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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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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的唯一幸存者,为什么现在连你的老师都有些恨不起来?”

张楚楚的老师是前任总经理谢君元,秦杰充满绝望与畸型复仇渴望的前半生,便要拜此人所赐,此时他却说自己不恨那人。

“即便是杨昊宇,我现在都不怎么恨了,或者说很难想起这个人来。”他皱着眉头不停思索,喃喃说道:“难道我真的就是这般冷血?”

“不是因为冷血,而是因为他们都死了。”张楚楚偎在他的怀里,看着那座墓,说道:“所有事情都会随着死亡而消失,恨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哪怕再强烈,都会渐渐忘记。”

秦杰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

在张楚楚开始修行神话集团道门神术之后,体内那道阴寒气息便如遇着春日的薄雪,秦杰本以为这便算是完全好了,然而谁能想到,张楚楚竟然忽然再次犯病,并且病的如此之重,比小时候那数次显得更加危险。

隐藏在秦杰心底深处的那抹阴影,再次浮了起来,在旅途中他苦苦思索,忧虑不安,夫都治不好张楚楚的病,太虚观真的能治好吗?

张楚楚的病难道真的只是病,还是冥冥之中注定有冰冷的将来在等着自己二人?

因为这些心理阴影,从张楚楚很小的时候,秦杰便一直没有和她讨论过那方面的事情,此时张楚楚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也不想听。

但他不想听,张楚楚想说。

“杰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经常盯着你看吗?”

不知为何,张楚楚又开始叫他杰哥哥了。

秦杰笑着说道:“因为你家杰哥哥我生的好看。”

“你又不是以前的云正铭,哪里值得让人盯着看。”

秦杰微怒,说道:“说过不准提这事。”

张楚楚知道他是在假装生气,来掩饰一些什么,轻声说道:“你知道原因。”

秦杰知道原因,但不肯说出来,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赌气的小男孩,倔强天真幼稚易怒。

或者还很容易哭。

这时候的张楚楚,却像一个温婉懂事的大姐姐,静静看着他,声音温和说道:“我担心死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终于从她的口里听到了那个字眼。

秦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张楚楚看着二人身前那座坟墓,有些好奇问道:“人死之后,会去哪里呢?不管是化成灰还是腐烂,都被石砖封着,但那还是我吗?”

秦杰不想她长时间停留在这种情绪里,因为这种情绪或者说思考的事情,对病重的人来说非常不健康,便想转话题,然而却有些转不动。

“有人说死亡便是虚无。有说法是死后便会去冥界。”

“我更愿意去冥界。”张楚楚看着他认真说道:“冥界听着很可怕,但我可以在那里等你。”

秦杰看着她微白的小脸,把外衣解开,披在她的肩上,低声说道:“冥界里的人们会忘记现世的事情,那时候你不会记得我,所以你不要去。”

“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张楚楚看着他问道,脸上没有什么哀戚或恐惧的情绪。

只是好奇,就像个小孩。

她的身很瘦小,披着秦杰的衣裳,也确实像个小孩偷了大人的衣服在穿,看着有些可笑,又极少有的流露出可爱的感觉。

“看你脸被冻的都有些白了,赶紧回吧。”

此时秋意虽深,太虚观周遭却并不如何寒冷,张楚楚的小脸变得有些苍白。

自然不是被冻的,而是体内的阴寒气息让她发寒难止。

张楚楚很清楚这一点,她伸出双手递到秦杰的面前。

秦杰怔了怔,心脏不知因何觉得一痛,向着她的手掌呵了几口暖气。

张楚楚收回微微变暖的小手,抚在自己脸颊的两侧,有些遗憾说道:“从小杰哥哥你就说我是个丑丫头,我知道自己确实生的黑。你又总说什么一白遮百丑的话,所以总想让自己能变得白一些,到沈州市后,花了那么多钱去买陈锦记家的脂粉,结果还是徒劳,现在真的白了,却没法让你高兴起来。”

秦杰把她抱的更紧了些,说道:“不管是黑楚楚还是白楚楚,只要能还像从前那样贪财凶悍,那就是能让杰哥哥高兴起来的好张楚楚。”

听着这话,张楚楚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两颗白乎乎的牙齿,很是可爱。

现在的张楚楚特别可爱,经常可爱。

那是因为她以前觉得没有必要在秦杰面前扮可爱,她更不需要在别人面前扮可爱,而现在她想让秦杰觉得自己可爱一些。

“你还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什么问题?”

“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又没死过,怎么知道,难道要我把小师婶从墓里挖出来,让她告诉你?”秦杰说了句没有品的笑话,然后发现确实不怎么好笑,他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草丛里的一只死后的秋虫,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其实我还是知道的……死,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情,所以你不要死。”

张楚楚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嗯,我努力不死。”

秦杰摸摸她的脑袋,说道:“一起努力。”

薄雾缭绕的林间,忽然落下了一颗水珠,然后是数颗水珠,水珠很细很小,甚至细的仿道是粉,落在他的脸上和眼里,有些微湿。

“回吧。”

张楚楚摇头说道:“我还想再逛逛。”

“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能淋雨。”

张楚楚从背后解下伞,说道:“想淋雨都难。”

秦杰笑了笑,接过伞撑开,牵着她的手向太虚观前殿走去。

晨间的太虚观开始下雨,薄雾渐渐散去,先前那些在雾中若隐若现的殿檐道塔,变得清晰起来,道国变回了人间。

秦杰看着细微秋雨里的古观,看到观后山顶的一座道像。

那座道像所用的材料应该是某种珍贵的白色硬石,雕工古拙却又圆融。

此时雨水落在道像宁静平和的面庞上,仿道是泪痕,平添几分悲悯之意。

隔着这么远,道像的面容依然看的清清楚楚,可以想像这道像何其巨大。信徒在山下仰望观之,很容易生出膜拜敬仰的感觉。

他指着山顶巨道说道:“据说这便是开创道宗的道祖。”

张楚楚看了他一眼,问道:“要不要拜一拜?不上山在这里遥拜也成。”

“道祖是人,我也是人,道祖看过明字卷,我也看过明字卷,拜他作甚?”

正殿那方隐隐传来人声和车轮声,此时尚是清晨,太虚观不会接待游客。

那么便必然是像秦杰一样,借宿在观中的正式使臣或修行宗派代表。

秦杰自不会留意这些人,说道:“当然,如果道祖真的能显灵,把你身上的病治好,事后我来拜他三天三夜又何防?”

忽然有道声音从正殿处传来。

“求道祖治病,需要心怀虔诚,你当道祖是随处可以找到的大夫?若你心不够诚。即便道祖能治你妻的病,也不会治。”

第421章 剑阁来人!

数辆华贵的车,从太虚观正殿那处绕行而至,这道充满指责意味又显得无比冷傲的声音,便是出自其中一辆车里。

秦杰本以为只有那些信奉道观法的月轮国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目光落在那几辆华贵车上时,却意外地发现对方应该来自北陵。

即便下着秋雨,但驾着车行驶在清静古观里,还是显得有些嚣张。

而且既然是借宿在观里,想来自然不是普通人。

看着那几辆车,秦杰心想车里的人如果不是北陵的使团,大概便是剑阁的弟子,而无论是谁,都不是他现在想看到的人。

那辆先前传出声音的车,停在秦杰二人身前不远处,窗帘被掀起,露出一张微微苍白还算得上英俊的年轻面容。

那年轻公看着秦杰不悦说道:“在道观观之中,便当敬道观。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得,也不知道观里的道士为何会让你留宿在观内。”

秦杰问道:“你认识我?”

年轻人微讽说道:“我需要认识你?”

秦杰喔了一声,说道:“我以为你认出了我,所以故意说这句话让我听到,然而再向我诚恳道歉,最终达到结识我的目的。”

听着这话,年轻公愣了半晌才明白秦杰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可思议问道:“你是说我是在故意接近你?”

秦杰笑了笑,说道:“最近这些日,确实有很多人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试图结识我,我以为你刻意撩拔我,也是存着这个念头,没想到却不是。”

很平静的言语里隐藏着很刻薄的奚落意味。

自张楚楚病后,秦杰便一直心绪不宁,而在红莲观一战后,因为那些很诡异的事情,心情更是压抑至极,虽说破境入元婴的喜悦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他依然很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或者说出口。

便在这时,他看到了这几辆车,听到了那辆车里传出的声音。

那位年轻怒,隔窗指着秦杰寒声斥道:“你算什么东西!”

秦杰闻言大悦,歪着脑袋把伞夹在肩上,然后开始挽衣袖。

便在这时,车窗里出现一只手,把那年轻人用力地拉了回去。

秦杰大感失落,心想是谁这么无趣,这么不识趣?

车窗里的那只手,在秦杰的视线里只出现了极短的时间,但已经足够他看清楚那只手的某些特征:修长稳定的手指,绵软宽广的手掌,还有那些薄薄的茧。

这是一只很适合握剑的手,那些薄茧也似乎证明了这只手经常握着剑柄。

修行界普通的剑师,都使用飞剑,只有一个宗派例外,很巧的是,那个赫赫有名宗派就是座落在在北陵,便是剑圣李山开创的剑阁。

因为这些推论,秦杰隐约猜到了那只手的来历,所以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极为遗憾,实际上则是暗自警惕起来。

华贵的车里响起一道声音,想必便是发自那只手的主人,此人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代表那位年轻人向秦杰表示了歉意。

听着对方道歉,品察着那人声音里的从容意味,秦杰神情不变,心里却是有些震惊,他虽然猜到对方是剑阁的人,却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一位元婴期的强者,而他更难以理解的是,一位元婴期强者居然会如此示弱。

车里那位剑阁强者道歉的态度很诚恳,语气很温和,秦杰感受到了对方想要传达的善意和诚意,尤其是确认对方元婴期强者的身份后,这种善意和诚意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重了很多倍。

身在太虚古观,病中的张楚楚需要道观宗的道士治疗,秦杰本就没有想着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见对方如此诚恳道歉,便挥了挥手示意作罢。

车里安静片刻,再次响起那名剑阁强者诚恳而善意的声音:“确实唐突失礼,不过既然朋友你前来礼道观,多分心诚也是美事。”

这句劝告,虽说也是善意,然而却难以自抑地流露出来几分教诲的意思。

秦杰心想,那人毕竟是元婴期强者,倒也并不意外对方这句话里流露出来的口气。

摇头说道:“你们北陵拜的是昊天,却来拜道观,道观祖也不见得有多高兴,我也一样,以前没问题时我从来没有拜过道观。如今出了问题再来拜,再如何虔诚恭谨,道观祖也不见得会信我,既然如此,何必在意态度。”

那位剑阁强者在车中叹息一声,似乎有些遗憾于听到秦杰会这样回答,道了声告辞,数辆车便缓缓向着东面的偏殿行去。

盂兰节乃是世间盛事,这个秋天不知有多少大人物会齐聚太虚观。

尤其是数日后,随便行走便可能遇着一位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所以秦杰对这场偶遇并没有太过在意,哪怕他此时已经猜到了那名年轻人的真实身份。

秋雨渐急,落在大黑伞的伞面上,虽然没有渗过伞面打湿二人,但观中的温度却变得越来越低,秦杰牵起张楚楚的手。

准备回别院休息。

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远处瓦山顶。

道观祖石像,便在那处静静地注视着山下的世界,被雨水打湿的面容,显得愈发慈悲怜悯,似在同情那些陷落在生老病死罗网里的世人。

“如果真如道观祖您所说,世间有所谓因果循环,那我这辈做过很多恶事,想必得不到任何好报。但我一直很注意不让张楚楚的手染上太多鲜血,我真的尽力了,所以就算有报应,也只能报应到我身上,而与她无关。”

秦杰看着秋雨中的道观像虔诚地默默祈祷。

“如果你坚持因为我的恶行而迁怒她,甚至让她离开,我便毁了你在世间最大的这尊石像,烧了太虚观和丐帮七十二观,杀尽天下道徒,灭你道观宗满门。”

来自北陵的数辆华贵车。

安静停在太虚观某座偏殿前,数名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冷漠地注视着四周,保护着殿里的主人,还有几名随侍的官员模样的人,在殿前的廊下避雨,却没有入殿。

雨中的道观观偏殿,愈发幽暗,殿里供奉着的十余座石尊者像,散发着淡淡的冷光,这些尊者像或笑或悲,裸露在空气里的双手,或合什或摊开,动作各异,流露出一种很极妙的美感和庄严感。

一名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在这些石尊像前驻足观看,负在身后的双手修长而稳定,正是先前车中发声的那位剑阁强者。

看着这些石尊者像,他感慨说道:“太虚观,丐帮,都供奉着这些石尊者像,据说有宿慧的人,能够从这些石像里看出道观门手印的真义,遗憾的是我只能感觉到那些智慧的存在,却领悟不能。”

偏殿里一片安静,先前那名出言训斥秦杰的北陵贵人,脸色十分难看,虽然他不好对这位剑阁强者说什么,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十分不满此人先前替自己向秦杰道歉,让自己觉得无比羞辱。

中年男子看着贵公阴沉的脸色,在心里叹息一声,缓声劝慰道:“修行界里藏龙卧虎,更何况太虚观召开盂兰节大会,那些很少踏足人间的奇人异士说不定也会出现,我北陵虽然不惧,但何必招惹这些麻烦?”

随着那位贵公参观太虚观的,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看老者佝偻的体貌,应该只是普通人,腋下很奇怪地夹着张棋盘,脸上的神情十分冷傲。

这位老者乃是北陵国手,更有棋圣的称号,此生在棋枰之上罕有败迹,出入宫禁无碍,所以养成了骄傲的性情,想着公是何等样身份的人,难道还会怕麻烦,不悦说道:“程先生乃是剑圣大人的师弟子,难道还会怕这些小麻烦?而且先前听那打着黑伞的年轻人的口音竟是天道盟的人,那更不应该退避。”

年轻贵人心想正是这个道理,看着中年男,想听他怎么解释。

中年男子姓程名清,乃是剑阁里有数的元婴期强者,自然不在意那名老者的态度,即便对年轻公的眼光也视若不见,淡然解释说道:“歧山老道对我北陵有大恩,如果真在太虚观里弄出是非,师兄不会高兴。”

他的师兄自然便是剑圣李山,此时程清请出这样两座大山,偏殿里马上回复安静,再无人敢有异议。

程清走出偏殿,在廊下找着一名避雨的北陵年轻官员。

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那名年轻官员微微苍白的脸,问道:“是他?”

那名年轻官员姓谢名承运,正是当年在清梦斋颇有才名的北陵谢三公,后来在清梦斋考试中,随着秦杰最终成功登顶,这位黯然离开清梦斋,回到了北陵,凭借当年少年探花的美誉。

没过多长时间,便在北陵拥有了自己的位置。

听着程清的问话,谢承运有些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程清默然无语。

其实先前看到那柄伞,看见伞下那对年轻的男女时,他便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当那年轻男对道观宗也表现出淡然的态度时,他便知道自己的猜测落在了实处。

第422章 虎跃涧!

明白先前代替他道歉,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让他知道伞下年轻人是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太虚观必然要闹出大事,而即便是已经晋入元婴期的他,也不愿意和那个年轻人起纷争,他虽然不惧怕对方,却也不想得罪对方和对方身后那强大无敌的师门。

程清沉思稍许,看着他说道:“明天歧山老道开庐出关。秦杰必然会出现,所以你要盯着他,就算他知道了秦杰的身份,你也不能让他动怒。”

谢承运明白程清担心的是什么,稍一犹豫后便应了下来。

只是在北陵已经有半年时间,他很清楚自己将要辅佐他有怎样的性情,自然知道要让他不动怒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忽然间他想到某种可能,看着程清的脸,强行鼓起勇气,轻声说道:“听闻剑圣大人的亲弟弟。便是被那人刺瞎了双眼?”

程清的眼神渐趋冰冷,看着谢承运寒声说道:“我知道你对于自幼便享有盛名的你来说,眼看着他如今攀上了人世间的巅峰,把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看不见的地方,是如何痛苦的事情,然而面对这种情况,你或者勤勉增进自己的修为境界,或者干脆放弃与那人比较的心思,别的任何手段,除了让你更加痛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不想想着借剑杀人,不更不要想着借剑阁的剑杀人。因为我剑阁最恨的事情,便是被别人借剑。”

他这里说的是神话集团前任董事长,把唐添的剑借给李峰云,试图挑起剑阁与清梦斋之间的战争那件事情。

那件事情的结局是,李峰云被秦杰一刀斩瞎双眼,隔了数月才被送回剑阁,而剑圣李山画了一把纸剑借给李彤,前任董事长被杀于墨玉神座之上。

谢承运只知道剑圣的弟弟与秦杰曾经在清梦斋侧门处有过震惊沈州的一战,却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的修行界的秘辛。

他忽然觉得程先生的目光变成了两把最锋利的剑,双眼一阵剧痛,恐惧痛苦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

在秋雨中,秦杰看似虔诚祈祷,实则极为冷酷地威胁了一番瓦山顶的道观祖石像,但他其实很清楚,道观祖早已经死了,真正能够治病的,是瓦山里的歧山老道,所以第二天他带着张楚楚坐着黑色悍马,顺着山道往瓦山里去。

观后的山道依然幽静,道旁的槐树残有湿意,缓平的道面上隐隐可以看到一些车轮留下的痕迹。

秦杰坐在窗边,看着山道上的道道痕迹,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大会还有数日才会在太虚观前举行,即便各派使团或修行界想要提前讨论荒人南下或冥界入侵的传闻,也应该是在太虚观中,为什么今日会有这么多辆车进入瓦山?

他很自然地想起昨日清晨在太虚观遇到的那位北陵贵人,当时他便已经猜到对方身份,能够让一名剑阁元婴期强者随侍在旁,除了北陵掌门便只能是那位门主儿子,只是这些北陵人入瓦山想做什么?“观海道士再次出现在大槐树下,对着车单掌合什行礼,微笑说道:“我本以为十三师兄会到的更早些。”

秦杰下车回礼,似随意说道:“难道已经有很多人已经到了?”

“正是如此。”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观海微微一怔,这才知道秦杰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老师开庐意味着什么,认真解释道,歧山长老每次开庐时,都会选择一位有缘之人,解答对方心中的困惑,或是帮助那人指明人生的某个方向。

道观宗大师点化信徒,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在月轮国便有很多这样的传说,但在世人眼中,歧山老道却不是普通道观宗大师。

而且数十年前,大师数度开庐替有缘人解惑时说的话,事后都被证明变成了现实。

能够如此,似乎证明歧山老道能够预知未来之事,这可比神话集团的天谕神座还要神奇。

甚至有些近乎传说中道观祖有求必应的能耐,自然令得世间百姓为之狂热。

当年太虚观血案之后,歧山老道大概是心伤故友莲世界之恶,又恸于观前那些鲜血,闭庐不出已有多年,今年传闻大师会开庐一日,自然变成了修行界的一椿盛事,那些参加盛会的修行者以及各派的达官贵人,都毫不犹豫地选择进瓦山。

看看自己有没有运气成为大师眼中的有缘人。

秦杰这才知道太虚观长老这五字,对于世间诸人来说还有这样的意义,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候,忽然听着山前太虚观内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晨钟暮鼓,在道观观里乃是常观,不过今日清晨召集早课的钟声早已敲响,不知为何此时会再次响起,他不由微感诧异。

观海道士本就是观中道士。

从钟声里听出了更多的讯息,神情微变。

“出了什么事?”

“有远客至,住持师兄用钟声宣我前去一道迎接。”

“那你赶紧去。”

观海道士大为感激,向秦杰诚恳致歉,又隔着车窗对张楚楚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看着在山道上飘然而去的年轻道士背影,秦杰眉头微挑,没有说什么。

张楚楚有些忧虑的说道:“来的人肯定是大人物。”

能够让太虚观响起隆重钟声,让观海道士亲自去观前接的人物,自然来历非凡,秦杰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只不过就算他再如何自卑自贱自怜之人,也不得不带着几分自恋、欣喜又无奈地承认一个事实。

如今世上根本找不到比他的师门背景更强大的人,简单来说便是,不管惊起太虚观钟声的人们来自何方,都不可能比他的来头更大。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些疑惑观前那些客人的身份,为什么观海道士会不陪自己这个院弟子,而去陪对方,而听出张楚楚担忧,又让他觉得好笑复又疑惑,张楚楚向来是个不理会这些事情的人,她在担忧什么?

张楚楚低声说道:“歧山老道出关,每次只会选中一个有缘之人,回答对方的问题,解答对方的困惑,今天瓦山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肯定有很多大人物,也不知道大师会不会选我做有缘之人,替我看病。”

秦杰笑着说道:“你和我有缘就够了,和活了一百岁的老道士要有什么缘份?至于其余那些人,你更不用担心。”

张楚楚推开车门,看着他的侧脸,说道:“我就是担心又要像小时候,又或是进清梦斋那样,杰哥哥你要和很多人抢。”

“我们身份在这里,谁敢和我们抢?就算有不怕死的疯子真把我们抢赢了,那老道士难道还敢不给你治病?莫说他曾经问学于斋主,和清梦斋有些旧谊,就算他不念旧情,如今我俩左清梦斋右神话集团,浩然气和昊天神辉在胸中,袖里藏着老师的亲笔信,真可称得上是神挡杀神,道观挡杀道观,到时他想治得治,不想治还是得治。”

悍马行驶在幽静山道间,碾压微湿道面的声音很小,秦杰对瓦山很不恭敬的声音,飘荡在槐树和别和秋树的枝叶间,久久盘桓不去。

……

山势平缓,悍马行驶在山道上非常轻松,只不过两地之间的距离也变得稍微长了些,晨雾散尽,秋日浮出林梢时,黑色悍马才驶抵虎跃涧前。

虎跃涧是当年瓦山很出名的风景,只不过这些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道士选择在此隐居,太虚观里的道士对瓦山的进出管理的严格了很多,每年只会择机开放一段时间,最近这些天自然是封闭的,所以涧旁没有游客。

没有游客,不代表没有访客。

虎跃涧上有座石桥,石桥对面是重重秋林,桥的这面这片极大的石坪,石坪上有一株叶冠面积极大的青树,青树下有个小石桌。

大青树下已经汇集了数十人,那些人或站或立,或低声交谈,或沉默不语,从人群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位身着黄色道袍的道士,正在与人对弈。

黑色悍马离大青树还有很远便停下,秦杰远远看了一眼,感知到那些人身上或浓或淡的气息,确认都是些修行者,想必来自很多不同的修行宗派。

大青树下围着石桌的人们,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对弈上,有些人则是围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在神态恭谨地说着些什么。

正是昨日清晨在太虚观里遇到的那位北陵人,秦杰既然猜到他的身份,当然不会对这幕画面感到吃惊,只是想着世间那些大道无望的普通修行者,苦修半生,最终还是要把一身本事卖于他人,不由有些感慨。

而看到离大青树数十丈远外,一排翠绿青竹下的那个熟悉的少女身影时,他的感慨无法阻止地从这些修行者的身上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很明显看出,有很多修行者试图接近青竹下的那位少女,却又因为敬畏或是别的原因不敢上前,只敢远远地隔空行礼问安。

第423章 王雨珊!

于是那位少女只是一个人静静站在那排翠绿的青竹下。

就像青竹一样孤单而坚强。

但在秦杰的眼里,她更像那些青竹一般不禁风。

一年多没见,她清减了不少。

在符阵的作用下,黑色悍马行走在山道上几乎如御风而行,悄无声息,大青树下的数十名修行者,没有谁注意到秦杰二人的到来。

竹墙下的少女却注意到了。

已经晋入元婴期的她,对周遭天地元气最细微的变化也能察觉的清晰无比,而且她本来就是世间最天才的符师,如今步入神符师的境界,又怎么会察觉不到黑色悍马上散发出的符道气息?

又或者,其实只是因为她一直默默看着山道的方向,想要看到谁?

看着那辆渐渐停在远处的黑色悍马,少女眼中出现了喜悦的神情,又有淡淡惘然,然后尽数化为平静,然后缓步向那边走了过去。

涧畔石坪上有不少修行者一直在默默注意少女,包括那名被很多修行者围住讨好的贵人也是如此,随着少女离开翠竹向着远处那辆黑色悍马走去,他们的目光下意识里随之移动,显得有些困惑。

有人在猜测那辆黑色悍马里是谁,竟能让闻名天下的王雨珊移步迎之,而有些聪明的人或是对天道盟比较熟悉的人,则是已经猜到了真相,不由露出震惊的神情。

秦杰没有注意大青树下那些修行者的神情与反应,他只是默默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少女,看着她越来越近,看着那张很久不见甚至很少想起但真的没有淡忘的脸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心情变得越来越紧张。

少女真的清减了不少,但依然美丽动人,细而浓黑如墨的双收,明若秋湖的眼睛,细长而疏的睫毛,薄而红亮紧紧抿着的双唇,如瀑般披在肩上的黑发,像蒲公英般的白色长裙,随着她的移动。

式样简单而干净的布鞋不时移出裙摆,然后像风中的般飘回裙内,似乎和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这一年半时间里,秦杰时常会收到雁荡山的来信,那些仿佛带着墨池味道的信纸。

上面是娟秀笔迹写着的日常闲事,从未涉及情事。

他看过这些信后,便会把信交给张楚楚或是自己扔掉,他也会回信,只是很少在信里说什么,更多的时候只是寄些自己比较满意的书帖。

去年确定来太虚观参加盛典时,秦杰便有想过,王雨珊肯定会受邀,而且她说不定真的会来。

他想过很多次,重逢时会是怎样的画面,她会说些什么,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然而这些事情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紧张无奈,所以他不再去想直至忘了这件事情,直到此时在山涧旁看到她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

看着慢慢走近的少女。

秦杰不知该如何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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