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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四]青霄有路,黄金无数-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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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
云天河被他爹这一吼,登时吓得酒意全消,连忙赔着笑脸:“爹你别生气,孩儿错了。”
老子教训儿子,自古以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眼前的这一幕,父小子壮,云胡他们瞬间有一种颠倒错位的感觉,两人的眉毛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勇气率先回过神来,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端详了一会,展颜笑道:“没事!有事也不用我们管!”
云胡看了他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不管就不管,他才没那个闲工夫。
他跟在云天河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之所以跟着云天河,那是因为云天河救过他的命。
狐狸狡猾善变,但赤狐一族绝对没有“有恩不报”这一条。
这些年来,他和勇气陪着云天河住在青鸾峰上。
勇气和云天河都是话痨,勇气的话多是废话,不听也罢,而且你不听的话,他很快就会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了。
而云天河属于那种即便没有人听,也会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很高兴的。而且每十句话里必然有一句提到他爹,通常以“我爹说过”这样的句式开头。
听他念念叨叨讲他爹如何如何,听得久了,云胡总忍不住要想,他口中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模样?
想必是一位超然洒脱,而又有些话痨的世外高人,否则就说不出那些很有道理的话,也教不出云天河这样的儿子。
云胡第一眼见到云天青的时候,虽然云天青的外表是一个小娃娃,但他的眼神灵动淡然,云胡一看便觉得,云天青就应该有这样的眼睛,明亮清澈,微含笑意。
看着他们父子团圆,一大一小走在街头时,云胡又忍不住地想着,假如自己在活到几百岁的时候,突然从一个大妖怪变成了粉雕玉琢的娃娃,还没找回昔日的力量,儿子便领着小弟们上门来看他。
这种的情况下,自己又会有什么感想?
单是想想,便欲仰头喷出一口凌霄血。如果真遇到这种情况,那他岂不是要直接悲愤至死?
云胡以己度人,瞬间觉得云天青前辈真是了不起!
此时再看到他发怒的模样,云胡心中的云天青,终于从遥不可及的世外高人变成一个有血有肉,会笑会怒的长辈。
云胡看着看着,觉得这位厉害的前辈真是亲切。
勇气见他看得眼睛一动不动,便伸出沾满糕点碎屑的小手往云胡肩上一拍:“云胡啊,春天来了没有?”
云胡朝窗外看了一眼,入眼尽是绿荫繁花:“什么来了没有,现在不正是晚春时节吗?”
勇气笑而不答,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
“醒了就起来!”云天青也不是真想揍他一顿,见他可怜巴巴‘望’着自己,漆黑的眼睛空洞失神,一时有些心疼,便松开了他的衣领,盘腿在他身边坐下。
云天河乖乖起身,懊恼地摸着后脑勺,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伸手摸上去了。
嗯……爹的头发软软细细,摸起来真舒服!不过,爹虽然变小了,可生气的样子还是好可怕。
云天河悄悄打量着他爹,见他神色平静,心里倒有些没底,不过转念又想,爹不说话,也就是不生气了,于是又眉开眼笑起来。
“混小子,你笑什么?”
云天青呵呵一笑,把话题转开:“爹,你见过大哥没有?”
这一招他是跟慕容紫英学的,他和紫英虽是生死之交,一世挚友,但有时候两人之间的话题总会岔得十万八千里远。最开始慕容紫英总是被他气得一个人默默走开,日子一长,他也淡定许多,云天河说云天河的,他说他自己的,境界不知比最初高出了多少。
听到“大哥”两字,云天青的眉毛不由抖了一抖,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有,他近来在做什么?”
“大哥啊,大哥在武陵郡开了一处洞府,嗯……还养了一群细腿细脖子的大鸟,养了好几年都没见长胖,估计宰了也没啥肉。”
“……那是仙鹤!”
“是叫这个名字没错!我们青鸾峰附近也有,就是太瘦了,拔了毛就剩一点点,连塞牙缝都不够。”
云天青徐徐叹道:“武陵郡?那倒是一个好地方啊!”
“嗯,孩儿去过几次,那边的山跟青鸾峰不大一样。大哥的洞府也是在山顶上,从那里望出去,周围的景色也很美。可是,大哥似乎不怎么开心,有时站在山崖边,望着很远的地方,一站就是好久。”
“是吗?师兄他、他大概是一个人在东海里待得太久了,还有些事情没有想通吧?你没事就多去陪陪他,话可以随便说,不过别再提什么烤仙鹤了。”
“爹,孩儿没有……”
“好了,你既然醒了,便回山上去吧!以后没什么事,也不必来,”云天青从床上跳了下来,“这家的人都只是普通人,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得太多。”
云天河虽有些不舍,但也只得应承下来。
云天青将儿子一行三人送出门外,目送了一会,回头看到云家两兄弟站在玄关前,向他摆出了兄长的架势。
“大哥,三哥,有事吗?”
云星几步上前,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看他:“小五,告诉哥哥好不好,刚才那个人到底是谁?”
云天青用手指绕着垂在耳朵旁边的发带,用孩童固有的无辜眼神望着他:“两位哥哥觉得呢?”
“别给我装傻!”云星不过长他四岁,性情又不如大哥云光稳重,此时云天青越是避而不谈,他越是按捺不住,不用别人多说便把心里的猜想全说了出来,“嘿嘿,你还嫩着呢!别以为这样就能瞒过你哥哥我,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个云天河才不是什么略通道术的猎户,依我看,他即便不是隐居深山的世外高人,也是一代武林高手!小五,哥哥猜得对不对?”
云天青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垂下眼帘,徐徐叹了口气:“你们说是,那便是了。”
云星紧追不舍:“那你是不是想着跟着他走,拜在他的门下?你们之前在马戏帐篷里说的那些,就是传说中的暗语对吧?”
“……”他是怎么想到这些的,难道他不觉得他的想象力过于离奇了?“哥哥们会想到这些,我也没有办法。”
“你真的要跟他走?那带上我一起,有三哥在,决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哎?”云天青一怔。
“总之,就这么说定了!”
看着他三哥一脸兴奋地跑开,云天青很迷惘,非常迷惘,难道他是真的老了,跟不上小年轻的想法还是怎么回事?
不过云光有一点说得没错,他的确没想在云家待太久,免得时间一长,彼此感情渐渐加深,临到分别时反而更加不舍。
说起来,原本在他出生的时候,玄霄就可以把他带走,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至于原因,云天青想了很久,大概是因为玄霄师兄不会带小孩吧?
*
云家酿酒为业,算是商贾之家,但族中的长辈们一直希望云家的所有子孙都能读圣贤书,日后好博一个功名,光宗耀祖。
因此在太平镇中设了一个家学,请了一位老秀才给云家的孩子们讲课。云常乐夫妇商量后,觉得天青已过五岁,很快就要满六岁了,也该和他两个哥哥一样到家学里去。
这一日,云常乐带上早已备下多时的束脩,亲自将云天青送到学堂里去。临走前还千叮万嘱:“天青,在这里要听先生的话,不许给先生添麻烦,知道吗?”
云天青乖巧地点头:“是,谨遵父亲的教诲。”
先生被他那副老成的模样逗笑了,他早就听闻云常乐家的小五天资聪颖,极不寻常,很愿意收下他这个学生。
不想这云天青才在学堂里呆了一天,就把他惊得目瞪口呆,一散学之后,便拉着他直接闯进了云家:“常乐,你家天青老朽怕是教不了了,你还是另请一位饱学的大儒为他讲课,免得耽搁了孩子的前尘!”
云常乐登时愣了,他听先生的第一句话,原以为是他家天青调皮捣蛋,惹怒了先生,因此才把他送了回来,没想到先生竟会说出后面那一番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人
原来今日云常乐离开之后,先生便领着学堂里的学生们拜过孔圣人的画像,随后便让各人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学堂里与云天青一般大小的孩子总共有四五个,先生知道,这些初到学堂的孩子多半是未曾念过什么书的,至多也就是会写几个字,能背出几句百家姓三字经。
先生也没想要求他们在短时间内必须掌握什么,于是拿出几张字帖,极简单的“天地人”三个字,让他们先临摹一下。随后他转到了另一边,去给一些年龄较大的孩子讲解《诗》。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先生正领着一帮大孩子念这首《简兮》,与此同时,还要分神去关照那一边,看他们临摹得如何了。他不看倒好,这一看,顿时气得连胡子都哆嗦起来,小娃娃们不乖乖坐着用功,居然围成一团,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先生皱起眉头,故意拔高了声音干咳了一声。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被他这一咳,纷纷吓得低下头去,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周围的小孩一走开,先生便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云天青,只见他正提笔疾书,神情专注,似乎对身外发生的一切仍是毫无所觉。
先生不禁有些好奇,缓步近前一看,满腔的怒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他竟默出了一整篇的《蜀道难》!
初下笔时,用笔稍有些生疏,但越写下去越是顺畅,下笔也渐渐随意起来,运笔如行云流水一般,字形飘逸灵动,刚柔并济,深得行书的精髓。
先生惊讶得大半天都说不出话。云常乐明明告诉过他,说他家天青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等心神稍稍平定下来,这才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他,云天青故作糊涂,只推说自己曾听到别人吟诵过这篇古风。
只听过一次便能默出来?先生有些不信,转身取来一本《论语》,想试试他。
结果他还没开始念,云天青扫了一眼封皮上的书名:“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他的声音稚嫩圆润,背诵时也不像普通学子那样摇头晃脑的,只是站在先生面前,以一种不缓不急的腔调背了下去。
先生大吃一惊,没有让他将《论语》全部背完,便出声打断了他:“王曰,格尔众庶,悉听朕言。”这是《尚书》中的《汤誓》篇的开头。
云天青平静地向先生施了一礼,以示尊敬,然后接道:“非台小子敢行称乱!有夏多罪,天命殛之……”
先生瞬间魂飞天外,过了一会又换成《礼记》、《孟子》、《庄子》,每次都故意从中挑一篇出来让他背,依然毫无差错。
*
先生费了不少口水才把这件事说完,末了又补充一句:“常乐啊,老朽说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在心上,你家天青是不世出的天才,如果不好好栽培,日后怕是连老天爷都不答应的!”
云常乐连连点头,心中颇为欢喜。他突然又想起了天青出生的那一天,他在家门前遇到的那位仙人。他就知道,他家小五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怪不得有缘得遇仙人!
这日之后,太平镇中到处都在传着这样一个说法,说云常乐家出了一个小神童,年仅五岁便无师自通,四书五经了然于胸,连学堂的老先生都被他镇住。
对此,云家两兄弟倒是很开心,就连走在路上都趾高气昂的,好像他们才是那个被夸成神童的人。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弟弟只是外表是“童”,里头的魂魄可不是。
反观云天青自己,他对这些虚名可打不起一点精神来,他背书并不是为了卖弄,只是不想跟着那帮黄毛小孩摇头晃脑念什么三字经弟子规而已,更不想再把四书五经再念多一遍,干脆显摆一次,把问题都解决了。
他向来就是记性特别好,无论什么书,看一遍就能牢牢记住,想忘掉都很难。
学堂里的先生自认没有本事教他,便将云常乐送去的束脩退了回来,云常乐执意不肯,先生无法推却,只好说愿举荐一名饱读四书五经的大儒,来给云天青传授圣人之道。
由于先生口中的这位大儒目前还在北方,只好由先生修书一封,说明事情的始末,再请人送去。这一路山长水远的,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于是云天青又闲了下来,回到先前那种吃睡玩循环反复的状态,让云光云星两个好不羡慕。
终于等到了学堂放假的一日,云星邀了几个同族的兄弟,说要到巢湖一带去玩耍。云光正学着写文章,这段日子来为遣词造句的事愁得差点得了少年白,便没有和他们一同去。
云天青在家闲得发慌,因为云家妈妈最不愿意看到自家的孩子满街疯玩,他不用去学堂,也别想着出去玩。这一次还是和三哥一起在云妈妈跟前磨了许久,云妈妈才表示允准,并要求他们在日落以前一定要回来。
兄弟俩齐齐点头答应,转身便风一般冲出了家门,和小伙伴们汇合后,一群孩子欢快地朝镇外走去。
太平镇处于紫云架的山脚,出镇后一路北行,便可到达巢湖边。镇外的路分成两条,西行的那条通往寿阳,路上多是行脚商人,渔民船夫;而东边的路人迹则会少一些。
他们这群孩子,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稍微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往东边走。
天色湛蓝,春日暖阳照在身上,让人好不惬意。云天青手里甩着一根蓬草,懒洋洋地跟在云星身后。
前边的几个族兄正打闹着,听起来似乎是在讨论杨戬和关公谁比较厉害这种无聊的问题。一群小孩子争了半天,也争不出什么结果,于是互相追逐起来,一个接着一个,你追我赶地向前跑去。
男孩子生来就细心不足,一玩起来什么都能抛到脑后,于是便把队伍最后的云天青忘记了。
云天青是何等聪明的人,却也躲不过世间的法则——五岁的孩子再逆天,注定只是一个小短腿。刚开始他还能跟在他们后面跑着,然而没过多久,便被哥哥们远远甩开了。
既然追不上,云天青干脆就不追了,双臂抱在胸前,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真是不懂事,就不怕把他弄丢了吗?
云天青一时兴起,扔掉手中的蓬草,举手在虚空划出符咒,使出了缩地之术,想着跑到前边吓他们一跳也好。
耳边风声大作,两边山林不断后退,转眼云天青已站在巢湖岸边,云星那群孩子还没赶过来。云天青随手扯了一根草杆,放在口中叼着。湖边停泊几艘渔船,波光粼粼,水色正好,不时有白鹭徐徐飞过。
云天青伸开了手脚,往草丛里一躺,闭上眼睛享受这大好的阳光。
“云星那帮小子怎么还没赶过来,慢腾腾的,不像话!”他嘟哝了一句,百无聊赖地坐了起来,拣起一块石子打起了水漂。
忽然听到了一阵细细的□□声,他连忙站起身来,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方向,随后拨开了半人高的草丛。
只见前方树影中微光缕缕,正是法阵所发出的光芒,云天青仔细辨认了一会,认出那是一种名为“小洞天”的法阵。
所谓小洞天,便是以法力隔出一方天地,以隔绝外界,免遭外人打扰。据传最厉害的小洞天能屏蔽一切仙魔的窥探,甚至连地府的谛听,天宫的观尘镜都不能破之。
而云天青眼前的这一个,却显得有些低级,顶多只能瞒过普通人的耳目。
云天青自然不属于普通人,待走得近些,便看到法阵中坐着一人,长眉入鬓,眉目清秀,只是身上血迹斑斑,似乎受了颇重的伤。他盘腿端坐其中,双掌于丹田处结印,正在运功疗伤。
那人忽而猛然一睁眼,目光凌厉,朝云天青所在之处望来,见来人不过是一个稚儿,眼神这才柔和了些。
“孩子,你能看见我?”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云天青点头。
“看来我的功力果真大不如前,连一个寻常的孩子都能破了我的小洞天。”说着便咳出一口血来。
云天青没有多加解释,见他周身气息纯正通透,不带一丝浊气,便猜他大概是某个仙山的修仙者,便问:“你还好吧?”
那人微微一笑,正要回答,蓦然抬头朝天空望去,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孩子你快走!这里危险?”
云天青猜大概是他的仇家找来了,以他现在的修为,留下也只能是添乱,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其中内情,谁是谁非都无法分辨,不好插手,便点了点头,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他:“你呢?”
那人尚未来得及开口,天际突然爆发出夺目的光芒,云天青险些睁不开眼,连忙举起袖子挡住。
光芒渐渐暗了下来,皎皎流云中渐渐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白袍宝剑,长发高束,俨然不可侵犯,只是耳上却挂着一对金环,看起来非道非佛,颇为怪异。
来人神情冷峻,漠然望着地面:“幻天仙君,你可悟了?是否随我回天宫认罪?”
天规
云天青忽觉掌风袭来,不及躲避已然中招,被一掌推出数丈,连着打了几个滚,最后落在草丛中,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耳边传来那人虚弱的传音:“乖乖待在那里,不要动,我不会害你的。”
仙君收回了掌,缓缓合上眼睛,盘腿端坐原地,一副气定神闲,全然不曾把来人放在眼里。他冷笑道:“我本无罪,何来认罪一说?”
“执迷不悟。”来人的剑锋一荡,直指他的天灵,“吾奉白帝之命,灭尽一切不尊不敬不法犯上之神祗。汝擅闯九重天,为私情盗走天宫之物,罪在不赦,还有脸说无罪?”
“天宫法条,我不认,人间私情,你也不懂,又何必废话?”
“汝在寻死?”
仙君睁开双眼望向他,目光怜悯:“秋神白藏,即便你无敌于三界,也只不过是你父亲的应声虫罢了!”
“死到临头,还敢妄言诋毁?”
“为何不敢?直抒胸臆,有言便发,本是自然。”
“执迷不悟,决不能留!”白藏杀意渐盛,剑光一抖,化作无数只白色神鸦飞向那人,将他团团困住。
神鸦一落到他身上,便不断衔啄着他的身躯,片刻后又呼啦啦地飞起,在半空中渐渐消散,化作无数碎影。
那人全身已经一片血肉模糊,胸口更是被啄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窟窿,从身前直透后背。鲜血汩汩,不断流出,使得他整个人恍如血人一般。
幻天仙君紧咬着牙,一声都不吭。
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功法鼎盛时,亦不是秋神白藏的对手,更何况眼下他重伤在身,几乎动弹不得,要如何御敌?
既然躲不掉,惟求速死。
只是要他低头认罪,却是万万不能!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当日他拿走的不过是极寻常的物品。
然而此物放到下界,却能救回一条性命。
神宫严令,不许将天界之物用在下界生灵身上。天规森严,不通人情,所以他的取用便成了滔天大罪,必死之罪。
只是他小小一个仙君,最后一程竟是这位凶神亲自出手!是天宫无人了,还是白藏太闲?
幻天仙君不觉想笑,一时心绪波动,直接呕出一口血来,就此倒了下去。
云天青觉得身上禁锢之力逐渐消失,连忙从地上起来,抬眼便看到这一幕景象。
云天青清楚方才那一掌的用意,仅凭这一掌,云天青都欠他一份情。
他连忙压低身体,藏入草丛,不发出半点声响。
然而即便他如何小心翼翼,以云天青此时的低微道行,如何避过白藏的耳目?
白藏收回兵刃,目光朝他的藏身处扫了一眼。
居高临下的一眼,这轻蔑的眼神让云天青觉得很不舒服,仿佛在他眼里,他云天青就是一株草,一片落叶,一粒尘埃。
云天青干脆站起身来,直面迎上他的目光。
白藏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一眼掠过,扬长而去。
令人不喜的家伙终于离开,云天青转身朝幻天仙君跑过去,伸手去试他鼻下的气息,又抓住他的手,在他的腕上搭了一会,叹了口气。
此人原本就身负重伤,前来取他性命的神出手狠毒,没有丝毫留情,又怎会有奇迹的降临?
巢湖边的风很大,却吹不散这一处浓重的血腥味。
云天青看着面前幻天仙君的遗蜕,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过去夙玉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然而这么多年来,我命由我不由天者,世间几人?
人生在世,若能掌控自己人生的五成命运,已算不错。
好比眼前这个仙君。
云天青不知道他过去是怎样的人物,但他既然被尊为仙君,想必也曾披鸿衣羽裳,骑仙鹤鸾鸟,遨游于天地之间。
一朝犯下错事,不也烟消云散,只剩下这一身残破皮囊,曝尸荒野。
所以说命运无常,诸多的变数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唯有坚守初心,步步向前,莫问前程罢了。
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由远而至。云天青甫一抬头,便看到一人御剑而来,搅乱了满天的云彩,落在他的身侧。
来人穿着一袭白袍,衣色皎皎如白雪,长发随意披落双肩,深邃眸光中有些许担忧之色,待见到他时,方才为之一缓。
云天青笑着看着他:“你来了。”
玄霄点头,俯视着打量他:“没事吧?”
只见他浑身沾满泥土草屑,模样着实有些狼狈,好在没有受伤。玄霄不动声色伸出手去,摘去他头发上不小心挂上的一片草叶。
云天青抿着嘴,默默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玄霄转头望向天际,恰是白藏离去的方向:“怎么会遇上那个人?”
“狭路相逢罢了,师兄也见过他?”
“见过一次。”
“是不是嚣张跋扈,看人不顺眼便砍?”
玄霄回想起当日一幕,一身杀气狰狞毕现,的确算得上嚣张跋扈。“他的为人我不清楚,只知道他出手狠毒,毫不留情。”
所幸白辛自愈的本事高超,断掉的腿还能重新长出一只来。
云天青见他似乎有些失神,便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魂兮归来!你我师兄弟难得重逢,一见面却总说那个莫名其妙的神仙,未免大煞风景,辜负这大好春光了?”
“轮回了一遭,怎么还是如此多话!”玄霄责备了他一句,语调却听不出半点严厉的意思,又看向他身旁的尸体,“此人你认识?”
“嗯,不久前刚萍水相逢,”云天青叹了口气,“难得有缘,师兄,你也过来搭把手,好让他入土为安!”
*
巢湖边立起一座小小的坟堆,云天青盘腿坐在墓前,撮土为香:“你我相逢一场,我也不知道你所为何事,得罪了天上的神仙们。如果你九泉之下有知,听到我讲的话,就好好投胎去,别再修什么仙了。”
“他听不到的。”玄霄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云天青本想问他为何,话还没出口,突然反应过来。幻天既然已经死了,为何不见他的魂魄离体,也不见有勾魂使者前来?
回想片刻,云天青恍然:“原来是那个家伙把他的元神取走了。……那家伙仿佛是叫什么秋神白藏,师兄,你既然也见过他,可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玄霄停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或许有个人知道。”
“谁?”
“你又想多管闲事?”
云天青站起身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既然遇到了,如果弄个清楚明白,我心里头会很不舒服的。……慢着!”
“又怎么了?”玄霄问。
云天青敛起笑容,一双乌圆的眼珠子落在玄霄脸上,神情略带戒备疏离:“我还没问过,阁下是哪一位?你认得我吗?”
玄霄低头看他,见他一脸肃然,心中暗自一阵发笑,声音却没有半点起伏:“现在才来闹这个,太晚了。”
被戳穿了谎言,云天青反倒笑了,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出生的时候我便知道了。”
“毫无悬念,没意思。”云天青撇了撇嘴。他可是混混沌沌长到半岁,才逐渐想起前尘往事来,结果……
唉!兄弟父子相认这种戏码本来可以演绎得更加惊天地泣鬼神,落到他们身上却一点波折都没有,真没意思!
云天青身量尚小,玄霄站在他的身侧,须得稍微低下头去才能看到他的头顶。云天青头上扎着三个小巧的发髻,每个发髻上还结着绯红色的发带,随风不住飘动。
玄霄试着照此想象了一下日后云天青长大的模样,一时忍俊不禁。
云天青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发愣。
事实上,只要是出于真心的笑都是很美的,尤其是对于不常笑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罕见,所以越发显得珍贵。即便有些生疏,有些放不开,也无法磨灭这一抹笑容的美好。
他头上扎着的是很寻常的孩童发型,顶上一个,左右各一个,用在他身上,愈发衬出了他的伶俐可爱。
云天青一向不大在意这些,一切穿戴都听凭母亲的安排,偶尔照照镜子,也觉得自己的模样挺有趣的,更是没有拒绝的想法了。
若能以此搏得玄霄一笑,云天青觉得非常值当。
只是云天青脸皮不够厚,有句话没能说出口:其实他还可以更加可爱的!
玄霄一见他又在傻笑,便知道他又在想些不着调的事情了。
“云天青!”
“……”
“云天青!”
“嗯?”他这才回过神来。
玄霄看着他满身的泥巴尘土,不觉有些嫌弃:“还不去洗手。”
云天青嘿嘿一笑,身上的泥土的确是太多了,如果他以这副泥猴子的模样回去,恐怕会被念上好几天。
于是乖乖照做,走到水边,挽起了衣袖,把手和脸都洗干净。
身上的衣服并不干净,不好擦手,云天青只好甩着一手的水珠往回走:“师兄在武陵郡住得很舒心吧?一去就是好几年,始终渺无音讯,师兄可真是狠心!”
他一直走到玄霄面前方才站定,仰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目眩神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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