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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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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年头流行未婚妻?

——这是炸在姞月脑中的第一个疑问。

“瑶瑶,不许乱说!”好在庆离的一句话就解释了这位康瑶姑娘的信口开河。

康瑶转向庆离,不减分毫傲气地说道:“我没说错!我就是他的未婚妻!”

庆离侧脸瞥向康瑶,压低声音,气势全开:“瑶瑶,如果你今天坚持这么说的话,那我就要告诉姑母,让她把你带回漠南。”

康瑶不服气地哼了声,却也不敢再坚持,只施恩似的对姞月说:“你去给我擦干净凳子,我要坐下。”

姞月摇头叹道:“康姑娘,我不明白你对我的敌意出自何处,但我想我不是你家的丫头,这种事情自然由不得我来做。”

康瑶瞪大了漂亮的眼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忤逆她:“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马上就要到表哥府上当丫头了吗?好大的胆子!”

庆离站不稳了,他隐忍着怒气说道:“姞月姑娘是我请到府上的账房,不是丫头!瑶瑶,你就不能少无理取闹一些吗?苏清一直不愿意搭理你,正是因为你这种霸道的言行触到了他的底线!”

“庆离哥哥,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康瑶轻叫一声,几乎要晕倒。

姞月不知这里的大家闺秀是不是都像她一样蛮横而脆弱,不过有一点她能确定:生性温和又有些小倔强的苏清,根本不可能喜欢这个样子的康瑶——两人没有任何可能。

即使姞月对苏清的认识还不够完整,但她下的这个结论……完全正确。因为苏清早已被康瑶给缠得烦上加烦,若非她是好友庆离受命照顾的表妹,苏清早就拿出对付刑部那群犯人的手法来对付这个小姑娘了。

原来如此

姞月虽不喜欢这个千金,但好歹还是能体谅她爱而不得的心情。这么放弃尊严地去爱一个人,甚至愿意为他撒谎——康瑶说的话,在这个地方看来算是败坏名誉的了——而这个人却一直不回应,要是换成自己,恐怕也会伤心透顶。而且她觉得眼前这位姑娘其实也是个被人宠坏了的大小姐,实在没必要同她一般见识。

所以她带着三分忍让的态度,尽量和气地对康瑶说:“康瑶姑娘,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至于你所关心的苏清的事情……我想你确实是误会了。”

一边,庆离咋舌,以一种重新评判的目光看向姞月。

姞月不为所动,也不去管康瑶的表情是如何的惊讶,只继续语气平淡地说道:“康瑶姑娘若是肯听我说说我与苏清的认识过程,那么也就会完全放下心来——我对苏清并无男女之情。”

康瑶似乎是觉得有人能不喜欢苏清是一件天大的新闻,她愣愣地放开了丫头虚扶着她的手,抓住姞月:“你真的不喜欢苏清哥哥?”

姞月挑眉问道:“我需要撒谎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漠视了心中点点的抗拒,压下对苏清的那一丝丝早该消掉了的特别好感,姞月带头进了聚贤楼。被她的态度震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康瑶看了看庆离,终归还是跟了进去。庆离摇头叹息着,示意轿夫将轿子停放好后,也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因聚贤楼里住着的人全都去考试了,导致楼内十分空荡。姞月随便找了个空下的桌子坐下,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要“寻短见”、又是如何被苏清救下、如何要上京来找事情做。前前后后的说了有大半个时辰,最后以一句“就这样了”作为结尾,为长长的一大段解释划上了句号。

“原来是这样……”康瑶捏着帕子放松了紧张了半天的情绪。

她身边的庆离也冒出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不过他的感慨与康瑶的放松正好相反。在庆离的认识中,苏清不是个容易被黏上的人,如此说来,还是苏清先自愿去招惹人家的。而且他这次的招惹,还明显是个错误的判断。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还会让苏清做出错误的判断?

庆离若有所思地看着姞月。

而姞月则想着该怎么样去打消眼前女子的顾虑,所以她并没有去注意庆离的表情,只专心地面对那个面上仍是有些放不开的女子:“康瑶姑娘,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了吗?”

康瑶点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初摆出来的傲气全都烟消云散了。她很费劲地想了想才说道:“我,我只是有些心急……毕竟苏清哥哥从没有让女子靠近过,所以我……姞月姐姐,我错了,对不起哦!”

姞月一笑,对这位大小姐神奇变换脸色的本事算是亲眼见识过了。她心道:果然还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不谙世事却还是能听进解释。这样消去了傲气之后,反而更显得可爱了呢!刚才的那些别扭的话和动作,恐怕是为了吓唬自己这个“狐狸精”的吧!

她还没想完,那边康瑶就自己全招了:“姞月姐姐,其实我刚才那样……其实……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吓退接近苏清哥哥的女人……你没生气吧?庆离哥哥说你还要到府上去当账房,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一时糊涂就……”

“没事。”姞月搁下茶杯,也开始对这个看上去娇气的康瑶有了改观,“我不会因为这种小误会就生气的。”

哪知她这话一说,倒让康瑶更无地自容了:“可是我就因这种小误会发了好大的火……我真不该……唉,还有庆离哥哥……对不起!庆离哥哥,对不起,我错了啦!”说着说着,赔罪的“战火”又烧到了庆离那边。

“啊?啊啊,没事没事。”庆离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从一开始就别着不看这边的头这才转回来,一副“我刚刚回神”的样子,回应着康瑶。

姞月扑哧一笑,觉得这对表兄妹真是活宝。一个听说心爱男子带着女孩子进京就急惶惶地跑到人家这里来耍威风装厉害;一个装傻充愣地随了妹妹的心愿却还能做到不得罪人。

康瑶一见哥哥那不自然到极点却又愣是装着自然的神情,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过,康瑶还没高兴多久,脸上就笼上轻愁:“就算姞月姐姐不是苏清哥哥喜欢的人,我也还是……唉!姞月姐姐可能还不知道,庆离哥哥是要去越刍的。而哥哥一走,我也没了继续在京城住下去的借口。等我离开京城回到漠南,那些喜欢苏清哥哥的人……”

姞月努力将脑中泛起的不爽的感觉打回原形,劝道:“康姑娘这么痴心这么优秀的女子喜欢上了苏清,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被别人趁虚而入呢?”

“真的吗?可是,可是苏清哥哥这次回京后了立功,绝对会在刑部升官的啊!到时候他就会在京城大受欢迎了……即使他平时在外面很冷漠……”康瑶话还没完,就被警觉到她说了不该说的内容的庆离打断:“瑶瑶,别乱说!”

——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把苏清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因为苏清是刑部不曾公开的一员,专门负责彻查那种不适合官员明着处理的案子。

知道苏清身份的人越多,对他的威胁就越大。

然而,姞月清晰地听到了康瑶所说的“京城”和“刑部”,也听出了这话背后的涵义。她一直以来未曾在意过的种种事情都浮上水面,冲击向她的大脑。她的思路忽然开阔,终于明白苏清为什么一路上总是不担心考试又总是处处体现出“老马识途”的特质:他是京城人,而且应该还是个官员。

“庆离王爷?”姞月缓缓地转头,想从庆离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庆离还是那个动作——摸鼻子。

他是不是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摸鼻子?

姞月心里产生了极大的疑问。她直接挑明了问:“王爷,您不觉得,一旦我进府成为账房,有些事早晚都会知道的么?现在瞒着的事情,似乎也瞒不了多久了。”

庆离放弃坚持。

诚如姞月所说,等她当了礼王府的账房,早晚会从府里知情人口中了解到关于苏清身份。所以他坦白道:“苏清是刑部派下去办案的,为的正是科场舞弊一案……啊,还有就是关于官员被杀的事情。”

“咦?”康瑶奇怪地看看庆离,又问姞月:“姞月姐姐不知道苏清哥哥是什么人么?苏清哥哥在刑部是主事之一,马上就能升任侍郎了吧?”

“……不管他是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感谢他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帮我找到了个稳定生活的地方。”姞月冷下了声音。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猴子,被别人耍得团团转不说,还自我感觉良好地冲耍了自己的人大献真诚。这种感觉……很不好。

正对着姞月的庆离忽然抽风了似的对着姞月猛使眼色,姞月感到背后一冷,明白了庆离的意思,但她却依然在侃侃而谈:“下次有幸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再感谢一番。身为刑部官员——哦对,他的官位还不小吧?是啊,这么大的一个官,也能对我这种小人物一路多加照拂,我真是感激涕零……”

“姞月姑娘……”本着看好戏精神的庆离,现在已经不敢再去瞟一眼门口那个人的脸色了。

连康瑶也听出不对,她下意识地回头,却正见苏清。

“苏清哥哥?”

直到康瑶也出了声,姞月这才意犹未尽似的止住了话语。她略略回身,平静地看向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清:“苏清……是苏清大人?我想,我之前对您确实是多有得罪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聚贤楼内空地上的苏清,亦是平静无波地看向姞月:“很好。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从很早之前就想问了——姞月,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两个对峙的人无视了的庆离自动拉走了还不很情愿的表妹出了楼,将楼内广阔的空间留给正忙着摊牌的那对男女。

他可没有能与看似平静实则盛怒的苏清相抗衡的本领——此等危险事情,还是让这位大无畏的姞月姑娘来做吧!正巧她是个受骗者又是个被冤枉者,想来苏清对她有所愧疚,也不会怎么样了她。而自己……没看好表妹,不仅让表妹找到了这里,还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罪上加罪,罪加一等。

总之,走为上。

在场另两个人走后——

“我什么人都不是。”姞月淡然的表情实在与她平日里的作风大不相同,她平和的语气加上几乎没有起伏的脸色,全都显示不出她心中波涛汹涌的思绪。她现在很乱,却还能一反常态地没有爆发出来。

苏清立即否决:“不可能。你身上太多的疑点,怎么会没有特殊来历?我一路刺探过无数次,你都没有任何破绽。我已经能证明你与这次的科场舞弊没有关系了,但我想知道,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我的眼睛?”

“……我不会伤害所有人,所以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姞月说完这句话,就好笑到想哭:如果他什么都不提,她还能勉强欺骗自己,让自己更轻松一些,让自己不像现在这样前所未有地感到上当后的阵痛。可他居然这么说了,简直就是要颠覆她对好人的看法。

恢复了本性的苏清不用再维持书生假面,他眼风一扫,冷冷地看着姞月,毫无感情地说道:“我的担忧不是你能明白的。所以,你还是要报出自己的来历。否则……我这里有很多你一定不希望我使出来的方法,那些足以让你开口了。”

姞月失神地看着苏清那张依旧漂亮却已陌生的面庞,然后她拾起所有傲骨,骄傲地说道:“苏大人,如果您怀疑我的身份,那么请拿出证据;没有可供利用的证据,就请不要妄图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事情。还有……最迟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礼王府账房,您要是还有什么疑问,那就请去找我的东家礼王爷说理去吧!”

说完,姞月像是打赢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似的,拖起坚定的脚步,慢慢地走上楼梯,回到房间。

留下苏清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半晌后,他抬头望向姞月住的那间屋子,里面几乎没有动静——除了只有耳力极佳之人才能听到的很轻很轻的哭声。

矛盾之心

苏清甩开那几不可闻的哭声带给他的影响,略作思考便离开了聚贤楼。他顺着京城干道慢慢地行至皇宫外,拐弯进了外廷南面的一处院子。

如果认为刑部就只有漆黑的牢房和阴森的刑具,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大安朝的刑部拥有一个最为明亮的“办公室”和一排向阳的“休息间”,外面小小的花园里,甚至还颇有情趣地种上了满满的花草,红红绿绿的十分讨喜。青石小路天天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偶尔还会落了几只小雀,脑袋一点一点地寻着食物,很是可爱。

一般人踏进刑部所在的院子,根本就想象不到这里是与所有罪恶联系在一起的地方。

然而只有刑部的人才知道,谁都不会注意外面到底种了什么东西,他们只会将精力放在花丛掩映下的那间小屋上——这里连着刑部后面的大牢。

表面最干净的地方往往是最容易被污染的地方。

现在,苏清就站在这看似宁和实则邪恶的刑部主事正厅,他的对面是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头。说他奇怪是因为目测不出他的年龄:要按花白的头发来看,应该是年纪不小了,可他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要按行动的迅捷度来看,应该是年纪不大,可他的后背却已弓得厉害。

这位……姑且称之为“老头”的老头,左手捋了捋右手的三只手指,指指苏清递给他的文书,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么快就解决了?”

苏清也不和他啰嗦,简洁地回答:“解决了。”

前天晚上他跟踪了那群威胁考官得到考题的人,大体了解了他们的一些情况。今天一早又费尽心思进了考场,将所有用钱买得了试题的考生调查了清楚。然后写成了这么一份文书,呈交刑部。

“你一出马就比其他人快些。”老头弓着背坐下,依然是轻松的语气,说的话却毫不轻松,“本来不该把你派到封北,但上面坚持了,老夫也没办法。年轻人,这就是官场——想必你早已经就明白了。”

“是的,陈大人,下官明白。”苏清微微低了低头,淡笑回道。

被称为“陈大人”的老头听了苏清这句话,脸上终于露出了丝满意的微笑:“老夫欣赏你的才华,不过……”

苏清轻笑补上他未竟的话语:“不过下官与您的为官之道不同,所以您无法认可下官?”

“没错,老夫无法认可你。”陈大人再捋捋右手的手指——这个细节能看出他平日里写字过多,以至于手指都累得僵硬了,“老夫以为,在刑部,应该有一股正气,可惜你过于圆滑,恐怕更适合去吏部。”

“陈大人,”苏清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话,“下官明白您是为下官着想。不过难道您不认为,即使是在刑部,也需要通融么?而且下官也有自己的坚持。”

陈大人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半阖上了眼睛,疲惫地说道:“那么苏清,你可知这个案子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苏清稍一思索:“陈大人,陛下要决心撤除科考,我们也只能听着。即便没有这次的舞弊乃至杀官这么轰动的案子,想来陛下照样会有其他理由的。”

陈大人被他这么一噎,没了话说,只得挥手道:“回去好生休息一番——从今起,直至八月,你要在家中等待尚书大人的调派了。”

苏清清楚这代表着自己将要升官,于是微微抿嘴,着力掩去了脸上可能会泄露出的得意神色,尽量平静地对老头说道:“谢大人赏识,下官告退。”

那边苏清刚一离去,这边陈大人就又使劲地咳嗽了一阵,叹息地看看桌上的文书,最后还是归到了那堆将要递交皇帝御览的折子里。

听天由命吧!如果科考合该就此取消,也是没办法的啊!

“苏大人,等等下官!”

苏清正要迈出院门就被叫住了。他皱了皱眉,然后摆正了脸色,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抱着一摞公文的青衣官员气喘吁吁地冲着自己奔了过来。

“苏大人!您回来了?!”官员兴奋莫名,双目炯炯地望着苏清。

“有事?”苏清祭出笑容。

这个笑容顿时将青衣官员弄得浑身酥软,口吃起来:“苏……苏大人……恭、恭喜您……”

“恭喜?没有喜事,何来恭喜一说?”苏清加深了脸上的笑意,存心想把这个不识相的人整晕,也好让自己速速脱身离去,不必应付这等费时小事。

“就就就是……是是大人要……要……”果然,这个青衣官员被苏清彻底笑晕了,口吃更甚地说不出完整句子,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苏清再对他一笑,接着飘然离去。

“张大人?”远远地又走过来一位青衣官员,见正急着要用的文件全都在他手上拿着,而这个本该去送文件的官员却还在发呆,于是忍不住出声提醒,“您怎么还不快些把东西送过去?陈大人可等着用呐!”

说完,后到的这个青衣官员随发呆的官员望过去,正好抓住苏清将要消失的背影,心下了然:眼前这位,绝对又是被苏大人神采迷住,才如此失态。遂好笑道:“张大人快别看了,怎么连这点儿定力都没有?啊,是了,咱们苏大人可要将近两个月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喽!对,您想看就赶紧看个够吧!”

“哦啊?哦哦!”还在发呆的官员终于接收到了提醒,刚提步往回走,却忽然惊叫:“诶、诶?这么久见不到苏大人?!他不是刚从封北办案回来吗?”

“咱们刑部升官前不都这样?”好心提醒他的官员见他已经回神,便也跟着往回走了,“张大人忘了?”

“……咳咳,一时忘了……”

可巧旁边路过一位同样去送文件的官员,边小跑边咕哝:“苏大人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来——看吧,又把刑部里的新手给搅得一天没法正常工作了……”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快步赶到前面去了。

“……”

被他落在身后的两人面面相觑。

出了刑部的苏清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来的方向走去。但他走了没多远,就停下了脚步,站在聚贤楼前那条大道边的一棵树下,很费解地自我怀疑了一番,然后摇头,转了个方向往西边而去。

苏清脚程不慢,半刻之内就来到了坐落在京城一角的容家。敲门后就立于门边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终于传出了动静。“吱呀”一声,一位带着温柔笑容的女子抱了个小孩儿,吃力地拉开了大门。

“苏大人?”女子眼睛一亮,也不管能不能听见,连忙回身就冲里面喊道:“离,是苏大人来了!”

苏清伸手帮女子关上门,问道:“嫂子,丫头们又到哪里去了?”

这位女子就是容夫人,她轻笑道:“都在后面睡着了。正好我还醒着,所以听到了你的敲门声。”

苏清皱眉,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地跟着她走上了正对着大门的小路。虽然他避嫌地没有接近容夫人,但还是仔细地观察她的每个动作,以备随时能在她不撑前扶一把,免得一个不小心将怀里迷糊着的孩子摔到。

小路不很长,尽头的那间屋子正是容离的书房。容夫人对苏清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大人先进去,我这就给大人去端茶。”说完,她轻轻地又拍了拍怀里不安地动着的孩子,就要向后面走。

“……嫂子,不用上茶。”苏清眉头皱得更深,出声喊住了她,“嫂子去忙吧,不要管我们。”

容夫人回头轻柔一笑,却坚持了自己的想法:“这怎么能行?请稍等,一会儿就好。”

“你来了?”苏清一进屋,窝在榻上看书的人就起了身——恰是那个给苏清送玉的男子。

“容离,我知道你平时不怎么在意这些小事。可是让嫂子亲自去干下人才干的活,你觉得合适么?她可是国丈之女,嫁给你不是要吃苦的。即使她愿意陪着你玩这种隐居的把戏,可你也要为她考虑一下吧?”苏清上来就是一通教育。

容离敛了笑,淡淡地说道:“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你不懂。等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也会明白我的。再者……这活谁干都一样的。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下次立下家规便是。”

苏清见他这样,只得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没事么?”

被问到的人似笑非笑:“现在想起来问我有没有事啦?那是谁冷着一张死人脸在我的考场里大肆捣乱,揪出了夹带小抄的考生?唉,这就是朋友,插了我两刀的朋友……”

苏清道:“收起你的可怜相吧!到底是谁,比我查得还欢,比我揪得更勤。”

容离点头,咳了一声,做出一副“本应如此”的样子:“应该的应该的,要支持朋友办案的嘛!再说他们居然敢在我的考场里如此放肆,我身为硕果仅存的主考官,怎能不管?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当上的主考官呀,自然要表现一下。”

苏清寻了个位置坐下,笑叹道:“明明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从你那里泄露出去的考题。现在你这个始作俑者,倒要反咬一口?”

“话不能这么说。”容离悠哉地端起已经冷掉了的茶水,喝得欢快,“我泄题不代表着他们就一定要去买题不是?所以还是他们的不对。”

谈话间,容夫人已经将新茶送到了屋里。

“苏大人前几天出城办案了?好久不来,离念叨了很多次的。”容夫人在苏清面前的小桌子上摆开了茶杯,注入茶水。

“……我没想他。”容离转过头去。

容夫人轻笑:“可我也没说你想他了呀!”

容离假装没听见似的忽然对他手上的书产生了好感,盯紧了不放。容夫人也不和他计较,只对苏清让着茶,然后又说孩子刚睡不放心,所以要先失陪一下。

苏清点头,有礼地站起身送走了容夫人。回头见容离还在“沉湎”于书本,不禁笑道:“我已经知道你到底有多么地‘想’我了。不过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怎么又无动于衷了呢?”

容离黑线,待要酝酿些惊人之语,一举击败苏清的毒舌。而苏清却换了个面色,步入正题:“陛下也许会就此撤掉科举。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没有看法。”容离随着苏清的忽然换话题,也正色起来,“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和那个‘姞月姑娘’之间的感情纠葛啊!听说,你还把庆也拉下水了?”

“你的‘听说’真多。”苏清避重就轻地暗讽。

“只是好奇,想提前知道能让你另眼相看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坚定了我的想法:你果然还是没有成功!难道美人计已经不奏效了?我就说同一招不能用太多次的……”

容离正在发表着感言,迎面奔来一个黑影,定睛一看,竟是把椅子。

“我走了。”挥起椅子去砸人的苏清施施然地拍了拍手,“主要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的,现在既然你还活得自在,那我就不奉陪了。”

“喂……”容离抄住了几乎能把自己的脑袋砸开花的椅子,无语地看着那个嚣张的家伙慢慢地踱出自己的屋子,却忍不住还要多说一句:“早晚你也得认栽……等着吧!”

出了容家,苏清却在想:容离没事最好。毕竟现在正是要追捕人犯的时候,万一被那些人发觉是容离从中做了手脚,也许容家就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回去吧!苏清想着,略一迟疑就向右拐了个弯。然而他脚下不停地走着,走得似乎是回家的路,但不知为何,竟不受控制地去了聚贤楼。

只是去看看楼里还有没有遗漏了的作弊考生,或者是去调查一下考生对此次科场舞弊的看法……当然更是为了去结账。

他一边这样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自我解释,一边以更快的速度前往聚贤楼。

因舞弊一事被抓,所以这次的会试引起了一片哗然,只得暂时再次延后。不少傲气的考生却放弃了今年的考试,所以聚贤楼里现在也走了不少人,大厅里更是没了聚集在一处讨论的书生了。

无精打采的掌柜倚坐在柜后算账,眼见苏清进了楼也没起身迎客。

苏清并不在意掌柜的冷落。他抬头看了看靠着二楼楼梯的房间,最终还是踟蹰地开口问道:“掌柜结账。对了,二楼与我同来的那位姑娘,还在这里么?”

“啊,你说姞月姑娘呀!”掌柜忽然像是来了精神,倒提着毛笔神秘地靠近苏清,“她跟着礼王爷去啦!嘿嘿,你说,他们之间是不是有点儿……那个?”

“哪个?”苏清笑笑,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不过熟识苏清的人都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可谓极大的不好——这个掌柜太不了解他,说了他不想听的话。

“嘿!人是你带来的啊!怎么你也不知道?”掌柜一看没了绯闻,只得缩缩脑袋,继续敲打起算盘,“二钱银子。”

苏清付了钱,默默地上楼收拾东西。

经过姞月住的那间屋时,苏清忍不住还是又看了一眼。

屋里确实没人。

颠覆形象

京城是个各路八卦都能打听到的地方,也常常会有许多关于焦点人物的讨论。而最近一段时间里,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莫过于礼王府刚刚延请的那位新账房。

继顾丞相府之后,备受瞩目的礼王府也请了一位女账房,这不得不令京城百姓使劲地嚼上好几个月的舌头根子。且不说顾丞相府上低调的女账房,只论礼王府上的这位,人家好像来头不小,还是礼王爷亲自从聚贤楼里请回去的。

什么样的人能惊动礼王爷亲自去请?

顿时,传言四起。

有的宣称自己曾经见过这个神秘女子;有的说她面丑心明,可审千册账本而不乱;有的判定她三头六臂,每到看账的时候就各司其职……

礼王府邸。

好不容易碰上了个晴天,既不是无敌丑女也没有三头六臂的姞月甩开所有事务,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站在王府花园的小桥边捶着酸疼的膀子活动身体。这些天,她每日除了坐在那里看账算账就是窝在屋里吃饭睡觉。

没办法,上任账房先生说走就走,留下了一大摊子的麻烦让她去解决,府里偏又没个明白人能指点她,害她只得自己摸索。

所幸礼王府的账务比较有条理,一桩一桩的花销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因此她很快就找到了规律,提高了效率。然而连日的忙碌令姞月暂时忘却了先前发生的不愉快。现在忙着为别人数钱还来不及,谁有空去管那些闲事!

本来,苏清自报身份的那天,姞月上楼回到屋里就哭了。可等痛快地哭了一场后,她反而轻松了一些。其实被人骗了不是姞月伤心的原因——大不了从此不再与这种人接触便是,她伤心是因为苏清的咄咄逼人让她又想到了自己无家可归的倒霉经历。

左扭扭右扭扭,活动活动几乎快弯不下去的腰,姞月刚要试图做个双手撑地,就看见侧面的回廊那边过来了一个人。姞月稍微眯了眯低度近视的眼睛,辨认出那个穿着扎眼的白色衣衫的人,正是苏清。

他又来了?

姞月没好气地转了身继续着自己的活动。人道是“生命在于运动”,不必为了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家伙损害自己延年益寿的兴致。

不过……

姞月偷偷地“余光”了一下马上就要走出回廊拐进礼王府主院的苏清。他不是个官儿么?当官的不是很忙么?可他又怎样坚持住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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