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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璧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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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看清她面容的一刹脸色变得惨白,几乎是痴了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雁兰也惊愕非常,这样看来,瑞和公主和她的亲生母亲何止七分相像?只是少了她母亲的气质罢了。
“母后,母后……”瑞和公主留意到皇后脸色不佳,忙叠声问道:“是身子不适吗?雁兰姑姑,母后怎么了?”
“皇后娘娘昨夜没休息好,今日精神有些不佳,不碍事的。”雁兰答道,也轻轻唤道:“娘娘,是公主啊。”
“哦……”皇后似才回过神,看着瑞和公主的眼神里滑过许多复杂情绪,“果然是越大出落得越标志了呢。绾卿,来,往绮鸾殿去吧,你父皇大约已经在那了呢。”
“好。” 瑞和公主也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与雁兰一起扶了皇后,一行人向绮鸾殿走去。
昭帝圣驾已在绮鸾殿歇着了,正与贤妃说着话。贤妃卫氏不若皇后一般性子娴静庄肃,对昭帝很是体贴细致。白贵妃离世后昭帝最得意的妃子就是她了。她生得原本娇小恬美,今日着了一身绛红金丝粼波的箭袖宫装,朝云近香髻上插的一支御凤飞流的紫玉流苏步摇尤为显眼,正是前些日子昭帝赏赐的。
昭帝与贤妃聊了几句英王近况,因说到英王侧妃前些日子又诞下一子皓卓,也是感慨良多:“如今皓昱也已六岁了,那日见到也极是敏慧,和君泽小时候倒相似得紧。”
贤妃笑道:“君泽小时候可不似皓昱一般淘气,英王妃平日总有些溺爱皓昱,臣妾跟他们夫妇说了几回,别惯出皓昱什么坏习性才好。这下多个弟弟分些疼爱也是好事。臣妾还想等皓昱再大些,让他跟谦儿习学些武艺,不但能磨练磨练性子也可以强身健体。”
昭帝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周全。”似想起什么:“你说的谦儿可是你哥哥家的那个孩子,和谢家老二要好的?”
“难得皇上记得。” 贤妃边说边亲自剥了一颗胭脂果用绢帕托了递到昭帝口边:“谦儿人品最是沉稳难得,武艺又好,臣妾很是喜欢他。他的确是和谢丞相的二公子自幼情笃。皇上可还记得三年前那谢公子孤身领兵平定了金盘山多年的匪患,被您破格封为左督御?”见昭帝吃了果仁,贤妃收回绢帕只作不经意道:“谦儿若是能得机会历练一回未必比那谢公子逊色呢。”
“卫谦。”昭帝微眯了眼:“绾卿常在孤面前念叨他和谢家的澜冰丫头呢。”
“是吗?”贤妃睫毛一颤,旋即笑道:“也难怪,皇上那时怕绾卿一个人没伴玩儿寂寞,不是下旨让谦儿和谢家小姐进宫陪她解闷吗?他们三个自然比别人要好些了。听说今日也是谢家小姐的生辰呢,她比绾卿整整小了一岁。皇上不如一会册礼结束诏她进宫陪绾卿笑闹一会,绾卿肯定高兴,正好臣妾还备了一份礼物给她呢。”
昭帝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宠妃:“难为你为绾卿这样着想,皇后昨儿也和孤说绾卿想见那几个孩子。不如一会让他们几个小辈一处玩去吧。” 唤来身边的大太监寿禄:“你下去安排,把谢家的几位公子小姐、靖宁侯世子、永康侯一起请进宫。”寿禄领了命一路小跑出去了。
贤妃在听到“永康侯”几个字时偷眼看了看昭帝,见他面上表情无二也就不再多言。
昭帝心情看似甚佳:“你别说,谢家的那几个孩子倒是个顶个的出众,老大老二不说,澜冰那丫头不但模样生得好自小竟比她两个哥哥还聪慧些,轩祈宠她也难怪,就是孤也是极喜爱她的。”
“那是个招人疼的孩子。”贤妃陪着笑道。
“皇后娘娘驾到,瑞和公主驾到。”殿外小太监高声唱道。
“今天的正主来了。” 贤妃站起身子抿唇一笑:“皇上,臣妾去接皇后姐姐。”说着领了宫人向皇后一行走去。
皇后见她走来,轻拍了下瑞和公主的手:“绾卿,问你卫母妃好。”瑞和公主上前落落行礼:“卫母妃。”而后抬起头来。
贤妃一时花容失色,似被什么扼住了般,惊诧地颤声道:“你,你……”
瑞和公主一脸不解:“卫母妃?”
皇后上前拉起贤妃的手道:“贤妃妹妹莫不是好久不见绾卿?绾卿如今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呢。”
贤妃这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也不知怎么,今日有些恍惚了。绾卿,快去你父皇那吧,你父皇等你好一会了。”
瑞和公主应了声,远远叫了声“父皇”,一提裙角向昭帝跑去。
“哐当”一声,手里的茶盅掉在地上,昭帝有些摇晃着站了起来,颤声问身边的寿禄:“寿禄,莫不是我眼花了?来的,来的可是她?”
那一日山中,蓝天,白云,清溪,碧草。他打马归来,浅粉色衣裙的少女提着裙角从小屋中跑出,用如春日黄鹂般明快的嗓音脆生生叫道:“叶大哥!”
那一日清和宫外,自己听闻三皇子高烧的消息急急赶来,梳着百花随云髻着一身淡粉团花宫装的爱妃一改平日的淡淡疏离,扑在他怀中啜泣:“皇上,若是镆儿有什么意外 ……”
那一张容颜,便是自己再老迈昏花都不可能认错,那,是她啊!
“芷凝……”这一声喃喃,却是和了多少年的彻骨相思呵……
“皇上……”,寿禄随王伴驾这么些年,最是清楚昭帝心中的痛苦,红了眼圈道:“皇上,那是瑞和公主,不是贵妃娘娘。”
是了,不是她。瑞和公主容貌再像她的母亲,也惟独少了她母亲身上的那种干练果决的率性。
“父皇”,瑞和公主笑着扑入昭帝怀中:“我今日漂亮吗?”
“绾卿啊,” 昭帝慈爱地抚了抚瑞和公主的头发:“孤的小绾卿自然是我风圻最漂亮最尊贵的公主。如今及笄了呢,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了。”
瑞和公主笑着起了身。皇后贤妃也来到近前。昭帝携了皇后的手入座,贤妃等一干妃嫔人等也按位次坐了。恭王,英王皆携家眷也到了,都入了殿依次坐下。
内廷礼官高声唱道:“瑞和公主册礼行……”长长的尾音中气十足,似能穿过这富丽庄重的宫宇直达九霄,以告慰那位盛极一时的贵妃对女儿的牵挂。
第六章:泼茶近芳
十一月十六,亦是谢澜冰十四的生辰。
权倾朝野的谢相爱女的生辰自然非比寻常,且不提那些想巴结谢轩祈的官员,单是与谢家两位公子交好的京中公子,又有哪个不想借此见一见宛京赫赫有名的美人呢?是以今日相府前车马喧嚣,门庭若市。
谢澜钰从上午开始便挂着一张笑脸在府中应酬往来的公子宾客——谢轩祈早先吩咐过他:“今日冰儿生辰,你们年轻人一起玩乐便是,我们就不来煞风景了。”这倒也好,爹爹不在,大家乐得无拘无束:谢澜钰答应着如是想。小妹的性子一直清淡,除非自小相熟交笃,否则不喜喧闹,几天前便与自己说好只会出席晚宴。
那日谢澜钰去流云苑找谢澜冰商量生辰的事宜,谢澜冰正巧在浣月阁写字,怕衣袖沾染上墨汁,左手轻牵着右边淡碧薄纱的袖口,露出皓月般的一段手腕和如白玉般细腻晶莹的修长手指,几缕青丝从身侧斜斜滑下,倩影如画娴静玉立,平添了几分出尘的味道。闻听大哥询问只放下笔淡淡一笑:“大哥怎么忘了,绾卿的册礼和生辰都在那天,我们少不了要入宫拜贺,倒不见得有一天的自在。大哥还是预备下给绾卿和各宫娘娘的礼物要紧,我的生辰不必怎样操办的。”十四岁的少女,总是周到得让人心惊。
看着小妹无邪的笑容、纯澈的双眸,谢澜钰心下百转,只温润笑道:“别人的生辰册礼如何我总是管不到的,然而自家妹子的生辰我自然要想法子让她开开心心不是?贺公主的生辰是贺她的,过你的生辰是过你的,又不是只能取一舍一,哪里难得到我?冰儿,你也太小瞧你大哥了。”
谢澜冰的笑意染进双眸,一双名目灿若明星:“倒是我小瞧了大哥?罢罢罢,那就烦劳大哥费心罢。”说着一挑秀眉:“有大哥操心,我便只管享我的清福去了,顺便往娘亲那里看看我的摇情嫂子去。大哥有什么私房话只管和我说说,我去告诉一声,以聊慰某些人片刻相思之苦。”摇情本是柳夫人的丫鬟,后来给谢澜钰作了侍妾,相貌娇美性格柔顺,很得谢澜钰喜欢。谢澜钰与司空沈骥之女沈玉淑已有婚约,只是沈小姐之母去年故去,要等守孝期满方可迎娶。
“你这丫头。”谢澜钰抬手作势要打她,谢澜冰不躲不避,只戏谑道:“大哥,我去告诉娘亲多留摇情嫂子几日如何?”
“罢了罢了。”谢澜钰笑着放下手,“我是管不了你,只得以后找个厉害的妹夫跟他诉诉苦想个法儿治你。”
“大哥!”谢澜冰双颊飞出两抹娇红,一咬贝齿恨道:“我不跟你说了!”转身跑开。谢澜钰见她轻燕般下了楼去,好笑地摇了摇头自语道:“想来少庄也是不会帮着我的,小丫头到底还是害羞啊……”
“想什么那么入神?”肩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谢澜钰回过神扭头一看,却是沈式微。因沈式微的姐姐许给了谢澜钰,他二人可谓亲上加亲,自然就比先前更亲近些。
“没什么,你呀,别在这给我添堵,帮着我招呼招呼客人罢。”谢澜钰忙到现在到底也有些乏了,见一时间没有什么新到的宾客,从身边拉过把椅子坐了下来。
“是是是,姐夫大人歇会罢。”沈式微也不推辞,四下环顾了一会,不由有些奇怪,转脸问谢澜钰:“澜冰妹妹在后面歇着也就是了,如何连澜清也不见个人影?”
“公子,您要的梅钗。” 素璟斋二楼,小伙计高高兴兴捧出一支纯银梅钗递给面前的气宇不凡的客人,许是猜到将成一笔好生意,喋喋不休道“公子真是好眼光,这支梅钗可是我们独一无二的珍品,且不提这纹理精细是店里最好的师傅一点一点足足费了七七四十九天细细雕出来的,您先看这颗琉璃珠”小伙计一指梅花正心的那颗晶莹剔透淡蓝内纹的宝珠,骄傲地笑道:“公子想必听说过‘海魂泪’吧?”
“是。”手中那一支梅钗通体泛着皎洁的光泽,工匠也必是个巧人,细致地雕琢将孤梅临寒独绽的意气刻画得淋漓尽致,然而最奇的还数那颗琉璃珠,水光潋滟熠熠夺目若湛海之魂泣下的一滴泪,让人见之忘生。
“少爷,买下罢,谢小姐必然喜欢的。”青衣小厮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在一旁插言道。
哪消得鸿若说,自己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一支钗璧儿必是喜欢的。想象着那个清丽绝伦的女子莞尔一笑的模样,卫谦眼中不由浸了几分温柔。将钗递给小伙计,吩咐道:“包好,我要送人的。”又让鸿若拿了银票给他。
小伙计乐颠颠地翻出锦盒将银钗放了进去,顺嘴道:“公子不妨再看看,还有什么合意的也一并买了罢?”
卫谦本打算摆手言说不用,忽然心念一转似想起什么,环视了一圈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目光定在一处。伸手一指一副粉玉萱花明铛:“把这个也包起来罢。”
待他主仆二人下了楼去走远了,暗门一动,走出两个锦衫公子。小伙计一吐舌:“大掌柜,刚才为什么让我把那支梅钗拿了出去,那不是特地……”
“猴精一只怎么这么多话,没看到我同谢公子有话要说?还不快下去。”被称作大掌柜的天青锦缎束腰长衫的青年一抬手中折扇敲在小伙计的头上,小伙计一龇牙,忙不迭地应着跑了下去。
素字号商铺短短两年之内就兴盛起来,在茶庄、饭馆、古玩、制衣坊等行业中颇有名望,而堂堂大掌柜,却是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青人,未免让人有些咂舌。不少人猜测这林素泓不过就是个台面上的靶子,幕后一定还有什么人在操持着。林素泓却像浑不知情,丝毫不介意外人评说。他面容清俊,眼睛生的细长,左颊上有一道极淡的疤,整个人与他的名字相符有种清泉的质地。
“我本想特地留着那梅钗,非言上次来就看上了,今日是你妹妹生辰,没准非言本就是打算送给你妹妹的。不过既然你说若是靖宁侯世子买去自然也是送给你妹妹,殊途同归,想来非言也不会计较。” 林素泓淡笑着向谢澜清解释道。虽没见过那谢小姐,可谢澜清言辞间甚是疼宠,加之柳非言也道相熟,自己在宛京滞留的这月余也听到不少关于谢小姐的事,心下莫名对这女子有几分亲近之感。
“非言不会计较这些的。”谢澜清将刚才林素泓在暗阁中给他的那块刻着描金“素”字的翠玉鲤跃双云佩细细收入怀中,向林素泓深深一揖:“多谢林兄。”
林素泓脸色微变:“澜清莫要如此。当初若不是澜清和非言相救,那里有如今的林素泓?大恩不言谢,素泓愿倾一生之力报之。”
谢澜清刚要说什么,就听得楼梯那有急急的脚步声。头前的那个小伙计蹬蹬蹬跑上来道:“大掌柜,谢公子,相府有人来送信,说是皇上召谢公子入宫,谢家大公子和小姐都在等谢公子呢。”
谢澜清应了声,匆匆向林素泓告了别,打马飞奔回相府。
相府门口已备好了车辆,有宫中内侍在侯着,谢澜钰已安排好了礼品,谢澜冰也已收拾妥帖。谢澜钰刚准备抱怨二弟怎么还不见人影就闻得马蹄声由远及近——谢澜清到了。
欲要说二弟两句,又碍着有内侍在,谢澜钰也就瞪了谢澜清一眼没多做声。转脸向领班的内侍道:“烦劳公公久候了,启程吧。”一干内侍刚得了谢澜钰的好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乐呵呵推说不妨事,只请谢家兄妹三人上了马车,一行人向宫中去。
沉重的木轮吱呀呀地滑过地面,谢澜钰忽然叹了口气,搭了谢澜清的肩低声道:“一会进宫不要像小时候那样莽撞了,皇上不仅邀了我们三人和少庄,另外还有永康侯。”手下的身子一僵,然而只是一瞬,谢澜清就恢复了平静,淡淡道:“大哥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的。”谢澜钰仍是含了丝忧色看了看二弟,有些欲言又止。
“大哥……”一直安静地看着窗外风景的谢澜冰突然回过头,托了腮一本正经地对着谢澜钰细细看了起来。
“嗯?”谢澜钰疑惑地抬手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啊。”
“大哥现在这个表情……”谢澜冰抿唇一笑:“一会让绾卿给你弹一段琵琶罢了,倒是相得益彰。”
公主琵琶幽怨多。谢澜钰刚刚望着谢澜清的表情用幽怨形容虽有些过了却也贴切。只是平白无故的有哪位公子愿意被这个词评价?何况还是风圻有名的才子?谢澜钰起先一愣,略一思量只恨声连连:“这丫头,取笑你家大哥就那么有意思么?”
见谢澜清一脸不解,谢澜冰笑着凑到他耳边解释,谢澜清回想了一下刚才大哥的表情也不禁扑哧一声乐了,一时间三个人闹成一团,转眼就到了宫门。
有内侍领着他们兄妹到绮鸾殿拜见了昭帝和皇后、贤妃,卫谦和叶君镆已经站在一旁了,另有恭王夫妇及恭王世子皓旻、皓显,英王夫妇及英王世子皓昱。皓卓因年纪太幼故而此次并未入宫。叶绾卿回宸佑殿换装还未回来。
昭帝今日心情大好,再加上这些年轻人围在身边也让他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只说是让他们不必顾忌,随意说笑就好。叶君镆正与谢澜钰说着话忽听皇后道:“永康侯怎么独自一人?好久不见雅柔,本宫真有点想念呢。”
昭嘉十年,叶浠为叶君镆娶了老友镇南将军凌朔的女儿凌雅柔为侧室。小夫妻举案齐眉,只是至今仍无所出,外间难免流言四起让梁夫人有些郁郁。镇南将军远在卲南驻守,手握兵权在军中颇有威望,当日闻听这门亲事时皇后心中就有所虑。
“是孤下旨时忘了吩咐他们一同前来。” 昭帝方才与几个孙子说着话,闻言扫了皇后一眼,声音有些不悦:“你若是想念她今后下旨让她进宫陪你就是,难道这么多孩子陪着你还不够?”
“是。”皇后应了声,有些下不来台。一时间殿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皇上。” 谢澜冰先前被贤妃拉了手问长问短,见一时间没人说话,轻移莲步落落立于昭帝身前,笑道:“恕臣女直言,澜冰倒是觉得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很偏心呢。”
殿中之人闻言都有些惊诧,看着娉婷玉立的女子。谢澜冰因今日入宫不可穿着太素净的缘故选了一身水蓝色银丝缀边束腰华纱,青丝挽成凌虚式,戴一朵珍珠蕊蓝缎绢花。许是裙装的料子有些反光的缘故,她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水色光晕中,更恍若仙子临世。只有此时微微有些调皮的灵动笑容似在昭示着她不过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
“哦?”昭帝来了兴趣,“好大胆的丫头,你倒说说看孤和皇后怎么偏心了?”他素来喜欢这个伶俐的小姑娘,并不以为忤。
“皇上,您看恭王殿下、英王殿下都携了家眷,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热闹,皇上可不是偏心两位殿下才如此安排?再看看永康侯,孤身一人被您宣入宫来连个相伴的人都没有,皇后娘娘哪里仅仅是想念雅柔姐姐,却是比皇上您偏疼永康侯呢!再者说,这么多人陪着皇上和娘娘们的确是不够。皇上岂不闻‘多多益善’,非仅将兵如此,一家人共享天伦可不也是多多益善么?”
昭帝闻言扑哧一乐:“好个伶俐的丫头,倒是怪孤没有皇后考虑得周到了。”见昭帝笑了,殿中人都跟着笑了起来。皇后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亦面露笑意。
“澜冰不敢。”谢澜冰见目的达成也就不欲再过招眼,退立一边。
“澜冰!”殿外响起脆若银铃的唤声,却是瑞和公主兴奋地跑了进来,直冲到谢澜冰面前拉起她的手:“你可来啦!”谢澜冰也笑吟吟地看着瑞和公主。因谢轩祈是昭帝义弟,故而昭帝只说是让谢家的孩子和这些皇子、公主们私下里兄妹相称即可,不必多礼。
瑞和公主给昭帝、皇后、贤妃行过礼,昭帝拉着她笑道:“你们几个好久没见了,你只管领着君镆、澜钰、澜清、澜冰还有卫谦几个去清和宫玩罢,父皇也就不拘着你们了。只是记着,早点让他们回去,今日也是澜冰的生辰呢。”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了叶君镆一眼。
瑞和公主欢天喜地地谢过昭帝,待叶君镆几个谢过恩,拉了谢澜冰的手一起退出绮鸾殿。
谢家兄妹以及卫谦和叶君镆好些日子不曾入宫了,今日都来了这着实让瑞和公主欢喜。叶君镆是亲生兄长,却因早先过继给永康侯的缘故与自己分离,心中时常想念,却碍着皇后的养育之恩不便说出,故而就算在路上也与兄长说个没完。偏生她忘了手里还拉着一个谢澜冰。谢澜冰听他兄妹二人聊得起劲不忍插言却又不得脱身,回头冲两个哥哥和卫谦挤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平日里尽是聪明灵动,那三个也难得见她这样一副焉闷样,不由齐齐笑得让苦主愈发极度郁烦。尤其是谢澜钰笑得“千娇百媚”,眼波间尽是戏谑之意,似是报了“公主琵琶”之仇,怎一个春风得意。这里和叶君镆相熟的只有谢澜钰了,谢澜冰见指望大哥搭救是没用的,不由轻叹一声自认倒霉。
叶君镆虽与妹妹说着话却将谢澜冰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好笑却并不出言提醒妹妹,只作不察。
正在此时,面前来了一队宫娥,领头的那个手中端着红漆雕花的托盘,托盘之上是一套冰骨钧瓷茶具。见到瑞和公主行礼之时,端茶具的宫娥似一个没站稳,脚下一绊,眼见茶壶飞起一壶滚烫的水正向谢澜冰淋来。
变故横生,谢澜冰唯一能做的只是用右手推开自己身旁的瑞和公主,闭上眼睛抬起左臂欲遮住脸。谁知预计的烫痛并没有到来,一人如护墙似的挡在自己身前,有力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顺势将自己带向左边。只听得水泼在什么物体上的声音,拥着自己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后是纷杂的呼喊声:“哥哥”“侯爷”“奴婢该死”和宫娥跪地磕头的声音连成嘈杂的一片。
“你还好么?”敲金击玉般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环着她的手松开,谢澜冰睁开眼看见面前锦衫左肩湿了一片隐隐冒着热气的叶君镆。斜碎的留海将他半边尾稍略有些上翘的浓眉遮住,那一双如纯黑琉璃般明亮的眼睛此时不知含了丝什么情绪。谢澜冰与他眼神一碰即分,只垂下头道:“无碍,多谢。”
“刚才情急,越礼之处还望担待。”
谢澜冰不曾答话,谢澜钰几个也到了近前。他们刚才落在了后面,听得前面一片噪杂和瑞和公主的叫声才知道出了事,匆匆赶上前来。看到跪了一地的宫娥和摔碎的茶壶便明白了大半。又见叶君镆衣上有湿迹知是他为谢澜冰挡开了热水,谢氏兄弟忙向他道谢。好在前面就是清和宫,谢澜钰催着大家入宫,拉了叶君镆到偏殿处理烫伤。瑞和公主心忧哥哥也顾不上怪罪宫娥,倒让宫娥们惊心之中松了一口气。
“璧儿。”宫中人杂,说话不便。直到身边只剩下谢澜清和依旧淡定如初的女子,卫谦才轻声唤了她:“方才可还好么?”茶色的双眸中盈满了担忧,自责道:“我不该落下那么远。”
“不妨事的,多亏永康侯挡下了。”纵使在身边,又能如何?就像自己明明可以躲开却不得不站着等那热水泼来一般。这里是九重宫宇,不是风陵渡上啊。谢澜冰却也不忍说破。见他眉心又微微簇起、眼神一黯,知他为近在咫尺却不能护自己周全而内疚,没由来心生暖意。本想安慰他几句,然而谢澜清在一旁催促道“公主在等呢,走罢。”情知不能再多说,三个人向清和宫正殿同心殿走去。
第七章:闻弦知意
“好了。”谢澜钰蘸着药的修长的手指划过叶君镆左肩一片绯红的皮肤,又替他将衣袖拉上理好,这才将手中的小药碟随手放在一旁的楠木八宝方桌上,回身嘱咐:“这两天莫要再沾了热水。”
叶君镆刚回过神,目光仍有些凝滞。一个人的身子,怎么能冰冷到那种程度?那温度让人以为是凝固的千年冰棱,直叫自己的心也跟着沁入几分凉意,然而若水流般的柔韧和淡淡的馨香却明明告诉自己那是独属于少女的躯体。
“子澈,你妹妹可是有什么病症?”明知问得不妥,却还是不由想知道。
“这个呀,澜冰从小有些固疾,因师父给她配的药药性皆寒,所以长年累月下来体质也与常人有异。”谢澜钰答得自然,也没留心他为什么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叶君镆站起身:“绾卿他们都在外面,该是等急了。”
刚推开门,就见一脸焦急的瑞和公主:“哥哥,还好么?”
叶君镆拍了拍她的头,笑道:“谢公子已替我上了药,没事了。”瑞和公主神情一松,紧跟着秀眉一皱,跺脚咬牙道:“那几个蠢笨奴才,连个茶托都端不好留着有什么用?险些伤了澜冰又伤了哥哥,待我禀明母后重重责罚才好。”
“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别为这么点小事闹得堵心,我们一起替你庆贺生辰方是正经。再晚一些谢小姐也要回了,皇后娘娘晚间必也为你备了宴席。我们难得一聚,尽兴才好。” 叶君镆知妹妹虽然任性,但自己的话还是极听的,想到先前父皇的眼神,情知那一路宫人也是经人授意,故而不欲苛责。
瑞和公主听他说的有理,小嘴一撇:“哼,今日便宜她们了。”然而到底今日生辰,一点小波折也不能破坏兴奋的心情:“哥哥,澜钰哥哥,我已让澜冰他们在同心殿等着了,我们也快些过去罢。”
“可不是么,我们还有几份小礼物要送给公主呢。”谢澜钰也在一旁应道。
“真的么?” 瑞和公主眼睛一亮,虽说她每年都会收到琳琅满目的礼品,可宫中最受宠的公主又怎会缺那些富贵之物?倒只有哥哥和谢家送的礼物肯花些心思,都是些精巧的小玩意,让她爱不释手。何况……还有那个人……她是多么希望他也能精心为她备一份礼物啊。
谢澜钰哈哈一笑:“定不让公主失望。”
几个人又在同心殿中笑闹了一会,有内侍来传昭帝口谕让大家各自回府休息,瑞和公主虽然有些不舍,可到底不能违拗父皇的意思,只依依送他们到宫门。几个人各自奉上礼品,瑞和公主谢过命人收了,这才回宸佑殿去。
叶君镆、卫谦、谢家兄妹在宫门外别过,各自回府。
离宫门有一段路了,谢澜清才缓缓出声:“你们不觉得今日冰儿被永康侯所救的事情有些奇怪么?那些宫娥在宫中日久,怎会端个茶托都端不稳?再说还有瑞和公主在场。可照后来的情形看,那茶分明就是故意往冰儿身上泼的。”
谢澜钰和谢澜冰闻他如此说抬头相视一笑,谢澜冰扶了扶发间绢花:“怎么,连二哥哥都看出来了?是啊,若我没有看错,领头的那个怕是有些功夫在身才能摔得那么准的,倒像算计过一般。之后那些宫娥面上也是虽有惊色却无慌意,倒像是后面有什么人授意一般。”
“不错,而且皇上让瑞和公主领我们到清和宫去的时候,分明颇有深意地看了永康侯一眼。别人或许没注意到,可我那时却看了个分明。” 谢澜钰微叹了口气:“二弟,你可知,当初老侯爷为永康侯定下亲事时,本来是打算娶那凌家小姐为正室夫人的。之后凌小姐却只成了侧室,镇南将军那边也没敢有丝毫的不乐意,你可知是因为什么?”
谢澜清头一次听到这么一说,面露不解,老老实实摇头道:“不知。”
“因为这件事是皇上定下的,你再想想,论身份,镇南将军之女作永康侯夫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皇上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把永康侯正室的位子空出?” 说到这里,谢澜钰敛了眉,脸上的笑意也隐去不见,目光犀利如钉。平日里谢家大公子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此时却让马车内的温度蓦地冷冽了许多。视线移向蓝衣潋滟娴静如画的谢澜冰,见她柳眉一挑透着分洞晓一切的聪颖,神色依旧淡淡似乎对自己刚才所说并不放在心上,心中一涩:“冰儿,明年就及笄了。”
谢澜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大惊:“大哥是说,皇上有意把冰儿许给永康侯?”见谢澜钰神色一黯,微微颔了下首,失声道:“怎么可以?冰儿和少庄……他们,他们……”那一晚风陵渡上,妹妹与少庄如何自己在一旁看了个清清楚楚。妹妹那时明灿如花的笑靥,少庄拥着妹妹那如获至宝的眼神,连他身处局外都为他们感到欣喜。当时他想,就算自己一人承担一切,能换妹妹一个开心展颜便也值当了。然而如今看来,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容易。
“大哥,该当如何?”该当如何?再过几天,自己就要启程赴边州,本以为离去之时促成妹妹和挚友的一段姻缘,自己便可离开得放心,而今……
“大哥,二哥,你们不必如此担心。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没有明着下旨,也没有明着和爹提过。况且离我及笄还有一年,变数未知,我自有分寸。”谢澜冰的语气很是笃定。谢家女儿的身份是一道抛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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