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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碟-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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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吭!」十八道金轮齐齐脱手飞转,焕放出朵朵绚丽光芒,幕天席地朝着阵心的三个人卷涌涤荡而至。密闭的楼层里顿时罡风纵横,一股股绝强的气浪,宛如排山倒海的沧海怒涛磅#呼啸,几要将林熠等人一口吞没。林熠心晋空明、旁无杂念,灵台清晰映射出向自己飞掠来的六道金轮运行轨迹。乍一眼看去,这些金轮有正转的,有逆转的,有侧转的,忽上忽下,快慢不一,划着一束束金色弧线、殊无章法。然而事实上,每一只都暗藏无限杀机,变幻莫测,联成一座刚柔相济,天衣无缝的金轮大阵。
    如果决斗之地是在旷野,他自可借助奇遁身法趋避周旋,可是这座楼层方圆不到十八丈,高不过五丈,十八道金轮一出,已然封死所有角度空间,攻塔之人恰如笼中之鸟,插翅难飞。事到临头,他反而异常冷静镇定,觑准第一只掠到的金轮轮心,心宁仙剑轻灵疾点,「叮」地一记脆响,将它粘在了剑尖上,稳稳当当继续转个不休。这一手可不比街头艺人的杂耍;眼光、功力、火候都要掌握得分毫不差,严丝合缝,否则无论是哪个环节出现疏忽,让金轮掠过仙剑,半截身子立时要被削下。
    转眼第二、第三只金轮攻到,林熠手腕一振喝道:「去!」剑上收着的那只金轮倒转飞出,三轮迎头激撞,「当」地散飞。这时光华闪动,第四只金轮已到近前,林熠再是胆大,也不敢赤手空拳用手舞足蹈小八式去硬接,左掌竖起凌空,拍出一蓬罡风。孰料那只金轮陡然变向,朝林熠右侧绕行而过,拍出的掌风随之落空。林熠暗自一凛,他的右后方是盘念大师,此刻同样面对着六道金轮的围攻。若让眼前这只金轮漏网穿过从后掩袭,势必防不胜防。他无暇细想,长身出剑,后发先至劈中金轮,解去了盘念大师腹背受敌的危机,可无形里自己也失了位,胸口门户大开,露出破绽。
    最后两只金轮如同未卜先知,一左一右直扑过来,「嗤嗤」劲风如刀般锋利,尚未近身,已割裂了林熠的衣衫。需知林熠此际真气全速流转周身,如有一道气墙护持,飞来的金轮能够破开他的护体真气,则其主人功力之强,委实匪夷所思。
    好在林熠三年来恶战过百,生死边缘间不知游走过多少回,年纪虽轻,临敌应变的急智却远胜旁人。眼见顾此失彼,两只金轮无法同时接下,他当机立断,一掌拍开左侧那只,对右边袭来的金轮全然不问。身前青光乍现,就在金轮接触到林熠衣衫的剎那,青丘姥姥化作一束飞光卷住金轮,向右一引,替他化解了开膛剖腹之灾。身后的雁鸾霜和盘念大师却没那么幸运,各自低哼一声,背心撞到林熠身上,立刻又稳住身形退回原位。林熠无暇回顾,只能凝神倾听两人呼吸兀自悠长,才稍稍松了口气。那十八名坐禅老僧,摆明了不给他们三人丝毫喘息的空间,各自与金轮心念合一,也不见他们如何动作,这些被林熠等人七零八落激出的金轮,如有神助,在空中只微微一定,立即又气势大盛,发动起第二波攻势。
    如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没一个人敢相信,以林熠、盘念大师、雁鸾霜三人联手之力,居然被这十八只金轮打得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可这偏偏就是事实,一波波潮水般的猛攻前仆后继,仿佛永无枯竭,青丘姥姥已顾不得隐形,亮出灵魄游走林熠左右,堪堪襄助三人稳住阵脚。咬牙苦战了一个多时辰,圆光大阵好似刚经过预热越发猛烈凌厉,反观林熠等人头顶青烟缭绕,体内真气已然濒临透支。形势变得越来越危急,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幸而皆非致命部位。
    枯禅大师见他们经过两场恶战,仍有如此神威鏖战不退,亦是动容,缓声说道:「四位贵客,再打下去已无胜机,却有性命之忧,一身修为不易,又何苦枉送?只消说上一声罢手言和,贫僧立刻送你们出塔。」林熠听他一边催动金轮主持大阵,一边心平气和娓娓道来,显然功力深厚,毫无匮乏之象,不由首次生出无力回天之感。
    他扬声招呼道:「大师、鸾霜、青丘,请你们先退下塔去!」
    盘念大师袈裟上血迹斑斑,神情依旧从容,含笑道:「舍下林教主独自偷生,老衲有何面目走出这座天地塔?」
    雁鸾霜低低道:「你不退,我不走。竭尽全力,虽死无憾!」
    青丘姥姥只冷哼了一声,似乎懒得搭理,却只是奋不顾身,随又替林熠接住了三道金轮。林熠禁不住热血沸腾,一股豪气直塞胸臆。他纵声长啸道:「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迎着两道掠至的金轮腾起身形,仙剑左右开弓「叮叮」封架,朝着外圈的坐禅老僧和身扑去。
    青丘姥姥先是一惊,继而骤省,心道:「我们原本打算以阵对阵,不知不觉中,被拘泥在狭小的阵心,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自己的阵形露出破绽,令其他人受到夹攻。「这无异于作茧自缚,让那些老僧再无后顾之忧,放手施为。莫如散开了去各自为战,总好过这般被动挨打!」
    其实这念头,几个人不是没有想过,奈何圆光大阵浑如一体,无隙可钻,四人结阵苦守虽然被动,但彼此呼应容易,堪可自保。一旦散开阵形,登时陷入孤军奋战的泥沼,凶险之处尤胜百倍。只是事到如今,四人俱都明白,再这么苦守下去迟早难逃一败,索性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反来得痛快淋漓。然而真要想冲到外圈放手反攻,也万分不易,林熠的身形每朝前一尺,所承受的压力与凶险便随之增加一倍。短短瞬间,胳膊和小腿又被金轮划伤。那边雁鸾霜和盘念大师也是陷于胶着,险象环生。
    青丘姥姥见状叫道:「林熠,锺灵空罩!」灵魄一闪,再次与他合于一体。林熠抖擞精神,奋勇直进,身躯如灵鸟游鱼穿梭在纵横跌宕的重重金光中。「砰、砰、砰砰!」光华四溅,击中他的金轮都被青丘姥姥以青魄灵韵硬生生接下,再不能损伤林熠分毫。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显而易见,枯禅大师便是这座圆光大阵的阵主,因此林熠毫不犹豫朝他冲了过去,心宁仙剑龙吟激越,惊鸿般挑出。枯禅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凝定不动,右手「呼」地收回金轮向上一翻,正锁住林熠剑锋。紧接着口吐秘宗六字真言,左掌施展佛门大手印轰向林熠。林熠有心要和这老僧在功力上一较高低,并不闪躲,同样用左掌运起三光降神诀迎了上去。
    冷不防听到青丘姥姥失声叫道:「接引神功,快闪!」她语速虽快,仍远不及两人的动作迅捷。只见枯禅大师和他左侧的五名老僧贴在石壁上的背心一闪,泛起一团红蒙蒙的光晕,瞬间连接成片,涌入他的体内,一只枯干瘦削的左手剎那膨胀三倍不止,重重轰在林熠的左掌上。
    轰然巨响里,林熠的身子如弹丸般飞弹而出,「哇─」接连两口瘀血不可抑制地喷溅,经脉骨胳直似碎裂一样的灼痛难当。饶是他的功力堪称登峰造极,即使对面是西帝也难以讨得便宜,可六名坐禅老僧出其不意的连袂一击,大罗金仙也要退避三舍,林熠又如何消受得了?若非青丘姥姥的锺灵空罩全力护持,合两人毕生修为勉力抵挡,恐怕他的肉躯已被这蓬雄浑无伦的掌力,轰得血肉横飞,化为粉末尘埃。但这也难怪林熠会着了道,正魔两道素来都有秘传的联体合力之术,可总要通过手足躯体相接才能施展。岂料秘宗的接引神功如同隔物传劲,只凭借一堵石墙,便在弹指间将六人的佛门真罡合于一体,恁地的防不胜防。
    林熠好久没吃这么大的亏了,将将稳住身形低喝道:「你也接我一拳!」
    心念催动左臂蕴藏的四极光龙灵力,幻化作一束绚丽彩光,照着枯禅大师轰去。枯禅大师大吃一惊,宏声颂道:「唵嘛呢叭咪吽─」左掌秘宗大手印徐徐推出。「蓬─」两股无匹无敌的庞大力量当空激撞,光雾爆裂流散,「嗤嗤」罡风锐啸迸发,整座楼层都仿佛要被震塌。六名老僧气机牵动,不约而同晃身闷哼,背后的石壁赫然朝里凹陷一指多深,似把他们的身子都嵌了进去。林熠飞退三尺凝住身形,亦自骇然。他这一拳之威,对方居然不痛不痒接了下来,要是再多几个老僧联手,哪还了得?
    霎时脑海里灵光迸现,一拳轰出道:「再来!」枯禅大师暗暗叫苦,闹不明白林熠从哪里得来如此神功,自己刚接下这一拳,体内真气翻腾窒息欲死,还没容喘一口气,对方的下一拳又来了。眼瞧另外十二名同伴,教雁鸾霜和盘念大师牢牢缠住,无法分身,只得沉气凝神,再借六僧接引之力,推出大手印。不料光龙中途乍分,迸裂成四道彩芒盛绽开来,分别激射向枯禅大师和他左侧的另三名老僧。众僧猝不及防,险险魂飞魄散。他们各人的功力悉数传输到了枯禅大师身上,全没想到林熠突然会玩上这么一手,欲待收功招架,已然迟了。
    无可奈何下,唯有召回金轮勉力一挡,只求保全性命。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鸣过后,三名老僧身下蒲团「砰」地碎成飞尘,面若惨金摔跌倒地,右手的金轮,竟教光龙神拳轰得扭曲变形,已无再战之能。
    林熠只分出一龙之力,硬撼枯禅大师的秘宗大手印,早料到难以抗御,一俟四极光龙拳打出,便立即施展奇遁身法飘退。待到一蓬红雾,裹挟着被震碎的光龙气浪,倒涌而来时,顺势卸力高飞,贴到了塔顶石壁上,再经青丘姥姥的锺灵空罩缓冲,自身受力已十分有限,远好过那三名倒楣老僧的遭遇。
    他强忍体内真气崩散的剧烈痛楚,吐气扬声连轰两拳,分朝向与雁鸾霜和盘念大师交手的坐禅老僧打去。八条光龙矫矫经天,睥睨万里,圆光大阵顿时出现混乱。众僧既要抵挡两人的反攻,又要招架突如其来的四极光龙拳,一阵的手忙脚乱。
    盘念大师与雁鸾霜乘虚而入,一施展佛门玄功,一祭起太极青虚镜,暂态连伤六僧,令大阵形同土崩瓦解。林熠心情一松,左拳四极光龙的灵力也已告罄,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像是泡在海水里使不出一点劲道,咽喉一阵阵的有血气往上涌。但他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唯恐被枯禅大师察觉到,自己油尽灯枯的窘境,再来乘火打劫。竭力振作着,运起几乎是最后一缕,从丹田榨出的真气,林熠纵声笑道:「还要打么?」
    枯禅大师金轮一举,众僧一起住手归还原位。他苦笑道:「这阵……不该是这样破的。」
    林熠一股股气血直往上冲,强撑着笑道:「横也是破,竖也是破。你若是不服,咱们再来打过也行。」
    枯禅大师摇摇头道:「四位已成强弩之末,林教主更是弹指可破,形同废人,再打下去,至多落个同归于尽、玉石俱焚而已。」
    林熠不由泄气:「这老僧好厉害的眼力!」嘴里仍不服输道:「不见得!」
    枯禅大师徐徐道:「见得也好,不见得也罢。圆光大阵既破,贫僧自当俯首认输。请四位施主站回传输法阵,前往第五楼。」说罢不再言语,双目一阖,恬然入定。
    林熠长出一口气,却连动弹指头的力气也没了,由青丘姥姥托着冉冉落回地上。诸般伤势与疲乏齐齐发作,稀里糊涂地被送上天地塔第五楼。又是八个时辰之后,林熠四人披荆斩棘闯过守静之境,终于抵达最后一关。
    这一层楼里,只有两位秘宗秘师坐镇,身前摆放的,居然是一排包罗万象的佛门法器。见到四人到来,无断秘师手里小锤「叮」地一敲青铜古钟,道:「诸位请坐。」
    林熠一眼扫去,两僧对面放着四只蒲团,自是将青丘姥姥也算了进去。他步下红莲法坛,在最左边的蒲团落坐,问道:「两位大师要做水陆道场么?」
    无灭秘师微笑道:「四位施主不妨稍歇片刻,待会儿只要能听完我们两人的一段禅唱,就算过关。」
    雁鸾霜、盘念大师、青丘姥姥依次坐下,林熠道:「只是听一段禅唱?」
    无断秘师颔首道:「不错,就这么简单。如果有哪一位坚持不住,只需举一下手即可退出,却只管坐着不必离去。」
    众人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目光里的惊诧。无断秘师的话看似平常,实则是在表明他们两人已能从容控制禅唱之音,如臂使指、收发自如。可那毕竟是声音,而非有形的物事,甚或是激出的罡风剑气!由此可见对方的修为,实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换作以前的林熠,这时候多半会追问一句:「这一段禅唱有多长,若唱上两天两夜,咱们不用再斗,干脆认输算了。」
    但此刻只慨然说道:「好,就这么办。」
    想着再跨过这一关就能救出容若蝶,一颗心情不自禁地热了起来。突然地面微微摇晃了一下,没等大伙儿作出反应,整座楼层也开始震颤。那排法器「叮叮当当」、「嗡嗡嘤嘤」摇曳响鸣,倒似自己奏起乐来。
    林熠错愕道:「这便开始了么?」
    这话刚出口就知道情景不对,无断、无灭的脸上现出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低喝道:「诸位坐好,万勿妄动!」「喀喇喇─」地面应声龟裂,从裂缝下飙射出一道道夺目白光,刺得众人视线一片迷离。猛地感到一阵地动山摇,仿似天塌地陷了一般,一束浑圆耀眼的白光,卷裹滚滚烟尘冲出地表,天地塔自下往上一层层地轰然爆开,眨眼间已不复存在。
    请继续期待剑谍第三部续集下集预告:林熠等人为救容若蝶闯入天地塔,历经重重血战与考验,终于抵达最后一关。但双方还没开打,天地塔竟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庞大力量彻底摧毁,众人也由此被卷入一个荒凉虚无之城。于是怀着不同目的的各路人马纷至沓入,各种恩怨情仇、悬案谜底,也随之被一一揭开神秘面纱。然而最后的结局,却是谁也不曾想到─
     
   

……(本卷结束) ……



第三部 第四集 末世情怀
第一章 同门


    
    雁鸾霜的耳边似有人在哀哀呜咽,惊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巨型的喷泉边,呼呼的冷风在身边盘旋。
    六座飞天仙子青铜像绕泉而立。
    双手合抱的白玉水瓮里,喷出一道道血红色水箭,在空中汇聚成束,再向上飞射到约莫五丈多的高度,突然如凄艳的芍药花般,盛绽散落,坠入殷红透明却又深不见底的柔波中。
    青铜像上锈迹斑斑,其中有两座已变得残缺破落。然而透过岁月的痕迹,仍能依稀遥想昔日的华丽风采。
    天空是橙黄色的,渗着浓郁的晦暗,见不到日月星辰闪耀的光辉。
    却有一片片厚重的火烧云缓缓飘泊翻滚,从她的视野一方游移向另一方,直至隐没在天际。
    仙剑寒烟翠,静静伫立在她的身旁。
    剑锋斜斜插入七彩晶石铺就的地面。
    这些晶石组成了缤纷多姿的图案与花纹,可惜表面被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污垢遮掩,还有许多年深日久形成的龟裂横沟。
    雁鸾霜凝神回忆起闯塔破关时候,点点滴滴的惊险情形,那突如其来的天塌地陷,还有那个为救爱侣不惜万里关山执着相拼的男子。
    「林熠!」她蓦然惊醒,握住寒烟翠站起身,急切地四处搜寻,目光所及,她的心沉了下来。
    空旷的四周,除了风声呼啸,和水珠从高处滴落的脆响声以外,空气中再没有一点动静。
    万籁俱寂中,喷泉的正前方,是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入口。
    高大而焦黑的宫柱,一扇扇倒地的朱门,悬挂密密麻麻蜘蛛网的飞檐画壁,以及那些四处倒卧的白骨骷髅,和乱弃一地的兵器盔甲,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诉说,曾发生在遥远过去的一段惨烈战事。
    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陌生世界,那样的萧索死寂,连风声都像是悲凉的哭泣。
    她拔出剑,潜心内视,只觉丹田内真气汩汩绵绵,居然恢复了大半,略略心定。
    当下催动真气想御风而起,足尖甫一离开地面,骤然感到身周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铅般凝重,竟将她的身形硬生生拖住!
    雁鸾霜暗吃一惊,默念流光无意诀,再次起身。
    这次,她摇摇晃晃抬升至丈许,双肩上宛若被一座越来越沉的山岳牢牢压住,再难提升。
    她勉力御风绕过喷泉,朝宫门方向飞出五六丈,速度尚不及平日的半成,体内真气却耗损倍增。
    雁鸾霜心中越发诧异,只好降下身形,那股沉重的力量亦随之迅速消失。
    饶是她自幼修炼玄门无上仙功,慧心通明,不染尘埃,此时此刻,也不禁生出一丝仿徨。
    世上怎会有如此奇怪的一个地方?
    林熠、青丘姥姥和盘念大师又在哪里?
    她定了定紊乱的思绪,心神又变得清明,方才举步走上延伸向宫殿正门的白玉石阶。
    「叮铃、叮铃─」
    静谧里隐约传来悦耳空幽的鸣响,是一排悬挂在宫门琉璃瓦下的金铃在驿动,风不再寂寞。
    她走进这像皇宫般巍峨的大殿,光线更加幽暗。
    到处都是白骨,有些骷髅的手里紧抓着锈去的长枪,头颅却滚落到了一旁的殿柱下,双目空洞地盯着雁鸾霜,不知是恨还是怨。
    地上铺的是一排排纯金金砖,拖曳着雁鸾霜孤独的影子,徐徐向前移动。
    她的身上升起一股无端的寒意,望向宫殿正中被劈成两半的皇座。
    皇座上曾经绚烂光滑的绫罗绸缎,早已化作一条条灰色的泥尘,风一吹,便不住地剥落。
    也许,曾有一支大军挥舞着刀剑,气势汹汹杀入这座大殿。
    最后的守卫者与入侵之敌进行了殊死的搏斗,而结局不问可知。
    只是胜利者到哪里去了?为何这段历史与这片世界被尘封于此?
    雁鸾霜搜遍观止池珍藏的所有典籍掌故,也寻找不到能与眼前景象相对应的只字片语。
    忽然,她发现在倒塌断裂的皇座后,露出一道面对穹顶的秘道入口,入口周围横七竖八堆迭着十数具残骸,每一具残骸上都戳着几十枝刀箭,如今看来依旧触目惊心。
    这该是一条逃生通道,不知那位破城之主,是否幸运地躲过了追杀?
    雁鸾霜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顺着台阶走下秘道。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雁鸾霜功聚双目。
    两边是巨大花岗岩砌成的墙壁,宽阔的走道足可容纳马车自由驱骋。
    顶上一盏盏宫灯里的灯油早就燃尽,一脚踩下去,尽是「喀喇」「叮当」的响声,那是白骨和兵器折断的声音。
    风声在地道入口处呼呼哀嚎。
    身后的那一小团微光渐行渐远,雁鸾霜走出了十余丈。
    突然,走道深处轰鸣起一人的大笑,后又冷冷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虽然那声音听上去模糊隐约,可是雁鸾霜的眼睛还是一亮。
    因为,这正是林熠的笑声!
    林熠不是自己醒的,弄醒他的人是卓方正。
    当天地塔突然爆裂崩塌,一束由地底飙射奔腾而出的白色光柱,却将正在塔外守候的所有人也裹了进来。
    卓方正也是其中之一。
    他昏昏沉沉苏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不可思议地趴在这条走道内。
    不但正与一颗骷髅头做亲密接触状,身子下更压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白骨,他不由倒吸了第一口冷气。
    接下来,他站起身,瞧见了五六丈外倚在石壁旁昏迷不醒的林熠。
    卓方正第二次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他很快由惊转喜,因为他发现林熠的情况很不妙。为了谨慎起见,他轻轻唤了两声:「林教主,林教主!」
    如他所愿,林熠面如死灰,浑身浴血毫无反应。
    卓方正定下心来,走到林熠身前灌气于指,连点十数下,将他周身的经脉封得严严实实无一处遗漏,这才大松了口气。
    同时也明白到林熠在闯天地塔时,必定受了极重的内伤,真元损耗更是难以计数,否则纵是昏睡中,又岂容自己轻而易举近身封闭全身的经脉?
    卓方正制住了林熠,暗暗想道:「老天开眼,让这魔头落在我的手里,我且弄醒他,问上一问再做了断。」
    他一脚踹在林熠胸口的檀中大穴上,足尖透入一股劲道振动经脉。
    林熠受痛猛醒,眼前黑影朦朦,好半天才看清楚是卓方正。
    林熠心知不妙,先不动声色地流转真气,发觉经脉凝滞,丹田如铅,就知道对方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
    当下一言不发,又把双目缓缓合起,暗自运用《幽游血书》里记载的「冲空导脉」绝学,打通受制经脉。
    卓方正冷冷盯着林熠,见他旁若无人自顾靠墙休养,忍不住火往上窜。
    他努力压制住怒火,寒声问道:「我师妹呢,你把她怎样了?」
    林熠全神贯注地冲经导脉,不敢稍分心神而致前功尽弃,只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卓方正勃然大怒,俯下身「啪啪」连抽林熠面颊,低吼道:「我在和你说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为何不答?」
    林熠真气受制无力抗拒,脸颊立时肿起老高。他满不在乎伸手拭去嘴角的血丝,瞥了眼卓方正,又把眼睛闭上。
    卓方正注视林熠片刻,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林教主没有想到罢?你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那晚在街头你好威风啊,一手折断了卓某的乳玉仙剑,逼得我险些蒙羞自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老天教你落入我手,还有何话可说?」
    林熠心知,卓方正在自己手底下受了奇耻大辱,如今天赐良机,卓方正万难再放过自己。
    林熠可不指望这位天宗弟子,能如楚凌宇一般光明磊落,放开自己再行公平决斗,为今之计,只有尽力拖延时间冲开经脉禁制,或许可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把眼睛睁开,望着卓方正淡淡问道:「你恨我,想杀我,是不是?」
    林熠猛然开口,开口既点破卓方正的心思,令他反而一怔。
    过了一会儿,卓方正才回答道:「像你这样的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抛开毁剑羞辱之恨不谈,卓某身为天宗弟子亦不能饶你!」
    林熠不屑一笑,道:「你就是不敢承认,想杀我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鸾霜?」
    卓方正眉宇间煞气一动,嘿笑道:「没有你,她又怎会忤逆师门、违抗雪师叔的命令?只有你死了,雁师妹才不会越陷越深,堕入魔道。林熠,你认命罢!」
    林熠哈哈笑道:「何必把话讲得这样冠冕堂皇?直说了罢,你对鸾霜私下钟情,却莫名其妙将林某视为你嫉妒的对象,对不对?」
    卓方正恨恨说道:「住嘴,你一口一声鸾霜,雁师妹的清白之名,就是这样被你毁掉的!试问,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弒师叛门、灭绝人性的魔道杂碎?
    「林熠,你少自作多情了!」
    林熠暗中默运「冲空导脉」心法解除禁制,奈何全身真气涣散,进展异常缓慢。
    他心中微动,故意刺激卓方正道:「自作多情的人只怕是你才对罢?唉,可怜呀,与鸾霜同门近二十年,明明心里喜欢,偏还装出一副高傲的模样掩饰起来,不过是个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而已!
    「我劝你赶紧另投师门,乘着大般若寺的盘念大师也在此间,不如抓个机会拜到他的座下当个和尚。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百年后,你若能领悟此中奥妙,岂不于人于己都是莫大的福气?」
    他连讥带讽好不痛快,卓方正却是连羞带恼好不愤怒,挥手一巴掌拍过去怒喝道:「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
    林熠见此计可行,悄悄将卓方正的掌力,以「铸元诀」吸纳引导向胸口,一股真气冲荡之下,檀中穴左右的禁制,顿时出现松动。
    可惜卓方正毕竟无意立刻要了林熠的性命,这一掌只用了两成功力,未能破开胸口淤塞。
    林熠一口血咽下,笑吟吟道:「色厉内荏,足以证明林某之言无差!你既然什么都不敢承认,还有什么好说的?哈,即便是只雄鼠,都懂得向雌鼠示爱表白。
    「卓方正,你也太逊了。戎宗主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收一个胆小鬼作徒弟是一件多么令人悲哀的事情。」
    卓方正这下真的愤怒欲狂。
    回想那夜长街,雁鸾霜深情款款悄然凝视林熠,一团妒火烈焰腾腾从心底燃烧,直要冲破嗓子眼喷出。
    再看眼前的这个死对头,样子尽管狼狈,却反而比自己更加轻松写意,这时候谈笑风生的人,本该是自己才对呀?
    他嫉恨欲狂,想再施重手折磨林熠,猛地思忖道:「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我百般折辱他,亦不符师门戒律,正道风范。
    但若就此一掌毙了他,也太便宜他了!」
    迟疑间,正好触到林熠望着他的眼神,其中几多讥嘲,几多鄙视,卓方正血冲头顶再难克制,一咬牙心想道:「这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事后有谁会晓得?我今日,就为天下苍生除去一个恶魔!」
    一念及此不再犹豫,俯下身抓起林熠胸襟,盯着他的脸庞沉声道:「林熠,是你逼我动手的,可怪不得卓某!」
    说罢,劲灌左拳「砰砰砰砰」,一连四拳结结实实击在了林熠的小腹上。
    林熠闷哼吐血,将四道珍贵的真气导向胸口,檀中穴一热,终于冲开禁制,一股热流随即流向右臂,却又在肩头凝滞消失。
    他的动静虽微,还是引起了卓方正的怀疑。
    林熠哪会容对方细想,哈哈笑道:「天宗的拳法,原来是用来打蚊子的!卓方正,不妨猜猜你这次下山前来西域,令师戎宗主是何想法?」
    卓方正猜不透林熠的意思,随口问道:「你说呢?」
    林熠笑容不改,咽下一口涌上的鲜血道:「他定是在偷偷想:这小子既狂妄又无用,这回下山多半不能活着回来,正可替本宗了却一桩耻辱心病。
    「终究老夫和他师徒一场,正儿真若有幸死在外头,少不得老夫要在他的灵前掉上两滴眼泪。到时千万要辛苦忍住,别一个不小心偷笑出声─」
    他说得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卓方正频频点头呼呼气喘道:「好,说得好!看我先拧断你的脖子,让你再笑!」
    林熠的真气渐渐疏通到右肘,只消打通一臂,便能出其不意一掌重伤卓方正。他纵声冷笑道:「你为何还不动手?」
    卓方正摇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林熠道:「你有意激怒我,好让卓某一掌毙了你,少受些痛苦,我偏不遂你心愿!
    「不过,如果你肯交出《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我或可让你死个痛快。」
    林熠听他此言先是一楞,笑道:「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果然不假。《幽游血书》和破日大光明弓可是魔宫至宝,不知卓公子拿来有何用处?」
    卓方正心虚脸红,好在四下漆黑,就算变脸也不怕被人看到,道:「卓某要将它们尽数毁去,以免祸害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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