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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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被忽视，颜瞳有些不爽，继续问：“刚才那东西是什么？”从自己眼睛里被拉出来，他好像有权利知道这点。眼睛这时候已经没有不适了，真难以想象，那么粗那么长的手指伸进去，他的眼珠子还会存在。真够奇迹的。
　　“蚯蚓。”男子开口道。
　　颜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做的？既能伸进手指，还能住进蚯蚓！
　　——不过那蚯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啊，他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
　　男子手上不仅有口水，还有两排牙印，他没有说话，而是去洗手间洗了手。颜瞳见他如此，就觉得他自己该回去漱嘴。等那人出来后，直接就对颜瞳道：“成蔚然，我的名字。”
　　一个男人，叫个女孩子的名字。颜瞳点了点头：“我叫颜瞳。”成蔚然也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颜瞳就没话说了，摸摸鼻子：“那，没事我就回去了。”
　　颜瞳回到家，并没有去漱口，想来想去，他把这事对狐狸说了。狐狸起先没理他，听到他说那人叫成蔚然时，很受伤地卷起尾巴跳到另一边去，背对着颜瞳：“瞳瞳都没问过我的名字呢。”
　　一开始问他是啥的时候，他不就只说自己叫狐狸的么。颜瞳眨眨眼，道：“那你叫什么？”
　　狐狸张了张口，眼睛斜斜看他：“你真想知道？”
　　颜瞳两手直作揖：“我求求你了，我真想知道，别吊着我了！”眼睛却盯着狐狸尾巴，准备瞅时间去故意装作没看到踩上一脚。
　　狐狸清了清嗓子，道：“我叫九凌。”
　　跟狐狸说起这个，颜瞳已经忘了来打扰狐狸睡觉的初衷了。狐狸又自己提起来：“瞳瞳没事不要跟那个人走的太近，那人身上有很重的妖气。”
　　颜瞳点了点头，准备去厨房做吃的。这时候有人敲门，颜瞳又跑去开门了。
　　门外一个戴着帽子的青年单手插兜靠在墙上站着，另一只手还按在帽檐上摆了个造型。颜瞳疑惑：“你是？”
　　青年食中两指一弹额前一缕长发，道：“送快递的。”
　　颜瞳突然间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满天星，于是小声道：“不会是你吧？”
　　那青年点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很迷人的笑：“如你所想。”
　　这满天星还真是个神人，颜瞳记的很清楚，昨晚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留下地址。
　　看在满天星亲自找上门一趟不容易的份上，颜瞳把他人给请进了家门。满天星坐在颜瞳的沙发上，险些坐在狐狸尾巴上去。他拿起狐狸九凌，对颜瞳道：“这个抱枕看起来很舒服。”说完直接垫在自己屁股下面去了。
　　颜瞳清晰的听见了狐狸的惨叫，不过没做什么表示。
　　满天星也蹙眉：“什么声音？”
　　颜瞳道：“这个抱枕里面装有哨子，一压就响，不信你再试试。”满天星真站起来又坐下，跟坐弹簧一样试了几次，不过也就开始两次响而已。颜瞳解释道：“时间久了，就有些失灵。”
　　满天星把身子坐正，慎重道：“敝姓张，张星陌。”
　　颜瞳摸着下巴，道：“我叫颜瞳。”
　　张星陌一副了然的样子：“就是把名字倒过来而已，我早该想到了。”
　　颜瞳：“……”
　　张星陌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黄纸：“这是你昨天订的货，已经到了哦。”
　　颜瞳没有马上接过，而是想到一个主意，狐狸不是说对面的男子身上有妖气么，倒可以让这天师试一下。于是，颜瞳道：“实不相瞒，我觉得符纸已经压制不了那妖精，那妖精好像附在人身上了。”
　　“有这等事？”张星陌不疑有他，道：“那妖精在哪？”
　　“就在对面。”颜瞳话刚说完，张星陌就又点了点头：“难怪我到你们楼下就已经感到有一股妖气。”
　　到这里，颜瞳已经百分百确信眼前的天师是个江湖骗子。不过为了让这骗子现形，颜瞳把张星陌带到了成蔚然的门前。
　　开门的是成蔚然本人，他见到颜瞳去而复返，稍微有些意外。颜瞳把张星陌推到他跟前，跟他介绍：“这个是我表弟，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张星陌笑的跟只猫一样，低下头，忽然一巴掌招呼到成蔚然额头上，在那里贴了张符纸。成蔚然一动不动，张星陌就回头跟颜瞳邀功：“看吧，我说符纸有用吧！”
　　颜瞳觉得此时，语言已经无力，不好意思的对成蔚然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张星陌已经看见自己的符纸被成蔚然揭了下来。成蔚然保持着冰山脸，看着张星陌。张星陌从衣服里又掏出一把桃木剑，对着成蔚然就要劈头刺下去。
　　就在这时，成蔚然家里突然金光大作，伴随着这些光线而起的是猛虎的咆哮！
　　颜瞳呆若木鸡，拉张星陌不住，那人越过成蔚然，直接挥着桃木剑飞了过去。
　　“会飞……”颜瞳已经吐词不清了，一时间觉得自己看人不太准，太居于表面，把个真天师看成是招摇撞骗的，而且在心里面早先认为狐狸说成蔚然身上带妖气也不尽然。
　　张星陌把桃木剑在手上过了一遍，上面便缠绕着一道水似的流光，他对面，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是一只占了大半个屋子的金眸白虎。一虎一人对峙着，虎比人看起来更漫不经心，爪子一挥，跟逗小猫一样，劲风却扫的张星陌站立不稳，同时又张开血盆大口，虎啸震天。
　　张星陌纵身而起，单腿跪在白虎颈上，在白虎抖身子把他摇下去之前，对着白虎的耳朵，狂笑：“你以为就你气势足？！”说完越笑越张狂，和白虎一起，几乎要把房顶震塌。
　　颜瞳下意识的去看楼道，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把全楼的人给惊动，说不定最后还会叫来动物管理和精神病院的。却听见旁边的人轻轻一笑，颜瞳好奇的把目光移向他。成蔚然没说什么，但见骑在白虎颈上的张星陌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嘴里念叨着什么，桃木剑上的水光愈盛，那白虎笨重的身子在屋子里移动不方便，但是扭头的那一瞬间，还是让张星陌反应不及，一头就把张星陌撞得飞到墙上。
　　张星陌眼冒金星，跌跌撞撞爬起来，好像找不到南北了。白虎一步就窜到他跟前，大口一张，好像就要咬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张星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长枪，伸进白虎口中，白虎用力过猛，上下颚都被枪刺穿，最后卡在半张不张的地方，叫也叫不出声，只能发出一声声的呜咽，在地上翻滚起来。
　　连颜瞳在旁边看着都感到牙床生疼，有些于心不忍。张星陌又现场咬破手指画了张符，贴在一个瓶子上，对着白虎，就要开始收妖。
　　妖毕竟是成蔚然的，这样不说一声就把它收走了，会不会不太好？而且成蔚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家里的妖在地上打滚，眼睛一下都没眨过，会不会太冷血了？颜瞳还在七想八想中，成蔚然已经开始说话了：“你走吧。”
　　不是跟人在说，对象好像是地上的白虎。白虎嗷呜一声长啸，金眸微微闭起，有晶莹的液体从眼角流下。它从地上翻起身子，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前腿着地，凄惨地看着成蔚然。
　　这景象，闻所未闻，丛林之王的老虎竟然给一个人类跪下了！
　　张星陌念念有词，却见自己收的对象不惧自己，更是做出了奇怪的举动，一时就停下来，偏头看着白虎。除了不解，还有一些欣喜。
　　已经确定了成蔚然家里的确有妖，颜瞳忽然间又觉得这个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对成蔚然笑了笑，就要拖张星陌走。而张星陌直接收了白虎上下颚间的枪，跟成蔚然商量道：“这虎妖你不要了，我可以带走吧？”
　　成蔚然没做什么表示，但是也没看白虎一眼。白虎呜咽着显得更凄惨了，像被主人丢掉的小猫。
　　张星陌拍拍白虎，道：“小猫咪，你就跟我走吧，我不在乎你身上的妖气，你只要在需要的时候当我的交通工具就好了。我会对你好的。”
　　收个妖精当坐骑，这主意不错。颜瞳正想自己家里也有一只狐狸呢，冷不防听见耳边一声冷哼：“妖也会吃人的。”没看见狐狸的影子，但确实是狐狸的声音。颜瞳讪笑。
　　不甘不愿的白虎变成了一只小猫大小的样子，然后就被张星陌带走了。张星陌走之前还要了颜瞳一百块的收妖费。
　　其实，颜瞳觉得，张星陌应该给成蔚然宠物收买费的。
　　不过，这样闹了一场，颜瞳根本不好意思跟成蔚然搞好邻里关系，促进社会和谐了。怎么说这样无端跑到别人家里，动机也是不良的。
　　况且，人家还帮了他一个忙——虽然他不知道那灰蒙蒙的东西到底是个啥玩意。
　　颜瞳跟成蔚然摆了摆手，也回自己家了。
　　


☆、死人

　　第八章死人
　　新邻居搬来的这天晚上，颜瞳又做梦了。
　　他梦见一片森林，幽黑的深潭，有个长发黑衣的男子背对着坐在潭边，月光照在那人身上，那人就像隔绝人世一般，清冷独立，没有悲喜，也没有感情。
　　梦里的他感到奇冷无比，风雪呼啸，场景变换，他站在山之巅，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渐渐远去，喃喃唤出声：“长离……”
　　九凌被两个闹钟叫醒，希望颜瞳醒来关掉闹钟，可惜颜瞳一动不动。气的九凌变大身体，跳起来，又砸到颜瞳的肚子上了。
　　颜瞳“嗷”的叫了一声，还没睁开眼，两手把狐狸一掐，按在被子里就开始痛扁。狐狸毫无还手之力，惨叫连连，最后直接变成巴掌大小，从颜瞳手下滑走了。
　　颜头揉揉鸡窝头，眉头突突直跳，躺在床上两分钟一动不动。突然的，颜瞳睁开眼睛，大叫：“惨了，惨了，又要迟到了！”闹钟并不是设在六点半，早在六点半的时候，颜瞳就被闹醒一次，那时候没起来，又把闹钟往后拨了十分钟。十分钟后又十分钟，如此往复，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又是一阵忙乱。
　　被扁的狐狸从门缝里看着颜瞳叼着块面包穿外套，又飘过去钻到他上衣口袋里了。颜瞳甩上门，下楼时直接三个台阶一起下，平地上更是一步相当于平时跨的三步远，终于是在公车上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赶到站台。找不到零钱，颜瞳直接就掏出了张二十的，站在门口等着后面上来的人给零票他。
　　没想到这司机是个认死理的，道：“不设找零，往后面站。”颜瞳还没站稳呢，司机就猛踩油门，把颜瞳一下子磕在投币箱上了，后面还有个中年大妈压过来。
　　颜瞳霎时有出气没进气了。
　　等到了公司楼下，颜瞳发现气氛不对。平时这个时候公司楼下根本没有几个人的，今天一反常态，围了好些人，旁边还有警车和警察，黄线圈着一个地方，刚好挡住了进公司的大门。
　　颜瞳走过去看见自己一个同事，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同事叹息了一声，道：“不知道谁想不开，一早上从公司十六楼跳下来了。”
　　旁边有个人好像也被问到了，语气里满是后怕的说：“我们刚来公司，还在吃早餐呢，忽然就看见有人从上面掉下来，脑浆都出来了，吓死了。”
　　颜瞳支着耳朵听了几句，然后就推开外面的人，往里面挤。还没挤进去，身子就被人拦住，一双手直接就蒙住他的眼睛，有人开口道：“你还是不要去看了。”
　　竟是卓衍。
　　颜瞳不知道为什么，挣脱着他的手，卓衍却把他拉到一边，远离了人群。
　　卓衍半蹲下来，眉头紧蹙，缓缓道：“跳楼的是小何。”
　　颜瞳惊道：“怎么会是小何呢？是不是搞错了？”显然是不相信平时一起上班的人会想不开去跳楼。
　　卓衍垂头丧气的回答他道：“他跳下来刚好砸到我脚边，信不信我裤脚上还有证据，你要不要看看？”
　　他这样一说，颜瞳想到刚才有人说“脑浆都出来了”，顿时感觉心头涌上一股违和感，按着胸口就要吐出来。卓衍双手抱头，摸样极为萎靡不振：“第一次跟死亡这么接近，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颜瞳不无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他也一样。
　　他和卓衍不同的是，震撼感要比呕吐感更加强烈。昨天还相互开玩笑的人，今天就发生了这种事，任谁也无法一时真的接受。他没管卓衍，自己又挤进人群，准备去看看小何，也是确定一番。
　　小何的身体已经被警察装进袋子里去了，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颜瞳看了一眼，心内却忽然一惊。小何现在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了，一边的头发也塌陷在里面，不注意看，还以为小何在睡觉。这样子，似乎曾经出现在颜瞳的梦里。
　　颜瞳看着警察把小何的头塞进袋子里，眼睛一时产生了错觉，似乎看到小何的眼珠动了动。他刚想大声呼喊：“小何可能还没死！”又见地上一滩血迹里面掺杂着白色的脑浆，叫声都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发声了。
　　刚出了事故，每个人都有些阴影，胆子小的女孩子直接不敢坐电梯，硬生生爬了十几层楼梯。卓衍状态还没调整过来，跟颜瞳两人一直等到现场的警察都走了，他才和颜瞳一起进了公司大门。不同于小女生，两个大男人自认为阳气足，乘上了许多人不敢乘的电梯。
　　每每越是诡异的时刻，越是怪事连连。颜瞳按了他们那层的数字，但是电梯不知道为什么亮的却是顶楼的数字十六。颜瞳按了好几次，十楼才亮。此时，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公司电梯有问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但是起先亮的十六，让颜瞳又想到了从十六楼跳下的小何。心里面一时既悲又叹，也跟卓衍一样耷拉着肩膀，看着电梯玻璃里自己的影子，两两无言。
　　诡事在十楼又发生了，电梯的两人等着电梯停下开门，电梯却晃了晃，里面的灯忽然灭了。换做以前，两人都认为是电梯故障，可是楼下的一幕或多或少都已经让他俩产生了一些阴影，两人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暗地里已经悄悄靠近了几分。
　　“这破电梯怎么都没人修一下，三天两头出故障。”颜瞳想要缓解下气氛，但是他越缓解，自己心里越没底。他不像卓衍，早已经不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了，加之越是黑暗的时候越爱胡思乱想，联想到不久前做梦梦见小何半边脸血肉模糊的样子，他就感到背后有阵阴风在吹。于是向卓衍靠了靠。
　　电梯晃过之后又开始往上走。
　　颜瞳在往卓衍身边靠的时候，感到脖子痒痒的，好像是人或者动物的毛发，他想的不是卓衍就是口袋里的九凌跑到他脖子上了。稍微转动了下脖子，颜瞳的目光转向左手边的镜子，却在一瞬间感到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样。
　　电梯间即使没有灯，竟也有些微的光线透进来，他可以看见镜面的反光，而就在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的确是人头，只有头，而没有身子。人头的一只眼珠翻出来看着他，嘴边还凝固着血珠。
　　在颜瞳注意到的过程中，人头在镜子里动了动，开始往颜瞳脖子里钻，血好像顺着断裂的地方滴下，沾到颜瞳的衣领上。人头的头发蹭到颜瞳脖子上的皮肤，使得颜瞳动也不敢动。
　　他在心里狂呼：“死狐狸，快出来啊！
　　狐狸没有出声，甚至，电梯里能听到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呼吸。
　　颜瞳又是一惊——卓衍去哪了？！
　　背后的凉气比数九寒冬的更要凌厉，起初是颜瞳不敢动，到这里，身体已经不能自主了。他没法动弹，只感到身后奇冷，整个人像是跌进了冰窟。腿已经颤的厉害了，偏偏还倒不下去。
　　后脖子终于跟身后的人头挨上，那人头的嘴一张一合，贴在眼瞳的皮肤上，涌出的冷气像雾，使得颜瞳眼前一阵看朦胧，看不清镜子里的景象。
　　“帮我……”
　　白雾越来越多，颜瞳刚刚袭身的那股寒冷渐渐退却，等到白雾完全消失之后，眼前灯光大亮，他坐在椅子上，身边围着一大群人。
　　“没事了吧？”卓衍拍了拍他的脸。
　　颜瞳摇头，又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卓衍好像终于在部下面前挽回了一点面子，扬着一边的眉毛带点嘲笑意味：“不知道是谁，电梯灯灭了就一直往我怀里钻，最后竟然吓晕过去了。”末了，见围着颜瞳的同事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卓衍不负众望的道，“话说，我一点也不介意你投怀送抱，不过下次要注意别把口水都流到我衣服上就行了。”
　　同事们的理解好像跟颜瞳有些出入，颜瞳还要否认自己昏过去时，旁边一个同事呵呵笑道：“你果真不愧是我们部门的睡神啊，在电梯里等着出来的时间里就能睡着。”
　　他这才知道卓衍歪曲事实的本事又胜了一筹，而且还专门把所有的同事都叫来，故意要看他的笑话。
　　不过同事们都正直的很，就他一个人想歪了。
　　“想什么呢，看你的表情跟便秘了一样？”卓衍推了推颜瞳，道，“想早点下班回去睡觉，就给我好好工作。”说完就提着颜瞳的衣领，把他拎到自己的位置，拿白纸又敲了敲他的头，意味着点醒他。
　　颜瞳摸摸被他敲过的地方，还是有问题想不明白。一低头瞧见狐狸尾巴露出来一点，顺手就捻住狐狸尾巴，把他提了出来。
　　颜瞳怒道：“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出来？”
　　九凌的尾巴在他手里，身子被倒吊着，可怜兮兮道：“我没办法出来。”
　　颜瞳一边的眉毛微微一动：“怎么说？”
　　九凌道：“妖和鬼不同，妖的意念可以彼此互窜，而且相对于人的世界来说，还是可以触摸的，鬼的世界完全是虚无的，即使是妖，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进去的。”
　　颜瞳又挑了挑眉：“所以你就一直置身事外？”
　　狐狸想要为自己辩护，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尾巴上的毛都炸开，尖叫道：“我为什么要管你，笨瞳瞳！”
　　颜瞳随手一丢，狐狸就以抛物线运动方式一头撞到玻璃上，身子呈大字状态贴在那好几十秒。
　　既然在他家，就要给他做事。这是颜瞳的认知。
　　我在你家，又不是你的奴隶。这是狐狸在心里的惨嚎。自从它第一次被颜瞳揍后，以后接二连三又被揍了好几次，又不能以原形来还击他，狐狸都要郁闷死了。贴在窗玻璃上，狐狸缓缓往下滑，沿途看到无数风景，还有一只鸽子飞过来，咕咕叫个不停。
　　“死鸟，敢嘲笑我，看我——”九凌话还没说完，只感到一阵劲风刮过，它上方的玻璃忽然好像被什么撞到，瞬间成了碎片。
　　与此同时，颜瞳又听到了梦中曾听到的声音——
　　“还给我，还给我……”
　　却是比以前要凄厉万分。
　　而且那声音渐渐有了实形，听着有七分耳熟。
　　


☆、惊夜

　　第九章惊夜
　　颜瞳从梦里惊醒的时候，狐狸还在呼呼大睡。
　　“死狐狸，一天到晚的睡。”本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受罪的心态，颜瞳捏住了狐狸的鼻子。
　　九凌被疼醒，下意识的就用爪子去扒拉骚扰的那只手，颜瞳又一把提起狐狸尾巴，道：“你听听，外面有什么声音？”
　　迷迷糊糊的九凌支着耳朵去听。
　　窗户是关着的，夜色很黑，似乎风很大，树枝摇的厉害，撞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就为这点事叫醒自己？九凌火大起来：“什么声音都没有，瞳瞳你干嘛呢？”
　　颜瞳单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道：“嗯，大概是我做梦听见的。”被九凌一尾巴抽中左脸，混沌的大脑一时全醒，头脑里无限清明，一时竟睡意全无。
　　这才是怪事。对于嗜睡如命的颜瞳来说，睡不着比做噩梦要可怕的多。翻来覆去，狐狸被他整的烦了，道：“你自己睡不着，能不能放开我的尾巴？”
　　这九凌是附身在饰物上的，尾巴上的摸起来比真毛还要光滑，里面还有一根筋，跟狐狸自己的一样，稍微用点力，狐狸就会疼。睡不着，索性就跟狐狸聊天：“话说，你为什么不用本体，而是要附身在这上面？”
　　自己的尾巴在他手上，狐狸强忍着无奈，道：“找一个容器可以更好的避免妖气溢出，以免被捉妖人发觉，这点都不懂，你真是笨。”
　　颜瞳把狐狸尾巴团城一个球，轻轻一推，球就滚动起来。不过他不小心手劲用大，毛球一下子滚到床底去了。
　　狐狸哇哇大叫，半天没上来。或许也是知道颜瞳是故意的，狐狸很受伤的在床底趴上了。颜瞳也趴在床上，掀开床单一角，头朝下看着狐狸——不过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狐狸在哪。
　　黑暗中，人的视力减退，感觉却异常敏锐。颜瞳没看到狐狸，到感到后背一股阴冷的视线投来，猛的一抬头，就跟一双充满着怨恨的眼睛对上。
　　颜瞳的心脏停了半拍，继续低头搜寻着狐狸，似乎是看到了狐狸他就多一分冷静一样。床底下异常安静，听不见狐狸的呼吸，更无处搜寻狐狸的踪迹。颜瞳唤了一声：“九凌？”
　　床底下有东西滚动，颜瞳伸手一摸，却并非是狐狸毛发那般的光滑触感，摸了满手，毛躁无比，还黏糊糊的。自己家床底什么时候又这么不干净的东西，颜瞳怎么不知道？心里咯噔了一下，料想摸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瞳本来想要放开的，可是那东西黏在手上，一时甩都甩不开。窗户忽然被风吹得剧烈响动起来，颜瞳又回头一看，发现窗台上站着一个影子，因为黑夜，看不清样貌。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影子跟刚才那怨毒的眼神并不是同一个人的。
　　颜瞳还在看窗台上站着的人，手指突然被手里的东西咬了一口，被咬的手指一时冻的跟冰棍一样，奇疼无比。颜瞳收回自己的手，咬着他手指的东西也被他从床底提了出来。在漆黑的夜里，颜瞳只感到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隐约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
　　那是一只人头，眼睛睁着，只剩眼白，瞪着颜瞳，就像有极大的怨恨，目光跟毒蛇一样紧紧缠着颜瞳。
　　颜瞳“啊”的叫出声来，手指还在人头的嘴里，怎么也放不开。而窗台上的影子也在渐渐接近颜瞳，依然看不清脸，发丝无风自扬，跟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就在影子的头发向像颜瞳的时候，黑暗中亮起一道火焰，跟着暴起的是九凌的原形。颜瞳松了一口气，趁着机会赶紧去开灯，没想到灯的开关失灵，不起任何作用。九凌扭头瞪了他一眼，绿油油的眼睛跟灯泡一样，让颜瞳看清了自己手里的人头。
　　不看还好，一看，颜瞳觉得这世上的东西还真是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想象。他手上的人头，不是不认识的陌生人，而是小何。只是他现在的样子跟颜瞳以往见到的任意一次都不一样，就算是小何跳楼之后，他的脸也没有这么朦胧。
　　颜瞳能找到的形容词只有是朦胧，也并非是光线的问题，才形成这样的感觉，而是那张脸隐约给人的一个概念，就像是近视的人在远处看自己熟悉的人，即使看不清，看轮廓也知道是自己认识的。
　　小何咬着颜瞳的手指，越咬越用力，颜瞳感到自己的手指都要断掉了。强自镇定，忍住痛道：“小何，你是不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我帮你？”
　　人头不说话，也不点头。
　　颜瞳没办法，目光投向九凌。只见狐狸身形矫捷的在空中游走，一道道火焰跟着那个影子飞旋，看似把那影子逼的只能逃避，却渐渐跟不上那影子的步伐，被那影子一脚踩中，狠狠撞向玻璃，从窗户里一直飞到外面去了。
　　颜瞳手心冒汗，看着那影子越挨越近，头发跟蛛丝一般瞬间缠住了他的脖子。
　　影子道：“不要多管闲事。”声音沙哑，不能辨别性别，但却有不能忽视的杀意。
　　颜瞳的手和脖子都受制于他物，正是所谓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影子突然又一声惊呼，身子被火焰包围，发丝一下了就松开了颜瞳。却是飞出窗外的狐狸回来了，趁影子不备，给了它一击。
　　影子很快熄灭了身上的火焰，不过狐狸也到了它跟前，挥出爪子，把它掀的在半空中不住旋转，两边算是暂时扯平。不过颜瞳靠近狐狸的时候，听见狐狸不住喘气，它身上的火明显也减少了许多，显然跟那影子比起来还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还指望狐狸救命呢，没想到狐狸也是自身难保。颜瞳提着人头，站在一边急的想跳脚，
　　等影子稳住身形，它的身形在黑暗里越加不明显了，狐狸烦躁的在影子周围走动，身上的火焰一闪一动。
　　影子嗤笑道：“低等小妖，不自量力！”而后伸出手掌，赫然是阴森白骨的摸样，只指尖上艳红一片。颜瞳还没看清，就见那只手掌上聚集了青蓝的光，虚无的影子好似是一步就掠到了狐狸跟前。
　　狐狸长啸一声，身上的火焰涨了几分，长着利牙的兽嘴张开，却找不到目标。在狐狸越发急躁的时候，它突然发出一声惨厉的叫声，青蓝的光绕过它的身子，狐狸的身体在半空中旋了几个圈，躺倒在地上了。在它的肚子上，有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白色的皮毛上沾满了黑红的血液。
　　狐狸躺倒了，也就意味着自己少了保护神，颜瞳大惊失色，蹲□去看狐狸的伤口，还要用手去摸，被狐狸用妖力震开了。
　　颜瞳意外不已，狐狸瞪着他，没说什么狠戾的话，也说不出来话，短短的一瞬间，它的肚子上就传来一股腐臭的味道。一边的颜瞳自己就明白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任狐狸腐烂下去，也不知道最后狐狸会不会直接烂死，他才刚刚找到样乐事，怎么就能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想到上次张星陌走时留给他的符纸和附赠的一瓶圣水就放在床头柜里，颜瞳连忙就去翻柜门。
　　刚把一个瓶子捉在手里，还没确定是不是张星陌留下的东西，颜瞳就被细头发丝缠住，转眼就到了那影子手里。影子看着颜瞳，如此近的距离，颜瞳也看清了影子的样貌——那影子竟然只有脸，没有五官！
　　影子用发丝缠着颜瞳，枯骨一样的手拿过他手里的人头，又对眼瞳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脸也给我吧。”说着，发丝就越颤越紧，把颜瞳勒的快要断气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颜瞳出不得气的同时，感到那些发丝几乎嵌进皮肤里去了，不怎么疼，但就是不能忽视那些细微的东西的存在，似乎能直接进入到内里，划破他的动脉。
　　颜瞳一点也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丧命，当即把手里的瓶子砸向那影子，希望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没想到瓶子砸到影子头上的时候，突然金光大作，影子“啊”的一声惊叫，霎时就消失无踪了。
　　颜瞳跌到地上，摸到那个小瓶，翻到底面一瞧，不禁乐了起来。他拿的就是张星陌留下的圣水，瓶子上看似装饰性的画了些东西，其实是画了符了，刚好就救了他一命。他把圣水倒在狐狸伤口上，奇异的香味混着腐臭，把颜瞳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