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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神觞·御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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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老四,你知道这白玉堂白将军为什么劳师动众的盘查这几日过往进出的女子?”
    “哟,你还真知道啊!”
    “废话!你不看看我家里是什么出身!”
    看杨大又为自己家里有个什么亲戚在白玉堂军营里当兵就拽的那什么样儿!不就是个火头军么……,可还是凑了过去,难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内幕。
    “老四,你一定打死也想不出来!那白将军啊,听我家那大舅子前几天进城采办东西的时候说,他给宋军押送粮饷的时候啊,为了退敌中了一个什么天下奇毒,据说是连跟着的太医都救不了他啊!”
    “啊?不是吧!那么好的白将军要死了?这几年要不是有了白将军,我们边关这些老百姓哪来这安生日子过啊!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他……”说着,他一个乡下粗汉的眼眶竟也红了。
    “干什么啊你,听我说完啊!那白将军本来是没救了,可是不知道从哪来了一个奇女子,偷偷的帮白将军以身过毒,救了他却走了,所以白将军正日夜盘查过往的女子,想找到他的救命恩人呢!”
    “是吗,这人海茫茫,怎么找的着啊……”
    “我怎么知道……”
    两个人正说话看热闹的当儿,城门边的女子已经聚集的越来越多,带头的军官却一直不断的摇头。
    唉……,照这样找下去,要找到何年何月。
    白将军给的线索等于没给,“身上似乎带着清香,长相不知道,只知道一定是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她的女子”;这样的形容,叫兄弟们虽也一心要帮白将军找出救命的恩人,而且说不定那救了白将军的女子此时正命在旦夕,但是,唉……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叹的第几口气,楚自崖无奈的继续看着一个个风霜满面虽是女子但却不是白将军所形容的那绝代佳人。只因照白将军所说,那样的女子若不是绝代佳人,又怎么能让他在失去意识之际还能留下如此天人般的印象。
    就在楚自崖在脑海中胡乱想象那个女子的绝代佳容时,自关外走进来一个人,那守城的士兵盘问了几句就要放那个人过去,越想越不对劲,那个人明明只穿着最寻常的羊皮袄子,为了遮蔽风沙所以连头脸也包在布巾里。可是看走路的样子,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却绝是和寻常的人大是不同……
    “站住……!来人啊,给我把前面那个蒙面的人拦下来!”大吼一声楚自崖已跃到蒙面客身前,拦住去路。
    “楚统领,这人身高明明是个男子啊……?而且,他也有通关文书……”
    “男子?这塞外边关,往来的女子不乏比宋人高上许多的外族女子,你方才见到她除下面巾还是开口说话?不能确定的话,一定要仔细盘问清楚!”
    厉声呵斥了那轻易放人的士兵一番,楚自崖转身看向那个除了头顶上露出一捧如墨青丝的蒙面人,心中疑云更甚。
    “拿下面罩!”他的高声呼喝,引得周围聚集的人群已经围了一道人墙,难道这人就是白将军要找的女子?
    只见那人仿佛没有听到楚自崖的声音,只是从衣袋中摸出一纸通关文书,举到他的面前。
    朱红大印,确实是通关文书。
    “难道白将军是要找辽国奸细?”
    “才不是哪,是要找救命恩人……”
    人群里议论纷纷,目光都聚集在那个蒙面怪人身上。
    楚自崖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长刃,双眼精芒一现,忽然就出鞘向蒙面客挑去。
    蒙面客似乎想拨开楚自崖撩到他面前的剑,却无奈力不从心似的失了准头,一剑挥下,不但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沾到,甚至脚下一个踉跄,遮面的布巾瞬间被挑落。蒙面客的脸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周围一阵唏嘘不已的抽气声。
    布巾下,那是怎样一张惊为天人的面孔……
    苍白,那人的脸上多一分血色也没有,鬓角虽染几许霜白却丝毫不减他俊逸神采,剑眉星目,叫那些看到他面庞的人不能移开一眼。只是从左边眉头横亘而下的一道淡淡疤痕,破坏了这副英俊的面孔。
    “咳……咳……,这位军爷,在下实是身染宿疾,不便……,咳、咳、咳……”
    嘶哑低沉的声音,楚自崖此时定在对方脸孔上的眼神一诧,方回过神来。
    如此硬挺俊秀的男人,竟是个病秧子,倒真是可惜了……围观的人群中嗡嗡之声再起,有人失望没见到意想中的美貌女子,有人叹息大好青年却早生华发……
    “过去。”楚自崖的目光仍盯在他的身上,一身半新的羊皮袄子,领口可以看见下面是一件洗的褪了色的蓝色布衣,手上的包袱简简单单。和往来的牧民没有两样的打扮,却有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神采。
    直到那个重新蒙上面巾的人消失在穿梭的人群中,楚自崖才重新指挥手下对进出的女子仔细盘查。少顷,只见他再次朝男子消失的方向投去深深一瞥,随即大步流星的向城中驿馆赶去。


第四章   天意弄人珠胎结

    城郊,“识途”客栈。
    江湖,十年灯。
    糙木做的案几上,灯烛如豆,随风摇曳。
    展昭早已不能提起真气封住周身大穴,小腹丹田的疼痛自他入关来,已是愈演愈烈,靠着药铺抓来的麻沸散早已不能抑制。
    手上的袖箭,在他发现自己再不能提起真气后,已经解下来收在包袱里。今日那守城将领不快的一剑,自己竟然已经是闪避不急。
    塞北寒冷干燥的气候,让包袱中的人头竟然已经风干……沉重的性命,沉重的袖箭,他的背上还能背起什么。如果他在半途倒下去,是不是就有了不再痛苦的理由。
    想起月光,白色的月光曾经洒落在芦花的荧荧之地;想起女儿红,不是十八年,不成天下红……
    相思苦,但若叫他绝了相思,却更苦得难以自持。
    “咳、咳……咳、咳……”
    展昭啊展昭,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自嘲的苦笑,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公堂之上,青天正义,公堂之下,侠义谦谦。
    但他心中,却怀着不能为世人所道的秘密,怀着对另一个人不知何时滋生的异样情愫。他不配做捍卫青天的南侠展昭,不配做人人景仰的南侠展昭,他只不过是一个借着兄弟之名的小人……,但情愫已生,他最自傲的自制力也不能控制自己对白玉堂的思念。他负了月华,负了包大人,负了皇上负了天下苍生……
    就让南侠从此死去,在展昭还能活着的每一天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保护那个人……
    夜露更深,展昭却全无睡意,只是痴痴的凝视着那昏黄的油灯,油已枯,灯将尽,体内的蛊毒此时正不断蔓延,他又吞下一剂麻沸散静静的等待着痛楚降临,却没发现窗外一双观察已久的眼睛。
    云州守城,驿馆。
    几天修养,白玉堂的脸色虽还带着几丝苍白,内息却已恢复。
    听到楚自崖报上来的消息,仍旧安坐太首,不动如山。
    “楚自崖,本座叫你办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沉静的微笑,是他发怒的先兆。
    室内的碳火熊熊,楚自崖却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白玉堂面上笑意高深莫测,手中名册尽列几日出入女子身家姓名,他却不看,随意翻阅后便弃之地上。
    “将军,您叫我彻查所有出入城中的女子,这不就是……”
    “楚自崖,我是叫你彻查女子,不是叫你彻查百姓户口!”
    “这名单上,你可知谁是江湖女子,谁是平民百姓?!王氏、张氏、清何氏……,你可留意她们谁人内带劲力谁人身携兵器!?我是叫你以彻查之名暗访是否有那日辽国巫师同党,你却……!”猛的一脚把地上的名单踢到楚自崖身上,白玉堂终剑眉倒竖。
    “楚自崖,难道你整日就真的只是查看那些女子,竟真的未曾发现任何辽国奸细吗?”眯起眼睛,捕捉到楚自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白玉堂缓缓回座。
    “楚自崖!”厉喝一声,惊的他心神回智,楚自崖咬牙不再犹豫,将白天在城门处遇到的蒙面怪人一事道出。
    “你可看清楚,那人真的是素布蓝衣面庞清矍身高七尺?”这样的人,这样的神采,问世间除了猫儿,谁人能出其右……
    “将军,那人面色苍白两颊泛青,确实像您所形容身中巨毒之后的症状!在下已派人暗中跟踪,他一定就是您要追查的辽国奸细!”楚自崖回禀完毕,却看到白玉堂较先前全无反应,整个人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
    辽国奸细,辽国奸细,辽国奸细……几个字尖锐的回荡在他空洞的脑海中,引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日有人为他以身过毒,昏迷中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一个能深夜潜入万人营帐却无人察觉的女子,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高手。
    他帐中所存军机,若是被那人盗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割去辽国巫师首级,难道是他的同党?但却又舍身救了自己……难保这不是辽国阴谋,是敌是友,他都定要彻查。
    但如今查到的结果,是不是上苍的玩笑?
    不是女子,竟是男子?
    比起那人可能身为男子的震惊,白玉堂却更为另一个可能如身置冰雪,寒透骨髓。
    “白将军,那人一定就是您所要查找的辽国奸细,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立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楚自崖只道是白玉堂要抓的是辽国的奸细,却不知其中中毒解毒的种种。
    “你不要说了!”脑海中思绪万千记忆狂乱,他的脑海中展昭浴血的身影和他苍白的脸不断交错,激的他神智一乱,忽的身形拔起……同样不明就里的袁西经见白玉堂竟要举剑劈向楚自崖,立即飞身上前,总算在血溅五步前堪堪阻止。
    “将军……!”袁西经从军三年,从白玉堂还是小兵到今日的龙启将军,从没见他如此失态。
    “袁西经……!”白玉堂看着袁西经拼了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右手才惊觉,画影不知何时,竟已离鞘三寸!
    “我……”恐惧的盯着满面惊惶之色的楚自崖,白玉堂手心同样一片冷汗,缠在手腕上的一根青丝易折,却勒得他心跳如鼓。
    青丝,是在他转醒后自芦花缎中发现。柔韧如藤,不墨不青……;多像那人的头发,曾经与自己打闹中多少次滑过手心……
    失去头颅的巫师尸身几日后在后崖发现,他怀中的袖箭亦不知所踪……
    冲霄一夜惊天变,衣冢空棺断相思……
    他白玉堂今生,竟从未如此怕过……
    他怕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他怕真相的背后不是他负出得起的沉重代价。他今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却不能失了青天,苍天,黎民,猫儿……
    缓慢的将画影回鞘,他扶起不明所以的楚自崖眼带歉疚。
    “楚副将,是本座失态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将军,不,不会!您待我们亲如兄弟,若是您有何破辽妙计,在下自当万死不辞!”
    “多谢……”唇边一抹微笑,道尽人生沧海桑田。
    “陆将军!你速带人将楚副将今日所查嫌犯捉拿,若是查清为那巫师同党定不可轻敌,只要人不死,就给我带回来!”白玉堂厉声喝道,面上表情却没转向众人,只是望着厅堂外发光的夜雪,怔仲出神。
    蓝衣的蒙面人,辽国的巫师……,失踪的头颅,过身的火热……
    他乱了心,失了神,不问苍生问鬼神……究竟谁能给他一个答案,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开始是微弱的刺痛,很快就会转变成撕心裂肺的刮骨之痛,展昭暗暗深吸一口气,针刺的痛楚隐隐开始在丹田跳动,一天中的数次发作,他都只能咬紧牙关挺过去。
    刺痛如同腐虫,蔓延到心中恶心的感觉恐怖无比,他捏着的桌角已经印下深深指痕。
    忽然痛楚如一把巨锤猛的砸上心间,不同于以往的发作,冲上喉间的腥臭之气让他一口将堵在胸中的淤血喷到对面的土墙上,形成一朵绚丽的血花。展昭再无力支持,眼前一黑,向粗糙的地板倒去。
    意外的,他却倒在一双手臂中。
    只见那人急点他身上几大穴,封住不断游窜的尸虫,痛楚逐渐减轻,他已然痛得游离天外的神智似乎终于回归本元。
    “蓝天凰!”看清来人,展昭立即绷紧身体向后退去,却无力的撞到桌角,气血翻腾。
    “你别动!”诧异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导入真气,诧异的看着他将自己扶上床榻。
    蓝天凰,苗疆药王,世人眼中的医圣却也是人人畏惧的毒王。
    江湖盛传,蓝天凰性情古怪阴毒狠辣,从他虽救了自己却将自己当成以身试毒的药人便可得知。
    但他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此,甚至还救了自己?眼神移向仍包在布中的叛门头颅,展昭疑惑的看着银鬓华发的苗疆老人。
    蓝天凰知他心中诸多疑虑,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拿了他的手把脉,复又在展昭身上嗅来嗅去,神色古怪。
    “药王,我已将那背叛你的门人首级取回,虽不是我亲手所杀,但你被盗走的药王谱封蜡完好,我相信他还未能及时盗看!”自怀中取出一个用蜂蜡密密实实封好的竹筒,那里面,就是江湖上人人都想纳入囊中的药王大典。
    接过药王大典,蓝天凰只是随意的收入怀中,目光,仍古怪的胶着在展昭身上。右手一直捏着他的脉门为他把脉,还时不时轻捋长须,又摇头叹息。
    灯心上最后一点灯油终于燃尽,火焰挣扎着滋滋两声扑的一声熄灭,室内陷入黑暗之中。
    一片漆黑,展昭看不到蓝天凰在做什么,只听到一阵响动,他似乎不断在房中踱步。少顷,想是终于决定了什么,无奈的深深一叹,便推开门让小二添满新的灯油,房间里恢复光明。
    蓝天凰将灯盏移到床边,朦胧火光映照下,展昭的脸上竟似回复微红的血色。但他却眉头成峰,浑身戒备。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古怪的药王虽一次次救他,却也一次次在他身上试药,种下许多莫名的奇毒。对于这个不知为何要救下当年已半只脚踏进鬼城酆都的自己的药王,他心中一直心存感激。但药王几年来将他强留在身边试药,却让他不知该如何对待这究竟是恩人还是敌人的古怪老人
    对坐,半晌无声,窗外,却不知何时雪花簌簌,天地间一片莹白。
    “展昭,你可是中了夏耕尸毒?”蓝天凰打破沉默,出口的话却叫展昭心中一震!
    方才他为自己把脉,一定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毒性,和自己中毒的原因……想到这,他脸色一腩面颊飞烟,那日激烈的痛楚和两个人结合的鲜明感觉袭上心头。
    看着展昭红白交错的神情,药王眼中的阴冷之色竟被一种奇异的神情代替。
    “唉,痴儿……”
    难以置信的看着蓝天凰为自己掖好被角,也许这么多年自己会留在这个古怪的孤独老人身边,原因并不止被那巨毒的蛊物控制……
    药王谷中长年瘴气弥漫,常人进入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死于各类毒草散发的孢子。
    江湖上,虽药王有能从阎王手中抢回人命的传闻而让许多人前来求医,但更多的,是人们对他毒王之名的畏惧。
    命运就像一个事先布好的局,只等它的棋子落下。
    “展昭,你可知道,为何你中了尸毒还能支持到今天?”
    “这……”展昭疑惑,却被蓝天凰一个手势阻止。他面上流露的凄苦,忽然间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年逾五旬、银鬓长须的华发的疲惫老人,而不是那个令人畏惧的苗疆蛊王。
    “当年,我途经青州,见你重伤定是无回天之力。但我就是一个不信命的人,若天叫你死,我就要试试看是那天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所受之伤,几乎体无完肤筋骨尽碎内脏具损。我用了一年时间,才把你所有的筋骨接上,又用了一年,用各种药蛊为你修补破损的内脏。但你仍是伤的太重,真元难以回复,不得不用各种猛烈的药来为你吊命。”
    “直到不久之前,我那不肖弟子,竟为了贪慕荣华,盗走药王典……”
    “里面记载的所有医术,善者得之便是医,恶者得之便是毒啊!展昭,你可知道!?”
    说到这里,蓝天凰话锋一转忽的指向展昭,目中净是厉色。
    想起在药王谷的日子,第一年,他只能躺在床上,除了偶尔见到药王唯一的弟子,就只有这个脾气古怪整日都不言语的老人在照料,竟也不见多一个人在他身边操持杂务;第二年,他身上的外伤终于痊愈,内伤却仍需调养,药王便在他身上下了各种蛊毒,那些蛊毒在他体内交战,经常折磨的他是几日高烧不断命悬一线;第三年,他身体里的蛊毒似乎停止了争斗稳定下来,药王便开始让他吃各种各样的补药,是药三分毒,直到药王唯一的弟子背叛他盗走药王典,竟为了人间富贵投效辽国那天,几年来他才第一次走出药王谷,来到这大漠边关……
    “药王在上,请受展某一拜!”
    原来,这竟都是药王为了医治自己……,但若不是他一直有心隐瞒,自己将会如何对自己有如再造之恩的蓝天凰误会下去!
    说完他就要起身一拜,却被蓝天凰按下,一抬头,却见他眼中遍布血丝,这是为何?
    “展昭,老夫今日告诉你昨日种种,绝不是为了要你多谢我什么!当年若是救不活你,你如今也不过是我蛊虫们的养分罢了!”
    “不,药王您对展某的救命之恩与那些试药之事种种,展昭如今似那灯油终到燃尽之日,虽不能尽数报答,却还是应受展某一拜!”
    恩人和敌人,其实都不过是自己的执念而已,一念疑是魔,一念悟是佛,一念邪是魔,一念正是佛……,所有一切,不过在一念之间。
    今生能再见白玉堂,他已心中无恋。若不是这生死之毒,他还会挣扎多久,迷惑多久。
    在毒中混噩,在毒中清明。
    说完他仍是翻身下榻撩起衣摆深长一鞠,蓝天凰本已是对这三年来任由自己如何却仍不说苦的人有几分动容,如今见他竟为人以身过毒,身为男子,他竟能放下骄傲放下一切,只为一人痴苦。
    “你现在谢我,还太早了。”敞开的包袱里,是自己苦心栽培十数载的徒弟已风干的头颅,却因一点荣华诱惑就背叛师门。
    “我……,咳、咳……”
    “这是夏木禾的解药。但是这夏耕尸……,实在是,实在是老夫当年犯下的大错啊!”
    不疑有他,吞下丹丸,展昭立时觉得一股清澈之气流窜血脉,几股淤气被逼得涌上喉头,哇的吐出几口黑血,身上的经脉除了这几日的劳损,竟再无一点中毒的浊气。
    “药王,我身上的尸虫,是不是连您也无法……”
    “不,这夏耕尸虫凭我药王之名,怎么会不能解!”
    不解的看着蓝天凰喜忧参半的神色,展昭心中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尸虫虽世上无药能解,但也不是无可救之法。”
    “其一,是用另一种更为凶猛的毒虫放置体内,可将其杀死,但中毒之人若挺不过两虫撕杀之苦,那也是难逃一死。”
    玉堂,幸好,现在毒虫已在我身上,那锥心之痛我这几年来尝过的不止一次,定能挺的过去。
    “其二,便是叫一女子先以冬木禾抑制虫毒再以夏木禾做引,为其过毒……”
    “当年,我造这夏耕尸虫,本是为我那不能生育的妻子能为我产下一子半女,是以,将尸虫种到人体内后再与男子交合,辅以木禾精气,交合之时过身之人漫溢木禾清香,那尸蛊遇到木禾之气便会化成精元,让宿主产下胎儿……”
    “但是,想不到我那体弱的妻子,在我种下尸蛊再辅以木禾做引时,却受不住木禾过强的毒性……,若是,若是当年我没有一心想要那胎儿成形而没有顾及她的身体,我就不会,不会失去婉儿……!”
    痛叫一声,多年前的往事如今终于道出,他心中压抑多年的巨石似乎逐渐消失,只是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悔恨,两眼干涩刺痛,早已流不出一滴泪水。
    “蓝先生……”
    这是展昭第一次尊称药王,想不到,这样一个性情乖戾的人,也不过是心中有一段难以忘怀的伤心往事。
    但这夏耕尸虫……
    “你是说,我不会死?”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用这种毒药来危害世人,也再没有人记得它真正的使用之法……”
    “这胎儿……”展昭的眼睛不可置信的越睁越大,这违背常理的事,任谁都不能接受。
    “这尸虫确实能让女子孕育胎儿,只是你身为男子……,我想不到世间竟还有你这样用情至深的男子,那中毒之人得了你的真心,就算死了我看也是不应再有遗憾!”
    “展某心甘情愿,那人并不知晓。我身为男子,这孕育胎儿之事,恐怕是不可能的……”
    天下,没有药王救不了的人;
    地上,没有毒王不能收的魂……
    江湖上的盛名,从来没人能试验它的虚假……能被他救治的人,就从没横着出谷;被他毒蛊所杀之人,从没见过还能活在这世上。
    “展昭,我这里有藏红花,我让店家给你煎好了喝下去。”蓝天凰不想多说,虽然他当年救了展昭只是一时,但他却不愿意,不愿意再有人重蹈覆辙的受这尸虫的祸害。
    “等等,我……”
    “难道,你想把那娃儿生下来?这世上,你是我那薄命的娘子之后,唯一一个……,我也不知道,那诞下的孩儿……”面露狠厉之色,蓝天凰气急。
    “不是,我没有……”他竟然,竟然会诞下属于他和玉堂的孩儿?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犹豫……,他究竟在犹豫什么?他是男子,如何怀胎?这尸蛊所催化的胎儿,难道会和常人一般无二么……
    “那你还犹豫什么!”怒斥一声,蓝天凰拿起药包,头也不回的向店家后面的厨房去了。
    表面上为着他身为七尺男儿竟也能怀胎生子的事情震惊,但展昭没能看到的是,当蓝天凰转身离去后,腰上一个从不离身的青黑色瓦罐中发出人耳几不可察的虫类鸣动,和他那张原本关切慈祥的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很快,空气中藏红花特有的味道钻进展昭鼻腔。
    低头,手掌抚上平坦的腹部,那里,什么也没有,还是已经有一个新生的胎儿已经酝酿?一种奇妙的心情,忽然袭上心头……那里面,也许真的会有一个孩子,一个他的孩子,一个玉堂的孩子,一个,他和玉堂的孩子……
    忽然想起,今天,竟是他和白玉堂相识整整六年的日子。
    那一天的开封府,三宝在手的飞扬笑容历历在目,雪花微弱的荧光映照出展昭消瘦苍劲的脸,菱角分明的线条,他的俊和他的名一样曾经传遍江湖。南侠的风采是多少少女红颜梦中的相思,只是,这剑眉如今只有一人能舒,只是,那个能为他抚平眉川的人,今生于他,动如参商。
    展昭仍是习惯的微微笑着,哪怕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只是,这笑容许多年以前,也许曾经温润,曾经温柔。但如今,这笑容却是他坚强的伪装,里面,全是苦的……
    空气中的药香越来越浓,展昭的眉结越皱越深。
    他一直在想着,如果药端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或是夜冷雪寒,碳火煮不开那药汁……
    解了木禾之毒,在药王金丹的说明下,他的伤已好了七成。虽功力还不能完全回复,但他凝神聆听窗外几近无声的落雪,却听到一阵衣诀破空之声……
    一群武功绝对不弱的高手,正在这边陲重镇聚集。
    屋顶上积着厚厚的绵雪,咯哒一声,一个人踏上瓦片压出用尽耳力才勉强捕捉到的细响。
    瓦顶,一小群人已经聚集在一起。
    雪夜中映出眨眼的黑衣身影,边陲之地,定有不轨之徒……多年办案养成的习惯,让展昭立即无声的摸到墙边,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壁上,尽力凝起神智探听他们压在喉间的低语。
    【……】
    【……】
    契丹语?他们是辽人!
    虽是听不懂的契丹语言,但其中夹杂的几个汉音“白玉堂”他是绝对不会听错!
    辽国的高手,夜探宋地,究竟,有什么目的?
    思索中,目光不停在室内游移,忽然,那包裹叛投辽国门徒头颅的布包映入眼帘。
    玉堂!
    他身上所中的尸毒恐怕还未痊愈,他们,竟是要趁他余毒未清之时对他痛下杀手!
    内息一乱,他竟没发现蓝天凰已端了一碗药进入房中。
    看到刚才还卧床的人此时竟站在洞开的窗前饱受寒风,生气的冲上去猛的将窗板放下。
    碰的一声,展昭听到房顶上没了动静。
    “展昭,你的毒解了可是身体还没恢复,在这里吹什么风!你快把这药喝了,除去你腹中尚未成形的精元!”递上来一碗浓稠的药,那,便是藏红花了……
    喝下去,就什么都没了,没了……提气,他忽然隐约感觉到丹田内一股异样的暖意,灼热的,像一种不屈的生命脉动。
    玉堂……
    犹豫之间,他忽然听到上方人影离去的声音。
    糟了,他们要对玉堂下手!
    “蓝先生,在下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去,是展昭辜负了你!”说完转身捞起挂在墙边的佩剑,对蓝天凰投去歉疚的一瞥,也没听清他在身后喊些什么,人已穿窗而出,朝那群夜行人施展十成十的燕子飞疾追而去。
    雪花迎面打在脸上,融化成冰凉的雨滴滑进衣领,寒透肌肤。
    忽然,前方的黑衣人收起身形停下,纷纷刀刃出鞘,似在等着什么。
    哼!终于发现自己了吗?果然内力尚未完全复原,不然以这些人怎么能发现他的行踪。
    辽人虽是高手,但练的都是外家功夫。他方才追踪之时就已发现,这群人绝不是江湖人士,反倒像习惯在战场上生死相搏的军人!
    不过一瞬闪念,展昭人已飘至。
    “各位,明人不走夜路。你们夜探目的究竟为何!”体内气血上涌,糟了……没想到他未完全回复的内力竟在此时发难。
    拖一点时间,让他的内息好多回复几分……但那群辽人却并不给他拖延的时间,只见他们交换一个眼神,立即提刀攻上。
    每一刀劈下都毫无拖泥带水之势,直取对方要害……这正是在战场上最适宜杀敌的血战刀法!
    沉重的金器碰撞声惹的竟有百姓推窗查看,但在看到一群人在大雪中撕杀打斗后立即紧闭门窗。
    燕子飞再不能做到踏雪无痕,在积雪上留下凌乱的足印,但展昭使的剑法仍旧灵动轻巧,南侠展昭,可是天下第一快剑。
    就算内力不足,展昭仍身形极为灵活的在辽人间穿梭闪躲,他们刀锋碰不到他反而被伤了两人。
    见他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主,一个看起来是他们头子的黑衣人立即做手势让其它人先行,独自横了钢刀挡在展昭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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