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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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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峡谷,掠过清河郡的溪桥,广漠无垠的大泽忽然起了大风,半在水中的白色秋苇纷纷偃倒,似在对着某种力量表示臣服。

第463章 为张楚楚而战!(六)

齐门都城道殿里的部门经理,站在石窗,看着碧蓝秋空上那道显眼的白线,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惊恐,在心中不停默默祈祷。

北陵剑阁,幽暗的山腹空洞底部,幽静的小潭边,寻常的草庐前,那名世间最强的男人,缓缓抬起来,望向天空,草庐里的那把剑开始“嗡嗡”轻颤。

遥远的南海上,翻滚着岩浆的火山岛边缘,海lang不停地拍打着黑色的礁石,青衣道人的身形在lang与石之间若隐若现,看着陆地方向摇了摇头。

世间没有起风,却有风起,那风起自沈州市,在天地之间画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直抵东南边陲的瓦山,途中还经过了齐门某处风景名胜。

在那片风景一条偏僻山道里,有一辆车正在缓缓前行,前面坐着位男子,后面坐着位抱剑的小男孩。

……

风落太虚观。

隐而未现的道光大阵,感应到了风的来临,瞬息之间做出反应,淡金色的道光,形成一道半圆形的金刚罩,把整座古观都罩了进去。

观中的黄衣道士们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守禅心,不停颂念着不动明王经文,十七座古钟发出的钟声愈发悠远。

风想入太虚观,却被这座道光大阵拦在了外面。

于是发生了一次碰撞。

“轰”的一声巨响!

就如同是昊天的神使,挥舞着夹杂着闪电与黑云的神锤,猛地砸向笼罩着太虚观的道光金刚罩!

恐怖的力量,在太虚观里回荡不歇,数十名护持道光大阵的黄衣道士,应声喷血而出,庭院之间,满是斑驳血痕!

这次碰撞的声音太过巨大,甚至连悠远的钟声都压了下去,震得观中的修行者们捂耳惨叫,凄然跪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这是太虚观的道光大阵,以瓦山道祖石像降临的道光为基,以古观无数年的道性为持,以数十名境界深厚的黄衣道士为护,更有道宗行走天机主持,然而在那道气息的冲撞之下,竟然有了崩溃的征兆!

那道气息该是多么的强大?

甚至给人一种感觉,那根本不是人世间应该存在的境界!

更令观内人们感到惊恐不安的是,来者如此强势的攻击被道光大阵艰难地拦下后,那人竟是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不停向观内冲来!

数十团冲撞引起的气息漩涡,几乎同时出现在光罩上!

道光大阵在极短的时间内,承受了无数次攻击,如同在铁锤下辗转呻吟的铁块不停变形扭曲,岌岌可危!

观内的修行者们跪在地上,捂着双耳,痛苦万分,有些境界稍弱的人,更是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拼命地呕吐起来。

黄衣道士们受的冲击更为直接,甚至有人的眼角里也已经开始渗血,他们依然不停念唱着经文,声音变得极度沙哑,甚至更像是哭喊出来一般。

李然脸上神情微凛,抬头看着道光罩上不停流淌着的那些气息乱絮,默然想着,自己已经足够重视那人,却没想到,他原来比想像中更加强大。

周雄也望着天空。

看着无形光罩上那些撞击产生的白色陷落,回思着当年在草原上第一次看到那人时的情形,他怎么也无法把牛车旁神情温和恭谨,甚至显得有些木讷的那人与此时看到的一切联系起来。

天机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但却是观内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过对方,那个人迟早会来。

世间只知道世外入俗,却不知道他和李然周雄三人的眼中,只有那个人的存在,只是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那个人出手,也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到了何等境界,今天他终于确认了,心生敬畏之余却依然保有极强的信心。

道宗为了今天准备了很长时间,对于各种情况都有预备,而那个人再强,始终也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天机抬起手臂,神情平静一指弹出,一道纯厚道性隔空遥遥而去,落在中观某处偏殿梅树旁的一座古钟上,钟声再作。

十七座古钟嗡鸣再响,瓦山顶峰的道祖石像,洒落更多的道光。

被道光照拂,石坪上的黄衣道士们纷纷醒来,顾不得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水,把散乱的莲花座重新坐稳,然后闭眼守禅心,无论地面如何震动,五官如何流血,精神如何痛苦,依然不断地唱念着不动明王经。

“颂曰:如人持油钵,不动无所弃。”

“颂曰:妙慧意如海,专心擎油器。”

“颂曰:有志不放逸,寂灭而自制。”

道袍飘飘,道经声声。

黄衣道士们不停地颂唱着经文,声音渐渐合在一处,显得无比宏大而明亮,一股虔诚的殉道意味在观院里渐渐弥漫开来。

在外界不断冲击下,眼看要崩溃的道光大阵,伴着这些清曼声声的颂经声,随着道光的不断灌注,险之又险地支撑了下来,渐趋稳定。

白衣下,宁缺抬头看着笼罩着太虚观的光罩,看着光罩上那些密密麻麻有若繁星的撞击气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是骤然明亮。

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桑桑,抬手用袖子擦去她唇角的黑色血水说道:“师兄来了,再撑一会儿,我们就能出去。”

桑桑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问道:“是几师兄?”

“是大师兄。”

从桑桑冥王之女的身份被揭穿,他就一直没有怀疑过清梦斋,他坚信师兄一定会来救自己和桑桑,只是不知道来的会是大师兄还是三师兄。

既然太虚观外那人来的如此之快自然便是大师兄。

听说来的是大师兄桑桑艰难地笑了笑,有些开心。

如果来的是三师兄,她会感激,因为三师兄一向疼她。

但她知道清梦斋大师兄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

宁缺望向车外的殿前石坪,看着那些抱着殉道决心的黄衣道士众知道这些和尚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终究不可能永远把大师兄拦在外面。

“我师兄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天机问道。

天机静静看着头顶的道光大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道祖要超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就算是斋主亲自出手,也不可能阻止而且我道宗要超渡的是冥王之女,并不是十三先生,稍后大先生就算破阵而入,他除了救你离开,难道还会对我们如何?”宝树道长艰难一笑说道。

天机忽然看了李然一眼。

“他果然还是我们这一代里最强大的那个人,不过正如首座所言,他的性情温和这辈子都没杀过人,所以他不危险,也很好骗,就算骗了他,他最终也只会自己痛苦而不会把对方怎么样。”他望向天机,说道:“十六年前你把自己的舌头给嚼食入腹,从那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包括斋主都不知道。如今看来,你想的事情真的很多,你把他的性情和境界算的太准了。据说他当年未入清梦斋之前,在一个小镇上生活,在自己家前的石池里养了几只鱼,然后那些鱼被邻居偷吃了,他去问邻居,邻居告诉他那些鱼是自己游走的,他居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对着只剩清水的石池,惋惜叹道:鱼儿啊鱼儿,你游游啊,怎么就游不见了呢?你就是那个偷鱼的邻居,这大概便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然而你曾几何时听说过,清梦斋大师兄会像今天这样愤怒?”

说完这句话,他叹息一声,薄袖自腕间滑落,他伸掌向天,一道至为精湛的道门气息,随之注入观院上空的道光大阵。

太虚观前,数十名道士倒在地上,满脸惊恐看着石阶下的一名男人。

那名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腰间插着一卷书,系着一只木瓢,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却又显得那般干净,从身到心皆如此。

男人微低着头,隐隐能够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有血渍渐渐浮现,破旧棉袄多了很多道裂口,有棉花从口子里绽出来。

从出现在太虚观前,男人便一直没有动过,静静站在石阶下,保持着同样的姿式,只有当秋风偶尔拂动他的衣袂,牵起一道道残影的时候,才表明原来他一直在动,只不过他动的太快,快到没有人能够看到。

道光大阵上,开出无数道白色的漩花,每一朵湤花,便是男人与整个道宗的一次对撞,随着刹那时光里的无数次撞击,古观越发震动不安,似要坍塌,而男人身上的灰尘也变得越来越少,显得越来越干净。

……

十六年前,沈州市一幢别墅里,生了位黑黑的、被判定为邪祟的女婴,相隔不远的柴房中,宁缺拿起柴刀开始杀人。

在遥远的北方草原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沟壑,道门少年李然与魔教少年周雄还有年轻的道士天机,在黑线外的那棵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长时间,警惧不安,不敢逾越半步,而在黑线的那一头,有位男人在池塘边看书,倦时便少歇,渴时便解下腰间的木瓢盛水饮,满身灰尘,一脸安乐。

第464章 为张楚楚而战!(七)

十六年后,秦杰习惯用符枪符弹,张楚楚依然是黑黑的,小脸却变得非常苍白,虚弱地靠在秦杰的怀里,看着上方的白衣在万丈道光之下变得越来越薄,默默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曾经的少年们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修行界里最强大的存在,李然渐渐变得不那么骄傲冷漠,周雄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最大的是天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仿道要变成真正的哑巴。

那名男人则是在太虚观外的石阶下站着,身上的旧袄微振,腰间系着的木瓢轻荡,灰尘渐离,一脸平静。

相隔十六年,曾经因为修罗之子降世而相聚、或相聚而不知的人们,再次因为修罗之女的苏醒而相聚,时间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总是这样令人感慨。

……

整齐的颂经声,回荡在太虚后观的庭院之间,石坪上的黄衣道士们浑身是血,却慈悲无双,他们的声音早已嘶哑,近似哭喊,却庄严无比。

道光大阵在清梦斋大师兄近乎神迹般的高速密集冲击下,依然苦苦地支撑了下来,尤其是随着李然举起右手,向阵法里度入那缕道门气息之后。愈显稳定。

天机看着山下观门的方向,目光坚毅而凝重,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平静,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人间世终于可以摆脱毁灭的恐怖前景。

虽然看不到太虚观外的画面,但秦杰知道大师兄肯定已经尽了全力,只是看着越来越多的道光丝缕从越来越薄的白衣上渗下,看着怀里的张楚楚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难免焦虑。

甚至真的感到了绝望。

如果在白衣毁灭之时,大师兄依然无法破开太虚观的道光大阵,那么张楚楚下一刻便会被万丈道光净化成一道青烟。

秦杰从来不知道绝望怎么写。

如果只是他自己面临危险。

正如他一直告诉自己的,真的要死绝望又有什么用?

然而如果面临死亡危险的是张楚楚,他无法不绝望。

因为张楚楚死了,他还会活着,而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再次在他耳中响起,先前在殿中,宝树道长摇动盂兰铃之前,这道声音也曾经响起过。

“如果大先生破不了阵,白衣撑不住时。你带着楚楚向我冲过来,如果大先生破了阵,天机和李然再如何忌惮清梦斋,也必然会抢先杀死你张楚楚,所以在那一刻,你也要往我这边冲过来。”

歧山老道被观海道士扶着,虚弱地靠在狼藉一片的石阶下。

低着头,痛苦地喘息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唇正在微微翕动。

秦杰猜到这是道长的某种秘法,能够只让自己一个人听到,心头微动。

没有转身去看,只用余光望了过去。

看到道长枯瘦的手掌落在那方棋盘上。

那是道祖留下的棋盘。

歧山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办法让瓦山顶降落的道光稍敛,然后我会开启棋盘之境,让你们进去暂避,只要能够成功进入,就算是大董事或讲经首座,也没有办法毁掉它张道祖留下的棋盘,待大先生入观后,我会让观海把棋盘交给他带回清梦斋,我相信斋主一定能够找到把你们放出来的方法。”

太虚观正在面对有史以来境界最高的对手——清梦斋大先生,甚至比当年的莲生境界还要高,留在观内的秦杰虽然是清梦斋行走,境界提升极快,先前甚至令天机受伤,但他的实力依然远远不及这些真正强大的世外入俗,而张楚楚还没有苏醒,又被道光镇压着,正是最孱弱的时候,所以无论观中的道士,还有天机等人,都把精力放在观门处,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变化。

因为心情过度紧张,秦杰也没有注意到道长这段话里面的某些细节——道长说会让观海把棋盘交给大师兄,而且把解开棋盘的方法也寄托在斋主的身上。

“秦杰,我只希望你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变成第二个莲世界,你可以做司徒先生,你可以做任何人,不要做莲生师弟,因为那样太痛苦。”

歧山老道虚弱而充满追悔的声音,在秦杰脑海里响起。

秦杰沉默片刻后,微微低头。

忽然就在这时。

太虚观前中后三观震动不安,无数梅树骤然粉碎,无数道观墙碎成粉砾,十七座古钟哑然失声,道光大阵破!

有人闯入观门,所经之处不断有道士被震飞空中,十余名修行者喷着血水横飞数十丈,更有数座石尊者像被击飞到天上。

后观殿前的人们,看不到山下的具体画面,只能看到一道滚滚烟尘,正向着这边狂啸而至,烟尘之前,任何事物都被震飞!

天机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抹惊色。

李然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一直沉默的周雄,忽然抬起头来,眼眸如燃烧一般,战意大作。

这道光大阵便是清梦斋大先生都破不了,来者是谁?

……

早前某时,齐门某处。

这里是当地最著名的风景名胜,这段山道却是最偏僻的角落,罕有人至。

三师兄君保持绝对的笔直。

乐乐显得愈发可爱,他看着前面,稚声不解问道:“少爷,我们为什么忽然下山?”

“老师前些天告诉我,师兄想骗小师弟和张楚楚去太虚观治病,但我以为师兄和歧山都太老实。不怎么会骗人。我担心小师弟看出问题,偷偷带着张楚楚跑了,所以我要守在山下。随时准备把他抓回来。”

乐乐心想大先生和歧山老道如果说因为太老实而不会骗人,但以少爷你这种性情,只怕也没办法骗人。

哪里有资格说别人什么。

“那我们要在这里转多长时间?”

“如果歧山老道士不像别的道士那般爱说大话,爱打诳语,那么三个月时间,应该就差不多能把张楚楚的病治好。”稍一停顿后,他又道:“如果真要进棋盘,小师弟也肯定要跟着进去,那我们就要等两年,或者把那个棋盘带回清梦斋,只是歧山老道士就算比别的秃驴要稍好些。但想必也一样贪财,只怕不会让我们把棋盘带走。”

乐乐苦着脸说道:“难道真要在这里守两年?”

三师兄严肃说道:“乐乐啊,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山与瓦山相邻,虽名声不如瓦山,但风景犹胜之,你且随我在此行走两年。赏景清心以助修行,说不定便能走出万里路去。”

乐乐无奈叹息一声,心想行万里路倒也要得,只是如果天天绕着同一座山转,看同样的风景看出万里路来。

除了少爷你,还有谁能受得了?

便在这时。

忽然有风起。

三师兄抬头望天,眉头微蹙,忽然心头一动,面寒如霜喝道:“找死!”

他伸手向后一招。

乐乐捧在怀里的剑匣,顿时飞到他的手中。

三师兄广袖飘飘,便落到了山道旁的密林里。

乐乐着急喊道:“少爷,这不是去太虚观的正路!”

“最直的路最近,最近的路就是正路……”

山林里传来三师兄的声音,声音渐渺。

当正路二字传到乐乐耳中时,他的人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

大师兄看着身前的太虚观。

他身上的棉袄上已经多了无数道口子,绽出的棉花上已经染上了血渍。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与笼罩太虚观的道光大阵,难以想像地发生数千次撞击,道阵颤颤欲坠,他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依然没能进入太虚观。

他的目光顺着那道道光,望向瓦山顶峰上的道祖石像,心头微动。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青烟自远处奔来,溅起无数尘砾。

一路风尘仆仆。

冯思秋来到太虚观前。

他满身灰尘,比大师兄破棉袄上的灰尘还要多。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冯思秋一声清啸。

太虚观外秋树颤抖,青叶飘落。

瓦山之上,满山红叶飘落。

冯思秋并指为剑,刺进道光之中。

他狂喝一声。

黑发被劲风吹拂着向后散开,狂舞!

他的手指在道光罩里艰难而不容阻挡地下移,生生撕开了一道极小的口子!

大师兄棉袄上的一朵棉花,忽然颤了颤,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太虚观石阶前,已经没有大师兄的身影。

转瞬之间,大师兄进入观院,来到十七座道殿。

他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这十七座道殿里。

在檐下,在室里,在廊前,在梅边……

大师兄连破十七座古钟。

道光大阵,就此而破!

冯思秋踏上石阶,向太虚观里走去。

他右脚落在石阶上,石阶碎裂,他颀长的身影落在观门上,观门碎裂,当他的目光落在门后的石壁上,石壁碎裂。

正如先前穿山越岭来到这座古观,他依然选择走最直的路,最正的路,因为那就是最近的路,所以闯观便真的变成了真闯。

入古观后,冯思秋没有走平缓却歪斜的石阶,没有绕过回复曲折的雨廊,他直接向着后观走去,无论身前是观门是石壁还是庄严的道殿,都无法挡住他的去路,一路走来,墙倾殿塌,砖石四溅,硬生生被他走出了一条路。

第465章 为张楚楚而战!(八)

秋风吹的他的黑发向后飘舞如枪,在他身前,即便是道殿里的那些石尊者像都被震飞,更何况是人。

冯思秋行走的速度非常快,一路行来,那些试图拦阻他去路的修行者,被震飞到空中,有的挂在秋树梢头惨号,有的重重摔在青石地面上再无声息,砖石木梁石砾混着人影不停溅散,在他的身后形成一道恐怖的烟尘。

看着那道迅速向后观逼近的烟尘,天机神情微凛,从烟尘里隐隐透出的气息里猜到来者是谁。

道光大阵既破,前观里便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甚至稍微延缓一下对方的脚步,而他最警惕的那个人应该比那道烟尘更快来到。

在这种时刻,他不能再有任何犹豫。

哪怕杀死修罗之女,必须先要杀死秦杰,意味着道宗将与清梦斋结下解不开的深仇,他依然要动手了。

通过歧山老道的分析。

秦杰知道破阵之后,如果大师兄不能马上来到自己身边,那么自己马上便要面临天机甚至还有李然的毁灭性攻击。

他无比希望大师兄此时能够出现在黑色悍马前,他非常想要看到那件旧旧的棉袄,想要看到师兄那张温和的面容——道光大阵既然破了,大师兄在毁掉十七座钟后,应该马上便会来救自己,可为什么他没有来?

看着那道挟着无尽杀意的烟尘。

正向着后观而来,秦杰知道下一刻,便可能与三师兄相见,然而他却知道。

这时候不能再犹豫,因为天机和李然,绝对不会犹豫,绝对不会让他和三师兄真的相逢。

所以他提前出手。

他手中的符枪骤然发动。

“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天机很清楚清梦斋学生都是些怎样的怪物,知道秦杰不到最后时刻,肯定不会轻言放弃,所以他早有准备。再次召唤出了不动明王法身!

然而秦杰这一枪射的不是天机,也不是李然。

他射的是瓦山顶峰。

云雾缭绕里的道祖石像!

黝黑的符弹,穿过黑色悍马的天窗。顺着那道自天而降的道光,反溯而上,枪簇溅出点点道光辉点,直射相隔数里的瓦山顶峰!

道祖石像站立在瓦山顶峰,云雾在其胸腹之间,无比高大,沉默承受着风雨数十年时间,显得格外庄严慈悲。

道祖石像很巨大,左手单掌合什在胸前,石指尖端可以容苍鹰降落。

道祖石像的右手正对着山下的人世间,拇指与食拇似触未触,作拈花之态,若真能拈一朵花,那必然是世间最大的一朵花。

从盂兰铃响起,便一直笼罩着张楚楚、镇压着张楚楚的万丈道光,便是从道祖石像面向人间的右手掌心喷射而出。

符枪顺着道光倒溯而上,不过刹那时间,便来到了瓦山山顶。

道祖石像的右掌掌心,出现了一道浑圆至极的枪洞,枪洞边缘的石掌上隐现蛛网般的裂痕,溅出的碎石穿过云层,不知要过多久才会落到山顶。

道光依然在降临,但因为道祖石像掌心多了一个破洞,道光的光柱不再像先前那般凝结成束,而是变得有些幻散,威力小了很多。

太虚后观。

看着秦杰,周雄铁眉微挑,铁拳微紧,却依然没有出手,李然神情微变,右手自薄袖间探出,隔空一指点向秦杰的胸口。

他的手指便是威力无穷的道剑,刺向秦杰的胸口,而不是眉心,是因为他不想杀死一名清梦斋学生,只想让秦杰重伤,不要再护着修罗之女。

秦杰右手自黑色斋服袖中探出,把一个小纸团弹向空中。

李然以为那是一张符,神情不变。

然而当那个小纸团与他的剑意相触时,瞬间化为一道青烟,然后便是一道极为凛然的剑意,从里面迸发而出!

那个小纸团不是秦杰写的符,是叶红鱼写给秦杰的信,纸上是她画的一柄剑。

李然察觉到那股充满不甘的剑意,神情再变。

两道剑意,在空中相抵相生相灭而化为空虚。

便在这时,歧山老道把身前的棋盘翻转过来!

一道清静至极的道光从棋盘非金非石的表面上喷薄而出,在后殿残破石阶间,破开个约两丈高的洞口,洞里隐隐可见一条幽深的通道!

黑色悍马与棋盘的距离很近,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能成功地进入。

而天机和李然这样修行界顶峰的强者,想要杀死秦杰,也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这时候,就看秦杰能不能抵挡住对方必然是最强大的攻击,把这段时间撑过去。

无论怎么看,这似乎都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此时天机的道袍已然飘起,他的身体四周向空中扩展出了一道光圈。

完全依循于他本人的身体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更大的天机。

这道身外法身,与天机的身体完全相同,只是更大。

唯一的区别便是面容,法身的面容不像天机那般平静坚毅,而是满脸怒容眉挑如剑,眼中雷霆,世间任何邪祟,都不敢与其对视,不动明王法身尽显!

道光法身里的天机,双手合什。

默颂真言。

似有整座道殿般高的不动明王法身,受真言召唤,举起右掌,猛地向黑色悍马拍了下去。其势猛如山倾,残殿颤栗不安!

道法真言与法身手印完美的结合,这才是真正的道门真言手印!

面对道宗最浩翰力量的碾压,秦杰根本来不及射出第二枪,他也清楚就算射出符枪。

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天机这时候根本杀不死。

便在这时,歧山老道大喝道:“无畏!”

道长的断喝令秦杰瞬间醒来,想起在道殿里参悟真言手印的漫漫长夜。

本能里双手在身前合什,屈指结了道无畏真言手印。

向着空中迎了过去!

真正的道门真言手印,应该就是天机现在使出的这般。

是道法真言与法身手印完美的结合,秦杰虽然学了手印,但修道时日极浅,哪里能够明悟真言妙谛?

按道理来说,他的真言手印根本不可能是天机的对手,应该马上便被碾压粉碎,然后整座黑色悍马,都要被击毁。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当秦杰的真言手印,与天机的真言手印相遇之时,竟是没有落任何下风!

“轰”的一声巨响!

秦杰唇角渗出鲜血,而天机的身体也微微摇晃了一丝。

残破殿廊下,歧山老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降魔!”

秦杰右掌屈指,向身前递出。

一道劲风自黑色悍马里喷吐而出,在殿前石坪上,结了一道至为庄严的真言手印,硬生生把天机的第二记真言手印给震了回去!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因为歧山老道虽然患病多年,修为境界极弱,然而当年他才是世间的不二道子,苦修多年,慈悲度世,道性较诸天机更为精深!

道长的真言,岂会弱于天机的真言!

而秦杰入魔后,身体在浩然气的炼养之下,变得极为强大,虽仍然不如不动明王法身强悍,但和歧山老道的真言相合起来,同样强大无比!

歧山老道吐血再喝:“去念!”

秦杰再结一手印。

此时,道法大阵已破,被压抑多时的天空,终于回到了自然的状态中,秋雨自云中缓缓飘落,落在残破的古观庭院之间。

秋雨中,道殿正对着的藏书楼,轰然垮塌。

天机的脸上流露出极决然的神情,竟是毫不理会秦杰威力恐怖的道门真言手印,带着不动明王法身,向着黑色悍马而去,竟是要以真身镇压!

一声轻响,李然身后的木剑也终于出鞘,化为一道无识无觉、无生死之意的流光,直刺黑色悍马,目标依然是车里的张楚楚!

此时黑色悍马距离歧山老道身前的棋盘,已经很近,大黑马的前蹄,已经踩到了那片清静的道光世界里。

“《天下溪神指》!”

秦杰伸出右手的食指,刺向秋雨之中,随着这一指出,他的脸色骤然苍白,脸颊似乎瞬间变瘦了很多。

听着《天下溪神指》五字,天机神情再变。

《天下溪神指》乃是知守观不传之秘,为什么秦杰会?

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想到这必然是白武秀暗中教给秦杰,震惊之余却是坚毅无前地继续向着黑色悍马扑了过去!

李然却知道,白武秀绝对不可能把《天下溪神指》教给秦杰,所以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剑指张楚楚!

秦杰确实不会《天下溪神指》。

但他的手指依然指向秋雨之中,而且从左至右,看似简单寻常地画了两道直线。

他身上的黑色斋服忽然间变成无数碎布落下。

他用的是符,那道符太过强大,强大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他用的是不定符。

他用的是神符。

在红莲观前的那场秋雨里晋入元婴期,他便已经成为了一名神符师,而他悟出的第一道不定神符,承自老师颜瑟,依然走的是切割之意。

这道神符才是秦杰现在最强大的手段,压箱底的手段,先前在道殿里,宝树道长摇动净铃之时,他便想动用这道神符,却没有来得及。

第466章 为张楚楚而战!(九)

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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