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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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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咸湖畔,他就这样砍掉了无数马贼的头颅,在清梦斋侧门,他一刀便把柳亦青砍成了废人。

杨昊宇手中那把铁枪,再也无法承受刀身上的浩然气力量,以及神辉的烧灼净化,崩一声脆响,从中断成两截!

刀锋一往无前继续向下。

杨昊宇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在雪湖之上,只见他那双铁手以栏桥之势横击向前,硬生生把秦杰的刀夹在了拳里!

杨昊宇双拳巨大的冲击力顺着刀身传向刀柄,再传至秦杰的身上但他仿若毫无察觉低着头抿着唇,一声不发继续向压!

喷吐着神辉的刀锋,烧灼着杨昊宇的拳头,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下移动,距离他瘦削苍白的脸越来越近。

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杨昊宇发出一声疯狂般的嚎叫,做出了最后的努力抬起受伤严重的那只脚猛地向秦杰的腰腹间踹了过去。

就算杨昊宇这一脚踹中秦杰,也再无法挡住秦杰的刀锋和刀锋上的那些神辉,但他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要秦杰跟着自己一起死。

然而就连同归于尽,他都没能做到。

就在他脚尖踢中秦杰腰部的那瞬间,一道气息顺着腿传到了杨昊宇的身体里,进入他的识海,最后在他的口鼻里,变成了极端浓稠的血腥味。

杨昊宇很熟悉那道气息,因为他曾经感受到过。

他对那道气息又很陌生,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

那道幻化成浓稠血腥味的气息是如此的冷漠,又是如此的高远辽阔,仿佛站在极遥远的天空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然后杨昊宇听到了一声蝉鸣。

白天听到的蝉鸣,他以为是幻听。

暮时踏入雁鸣湖时听到的蝉鸣,他觉得似真似幻。

此时在临死之前他再一次听到蝉鸣,这一次他确认是真的。

秦杰被直接踹飞,重重摔落在雪地里,他艰难地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再给杨昊宇补一刀,但怎样挣扎终究也是徒劳,只好喘息着坐在了雪上。

杨昊宇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刀口,这道刀口很直,起始处在额头,然后向下延仲,切开他的鼻与唇、胸膛与腹部。

鲜血顺着刀口处绽开的肉向外渗出,今夜的战斗太过惨烈,他流的血已经太多,此时体内残余的血,只能渗淌,看着愈发凄惨。

杨昊宇没有倒下,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的深刻血口,这道刀伤对于巅峰时期的他来说,或许并不能致命,却不是此时的他能够承受的。

四周的神辉,不知因为什么缘故没有敛灭,而是在继续燃烧,寒冷的湖水仿佛变成了灯油,雪块似乎变成了煤炭,整片雁鸣湖似乎都在燃烧,散发着耀眼的光线,把湖上的一切照耀的清清楚楚。

在神辉照耀下,杨昊宇看着胸膛上的刀口,知道死亡马上就要来了,他缓缓松开手,任由两截断枪落下,砸的雪花一溅。

远处响起的钟声,终于来到了雁鸣湖上。

杨昊宇抬头望着钟声起处,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自己的妹妹。

钟声再起。

他魁梧如山的身躯内响起一声嗡鸣,无数的细砾从身上喷溅而出,向四周散去,仿佛是他藏了数十年的尘埃。

悠扬的钟声不断响起,回荡在安静的沈州市中。

扑扑扑扑扑!

杨昊宇的身体发出一连串闷响,表面陡然下陷,有的地方则是高高隆起,骨折肉破,看痕迹就像是被人用拳头砸出来的。

这些都是周雄的拳头。

在荒原上的连番刺杀里,周雄冒着死亡的危险,拼着重伤,用血刀破了杨昊宇的盔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十几道拳意。

过去这些日子里,杨昊宇用自己雄浑的真气和恐怖的境界,强行把这些拳意之伤压制了下去,此时神辉烧融了他体内的经脉晶壁,于是无法压制这些拳意,便在此时瞬间爆发了出来。

先前他用魔教秘法,压制住的那些伤势,也再次爆发了出来,无数道伤口重新出现在他的皮肤上,画面看上去极其诡异。

在死亡之前,要重新经历一遍曾经受过的那些伤,重新承受一遍那些痛苦,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

杨昊宇的腑脏全部碎了,甚至可以说是变成了烂絮一般的事物。

肌肉里的血不多,内脏里还有很多血,所以杨昊宇开始咳血,带着黑色的浓稠鲜血,顺着他的食管气管涌到嘴里,然后溢出嘴唇。

杨昊宇站在雪地里,一边咳血,一边大笑。

秦杰坐在雪地里,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容,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

雁鸣山崖畔,张楚楚坐在雪里,显得极为虚弱,她看着远方湖上的画面,知道秦杰这时候根本不想笑,他肯定想哭。

想到这一点,她心头一酸,便开始流泪。

凉凉的泪水,在她微黑的小脸不停流淌,却洗不去渐渐显现的笑容。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于是她轻轻哼唱起来。

张楚楚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点点稚气,说不上好听。

但此时山崖上传来的歌声却是这般动人,在凛冬之湖上悠扬不去。

人将死,晨未至,夜还寒。

雪湖却是无比明亮,昊天神辉在冰面残雪与湖水里持续燃烧,释出团团水汽,隐隐能够听到渐沸的声音,如雾中的清晨温泉。

杨昊宇浑身是血,披散的白发被血水黏成枯柳般的形状,他看着秦杰,黯淡如萤的眼瞳满是深深的不解,嘶哑低声道:“你那时候只有四岁……仇恨这种……东西对四岁的人来说不容易记住,你真的这么恨我?”

寒风拂面,秦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说了几段话。

“小时候在沈州市的四年,是我上辈子最快乐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学,我只需要享受父母的宠爱,和玩伴打闹,偷偷看书,可惜的是那些时光被你毁了。我这些年在别人眼中活的还算不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要天天努力活下去的日子是多么痛苦,是多么的不快乐,所以我当然很恨你。不管我这些年再怎么做,当年柴房里被我杀死的管家和少爷不可能再复活,堂主府里死的人不可能再复活,我的父母不可能复活,我最美好的那段时光,也不可能再重新回来……那么便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阻止我来杀你,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挥出那一刀是划算的,我还想要你们知道,我是在为我的父母复仇,我的父亲叫秦涛,我的母亲叫李三娘。”

杨昊宇低着头看着自己胸腹间的刀口,忽然问道:“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

杨昊宇抬起头来,微感惘然说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也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很放松,总觉得你死之后,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我也不再是过去十五年里的我。”秦杰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感到放松了。因为你死以后,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写书帖挣钱而不用每天夜里都要写很多枯燥乏味的符,你死以后,我可以经常去西城夜总会听小曲,而不用在清梦斋听师兄奏曲。你死以后,我还是会修行,但不再是像过去这些年一样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而只是单纯地兴趣和爱好或者说满足自己的求道之心,你死以后,我可以不用再像过去那样总是盯着你的背影,在沈州等着与你的战斗,我可以去北陵雁荡山,去神话集团东海,去看看这个世界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你死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再想着要杀死你这样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杨昊宇笑了起来,笑声很凄楚,神情很怪异。

“自由啊……”杨昊宇看着秦杰的目光里充满着怜悯与嘲弄,说道:“你身为正道弟子,却入魔已深便等若我当年背叛魔教……你已经踏了我的老路,便注定只能在光明与黑暗的夹缝里痛苦挣扎求存,你哪里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自然更没有什么快乐。”

秦杰把符刀当作拐杖,扶着虚弱的身躯,艰难地站起,看着杨昊宇说道:“清梦斋不是魔教,我也不是你。”

没有深入了解清梦斋的人,根本无法了解清梦斋、尤其是斋主对魔教的真实态度,秦杰从来不担心自己变成故事里那些男主角。

“清梦斋确实不是魔教,以斋主的胸襟,哪里会在意自己的弟子修行什么不过你也确实不是我,你根本……就不是人。”

杨昊宇眼瞳里的光芒本来已经黯淡的像随时会被寒风冷死的萤火虫,这时候却变得明亮起来,厉声说道:“你是修罗的儿子!”

第357章 秦杰VS杨昊宇!(十六)

十五年前,总经理认为修罗之子降生在堂主府,神话集团指使杨昊宇进行清洗,于是才有后来这么多故事以及今夜这场血战。

杨昊宇在临死之际,回思着今夜这场战斗里的那些疑惑,那些没有到场却通过秦杰到了现场的死去的前人,越来越坚信这个判断。

他看着秦杰诡异地笑了起来,怨毒诅咒说道:“苍天在上,你这个修罗的儿子总有一天会像我一样被神辉烧成灰烬。”

“我是修罗之子,大概让你更能接受死在我手中这个事实……不过很遗憾的是,我和修罗没有任何关系。”秦杰说道:“而且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去,都会被神辉烧成灰烬,所以你的诅咒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你真不是修罗之子?”杨昊宇喃喃说道:“你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那么小便逃出沈州市?如果你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越境击败我,我今天怎么会死?”

他的脸颊就像株被雷电劈开的枯柳树,皱到了极点,满是不解不甘的情绪,如果秦杰不是修罗之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大气运,这样不可思议的机缘,能够越境挑战杀死强大的自己?

不可一世,暴戾霸蛮数十年的杨昊宇堂主,在临死之前看上去就像在村口喷着唾沫寻找昨夜踹开寡妇门被踹开的小贼的老头儿。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秦杰,痛苦地说道:“我不想死。”

“我想你死。”

没有人想死。

大多数人类非正常死亡,都是因为世间有别的人非常想他去死。

杨昊宇不想死,他想活着,继续拥有荣光与力量。

秦杰非常想他去死,想的掏心挖肺,殚精竭虑,肝肠寸断,度日如年十五年。

所以杨昊宇死了。

杨昊宇依旧魁梧如山的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把周遭那些如雾般的热汽排开,“轰”的一声落入湖中,溅起无数水花。

寒冷湖水的最上层,已经被神辉烧至沸腾,不停咕咕翻滚着,看上去像是燕境山谷里的温泉,又像是一大锅清汤。

杨昊宇的身体飘在沸腾的湖水中,双目圆睁,满是血污的脸上还能看到一丝疑惑以及淡淡不甘,瘦削的脸颊皮肤渐趋诡异的熟红。

很多年前,魔教前代圣女跳了一曲天魔舞,天下震惊,神话集团强者云集,山川里剑光纵横,杨昊宇没有任何犹豫,亲手烹杀了她,毅然叛出魔教投身道门。

那是杨昊宇生命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只是大概他自己怎么想也想不到,当他死后也会被沸腾的水烹煮,就如同当年那个女人。

如果真有天道,那么这便是所谓循环吧。

看着杨昊宇的尸体在翻腾不安的湖水里起伏,秦杰忽然说道:“谁说羊杂一定要冬至吃?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

这是秋天的时候,他在羊杂锅边对李彤说的一句话,李彤听懂了前一句,却始终听不懂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冬至,正是吃羊杂汤的时间,雪湖之上此时尽是温热潮湿的水汽,站在湖面上便仿佛站在羊杂锅旁,又像是红袖招院子里的蒸汽搓澡房。

秦杰这时候感觉很温暖,很平静,很放松,就像是在澡房里蒸的毛孔全部舒张,然后伴着香菜腐ru酱吃了一大锅羊杂。

“谁说管家的儿子就不能报仇?谁说金丹就不能越境杀了高级境界修真者?”

他转身向着雁鸣湖南岸走去,偶尔抬起手臂擦一擦脸,不知道是要擦掉脸上的灰尘还是泪水,脸尤其是眼角变得很红。

张楚楚已经下了山崖,来到了雪湖上,瘦弱的身躯此时本来就极虚弱,还要拿着大黑伞,拖着沉重的箭匣,显得越发吃力。

看着前方疏雪里的人影,两个人同时加快了脚步,待相遇时,看着彼此那张熟悉的脸,心情复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于是什么都没有说,秦杰把张楚楚搂进怀里,他搂的很有用力,两个人的脸挤的有些变形,带着泪痕,看上去有些滑稽。

秦杰的脸有些发红,有些发烫,张楚楚的脸很苍白,很冰凉,两个人的脸贴在一起,彼此都很舒服,然后平静。

湖西岸的桥畔,白武秀松开一直紧握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栏杆,栏杆上出现一道血印,先前观战时太替秦杰担心,他竟紧张地把手掐破了。

周莉莉看了一眼桥那头飘飘的青色衣袂,牵起白武秀的手,走出栈桥,向着雪湖上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走去。

李彤站在木桥上,看着雪湖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然后她闭上眼睛,漂亮的细眉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什么。

别墅里,杨豆蔻面无表情站在门槛处。

她温婉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皇帝从身后轻轻揽住她,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她眼中的泪水淌出来的越来越多,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于龙天抱的很紧,很用力,杨豆蔻愤怒地挣扎着,终究是未能挣开,这自然不是因为她悲伤过盛、没有力气的原因,她回身投进丈夫温暖的怀抱,无声的纵情哭泣,不一时衣服前襟尽湿。

雪亭下,李青山神情复杂望着南方的雁鸣湖方向。

整座沈州市安静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雁鸣湖东岸的冬林里,蝉鸣骤然间再次响起,声声凄厉,却透着无比的愉悦欢喜。

雪湖上火光渐熄,寒意渐起。

周莉莉走到秦杰身后,放开白武秀的手,忽然“啪”的一声跪了下来,膝头溅起两蓬小雪,然后重重叩了一个首。

白武秀微惊。

周莉莉声音微颤说道:“感谢小师叔替魔教清理门户。”

秦杰没有侧身避让,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大礼,他很清楚如今世间已然凋蔽的魔教,对小师叔敬且畏之,但真正恨之入骨的却是杨昊宇这个叛徒,如果不让周莉莉跪,她根本无法释放此时心中的复杂情绪。

更何况莲世界的意识碎片在他识海里,他这算是代莲世界受后辈一辈,只是他看着雪湖安静的夜色,说道:“湖旁有很多人,你这一跪,只怕有些麻烦。”

周莉莉站起身来,白武秀把她额头上的冰雪擦掉,看着上面的红肿,不由有些心疼,听着秦杰的话,应道:“在沈州市里怕什么麻烦。”

今日与杨昊宇一战,从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任何猜想中的干扰,秦杰当然很清楚,这必然是清梦斋在其中起了作用,听着白武秀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心中陡然生出一片豪情,这里是沈州,我们是清梦斋弟子,那便没有麻烦。

只是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累积了十五年的仇恨与杀意,随着杨昊宇的尸体堕入湖中,便尽数释放了出去,就如同那些沸腾湖水喷吐的水雾那般,一般的人在极大愉悦与兴奋感伤之后,大概都会感觉有些空虚和惘然,甚至会不知所措。

如果秦杰还是襄平的那个秦杰,想必他也会陷入这种精神状态,杀死杨昊宇之后,似乎便把这辈子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做,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但现在不一样,他在沈州市里有家,枫林别墅不方便回,雁鸣湖畔还有一大片宅子,虽说已然断井颓垣,还是能住人的。

再说沈州市南有清梦斋,总可以在后山里寻到一间属于自己和张楚楚的草屋。

“先回家吧!”

秦杰和张楚楚互相搀着,向湖北岸那片火光早熄的宅院走去,然而二人今日虽然没有受重伤,损耗却是极为严重,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此时心神一松,双腿便如灌铅一般,始一迈步便险些跌倒。

白武秀反应极快,一把抓住秦杰的胳膊,有些恼火地教训说道:“张楚楚今夜如此辛苦,你还指望她能扶得动你?求我一声会死?”

“你不要表现的太紧张我,杨昊宇怎么说都是道门客卿,这要传回神话集团或是知守观,将来对你总是不好。”

“我又没有想过要做一个胖道士。”白武秀极不耐烦地说道,然后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提,把他背到了自己的身上,向湖岸方向走去,周莉莉扶着张楚楚跟在后面。

安静的雪湖上,不时响起“咯吱咯吱”的压雪之声。

晨光渐至。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围湖而观,人们看着雪湖上的那两道脚印,看着脚印前方的人,看着被白武秀背着的秦杰和被扶着的不起眼的小丫头,心情异常复杂,总觉得自己看到的并非真实。

金丹后期的秦杰在小丫头的帮助下,杀死了武道巅峰强者、霸道不可一世的杨昊宇堂主,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哪怕秦杰是斋主的弟子,这种事情依然不可能发生,因为……这是一场公正的正面战斗。

高境界的修行者死在低境界的对手手中,不常见但也不算稀有,因为战斗向来无常理,暗杀下药陷井之类的手段,有时候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金丹期的修行者死在普通人刺客手中的事例也不是一件两件,但这种情况极少会发生在正面的战斗中,因为那是绝对的实力的比拼。

第358章 越级挑战!

尤其是对于晋入高级境界的大修行者而言,下境的修行者,想要在公平的正面战斗中击败他,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元婴期乃是修行的一道大门槛,越过这道门槛,便离红尘骤远。

在修行界的记裁里,除了强大的军队可以用无尽人马配合地势及精妙的战术,可以堆死元婴期的大强者,从来没有出现过越境挑战高级境界强者成功的事情,传闻中司徒云海曾经做到过,但是那场战斗没有任何观众,人们只知道那名元婴期的强者死了,还是金丹期的司徒先生骑着小黑驴悠悠地继续前行。

这也就意味着,秦杰和杨昊宇的凛冬之湖一战,是无数年来第一次有观众、能够被证明的高级境界越境杀,这必将被记载入神话集团教典。

在这场战斗里,秦杰做了很多准备甚至可以说是陷井,但他本来便是符师,所以没有任何人对他的战斗方式有疑问,观战的人们只是震撼于,这名清梦斋最小的弟子在战斗中所施展出来的那些手段。

无论是那场符的风暴,还是符枪与神秘的莲田雷鸣,秦杰所施展出来的手段发挥了外人无法理解的效果,显得那般强大,虽然他的境界还在金丹期,但这些手段却实实在在有了高级境界的威力。

最后张楚楚在崖畔大放光明,更是令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今夜沈州市里很多观战者要比秦杰强大,但他们依然受到了极强烈地震撼,尤其是站在西岸木桥上的李彤,她所受到的震撼最大。

当今世间,道魔二宗以及清梦斋里,她向来是年轻一代里的最强者,无论是云正铭或是观海道士,哪怕是周莉莉,都不可能掠去她一丝风采。

然而今夜看到秦杰和张楚楚的表现,她忽然有了一些别的想法,于是她闭着眼睛沉默思考,睫毛在夜风里微颤,似乎通过这场战斗悟明了一些道理。

积雪的城墙上,李然看着远处雁鸣湖的方向,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清梦斋果然很强,这个家伙也很强。”

观战一夜,看着湖上雷霆大动,风雪飘舞,铁枪铁莲铁枪铁刀伴着气息撞击不断,李然对秦杰的看法在不停地做着调整改变。

最开始时,秦杰在他眼中就是个普通人,后来变成不错,最后变成非常不错,然而当秦杰最终真的成功杀死杨昊宇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看法依然不够准确,他甚至不想再隐瞒自己对那个家伙的佩服和欣赏。

如今的秦杰当然不可能是他这个知守观传人的对手,只不过如此年轻,便在这等不可能的情况下强杀杨昊宇,如果再在清梦斋学习数年,再受斋主几番教诲,谁能断定秦杰将来究竟会攀到怎样的一个高度?

难道世间会真的再出现一位司徒先生?

杨昊宇的死对李然的心情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就算清梦斋再出一位司徒云海,对他而言也只是多了位值得敬佩的对手,反而会让他感到欣慰,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秦杰会变成第二个司徒先生。

他转身看着大师兄,说道:“到现在,你还不能确定?”

大师兄问道:“神话集团当年便说过那是妄断,你为何坚持这等说法。”

“我说过,我相信总经理可能是错断,但绝对不会妄断。当年师父或许是判断出秦轩宗之子不可能是修罗之子,才会认为总经理犯了大错,神话集团才会向天道盟认错,可如果光明的推论是对的,修罗之子觉醒时确实是在堂主府里,那么不是秦轩宗之子,会是谁?”李然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你很清楚会是谁。”

“没有证据,便没有道理。”

“所有的人都死了,秦杰还活着,这便是证据。”

大师兄没有说话。

李然的这句话很简单,似乎没有道理,但却无法反驳。

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在看着必然要死的情况下都能活下来,如果不是有昊天庇佑的神子,那么便只能是故事的男主角。

那道黑线降临人间十五年,这个故事已经开始了十五年,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演变,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便是修罗之子。

李然认为,秦杰便是修罗之子。

东方远处隐隐有晨光出现,城墙上一片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兄说道:“师父曾经说过,对于天穹之上的存在,如果我们无法确信其是否存在,那么我们应该保持精神上的敬畏或警惕,但在现世的生活里却不做任何理会,这才是相处之道。我不能确定秦杰是不是修罗之子,我相信他不是,但我很确定他是我清梦斋的小师弟。”

李然静静思忖着斋主的那段话。

片刻后他望着雁鸣湖畔的冬林,淡然说道:“没有证据,没有天谕,即便道门有所疑虑,也不会对秦杰做什么,这番话,我想那个哑巴更需要听到,不过我很怀疑,已经不能说话的他,能不能听到这些。”

哑巴不是真的哑巴,自然不会真的是个聋子,所谓能不能听到,说的便是想不想听到,愿不愿意相信清梦斋的话。

大师兄看着那片冬林,想着那位以坚毅著称的道宗行走,眉宇间现出淡淡的忧色,那位道宗行走明显也是因为修罗之子的传言来到沈州,既然敢露了行藏,自然不惮于承受清梦斋的压力也要对秦杰不利。

对那名哑巴道士,他确实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因为正如他经常重复却没有人相信的那样,大师兄真的不擅长打架。

李然看着那片幽静的夜林,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因为在先前的战斗中,那个哑巴道士始终没有出手,他总觉得那片林子里还有人。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够避开他和清梦斋大先生的目光?

便在这时,湖畔那片冬林骤然起了一阵狂风,随风而起的是一大片令人闻之欲泪的凄切蝉声,然而那些蝉声却又显得那般愉悦。

听着蝉声,李然脸色骤然间变得极为苍白。

不是恐惧,而是凝重,是遇着此生最强大敌人的动容。

只听得一声极清亮的啸声。

他身后背着的那把木剑也随之尖啸,倏然出鞘!

剑若一道光线,飞离城墙,刺破黎明前的最后那抹夜色,向着那片冬林刺去。

紧接着,李然从城墙上跳下,晨风中素衫衣袂微振,随剑而去,身法神妙难以形容,宛若风中一片薄雪,竟似比飞剑的速度也不稍慢。

晨光熹微,冬林乍乱,一道飞剑自雪湖疾飞而至,在残雪凋树间高速飞舞,伴着嗤嗤的啸鸣,寻找着蝉鸣发声之所在。

片刻后,李然掠进林中,素衫轻振,右手轻招,飞剑从远处鸣啸而回,落入手中,然后插入背后的剑鞘里。

蝉鸣已经停歇,那个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寒冷的冬林里,只剩下被雪覆着的哑巴道士以及地上的尸首。

李然望向东方朝阳起处,只见林中晨雾漫着光线,仿道薄至透明的蝉翼,眉头缓缓挑起,面上现出前所未有的沉重。

踏雪声起,大师兄从林外缓缓走来,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那处望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落雪声起,哑巴道士身上如盔甲般的积雪迸裂而堕,露出身上那件朴素的木棉道袍,然后他缓缓站起,向大师兄与李然合什见礼。

大师兄看着道士眉宇间的残雪,想着这位道宗行走的来意,眉头不由微微一蹙,说道:“欢迎天机大师来沈州宣道。”

太虚观世外入俗今次入沈州市的目的,是要观察秦杰这个传说中的修罗之子,本来便没有存着任何慈悲之意,清梦斋大师兄自然不可能真的欢迎,至于这句话最后宣道二字,便表示的清清楚楚。

天机神情宁静,眉宇间的残雪仿道那里的坚毅情思一般,听着大师兄隐有所指的言语,没有做任何反应。

“昨夜冬湖一战你始终在冬林里沉默,没有出手,我一直有些奇怪,还以为是清梦斋来了哪位先生,却没有想到是那人来了……你修行闭口禅已有十五年难道居然还不能把那个暂留数步?”李然看着天机问道,脸上的神情极为沉重,透着几分冷峻。

在清梦斋小师叔天诛之后,道门在世间最大的敌人便是那位二十年甲子,偏生那位魔教教主神秘到了极点以神话集团在世间如此大的威势和影响居然数十年来没有探听到此人任何行踪。

谁也没有想到,当世间风云汇聚沈州市之时,雁鸣湖畔却是响起了蝉鸣,这个世间最神秘的人,再一次降临在人世间。

神话集团知道这个消息后必然会大为震惊,动用所有的力量去搜寻那片蝉声的去向,李然身为知守观传人,更是警惕到了极点。

天机修行闭口禅十五年,功力深厚至极,一朝开口必然道音响彻人间然而昨夜面对二十年甲子凄切的寒蝉鸣响,面对那人无声无息却寒冷沏骨的压制,他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不能确信自己开口便能胜过那人。

第359章 仇恨消除!

所以他此时也没有回答李然的问题。

李然知道哑巴僧人的性情,见他不开口说话,便知道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有关二十年甲子的消息。

他转身看着大师兄,说道:“这里是沈州。”

言语很简单意思也很清楚:这里不是神话集团,也不是太虚观,而是天道盟的沈州市,是你们清梦斋的地盘,魔教教主随意到来然后离开这是对清梦斋的挑衅,那么这时候至少清梦斋应该给个说法才是。

“这些年来那人一直对杨昊宇堂主动手,已经给足了清梦斋面子,这次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出山。”

李然看着倒毙在雪地里的尸体,忽然抬手指向他颈间那片薄如蝉翼的片雪,说道:“他在沈州市里杀了你,大先生莫非不想代清梦斋执行天道盟。”

大师兄叹了口气,说道:“清梦斋确实讲究天道盟第一,但这一事终究是要看执行者的能力范畴,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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