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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奔月-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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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冲冷着脸道:“我避嫌就是,原掌教自己处置吧。”
南华派损失优秀人物,原西城已是脸色铁青,紧闭着嘴说不出话了。
“先斩了这祸害,给洛师兄报仇!”不顾柳梢大叫,众弟子拖起她就走。
魔丹被封印,头碰在门槛上,血流如注,柳梢仍是死死地扒着门框,绝望地望着那台冰弦琴。终于还是要辜负他最后的托付了,琴上有什么秘密,商镜将来能见到吗?他那么聪明,为什么自己就想不到好主意!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笨呢!
没人理会她受伤,若非是顾忌门规,他们会直接用剑将她挑出去。一名弟子见她不放手,索性拔剑就朝她的手斩下!
突然——
“住手!”声音小而清晰。
剑停在半空,众人不约而同转脸看向说话之人。
少女缩在椅子里,如同苍白惨淡的花朵,那双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地上的冰弦琴,半晌,她轻声道:“哥哥做事万无一失,怎会留下这琴呢?”
轻轻一句话,点破机关。
别的都没留下,为何偏偏留下这琴?
柳梢被重新带回殿内,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原来如此。
在最后的时刻,他还那么冷静地安排着一切,几乎毁去了身边所有的物品,连同遗体,只让她带回这台琴。
洛歌早已晋升天仙,修成半个金仙之身,绝无可能被人一招毁去肉体,必然是他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自己。他能毁掉所有随身之物,以免被人利用,那么留下冰弦琴就显得极为不合情理。这只能证明,琴是他留给她的,是他授意她回仙门报信。
她以为琴上藏着秘密,却不知道秘密在此。
弦丝凝冰花,闪闪清透,映入朦胧泪眼,犹如仙者俊冷的容颜。
原来,他还在保护她吗?
柳梢用力挣脱众人,扑过去抱着琴大哭起来,发泄着一路上吞忍的悲伤。
商镜相信她没有害商玉容,自会理智地思考,然后明白他的意思,谁知商镜偏偏外出,她完全是送死,然而洛宁却阴差阳错地来了青华宫,让她绝地逢生,聪慧的少女看懂了哥哥的用意。
殿上安静下来,仅余撕心裂肺的哭声。
祝冲终于点头:“洛歌是谨慎的。”
众掌门也已经冷静下来,意识到之前是疏忽了,想到琴上可能还有别的暗示,原西城立即示意:“拿上来。”
谢令齐忙走下阶,安慰地拍拍柳梢的肩:“柳师妹,此番或是委屈你了。”
然后他直接从她怀里夺过琴,双手捧着呈上去。
祝冲先取过看了两眼,摇头表示没有发现,然后递给原西城。原西城接过琴正要仔细看,突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琴竟逐渐灰化,散作无形!
大殿再次陷入可怕的寂静。
刹那间,原西城冷眸如电,看向柳梢。
柳梢也当场傻住。
“定是洛歌之计,”祝冲缓缓地道,“洛歌料知她想混入仙门,才会引她自投罗网!”
“不可能!”柳梢几乎崩溃。她一路亡命奔逃回青华宫,还没来得及喘息,所有不利的事就全堆到一起,这根本是有预谋的陷害!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食心魔?食心魔到底是谁?是谁!
冰弦琴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柳梢猛然变色,指着谢令齐道:“是他!他对琴动了手脚!”
谢令齐莞尔,也不辩解,退到万无仙尊身后。
“谢师兄会诬陷你?”众弟子嗤笑。
谢令齐每次做坏事都很巧妙,柳梢拿不出证据,硬着头皮道:“他可能就是食心魔!”
“笑话!”不仅弟子们,众掌教也摇头。
柳梢更急,改为指着祝冲:“不是谢令齐就是他,他们当中有一个陷害我!”
一个人站出来,抱臂笑道:“柳梢儿,当初在侯府你就惯于撒谎,如今这诬陷人的功夫更是见长了。”
“杜明冲!”多日不见,柳梢看到他那副嘴脸仍然厌恶无比,“你别胡说!”
“你在侯府做过什么,问白凤姐就知道。”杜明冲扬起浓眉,居然称比他小的白凤为姐,显然是有意讨好谢令齐。
见他落井下石,柳梢险些气疯,反而急中生智想起了一个人:“羽星湖师兄!羽师兄可以作证!我们联手对付食心魔,他能证明我没说假话!”
谢令齐摇头道:“众所周知,羽师兄行踪难觅,多年不曾回仙门。”
柳梢道:“那就找他回来!”
“拖延时间而已,”祝冲哼了声,看原西城,“魔女之言不足为信!”
可恶!柳梢死瞪着谢令齐,杏眼几乎瞪出血。
以洛歌之智,揭穿谢令齐的真面目并不难,然而为了不让那位毕生为南华付出的老人家伤心,他选择留下了谢令齐,谁说仙者无情?谁说他无情!
谢令齐看看原西城,见他没有表示,便开口道:“想必是她吸收了魔婴之气,魔性太重,已难回头,如今也只有……”
他没有往下说,众弟子都明白他的意思,又去拖柳梢。
相识一场,苏信到底不忍:“洛师兄不可能轻易被暗算,或许……当真另有内情?”
“此言差矣,她勾结了徵月魔宫与尸魔石兰,加上大荒之内本就凶险,洛师弟毕竟只是一人,”谢令齐看了眼洛宁,严厉地道,“她已吸收魔婴之气,来日必祸害六界,师弟岂能如此不分轻重!”
苏信被说得涨红脸,垂首:“这……”
“苏师兄说的没错,”洛宁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轻声道,“等商伯伯回来吧。”
谢令齐愣了下,忙劝道:“她短短时日便已修为大进,倘若完全炼化魔婴之气……”
“哥哥不在,几位师兄没回来,重华宫一脉之事由我做主,”洛宁打断他,慢慢地扫视众人,“我决定,等商伯伯回来再处置她。”
声音轻而弱,平静无比,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与果决。
这瞬间,柳梢竟产生了错觉,站在阶上的不再是柔弱的少女,而是记忆中那个自信的身影。
他还在身边,再一次救了她。
柳梢低头,眼泪簌簌地掉。
谁也没想到,最有理由“恨”的人会做出这个决定,弟子们都怔怔地望着洛宁,众掌门却面露欣慰之色,暗暗惋惜。仙道劫数,原不该执着于生死,难得她有如此胸襟,可惜天生残缺,注定她不能成为第二个洛歌。
这里的确没人比洛宁更有资格决定柳梢的生死,她将话说到这份上,万无仙尊叹了口气,终究是含着泪朝原西城点头:“也罢,就依小宁吧。”
逃过死关,柳梢被关入青华宫底的禁魔坑内。
。
虚天魔宫,淡月遥远,一道红影在浊重的烟雾中无声移动,所过之处魔兵纷纷低头。
失去主人的幻海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热闹。模糊的月光映照蓝波,数名女子踏着海波随乐起舞,一座云状白色软榻在海面荡漾,榻上斜躺一人,黑斗篷随意敞开,银纹袖口闪着冷光,他正对着月亮认真地吹笛子。
看到这般景象,未旭不由愣了下。
笛声止,月没有起身:“哎,是未护法大驾光临。”
“阁下真有闲情,”未旭浑不介意,走到榻前,“我只是不解,你说她是魔族的希望,为何还不将她带回魔宫?”
“仙门有她需要的东西。”
“食心魔在仙门,她是去送死。”
“她还没死。”
“和死差不多了,”未旭皱眉,“魔宫绝不可能为救她一人而进攻仙门,她……”
“放心,会有人救她出来。”
“嗯?”
“你来找我,并不是魔尊的意思,”月叹了口气,“未护法的手段六界闻名,其实残忍有限,再强的修为仍弥补不了魔体的缺陷,怨恨是你们走上魔道的共同原因,你被她触动了吗?”
眼角下红痣瞬间变得生动,未旭盯着他半晌,妖妖地笑了:“你知道的的确不少。”
“过奖。”
“希望你的能力胜过你的胆量。”
未旭说完就瞬移离开。
月这才从榻上起身,整个人再次裹进斗篷内,与此同时,海面上那些舞女全都消失了。
“不用装,”蓝叱出现在他身旁,仍与他一般装束,“你根本不能预知这一切,被这场变故吓得不轻吧。”
“敢算计她,那只无耻的寄水妖惹怒我了。”
“你的评价让我惊奇。”
“他险些害死她。”
“你迟早也会害死她,”蓝叱道,“那只寄水妖却未必,他会这么做,是知道洛歌的妹妹在青华宫,也知道洛歌的妹妹很聪明。”
月摸摸下巴:“诶,难道他看上洛歌的妹妹了?”
“他是知道洛歌的妹妹会保住她,就算不能,只要她在危急之际暴露身上的秘密,仙门就不会立即处死她,甚至他还在试探,想知道她背后是否有人,就是主人你,”蓝叱“嘿嘿”笑了声,“退一步,就算她真的死了,对妖阙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太无耻了,”月拍着他的脑袋,“还是洛歌好,可惜太固执,为一个渺茫的希望放弃转世的机会,他……”
“他只是为了责任而固守信念,和你一样。”
沉默。
“没错。”
。
禁魔坑内海水翻涌,弟子们很不客气地将柳梢推下坑就走,柳梢魔丹被封印,落在海水里使劲扑腾,呛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攀上一块岩石。
禁魔坑本是用来困魔尊与重要魔将,柳梢被关在这里,乃是众人因为洛歌之死恨极她的缘故。坑四面都是突兀的岩石,攀登也不难,然而整个坑连同水下都满布结界,由青华宫顶尖高手共同设置,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深夜,海浪拍击岩石,碎沫飞溅在身上脸上,柳梢抱着膝盖缩在石缝里,双手被石头锋利的棱角划得满是伤痕,十指连心,隐隐作痛。
几日过去,没有任何人来看她,她也从未好好地休息过,闭上眼,就会看见那满是鲜血的身影。她万万没想到,他的死竟成了别人利用的阴谋。她为什么就这么笨!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总是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变得一团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习惯依赖的少女,再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她想要大哭,将所有悲痛辛酸全都哭出来。可是她不能,这地方并不安全,如果食心魔是青华宫的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下手,到时她恐怕是个“畏罪自尽”的下场。
食心魔真的来了,又能怎么办呢?
柳梢尽量屏了气息,缩起身体,明知道这样是掩耳盗铃,可是她很害怕,害怕不能撑到商镜回来。
抬头,顶上是狭隘的一片天空,中央挂着一片冰冷的月亮。
突出的岩石上,有人高高站立。
“害了洛歌还敢回来,你真蠢得不可思议。”熟悉的讽刺语气。
“白凤?”柳梢听出她的声音,站起来。
白凤嘲笑:“真是想不到啊,人见人爱的柳梢儿也会变成一只落水狗。”
照她素日的行事,不落井下石已经很难得了。柳梢没计较她的幸灾乐祸:“我救过你的。”
“少来攀人情,我又没求你救我,你当时也是为了你自己。”
“救我。”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白凤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个傻瓜,“我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还是谢师兄的面子!就算我欠你一次情又怎么,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你要我赔进自己来救你,柳梢儿,枉你也在武道多年,居然还这么天真!”
武道获取力量的速度比仙门快得多,她是武道高手,要破坏这里的阵法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但强行冲撞结界必然会惊动人。
柳梢知道她误会,摇头:“你去找卓师姐,请她来见我。”
白凤愣了下,不屑地道:“我凭什么帮你?”
柳梢咬了半日唇,终于道:“算我求你。”
白凤冷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柳梢儿竟然会求我,他们不是个个都喜欢你么,你再亲亲他们就是了,求我能有什么用?”
面对讽刺,柳梢气得浑身发抖,好容易才控制住没有还口。
再也没有人保护她,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任性的权利,面前是唯一的机会,她不能在这时候激怒白凤。
“你想怎么样?”
“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样子,”白凤傲然地道,“这不是你说的么?”
柳梢沉默半晌,跪下。
白凤收了笑意,突然恨恨地跺脚,朝她啐道:“看你窝囊的样子,还是这么怕死,简直就是只没骨气的狗!连洛歌都能害,你的心肺到底被什么吃了!呸!指望我救你,做梦吧!杀你都嫌脏了我的手!”
“说了不是我!”柳梢再也忍不住了,怒眉反驳。
白凤哪里理会,骂得更难听:“我真不知道你哪点好,根本是烂木头!害人精!陆离怎么会喜欢你!你早就忘了他吧?如今才好,洛歌也死了,看谁还能救你!看你再去祸害谁!”
知道她一直为陆离不平,柳梢握紧了双拳,没再辩解:“不管怎么样,你叫卓师姐来见我一面,往后你我两不相欠。”
见她这样都能忍耐,白凤也失去辱骂的兴致,冷冷地哼了声:“你说的。”
“当然,”柳梢停了停,还是忍不住道,“你知道陆离不是食心魔,食心魔还活着,我猜就是谢令齐,别说我没提醒你。”
“那又怎么,”白凤脸色反而转好,大约谢令齐对她确实不错,“陆离不也是魔吗,没见他害过你。”
柳梢欲言又止。
“柳梢儿,说到底你我都是一路人,只要能活得好点,谁管那些苍生大义呢,不过我没你那么贪心,所以我今日能站在这里,而你落到了这个下场。”白凤说完就走了。
。
自从白凤答应帮忙之后,柳梢便放心许多,数着日子满怀期待地等待。然而半个多月过去,还是没有见到卓秋弦的身影。
是她不肯来?还是白凤根本没有传信?
退潮时间到,禁魔坑内海水慢慢地下落,露出坑底的黑石,孱弱的白浪在黑石缝隙里不停地涌动挣扎。
柳梢艰难地挪动身体,觉得手脚都快完全僵硬了。
突然,坑底传来一阵汩汩声响,暗潮涌动,坑外的海风海浪声隐约可闻。
这是……柳梢欣喜若狂,倏地跳起来。
裂缝!严密的结界竟出现了缝隙!
柳梢曾经借助体内的神秘力量冲破苔老的妖力封印,想是洛歌并未告诉这些掌教,所以原西城他们明显低估了柳梢的能为,她前几日已经破开仙印恢复了自由,只是害怕惊动人,迟迟不敢显露出来而已。
趁机逃出去?柳梢刚闪过这个念头,裂缝中就飘进一丝熟悉的血腥味!
食心魔!
第四卷 大荒篇·沧浪琴歌(下)
第47章 重归魔界
终于还是来了。柳梢慢慢地后退,双手紧紧地掰着身旁的岩壁。
能破解结界,食心魔果然在青华宫内。洛歌那一击何等厉害,他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估计是太心急,所以才趁着商镜未归,迫不及待地来下手。
若反抗,必定会惊动看守弟子,魔力恢复的事就要暴露,但此时为了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缠住食心魔,让仙门的人看到他就好了。
眨眼间,坑底血雾弥漫。
浓重的魔气侵袭,体内魔血随之沸腾,柳梢全神盯着血雾里的动静,杏眸渐渐地阴沉下去。
没错,跟他拼了!
眼看着,暗蓄的力量一触即发——
突然,所有血雾如潮水般迅速退回缝隙外,紧接着缝隙合拢,结界恢复原状。
“谢师兄?”头顶传来洛宁的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徵月魔宫频繁干扰人间城防,想让我们放人,掌教和仙尊们都出去了,我怕这边有意外,所以过来看看。”
“最近辛苦师兄。”
“掌教命我镇守青华宫,这便是我的职责,只要六界太平,辛苦又有什么,”谢令齐停了停,轻声道,“仙道原该超脱生死,别太伤心了,还有师兄在呢。”
“我知道,多谢师兄。”
“记得你小时候么,”谢令齐似乎有点失望,“那时你还经常缠着我,想不到如今你我竟生分至此。”不待洛宁说话,他又笑道:“好了,我并没有生气,定会寻药治好你,你也是个懂事的姑娘,照顾好自己,别让师兄不放心。”
洛宁“嗯”了声:“方才青华宫师兄找你呢,掌教他们有信来。”
谢令齐还没答话,果然就有弟子走来:“原来谢师兄在这儿,商宫主来信,卓师姐请你过去商议。”
“师兄快去吧。”
“你……”
洛宁道:“我先看她到底怎样了,立刻就来找你。”
原西城亲自封印了柳梢的魔力,应该不存在问题。谢令齐皱眉叮嘱:“此女出身武道,你已经保住她的命,断不可轻信于她,我让人守在外面,你看过就快些回去,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
说完他便匆匆离去。
。
魔力恢复,柳梢在坑里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
当时是谢令齐从自己手里接过冰弦琴,他最有嫌疑,谁知道他对洛宁的好是真是假呢……
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柳梢抱着额头,觉得混乱无比。
原西城他们都不在,只让谢令齐与卓秋弦镇守青华宫,怪不得食心魔会肆无忌惮地下手!没想到的是,徵月魔宫此时干扰人间城防,声称救自己,这不是让仙门认定自己与魔宫勾结了吗?
“柳师姐。”轻飘飘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柳梢收回思绪,仰头看,只见少女坐在高高的岩石上,身形比往日更瘦小单薄。
良久的沉默。
洛宁开口:“你别怕,我想过了,只要食心魔还想潜伏在仙门,就不会轻易对我下手,从现在起我就守在这儿,没人敢来害你。”
是啊,还有人相信自己。柳梢哑着喉咙道:“我没事,你要当心。”
洛宁“嗯”了声:“我修为浅,这样你听着很费力吧?”
她用传音之术,是为了防备偷听。柳梢立刻道:“我能听见。”
洛宁又不说话了。
柳梢道:“别相信谢令齐。”
“我知道,”洛宁停了下,“我相信哥哥,他相信的是你,我也信你。”
一夜之间,公主失去了庇护,所以,也会长大吗?
柳梢静静地望着她。
看吧,柳梢儿,这就是你当初嫉妒的女孩子,天生残缺沉眠,醒来后仅仅在哥哥的保护下过了十几年快乐简单的日子,如今至少你还有一身修为,还有报仇的希望,她却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但是此刻,她在保护你呢。
还有什么理由放弃?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呢?
“讲讲大荒发生的事吧。”洛宁轻声说道。
“好。”
夜帷落下,半月升空,谢令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没有再来,洛宁也没有离开。
坑底潮水回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洛宁歪倒在岩石上,应该是睡着了。
在柳梢的叙述里,她的哥哥是安心离开的,他盼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
原来安慰人的感觉是这样?柳梢抱膝而坐,静静地听着水声。没有如实讲出最后的情形,因为怕她难过伤神。
托付三件事,实际上却只有两件。他其实是在担心妹妹吧?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知道,她的处境比洛宁更加危险,她才是食心魔的目标。
“今日之事,换成宁儿我也会如此。”他这么说,是不令她内疚。
真换成洛宁,他会如何选择?柳梢没有计较这些,也永远不会再计较这些了。
也许有这个结果也是好事,若一切照计划,食心魔追踪自己回青华宫,商镜相信食心魔的存在,必会进行彻查,洛宁却偏偏在此时来了青华宫,重伤的食心魔难以藏身,未必不会迁怒挟持她,如今自己受冤枉,洛宁反而安全了。
柳梢心头猛地一跳。
阿浮君没有公开洛歌的事,难道是……
也不对,柳梢否认了这个可能,阿浮君跟洛宁又不熟,更谈不上什么交情,最多是洛歌当初从自己手下救了他一命,要说那个冷血的妖王会报恩,简直是笑话。
头顶似乎有动静。
柳梢警惕地抬眼:“是谁?”
洛宁还是安安稳稳地睡在岩石上,一朵斗大的雪花缓缓地飘落,紫衣男子立于花中,藻形簪尾上的宝石与雪光相映,显得那张脸更加柔和。
“诃那!”柳梢立即站起身,只来得及叫出这一声,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
见她蓬头散发形容狼狈,诃那沉默了下,道:“我都听说了。”
“你怎么进来的?”柳梢擦擦眼睛,又恍然,“是卓师姐?”
他与见素真君洛宜有渊源,又曾与卓秋弦联手对付食心魔,卓秋弦自然信任他。加上堂堂青华宫并非浪得虚名,就算商镜不在,长老弟子里也不乏高手,魔尊进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所以卓秋弦才会同意让他来看自己吧。
柳梢本来还打算让洛宁再去找卓秋弦,如今见他来了,既伤心又欢喜:“你……”
“事不宜迟,”诃那压低声音打断她,“我来救你出去。”
柳梢大吃一惊,下意识地拒绝:“那怎么行!”
此时逃走,等于坐实了勾结魔宫的罪名。
“你已经无路可走,”诃那明白她的意思,“徵月魔宫明目张胆地要人,仙门认定你与魔宫勾结,就算商镜回来,你有十足把握令他相信你?”
柳梢愣住。
是啊,商镜回来又能改变什么?冰弦琴被毁,如何令他相信?仙门有魔仙,这个消息太骇人听闻,能为自己作证的只有羽星湖和阿浮君,就算阿浮君肯出面,妖界与仙门关系微妙,仙门会不会信他的话也难说;羽星湖又深入大荒寻找妻子去了,不定几年才出来,况且大荒地广凶险,他独自一人,变数何其多,食心魔可能已经着手安排对付他了。
诃那语气凝重:“此番白衣告知我消息,让我来救你,正好配合魔宫调虎离山之计,等商镜他们回来,你再要逃就难如登天,别忘了你是魔,总有魔性,纵使他们饶你一命,你也是终身被囚的下场。”
是白衣让他来的?柳梢看他一眼。
白衣屡次卖人情,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力量?风浪中,洛歌最后留下的话是真的吗?
诃那以为她还在迟疑:“食心魔在仙门,你留在仙门一日,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机不可失,你想清楚。”
柳梢打了个寒噤。
没错,方才若不是洛宁来,食心魔不就对自己下手了?
思绪乱如麻,柳梢指着洛宁随口道:“你先把她送去卓师姐那里,我……再想想。”
“时间不多,尽快决定。”诃那飞身而起,抱着洛宁离开。
柳梢盘膝坐下,强迫自己冷静。
究竟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来?此刻面临的抉择十分关键,也十分艰难,她却偏偏不是个会拿主意的人,每次的决定似乎都没有正确的。
走,仙门会认定自己有罪。
可是留下来,就等于把命运完全交给了别人,包括食心魔。
把命运交给别人?
心头登时雪亮,柳梢情不自禁地冷笑。
不!不能死,更不能被囚禁!洛歌为自己换回的生机,怎能轻易交给别人来定夺!此时离开也许会令误解更深,但至少还有机会,只要活下去,自己就能变强,能报仇,能做更多的事!
仙门大劫到底是什么?也许不是指食心魔得到魔婴,而是洛歌的陨落,仙门再无人能牵制食心魔,更可怕的是,他们根本不相信食心魔的存在。
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你想怎么做?你认为该怎么做?
柳梢清楚地记得他最后看来的那一眼,没有后悔,却有遗憾与内疚。
救了她,放走食心魔,觉得愧对苍生吗?那么就由她来完成吧,她要活下去,为苍生除去食心魔这个祸害,了却他的遗憾。
浮躁已久的心,终于在此刻回归宁静。
夜深,当诃那再次踏雪花到来,柳梢站起身:“我跟你走。”
。
昔年见素真君之夫正是青华宫东来尊者卓衍,诃那曾得见素真君指点,对青华宫结界也略知一二,严密的结界很快被撕开一角,禁魔坑底果然连通东海,两人立即潜入水中。诃那在海中如履平地,紫衣被水牵开,隔着生动的海波看去,竟也有种飘逸感。
柳梢避水急走。
有关海的记忆,如此的令她痛恨,又难以忘记。
两人逃出数百里,诃那才停住。
柳梢突然想起:“我们这样走了,会不会连累卓师姐?”
诃那摇头:“她明知我与见素真君的关系,还放我进去,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柳梢愣住。
谢令齐应该也是被她拖住了,原来,她终究是信了自己吗?
“好了,”诃那道,“那么多人看着我进青华宫,我也要去妖界避避风头,这些时日不能来见你了。”
为洛歌之事,仙门必有一阵忙乱,不可能进妖界去找他算账。柳梢点点头:“谢谢你,诃那。”
见她郑重的模样,诃那忍不住一笑:“你……”
突然,一道白影自面前的水波影里浮现,吓了柳梢一跳,却是阿浮君。
诃那便没再说,轻轻地颔首:“你来了。”
视线自柳梢身上扫过,阿浮君淡淡地道:“主君说人救出来之后,尽快回去。”
柳梢明白其中含义,他是在提醒自己记得妖君白衣的人情。
诃那转向她道:“我也不送你了,你的朋友就在前面接应,珍重。”
“谢谢你,也谢谢白衣。”柳梢再次道谢,然后遁走。
等她离去,阿浮君才又开口道:“这一次妖阙救她性命,再大的人情也不过如此,无论将来她是死是活,都会记得妖阙之恩。”
诃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下,道:“你这样算计她……”
阿浮君打断他:“施恩已毕,我们无须再为她分心,百妖陵已决定发兵攻打妖阙,苔老他们还等着商议大事。”
“罢了,回去吧。”
。
不说诃那与阿浮君自回妖阙,这边柳梢别过他们,水遁疾行,两个时辰后就看到了岸。
岸上果真等了一个人。
一如当年,他站在白色的沙滩上,任那温柔的波浪一层一层在足边荡开。
“柳梢儿,”他含笑伸出手,斗篷被掀起优雅的褶皱,“走,我们回去了。”
想不到是他来接自己,柳梢盯着面前修长漂亮的手指,没有接受,却也没再像往常那样发脾气:“走吧。”
。
洛歌之事震惊六界,却也令许多人暗自松了口气。正如卢笙所言,仙盟联盟并未因此出现裂缝,人间防守依旧固若金汤,武扬候与加入仙武联盟的几脉武道头领亲自上青华宫悼唁,当场对柳梢下了格杀令。
青华七重阶,一道蓝影拾级而上,沿着宽阔的白石道大步走向通玄殿。风卷起长长的白色发带与黑色发丝,随蓝袍后摆起伏,风姿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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