传来的麻麻的感觉还未消失,他只得以一种奇怪僵硬的姿势,硬生生地撇过头去,甩开坐在对面的泽田糠苼的视线。
房间里只有泽田糠苼和他两个人,房门也紧紧地闭着,室内安静地只能听到时钟滴滴答答走过的声音。
少年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违背当初的话,独独把自己放了出来,心中的气愤和不满渐渐积聚成流,就要喷涌而出。他咬了咬牙,霍地站起,神情激动:“你为什么要把我放出来!我说了只要里包恩不出来,我也不要出来!”
“没错,你是这么说过。”面对对方情绪激烈的指责,泽田糠苼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依旧半眯着眼睛,一副看了就让人牙痒痒的捉摸不定的淡漠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守约定?!你不是这个家族的Boss么,身为Boss就应该遵守诺言!”少年额前的刘海都因为他那激动的情绪而震颤起来:“可是你没有,而且你还骗了我……你根本没有把我和里包恩关在一起,现在却又把我一个人放了出来,可里包恩、里包恩他……还在忍受着折磨……”说到最后,少年的声音几乎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哽咽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强忍住了那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手背狠狠地蹭了一下眼角。
泽田糠苼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少年发泄出全部情绪,直到少年终于像失掉所有力气般重重地坐会沙发上,他才挑了挑眉,淡淡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放里包恩了?”
纲吉的眼眸蓦地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对面的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难道你要放过他?”转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脸上的惊讶又如死灰般不复燃起:“可是,你说过绝不会放过他……”
“那是当时,现在我既然看到了你想要救他的决心,当然就不会不放。”男人的语气依旧平淡,丝毫不见一个半月前,说起里包恩时那股狠戾的神色。
“真的吗?”少年仿佛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消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终于又亮起了那灿烂的、足以夺走所有人目光的神采,他动了动嘴角,无法自制地扬起一个充满期待的笑容:“泽田先生,您真的能放过里包恩吗?”
话音刚落,他像是想起了刚刚自己的无礼,脸上一红,尴尬地站起身来,朝着对方连连鞠躬:“对不起,我刚刚太失礼了……”
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他摆摆手,说道:“不过,在事放他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纲吉一愣,顿了顿身形,即刻却又更深地躬身行礼,然后他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只要可以放过里包恩,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那目光太过坚定,以至于男人恍惚间想起了一个,曾经也总是这样坚定的义无反顾的人。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要你在一年之内学会处理家族所有事务,并完成家族下任Boss的继承。”
“什……”许是男人的话太让他惊讶,他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来。
“你没有听错,泽田纲吉。”男人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这便是你身为泽田家的血脉不得不担负起来的使命,而且也是作为事放里包恩的必要条件,你没得选择,只能答应。”
少年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半晌不能反应过来,他呆了好久,才问:“那么,我能……见见他么?”
男人摇了摇头,那线条刻薄的唇缓缓地吐出蚕忍的话语:“如果让你见到他,难保你会对家族事务不再上心,所以还是不见为好。放心,既然我说了会事放他,那就一定会——直到你继承了家族的那一天。”
“怎么这样……”听到男人的话,纲吉不禁喃喃道,他抬头看了看男人,却被那宛如冰潭一般的眼冻得不禁打了一个颤栗,他终是不再说什么,神情灰败地走出了这个房间,却没注意到在他之后溜进去的山间。
更没有听到山间跟泽田糠苼的对话,那无非是下属对首领的谄媚之声,却在其中夹杂着一个少年心心念念的名字。
“由于在里包恩身上著设的实验要物的作用,他注定撑不了两年,Boss您这个计策真是一石二鸟啊。”
那个被称作“Boss”的男人没有回话,只是冷哼一声,嘴角浮起一个冷酷的微笑。
泽田纲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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