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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月钟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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姞月恼怒地捶了他几下:“臭狐狸,你气死我算了啦!我都嫁给你了,你还不肯说实话!
馥郁她们都告诉我了——自称二十多岁的‘老男人’!”
苏清挑眉,狡辩道:“不是自称,我周
岁确实二十九,这不是‘二十多’又是什么?很老么?没感觉。就说皇上今年三十,不也刚娶
了比你还小的康瑶吗?”
姞月一听“康瑶”这个名字,立即想起自己前几天的乌龙出嫁,不由得更怒了。康瑶,就
是康瑶害得自己差点儿就被抬进宫里,虽说中途苏清拦截下了花轿,但最后竟是被他扛进苏府
的,让她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
一个女孩子一生当中最在意的事情之一
,就包括了结婚——不婚主义者可以不算在内。姞月不是不婚主义者,所以她在意了。这般随
便的婚礼,让她怎么能压下心头的怨气和委屈?要不是苏清惹出的桃花债,她本来能得到一个
完整的婚礼,她当然不会忘记把账算在康瑶身上,可康瑶远在皇宫,她压根见不到。
〃
这件事就在找不到肇事者的情况下,被姞月刻意抛在脑后。却没想到,成亲第一天为了惩
罚苏清,同时也惩罚了自己——黑不隆冬的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府上的仆人少,外面灯笼蜡烛
都没有。所以第二天她拉下了面子去求救,却在晚上被吃得一干二净。
本来夫妻之间做那种事情也没啥。可是苏清不仅让她疼得要命,事后还不知道她需要安慰
,大清早就跑得没了影子,直到晚上才回家。而今天的回门,他又缺席。
所有这些堆积在一起,令姞月
爆出一句话来:“三个月书房,这回是真没商量了!”
苏清的笑容立即被消灭掉了一大半。他眯起眼,语气危险地问道:“你确定?”
姞月冷笑着,一手防护,一手推人:“关于这点
,我想我很确定了。另外,苏大人要不要解释一下您隐瞒年龄的原因?”
苏清的眼神飘忽起来:“唔,隐瞒么
?我好像没有隐瞒过年龄啊……嗯,我没隐瞒,只是也没回答过罢了。”
“哼!”姞月言简意赅地赠给了苏清
一个字。
不能就这么认输吧?睡三个月书房,又不是三天,怎
么也得想想办法才行。苏清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一切可实施的计划。
——这种情况,其实只要把姞月扑倒,让她没劲想别的,苏大人您就没危机了咩……
第五十六章
阴谋扑倒
一男一女在床上一躺一坐,而且两人还是夫妻,不发生点儿什么都对不起观众。但苏清和姞月就是有本事让所有的暧昧都变成严肃。
桌上的油灯渐渐发暗,躺着的苏清还在沉默地思考对策,坐着的姞月已然不耐烦了:“别压着我,快起来,我要去吃饭了。”
苏清翻了个身,听到姞月的话,忽然福至心灵。
“压”倒她?
对,压倒她,再逼供。
吃过晚饭,姞月拒绝了苏清的再次上诉,把他赶到了书房,然后回到自己独霸的那间屋子,坐在桌前,摊开了那厚厚的一沓信,挑灯夜读起来。
等她看完了凌绍的来信之后,还没发出什么感慨,就听身后传来了苏清的声音:“凌绍写的信?哼,他倒是有心,还能打听出你现在住在哪里。”
姞月好笑地收起了所有的纸,装回了信封,解释道:“因为之前我告诉过他,我要成亲了,所以以后该会住在苏府,而不是京城礼王府。”
“很好。”苏清点头,坐在了姞月身边,也不知他是说信件没送错很好,还是对妻子告诉凌绍她已经成亲这件事感到满意。
姞月收好了信,叹了叹,“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苏清变脸的技术令人叹服,从微酸到火大,又从火大到了压抑,最后他声音沉沉地问道:“那你说这种话,是不想嫁给我的意思?你就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姞月莫名地扫了他一眼,更觉好笑:“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说啊,我前脚刚走,凌绍就被他大哥逼着接受当地女子。我是为这件事感到抱歉,如果不是我,他也不用这么倒霉的天天去相亲了。”说完,姞月消沉了一下,还有其他原因,她不方便说出来,免得苏清想歪。
“相亲?”苏清的心立即飞升到天上去了,“那小子确实该相亲……嗯哼,那个凌绍还说了什么?这么厚的信,难道只有对相亲的抱怨?”
姞月斜瞥了眼丈夫,慢悠悠地说道:“凌绍还说,过几天,他的贺礼就能送到了。他还祝我以后幸福,他会经常写信来关心我的近况,并且欢迎我随时写信交流。”
“不行!”苏清想也不想的冲口而出,“不许!”
“什么不行又不许的。”姞月慢动作似的将信封当着苏清的面“藏”到了梳妆台的首饰盒里,其意义不言而喻:不准动我的私人物品。
苏清气急败坏:“你都是我的妻子了,还把这种东西放在那里?!”她这是有恃无恐!
“哈,谁理你。”姞月推开了挡道的苏清,也不管他的脸色究竟难看到什么程度,径自打着哈欠,挥着手,赶苍蝇一般赶着朝廷命官苏清苏大人,“不早了,你快些回书房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还要忙你的工作么?晚安,不送。”
苏清八风不动,看着姞月的背影,忽然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道:“姞月,你是知道的,我没娶过妻,所以我不了解一般夫妻都该怎么相处。如果你不说明,我又如何才能改进?”
姞月闻言,嘟囔着嘴,不甘愿地回头,恨自己的心软,却又无法抵抗苏清这种平静得让人心酸的问话。她赌气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反正……反正你先别管我好了,等我过了这段时间,自然就能自己想开。”然后她就跑进了里屋。
苏清化为一阵轻风,飕地一下就飘到了姞月身边,挡住了她的去路:“姞月!”
“干嘛啦!”姞月埋着头,就是不肯抬脸。
“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你才……”苏清把这两天以来思前想后得出的结论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有那方面的经验,但是这不也代表着我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没有生活上的不检点么?这个难道不能稍稍抵消一下我的失误?”
姞月匆匆地抬了一下头,认真地纠正道:“三十年。”
都什么时候了……
苏清无奈地以手扶额:“姞月,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说你生气的原因啊?”
“我不是说了吗,三个月书房。”姞月恼怒于苏清的冥顽不灵和不知忏悔,明明都指给他道路了,他非要走捷径。
“我抗议。”苏清按住姞月的肩膀不放,“抓人也讲究拿出证据,你没有证据没有理由,直接就定下了我要接受的刑罚,这点我不敢苟同。”
姞月烦躁地跺着脚下的地板,她不想说自己生气是因为苏清平日里的不进家门。
一人呆在苏府,除了小河就没了能说话的对象,只有自己窝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工作也没有乐子,这种生活,一天就足够人受的了,姞月不是古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能撑下这几天已经是她的极点。无所事事的日子不好过,身边没个人陪着的无所事事的日子更不好过。
可是既然已经把自己嫁了,身边从此多了个人也多了一份牵挂,那就不能任性,不能给另一半带来烦恼。
所以姞月无数次在心里默念着:那是苏清的工作,那是她的丈夫应该干的工作,她不能阻挠,更不应为此而烦闷。可是,谁能告诉她,她自己又该如何调节生活节奏?
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要过分依赖苏清,到时候可就麻烦大了。
是以,姞月想通过适当的疏远苏清,来达到她不依赖他的目的。殊不知苏清正希望姞月不要太独立,在他看来,姞月越依赖他,他的胜算就越大。
“姞月?”苏清见她久久无语,忍不住喊了一声。
姞月回神,抚上了苏清的脸,掐了一下,强笑道:“嘿嘿,真的没什么啦!不过说起来,也不完全是没什么。我啊,就是想整整你——谁让你以前那么过分,惹的麻烦多,仇家也多。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你抓在手心里了,不大力整治一番,我真要愧对那些被你黑过的良民啊!尤其是王爷他们,当你的朋友最惨了。”
苏清仔细地看着姞月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撒谎。月,你从来都不知道你自己撒谎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多余的动作转移别人的注意吗?”
姞月恼了:苏清,你逼人太甚!
“我没有……”
姞月的话没说完,苏清就下决心要用扑倒的方式来处理两人之间的矛盾了。他以前是听容离说过,夫妻间的问题,一定要用夫妻间的特殊方式去解决。现在想来,这种所谓的“特殊方式”,正是床头吵床尾和。
既然是这样,那他不介意把家庭不和摆在床上内部解决。而且,上回的失败不代表着这回也将失败,他苏清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性和勤奋。
抱起某个口是心非又嘴硬倔强的小女人,苏清招呼都不打一个地就把她扛到了床上,在她来不及做出诸如“大叫、尖叫、怒叫”等行为的时候,先一步堵上她那总是让他神经错乱的嘴巴,使劲地吸吮着,不惜大力啃咬着那抹柔嫩,直到姞月呼痛为止,以此惩罚这张嘴巴总是说出违心之论的毛病。
“要知道,同样的错误,我从来不犯第二次。”苏清摩挲着姞月的脖子,虽然很想掐她,但现在他更想爱她,初时的惩罚目的在看到姞月横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已蜕变为真正的爱欲,“所以,我持有让你转变观点的能力。”
“不是那个原……”
姞月窘迫地正待辩解,苏清的嘴唇就压了过来,并趁机深深地吻上了她,让她只余“呜呜呜呜”的不成语调的声音。
苏清的手比他的嘴更不老实,右手掌控住了姞月的腰身,把她按压在身下,左手早赶在嘴巴运动前就探进了姞月的衣襟,隔着一层内衫在姞月的身上轻轻地拂过,撩拨人似的蹭过来又蹭过去,放任手指点起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火苗。
姞月被苏清又吻又摸,在这连番的双重刺激之下,她两眼氤氲起了浓浓的雾气,脸上不断地潋滟出更深的红色波纹,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浑身发软发麻,心里虽仍有些不安,可已经没了反抗的余地,只能任苏清“宰割”。
“两天了,身上疼的地方也该不疼了吧……”苏清边自言自语,不知到底是在寻求姞月的认可,还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打气。
“……是。”姞月红了脸,顺从意愿轻轻地回应了声,表示同意苏清接下来的进犯。
没想到姞月会点头许可,苏清一时惊喜上头,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过他只愣了一下,就恢复了主动,笑得诱惑:“这可是你说的哟。”
_然后,苏清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又压抑着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双手,尽量用最慢的速度,磨人地揭开了遮挡住姞月身体的最后屏障,凉冰冰的手指随即便不受控制地揉弄上了那对荡漾着细致波纹的双峰,双腿则不住地磨蹭着姞月,同时也压制住了她那微弱的、仅存的无力抵抗。
苏清神情妖娆,一个看似简单挑眉的动作都能让姞月轻喘连连。姞月被他成功地蛊惑了,她隐约地感觉到身下开始湿润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着了些鼓励和乞求,双眸水光流溢,羞涩地期盼着抬眼瞅了瞅苏清。
渴望,昂扬。羞怯,接纳。愉悦,战栗。种种感官上的刺激化为两人之间最为原始的吸引,让人无法忍耐更不愿忍耐。
“月,忍着点……”苏清低吼,强悍地挺腰,将自己不安分的坚硬送进了姞月体内。姞月不适应地皱了皱眉,这个细小的动作没逃过苏清的眼睛,他立即稍稍停了停前进的趋势,再度安抚起又进入紧张状态的小妻子。
“嗯……不……”姞月细细地喘息着,略感害怕地动了动,想让苏清出去一些。
可她的挤压却无形中增强了苏清的欲念,他按压住了姞月的动作,喘得更重了:“别……别动!别……我要……”
这种时刻,语言总会比动作要晚,等苏清勉强表达出自己的感受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从方才就压抑到现在的感情终于如脱缰野马一般倾泻在了姞月身上,收势不迭。而抑制许久的后果就是让他在得到所想的时候更加狂放,动作不曾稍停,深深浅浅地进出着。
姞月咬着嘴唇承受了苏清的狂野,慢慢地在不适中渐渐地体会到了阵阵冲击了整个大脑的酥麻与虚软。她想叫喊,却没了声音;想抓住什么,却没了力气。她徒劳地抵着苏清泛出细细汗珠的胸膛,不知是难受还是舒服,像刚离开了妈妈的小猫似的哀哀地低吟着。
终于,她抵挡不住了,浑身抽动着,像是痉挛一般的勾着双腿,而苏清的顶弄也相应的在不断加强,直逼得她尖叫出声,身体和精神上的快感一起达到了顶峰。
紧接着就是忽然的放松,疲惫和困意同时涌上心头,比起刚才那种满脑的绚丽色彩,现在的姞月,脑中只余一片空白。
还压在姞月身上舍不得下去的苏清抓住了大好机会,实行“床上拷问”计划:“为什么生我的气,嗯?”而他在逼问的时候也还不忘继续不老实地在姞月胸前晃动摆弄着他那修长的手爪子。
“不行,我、我啊……哦……我死也……不说……”姞月奋力抗争着,硬是抵御住了苏清卑鄙的逼供手段,嘴里虽然不停的呻吟又呻吟,却偏偏就是不肯落入苏清设下的圈套。
“不说么?唔,真苦恼……不过没关系,早晚我会让你乖乖听话的。”苏清倏地一笑,不曾停下四处点火的手指转移阵地,探进了姞月体内,同时在她身下埋了脑袋,趁姞月还没完全摆脱掉上一轮余韵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下一轮的进攻。
“别碰……啊,卑、鄙……小人!”姞月感觉自己都快被苏清给冲得散架了。
“呵呵,月……是你让我,嗯……卑鄙的……”苏清边用着巧劲,边覆在姞月身上笑语。
这一晚,互不服输的两人大战三个回合,而第二天筋疲力尽瘫在床上挺尸的姞月,终于深刻地了解到什么是男人的“欲罢不能”和女人的“欲哭无泪”了。
“三个月书房”这项命令,也许明天才能执行?
——谁知道呢!
第五十七章
两“离”之庆离
【冤家初见】
庆离五六岁的时候,他的大伯皇帝陛下为他选了好几个小姑娘,说是将来可以从中挑出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当他的王妃。
小小的庆离还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什么是联姻,更不晓得皇帝伯伯为什么会给自己找这几个老婆。但他知道自己在泮宫总是会被堂表兄弟们笑话,原因正是这些多余的“未婚妻”。
好讨厌!
尤其是当听到这种对话的时候,庆离就觉得有未婚妻是个巨大的负担。
“咱们阿离可幸运了,才豆大点儿就有一群小妻子了,哈哈!”
“谁让他父王和皇上是亲兄弟呢!人家就是好命。不过啊,我听说战将军家的女儿刚会走路就开始习武了,那种家风下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孩子,真让人期待。还有陈家的孙女,陈老爷子八成能把她教养成木头人……”
“嘘,快别说了!庆离看过来了……”
唉,每天都能听到他们的讨论,耳朵不起茧子才怪。庆离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收拾起了自己的书和笔墨,踱着步子走出了泮宫。
战家那么小的女孩子居然在习武,真是野蛮;陈大人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也许真能传给下一代以及下下代……未婚妻,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庆离皱着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决定远离“未婚妻”这三个字。
然而孩子的信念并不容易坚持住。
某一天,庆离被父亲三言两语引逗得产生了去看看那位战绩显赫的将军家的念头,彼时他已经完全把“战将军家有自己的小未婚妻”这件事情给抛到脑后了。他满心欢喜地要去拜见王朝最有名的将军,还特意换下平时穿的褂子,改穿了一件适于骑射的短装,精神抖擞地紧跟在父王身后,来到了位于京城的那座将军府。
战将军为人豪气爽直,一见到庆离就拍着他瘦弱的肩膀,笑声如雷:“啊哈哈哈,这就是我未来的女婿了?很好很好,有读书人的样子,比我家的那个野丫头强多了,想必日后一定能成大器!小老弟,你有福啊!”
庆离被拍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忍不住喉咙一甜,咳嗽起来。
“哈哈!是吧?我这个儿子在泮宫读书可好了!好啦,闲话不说,咱们这就赶紧去习武场练练,我最近新学了套拳法,这次绝对能打得过你!'奇+书+网'”庆离的父王也大笑着,言语间不无得意,然后他和战将军两人一路勾肩搭背地往院后的习武场走,丢下庆离就没了踪影。
“……唉。”
目送父王和战将军离去,庆离默默地吐出一声轻叹,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旦见到了这位将军,他反而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外面的传言果然做不得数,什么三头六臂、金刚不坏,不过是个与父王臭味相投的顽童将军罢了
庆离环顾四周,没下人来招呼他,他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无聊地望天,思考着一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问题。
日头渐高,庆离也开始感觉到饿意了。他早上本来就因兴奋而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已经有些眼花。他起身,慢吞吞地顺着父王离开的路往里走。兴许路上还能逮到个仆人,领着他去找父王,让父王赶紧带自己回家。
他一双小短腿还没走出多远,迎面就碰上了个身穿大红色短褂的小女孩儿,手里挥舞着比她还长的鞭子,站在花丛里不知在打什么东西,一脸的生气勃勃,比太阳灿烂几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对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的光芒。
庆离简直不敢正视那火团似的女孩儿,他扶着身边的树,有气无力地喊道:“那边的小妹妹,你们府上的习武场在哪里?能带我去吗?”
小女孩儿——就是战红——收起了鞭子,歪头打量着庆离。
“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小战红不客气地用鞭子头指了指庆离,“啊呀呀,你明明比我小吧?为什么喊我小妹妹?个子……”战红远远地比划了一下两人身高的差距,“差好多!”
庆离最怨恨的就是自己这个长不高的个子,他红了眼睛——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战红那身衣服染的,语气强硬地说道:“你是哪来的野丫头,对客人这么无礼!”
战红人小鬼大,拉着长音说道:“那你又是哪里来的娘娘腔,对主人这么不礼貌?”
“我乃当今圣上的亲侄——礼王世子!”庆离八百年不用一次的名号,竟在与一个女孩子吵架的时候摆了出来。
小孩子才不懂地位尊卑,尤其是战红,她父亲很少谈及官场上的事情,倒是常常对她说一些民间侠女侠客的故事。因此……
“你当了柿子就很厉害吗?我可是大将军的独生女!哼!”战红鼻子里出气儿,哼了庆离一声。在她心目中,当了将军的父亲是最厉害的,其他人一律免谈。
“你!你……”庆离顿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喂,小娘娘腔。”战红觉得庆离的表情十分有趣,于是赶着要惹他生气,“你太瘦了,气息这么弱,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呀?要不要让我爹教你一套打磨筋骨的拳法啊掌法的,也好让你练练身体,免得活不长久。”
庆离气得险些吐血:“不用!我会长命‘千’岁的!”
“喂喂,那可是老王八才活的年岁诶!”战红笑嘻嘻地玩着手里的鞭子。
“……可恶!”
庆离平素伶俐的口舌到了战红这里,不仅完全不起作用,反而还被她嘲笑了一通。
那天中午,父亲们从习武场酣畅淋漓地比试完,找到各自的儿女时,两个孩子斗嘴正欢,若不是战红坚持“不打比自己弱的”以及庆离“根本不会武功”,他们也许会用动手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矛盾。
“啊哈哈!两个人相处的很愉快嘛!”战将军笑得开心,“小老弟,说不定你儿子以后不用娶其他几家的小姑娘了,直接选了我女儿好啦!”;
“哈哈,确实确实!我回头就去跟皇兄说一声!”
双方的大人已经为他们定下了未来,而两个孩子却还在怒瞪着对方,皆是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哼。”
“哼!”
虽然战红小姑娘很快就跟着她的父亲去镇守边疆了,但这件事一直让庆离耿耿于怀,从那时起,他下意识地远离一切与武艺有关的事情,对骑马更是敬谢不敏。
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庆离悲哀地发现,那个叫战红的女孩子挤进了自己的生命。每年她随父进京述职,也就固定了她每年都嘲讽他“娘娘腔”的传统。更可悲的是,他居然……乐在其中?!如果哪年战红稍微到京晚了些,他还会……思念不已?!
这可不是好现象。
年轻的庆离拼命地抵制着战红入侵自己的内心,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是掉进了沼泽地,越挣扎,陷落得就越快。
后来,战将军告老,朝廷调派他去了少有战事却混乱不已的越刍。同年,庆离那位继先皇称帝的堂兄,替他当掉了几个先皇定下的“未婚妻”,仅留下了似乎是庆离最不希望娶回家的女子——战红。
【负荆请罪】
庆离后悔,他很后悔。
他后悔自己拖延了这么久才磨磨蹭蹭地来到了越刍。但是他也有苦衷:他不想成亲,不想娶妻,所以他故意没在受封大典后直奔越刍。可一时的任性却让他骑虎难下,拖得时间越久,他越不敢面对自己当初犯下的错误。
咳咳,反正已经拖了,就不要在乎多少年了吧!
——这就是庆离一年又一年的借口。然而就是这个借口,让他一年又一年的愈加害怕。
庆离有时候独自一人静静喝茶,也会如此想着:我的下场,恐怕注定要很难看了啊!也罢、也罢,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他终于踏上了越刍的土地,第一个迎接他的,不是未婚妻的惊天怒火,而是她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和那声久违了的:“你这个娘娘腔!”
庆离看着战红依旧生气勃勃的面庞,心里想道: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先取得岳父大人的谅解,然后再想想该怎么平复妻子的怒气。
于是庆离悬着胆子,带了几件从京城拖来的好东西,暗自振作了一番,马不停蹄地就在刚到越刍的当晚,送上了礼。
战将军在这二十年里好像从未变过样子,他呵呵地笑着说道:“庆离小子,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老夫非得把你打个半死,等你伤好了之后再讨论婚事。”
话虽如此,战将军回头却让庆离在没有一张椅子的将军府正厅里站了大半夜。他早就命人撤去了所有的桌椅,意在不让庆离休息,让他尝尝等人的滋味,尽管只是半个晚上,也根本不能与自己女儿所受的罪相提并论。
庆离从迈进这间正厅,就知道战老将军故意要为难自己了。他咬咬牙忍了下来,坚持站着,不曾弯一次腰,更没有因累而坐在地上,失了仪态。
“爹,你这样会让那个娘娘腔累坏的!”战红藏在父亲身后,探头看着厅里的那个男人。
“怎么?心疼啦?”战老将军笑话女儿,“不害臊!那臭小子刚来到咱们地面上,你就跑去会情郎,也不怕人家笑话你心急!”
战红翻翻眼珠,嘴巴翘得能挂一排油瓶:“什么嘛!我只是觉得,咱们明天还要派人把他抬回王府,这多不划算,他们府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想我们呢!”
战将军笑得一口阴森森的白牙都露了出来:“抬回去就抬回去,老夫才不管那些个臭事。要不是你拦着了,我早想杀进京城去活剥这小子的皮了!” “爹!”战红跺脚,又看见庆离的身体已经开始晃动,顿时眼睛里不舍的情愫更浓,“你快找人去扶他回去!要不然女儿就生气了啊!”
“啧啧,女大不中留……”战老将军摇头叹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女儿,派了人去“恭送”走了未来女婿礼王爷。
庆离走的时候,两条腿都酸疼得像是要废了一般,不过,好在他是个耐打耐磨的,只休息了一天,腿脚就能动了。
“满意了吧?”战将军冷哼着把从王府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女儿,“爹爹好不容易顶着风险,想帮你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居然袒护着他,爹爹很伤心啊!”
战红笑道:“爹,您把女儿嫁给他,然后女儿自己去报仇不就成了么?哪用得着您亲自出马呀!”
“哼,你说得好听!哼哼,这样实在难消我心头怒气。不行!老夫要宴客!”战将军大手一挥,吼声震天响,“红红,这回你得听爹的话,不许再心软了!”
“爹……”战红无力回天,只好由着父亲去闹了。
【闲云野鹤】
很多年以后。
“呜呜呜……”战红抱着脑袋哭得好不凄惨,“爹!爹……呜呜呜,臭爹爹,你就狠心抛下女儿自己走了啊!呜呜……你快点儿醒过来啊!要不然小心女儿以后都不理你了啦!呜呜呜……醒过来啦!”
庆离深叹,心里也伤心不已,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妻子的眼睛已经哭得没了样子,成了名副其实的红眼兔子:“红红啊,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岳父年事已高,天命如此,咱们这些凡人要尊重他老人家的去留啊……”
战红打了个大嗝,继续哭,压根不理会丈夫在废话些什么东西。她身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他们的母亲一起号啕大哭,扯着外祖父的衣服袖子不放手。
“爷爷!爷爷!”
听着妻儿的哭声,庆离摸着鼻子,眼神黯淡,他望着岳父平静的睡颜,心中无限伤感。
征战一生的老将军,最后在家中温暖的床上离开了人世,身边陪着他的是他最宠爱的独生女儿和外孙。也许对这位老当益壮的将领来说,没有实现“马革裹尸”的梦想,让他很是不甘心,但焉知这样不好呢?
马革裹尸太悲壮了,尽管那是每个热血将军的愿望,可在庆离心目中,能在安稳的环境下离开,才是人生最后最美好的归路。
送走岳父的那天晚上,庆离在王府里坐了一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下午,他就拟好了一份折子,派人送往京城。随后他又写了一封信,让人交到了苏清手上。接着,他开始清点府里的丫头小厮。
老态龙钟的管家迈着艰难的步子,跟在他身后,像是能看透世间所有人心的眼睛盯在庆离身上,他知道这个一手带大孩子想干什么。
做完了这些事情,庆离摸了摸最近长出了些白发的鬓角,对妻子说道:“我们在越刍呆的时间够久了。以前是为了岳父,现在没了理由,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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