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逆晷-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信命么?”曲蘖微皱眉头,看着地上的蓝线,“从接下相柳城的任务以后,到现在,似乎都是没法更改的发展。有人问我后悔过么,可是这种情况怎么办?后悔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清酌沉默了一小阵,才道:“的确。三七的单子迟早会有人接。云鹊迟早被盯上,我迟早会见到墨钧,迟早会站在这里。那你呢?你可以选择的。”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在追寻什么。”曲蘖忽然觉得很多事情串起来了,“雷展。雷家卷了进来,之所以没有遇到他们的人,是因为姜家有姜策拖着。年,闰好像也有不一般的打算,但这个机会被徐叔捉到,过些日子大概就会出结果了。而我,原本是姜家计划好了派来执行任务的人。”
“你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清酌缓缓道,“人大概真的没法斩断过去。”
“难道你不是?”
“我只是为了云鹊罢了。这是唯一一个,我可以信任的东西。”清酌摇摇头,心里对曲蘖的说法并不怎么相信,“你是怎么知道丰沮山的?”
“是谷雨得到的情报。”曲蘖道。
“谷雨可信么?”
“我与他认识很多年了。”
“是么……”清酌缓缓道,没再说话。
两人的脚程很快,只消一个时辰,就穿过了林子,走到一片开阔之地。
地往下陷。以一个斜坡往下陷。一个圆形的围绕中心建筑物的斜坡。斜坡长满了杂乱的草木,但整体很平整。
斜坡的中心,是一座塔。塔高七层,柱状塔身,八棱,但没有塔顶,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平台。整座塔只比凹陷高了两层,有五层完全处于凹陷中。
清酌和曲蘖极快地停下了步子。
塔的正前方有一个营地,营地的篝火似乎凝固了,有人在走动。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躲进了树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下篇咱要写个单纯的故事……
☆、十四、旧识
还没有靠近的机会,白色的破片就已经在空中飞舞。
这种感觉清酌很熟悉,并且,很讨厌。
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静止的时间重新开始运转,她们就要回到那个原点了。
曲蘖对此显然有些惊讶,清酌朝她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塔底的方向。
在那里,有两名男子交谈着什么,可距离得太远,什么也听不见。
白亮的光渐渐包裹住了两人,不热不冷,却带着一种让人发寒的感觉,那种感觉并不作用在身体,而是直接透进了心底。
清酌在林间奔跑。
从一个枝桠,到另一个枝桠。
她得快。她必须快,她必须更快。更快更快。
娘和四叔都在等她。如果她不能及时赶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紧。
——不堪设想。是什么样的不堪设想?她不知道。只是上一辈的人们总是用凝重的语气说着。让她觉得那一定是个很严重的后果。
严重到没人能够承担。
离目的地愈来愈近。她的眉头没有舒开哪怕一丁点。
——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而松懈往往在快成功的时候产生。
在一棵树的枝桠上顿了一下。清酌手搭在云鹊刀柄。这看上去仅仅只是死寂的林子里寻常的一处,但她明白在树影中,潜藏了不下于三十人的伏击队伍。
没有迟疑地挥刀,身旁一簇树叶一抖,暗色衣装的男子摔将下去,还未及地,就已成了死人。
这是一场屠杀。就结果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屠杀。杀人只需要一刀就足够,这是每个习武之人都明白的道理。清酌出了三十二刀,地上就躺了三十二个死人。在旁人看来,这是不要命的打法,所有的出刀都是在与对方抢速度,不死你死,就是我亡。然而三十二刀,她没有一次赌输。
——因为她不能输。她不被允许输。所以任何一个差错,都不能出现。绝对不能。
全身的肌肉已经绷到了最紧。清酌微微喘息,她知道还不能放松。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
至少还有一个人。她明白。至少还有一个。
这支伏击队伍,至少还有一张没打出去的牌。这三十二个人甚至只是为了消磨她的体力,这三十二条人命甚至仅仅只是为了最后那个人能有更多的胜算。
刀风近了。
清酌挥刀把对手弹开。脚下退了两步,最后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双耳一阵嗡鸣。
显然。对方的战术是很有用的,她的确累了。如果拼尽全力可以把这个人击败,她也无法保证自己在赶到目的地的时候是以援兵的身份出现而不是成为又一个累赘。
然而。她已经别无选择。
林中的血腥气很浓,但她已经闻不到了。在这个林子呆了太长的时间,鼻子已然习惯了这些气味。
——对。太长了。
她心里不由浮起些焦虑,太长了。如果再这样耗下去,即使抵达目的地也于事无补。而她也清楚,这就是对手的目的。这个人杀掉她或是与她耗着都是赢。
袭击者一刀未得手紧接着又跟上了一刀。清酌折腰闪避不及,不得不就地一滚躲开,这个法子是最耗费体力的,她心中不由一叹,反手一刀回攻了过去。
那人双刀一架,退后了几步。清酌乘这机会重整了架势。眼前这个人的出刀方式走位习惯她都很熟悉,因为她们已经数次交手。
微微垂下眸子,清酌想用平常些的语气,眼神却还是出卖了她:“阿蘖,果然是你……”
不错。她认识这个人,她们熟悉彼此。所以她知道,在那天明白对方立场的时候,事情就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种熟悉已经到了骨子里。
——她们都不会为了对方抛开家族立场,那么生死相搏,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你是自愿来的对么。”清酌没有用疑问句。
“对。”阿蘖道。
“就算不用这一地的死人,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清酌慢慢道,在过去数次的切磋里,她没有一次赢过她。
“这不是我订的计划,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你其实只是怕自己后悔对么。你只是不想单独的来面对我。你怕你会动摇。”清酌仍然没有用疑问句,“你总是很自信的。本来,你一个人就够了。”
“大概也是有一点吧。”阿蘖笑了笑,“然后你说了很长的一段话,其实也是想乘机恢复些体力对么?可耗在这里,你还是要输的。”
“……”清酌没说话,只笑了笑。她懂她的心思,就像她也懂她一样。
“耗在这里。不好么?”阿蘖微微蹙眉,“阿酌,你真的会被我杀掉哦?”
“你不会让步。我也不会。”清酌脸上仍旧挂着笑意,“阿蘖。我就是喜欢你这么坚持立场的样子。”
“我也是。”阿蘖的笑容放大,刀风又起,电光火石间,两人过招已三十二个回合。
刀刃相错。有那么三十二个瞬间。她们那么的接近。
清酌还记得,在这之前,她们更近。更近。近得好像只有一个人——
那时候她不用考虑云家,她也不用考虑姜家。
那时候她只是清酌,而她只是曲蘖。
那双提着双刀的手,也曾抱着她笑得像个傻瓜。她喜欢她笑,这会让她在那个时候忘记远离家人的焦虑和不安。
她还能回忆起那些熟悉的细节。她的心跳,她的温度,她的呼吸。
她还记得她抵着她的额头,低低的音调——找不到他们了?那我来做你的家人,可好?
可是后来,她找到了失散家人,却失去了另一个家人。
天下姓云的何其多,为何偏偏投生在这一家?天下姓姜的何其多,为何偏偏就是那个姜?
清酌觉得很累。
也许是身体上的疲累让她松懈了,不期然传来曲蘖的声音,略潮湿的呼吸就呵在耳边,有些发痒,也让清酌猛地惊醒,赶忙闪了开去。
“阿酌,不认真点的话,真的会死哦。”曲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
清酌知道她已胜券在握。全盛状态下仍无法赢,何况是以现在这个状态?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咬了咬牙,提刀迎上,刀刃甫一相触,手上就传来极大的力道,已经绷到极限的肌肉再也撑不下去,清酌手上一颤,云鹊差点跌落,足下踩了几个踉跄,就只觉得胸口一凉——
手中的云鹊再也握不住,重重跌落尘埃。她只觉得周身血液的温度随着云鹊一同地摔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温暖包裹住了她。
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阿酌……你说得没错。我是自愿来这的。如果有个人要取走你的性命……那个人只能是我。”
清酌想推开她,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气力。
“阿蘖……”她努力地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话说完。越过曲蘖的肩头,她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可以把担子放下的最后一刻,她却仍然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管哪一边,都没法保护。人生大概总是这样充满意外,也不差这一个了。
阖上眼。清酌意识渐渐模糊。
——阿蘖。快跑。
白色的破片散去的时候。清酌眼里印出的,是曲蘖略带诧异的眸子。
她忽然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白泽,城东饭馆。那股莫名的危机感,胸口的凉意。可接下来,在认识很短的时间以后,她就给予了对方极大的信赖。这是从不曾有过的事情。
这也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朝曲蘖扬起了笑:“阿蘖,我以前见过你。”
“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终局越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仍然觉得处理上有遗憾。
☆、十五、接近
两个女子的举动显然让在场的另外两人摸不着头脑。
谷雨耐不住先开了口,道:“怎么回事?这意思,是我们不用走了?”
“我可没这么说。”清酌勾起唇角,没把话继续往下说,只是沿着蓝色的线条径自走了开去,墨钧见她的态度,知道她是打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一人对两人没有把握,也只得皱眉跟上。
谷雨不明所以,可曲蘖没打算跟他解释,只朝他摆了摆手,先行一步了。
“阿酌。你怎么看?”没费多大力气就追上清酌,两人很有默契地走在了队伍稍前的位置,与后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谷雨和墨钧都是聪明人,虽然不解缘由,也知道她们大概有事相谈不便自己介入,也就坠在了后头,气氛一时冷到了极致。
“若说是幻觉么,这地方也看不出阵法的痕迹。若说不是,显然也很不靠谱。而且那并不仅仅只是看而已,而是好像真的发生一样。可那些事情不可能会发生。”清酌看了看曲蘖,又补了一句,“至少,绝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这句“至少”让曲蘖有些不舒服,清酌特别强调这点,大概仍是对她不信任:“不是过去,不是未来,也不是现在,更不是幻觉。那是什么?”
“没准……”清酌扯了扯嘴角,“是上辈子?或者,是下辈子?”
“这么说上辈子我把你杀了?”曲蘖失笑。
“是啊。”清酌看着曲蘖,“按理说你这辈子是要来还债的,我怎么都没看到你有什么实际行动?”
“可你也说了没准是下辈子。那下辈子我若要杀你,肯定是你这辈子欠了我的。”曲蘖耸耸肩,谈话变得轻松起来,她心里不由舒了口气。那厢清酌面上虽然也显得轻松,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原本时间静止是只作用在她一人身上的,这应该与云鹊无关,因为之前在梼杌有人抢云鹊的时候,两人都在场。排除云鹊,与云家相关的,就只有丰沮山了。可说是丰沮山,墨钧与谷雨却没有如此。更要紧的是,她是云家人,而她是姜家人。不管是在幻觉里还是现实中,这两家人都不在一条线上。而从幻觉来看,若两家人的对立已经达到如此地步,那么她的家人一定早就被姜家害死了。而云显之所以带着她四处漂泊,则正是为了躲避姜家,他当年急切地想要教会她所有,也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
想到这里,清酌难过起来。当年她对父亲的态度并不好,而现在,她也几乎回忆不起父亲的模样了。逝者已矣,很多事情也就再也没办法理清。
“阿酌?”曲蘖见她忽然神色黯淡下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清酌方才所想她并不清楚,还以为她是因为幻象的事情感到无所适从,便道:“不管那时候我们看到了什么,我们做了什么,都跟现在的我们没关系。上辈子也好下辈子也罢,现在不可能发生,就是不可能发生。”
“嗯。”清酌知道她误会,但也没有说破,只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说起来,那时候……”
“什么?”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我们在那里面是认识的,而且……”
“……而且关系还不一般。”曲蘖笑着看她,清酌碰到她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开脸:“嗯。还有那座塔……”
曲蘖却没接下她岔开的话题,而是道:“若真是我的上辈子或者下辈子,我还真有些好奇呢。”
“我也是。”清酌回忆起幻象里清酌死去时的画面,“当时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虽然我能够知道那个人的想法,但也仅仅局限于她当时所想罢了。”她记得她最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清酌”几乎立刻就做出了判断——曲蘖一定会死在这个人手下。但她的脑子当时并没有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信息,而是只有让曲蘖快离开的念头。人影有些模糊,清酌想了想,无法确定那个人是谁,“跟我们现在的情况,一定大不一样。认识的人,接触的事,身上的任务,都不一样。”
“这是自然。”曲蘖道,“首先。我们肯定都不是年的人。那么年的许多成员,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了。如果不是年的成员,那很多任务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人去完成……”
“但为什么。”清酌顿了顿,“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最终?”曲蘖蹙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虽然发生了。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我是说,你看那时候的我,是我么?”
“你当然是你。”清酌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招式虽然有些差别,但是武器还是双刀然后……”话没说完就被曲蘖摆手打断,“我是说,我这个人。样貌之类是否有变化?”
“没有。”清酌干脆地摇头,“如果你是说伤痕的话,面上也看不出区别的。”
“这就奇怪了……”曲蘖摸了摸下巴,然后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看着清酌,直把清酌看了个浑身不自在:“你怎了?我身上挂银票了?”
曲蘖弯了弯腰靠近了些清酌,言语间带着笑意:“你看,你还是小孩子。可是那个时候的清酌,跟我差不多高。也就是说,是现在的清酌长大成人的样子。”
“你才是小孩子!”清酌一瞪眼,这是踩着她的痛脚了。皮相年幼,这在做任务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隐蔽,但平时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堆麻烦,这让她愈发讨厌起自己的身高来:“长不高又不是我的错!”
“不不不。”曲蘖摇头,“我早便说过。这是你在自欺欺人。不管是从哪里看,你都不是身高问题,而是整个外貌都只有十四五岁。”
“十四五岁你个茄子!”清酌瞪她,曲蘖失笑:“你现在愈发地像是十四五岁……”
“你!”
曲蘖这时却忽然道:“你刚刚说那座塔怎么了?”
“……”清酌憋了口气用力地呼了出来:“我说。你有没觉得那座塔怪怪的?”
“那座塔从头到脚就没有正常的。”曲蘖想了想,“不仅仅是建造地点。不知道你注意过了没有,那座塔没有窗子。”
“你怎么知道?”清酌惊讶于她的目力。
“塔层完全没有多余的纹路。这个距离看过去,塔内按理是黑的,就算点燃了火把或者是别的什么,也会有色彩,但那座塔只有一种颜色。就是浅棕色的木头。或者这么说,那座塔有个天窗,在塔顶。”曲蘖状似回忆,“一座塔居然在塔顶开窗,这座塔等于完全没法遮风避雨,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得去问建造那座塔的人了。”清酌锁紧眉,“还有塔前的那两个人……”
“你是不是怀疑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爹?”
清酌看着她,“你知道。但我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曲蘖朝她摆了摆手,没再说话。
顺着蓝色的光线前进,速度很快。
位于一片凹陷中的七层塔出现在众人面前。四个人交换了眼神蹲伏在凹陷周围的草木里。
这是一个泾渭分明的区域划分。塔周围的斜坡上只有低矮的草皮和碎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遮蔽,当他们踏出林子的范围,就将彻底暴露。
离塔不远处有两座帐篷,帐篷前是已经熄灭的篝火。
原本坐在原地的两个人忽然站了起来,左边的人四处看了看,对右边的说了什么,两人重又坐了回去,潜在林中的四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清酌压低音量与众人商量。
“就这么出去的话,一定会被发现。不然干耗在这里,看看他们想做什么?可是,我们撑不了太久,而他们明显有备而来。”谷雨没了主意。
曲蘖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想你们忘了一点。”
“什么?”清酌见她的神情,知道她已有了主意。
“我们有四个人。”曲蘖道,“而他们,只有两个。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你是说……”清酌明白了她的意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曲蘖跟那边的两人是一伙的,她已经可以动手,不管她的目的为何,现在与她联手都不是一个坏主意。而可以的话,她也不愿去怀疑她。
“可行。”那边一直与曲蘖谷雨不对盘的墨钧却表示了同意。
谷雨摇了摇头,道:“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那里的人是谁。一个是姜家现任族长,另一个,是姜家第一高手姜茂。我们没有活捉他们的可能,要打,就只能杀死他们。”
“这在可控范围内。”墨钧道,“即使他们什么也不愿说,我们仍然可以从携带的物品里寻到蛛丝马迹。这个计划无论从哪来说,都是可行的。”
清酌朝塔底看了看,才道:“谷雨说的没错。”
“你是说在这干耗下去?”曲蘖看着清酌。谷雨对这个前任东家的阴影还在,谨慎可以理解,但清酌说出这句来,就不得不让她有些惊讶。
“我是说,他们是有备而来。摆明了要在塔的周围待上一段时间。”清酌看向三人,“今天,是几月几?”
☆、十六、家族末代
赶路是需要时间的。
调查也是。
距离梼杌城发生的事件早过了半年有余,此时已是六月了。
算出这个日期并不难,谷雨有记日记的习惯,随手翻了翻,就得出了答案。
“六月二十?”墨钧几乎是立刻沉下了脸,他如此凝重的神情很少见,也使得清酌紧张起来:“不是七月就好。你怎么了?”
“严格说来。的确已经七月。”曲蘖想起相柳城,也严肃起来:“今年是闰六月。现在,就是闰六月。”
清酌低头思忖片刻,她想起了还在相柳城的时候,与曲蘖一段关于七月二十三的对话。那时候曲蘖说,看天气不像是七月,若是闰七月还有些可能。正想着,却被谷雨忽然的开口打断了,他似乎对三人的凝重有些不解:“闰月,怎么了?不就是个闰月么?有什么特别的?”
“没准还就是有特别的。”曲蘖搓了搓手臂,“麻烦的是,我们都不知道它特别在哪。”
“光说日期的话。”谷雨仍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还真的是一点特别都没有。闰六月并不是一个罕见的闰月,真要说起特别,闰腊月才是。”
“不。不对。”墨钧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似乎有些紧张:“我特别看过今年,今年是特别的。今年有三百八十五日,是历法上最长的闰年。如果最长的闰年再搭配上闰六月,它就特别了。”
“若真有什么人做机关能把这些光想就头疼的历法演算都弄进去,那这人还做什么机关师,直接就成神了。还不赶紧的飞升了?留在这尘世间放这么座稀奇古怪的木塔做什么?”谷雨听墨钧说完,对三人的反应更是不解,“依我看,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那两个人身上,而不是什么闰年闰月闰日的。”
而半晌,清酌才道:“神的心思,我们凡人又怎么能知晓……”
历法上平年与闰年都有三种天数,平年分别是三百五十三日、三百五十四日、三百五十五日,闰年则是三百八十三日,三百八十四日,三百八十五日。
闰月指的是历法每逢闰年增加的一个月,每二至三年有一个闰月,十九年总计七个闰月。六月并不算一个罕见的闰月,较为罕见的是闰正月,闰九月,闰十月,闰冬月,最为罕见的则是闰腊月,往上千年内都找不到闰腊月的记载,而推算里至少在接下来的五百年,也都不可能出现闰腊月。闰月的推算比较复杂,一个简单的记法是以二十四节气为准。二十四节气是笼统的说法,事实上是分为十二个节气与十二个中气,每个月包含一个节气与一个中气。每年二十四个节气的日期都会往后推迟,因而有的月份中气落在月末,下个月就没有中气。这将导致的是,每过两年多就会出现一个没有中气的月份,这时候没有中气的月份就将作为闰月。
计算是比较费脑筋的,以机关而言,达到此种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谷雨打了手势往下轻轻一劈:“你们都中邪了还是怎么的,这么没谱的念头想想也就罢了,还当真了么?比起这个,到底要不要去那座塔,去的话,就想法子把那两个人给解决了才是正理。”他见三人不说话,便又道:“即使日期什么的真的有特别之处,解决不了那两个,我们就永远别想进那座塔!”
清酌沉默了一下,道:“谁知道,塔里有什么?”
墨钧低头思忖片刻,道:“我这里的情报很少,关于那座塔,也许只有云家人才知道。若你不知道,那么这里就没人知道了……也许,他们知道。”
“但他们不可能说。”曲蘖伏低身子。塔里有什么,进去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她想说出反对的意见,但是怕一说出口清酌就会开始赶人。毕竟在这里清酌的理由最为充分,而她和谷雨可以说是赖在这不走的,说难听一些,是来抢宝贝的。
“墨钧。你来一下。”清酌忽然朝墨钧道。
目前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下到塔里,但必须想法子解决那两个人。一个是先看看情况,从日期的判断来说,这几日就会有结果。
但在这之前,清酌觉得有必要跟墨钧谈一谈。
确信另两人是听不到了,清酌才道:“你说,墨家人丁不旺,其实不假对吧?”
“自然不假。”墨钧的神情捉摸不定,他隐约猜到清酌要说什么了。
“那你老实说。墨家现在还有几人?”
“……”
“不超过一巴掌对么?”清酌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这么大一件事交给你来做,你又不是我,云家没人了才轮上。你说口信只有族长才知道,这么大一件事,怎么就交给你了?”
“不错。”墨钧这时干脆地承认了,“墨家上下,这一代只剩我与妹妹。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爹在我年幼时病逝,往上一辈只有一个姑姑,再上一辈还有一个爷爷。目前墨家族长是姑姑墨浅,但实际上墨家只有四个人了。”
“……”清酌不说话了,她知道墨家人少,但不知道居然少到了这种程度。
“我之所以知道口信。”墨钧道,“是因为我是下一任的族长。”
“你还有什么瞒我的?”清酌沉下脸。
“云墨两家都是极为古老的家族。”墨钧沉吟了一下,似是下了什么决定,道:“这样的家族原本还有几个,但都渐渐消亡,我们两家是最后剩下的。姑姑说这是必然的一件事,她至今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当家族最后一个人死去的时候,秘密也就随着他进到了棺材里。云家与墨家守护的秘密是不一样的,因为事关重大,大概是担心没人了会出事,一直有延续。你看,云家虽然只剩了你一个,还是出事了。我觉得这与有没有人没有关系,大概老祖宗们也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出事的时候,总要有那么些人手去解决问题。当然,现在两家都没几个人了。
这些家族里,云家与墨家的来往比较密切,寻其根源,大概是因为秘密本身的联系。这些秘密不能现世,每一次现世都是一个灾难。我想你也知道一些的。毕竟你是年的人,年在十二年前参与了一个关于“竹林七禅蛊”的事件。蛊虫的真实名字已经不可考。只知道这种蛊虫可以极大程度地影响人体,但是副作用也是很强烈的。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不仅仅是数百年,也许上千年以前,发生了一件宿主反叛的事故,而后,这项技术被废止,知道秘密的人都闭嘴了。那些人按理应该很早就已经死绝,不知为什么,却一直断断续续地听到似是而非的消息。墨家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终于在十二年前将其毁去。至于是否清除干净,姑姑是当时的参与者,她说她不确定,我也只能祈祷成功了。
墨家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墨家所长为机关术,而墨家所守护的秘密,是机关活人。虽然是机关人,却有人的意识,这按常理是不可能的。这项技术与七禅蛊连在一起,因而墨家才会阻止得了七禅蛊,因为墨家本身就知道一点关于这个的秘密。宿主的身体不是常人,因而即使失去了一些必要的器官,仍然可以活着。将机关人的强度与活人的灵活性结合在一起,最后保留人部分的意识,这就是机关活人的秘密。放在现在看,是违背人伦极为残忍的一件事。但当时被禁止的缘故似乎也是因为叛乱。
很多年前墨家出了一个机关术的天才,叫做墨涯。但此人心术不正,当时的族长就不愿将位子传给他。他袭击了族长,姑姑赶到的时候,已经丢失了部分卷宗。后来他加入了竹林,而姑姑也最终清理了门户。墨家人本来就少,这之后更少了。守着这么个秘密,每一个机关术师都会心动,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卷宗才一直被保存。那个诱惑实在太大。姑姑烧掉了所有的记载,也是希望这个秘密在我这一代彻底结束吧。我也觉得应该如此,除了毁掉,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可惜固然是可惜,然而,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