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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夫养成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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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觉得吧,男人嘛,这点气度是该的,要跟姑娘一样愁肠百转想不开,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何况说到底,得了便宜的,到底还是他蔡老板。
开春的泰宁马市,好马不多,听闻着胡人战乱消停了些,马队便大着胆子,绕开泰宁马市,往草原里去,找牧民买好马。
两日后,众人进了大草原。
这是霍安第一次进大草原。二月里,寒冬还未过去,草原上并非赏心悦目一波浪一波浪的绿,被积雪压了一冬的草甸子有些发黄,积雪化过的地方,偶尔会冒出一簇嫩绿,灰白的帐篷像被风鼓吹起的云朵,一朵朵撒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长天青湛湛,风呜呜地嚎,一眼望去,让人只觉得天高地阔所有忧愁烦闷都化为一股轻烟。
蔡襄嘭地甩开马鞭,兴高采烈道,“汉子们,来跑马!老规矩,先到那处帐篷,帮里送匹好马。”
跑就跑呗,谁怕谁啊。
于是一群男人嗷嗷叫着,忽忽抡着马鞭,疯了一样往前冲。
无边无际大草原,横冲直撞随你便,霍安只觉意气风发,憋足劲和大家一起策马狂冲。
但很快男人们发现,谁都没有蔡老板的劲足。
他简直就红了眼,将马鞭甩得要断掉,啪啪啪啪抽得身下马匹嘶叫着狂奔而去,瞬间将众人甩在后面,黑风氅鼓起一朵大大的云。
胜者自然是鸡血无双的蔡老板。
他提前到了那处灰白帐篷前,惊得一群牛羊纷纷散开,一个长辫子花衣服的小姑娘,提着奶桶噔噔噔跑出来看,面露惊恐,嘴里呜呜哇哇叫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蔡襄猛然勒马,哈哈笑着调过马头,神气活现地瞧着一群冲过来的男人笑。
灰白帐篷里又跑出一个姑娘,瞧着比提奶桶那小姑娘要年长些,然后跑出一个满面胡须的中年汉子,先是面色一变,仔细瞅瞅蔡襄他们的衣着后,面色又缓和下来,呜呜拉拉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姑娘便跑到他身边去站着,好奇打量这群疯汉子。
永荣等人冲过来,纷纷勒住马。一时间帐篷前万分热闹,马匹长嘶,男人们说说笑笑。
曹风喘着气,“襄哥你不要命,马还要命呢,这么折腾非被你折腾死!”
蔡襄满不在乎地一笑,提起双腿,悠然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骑马呢,你当骑老龟呐。”
他说着转过身去,冲着那中年胡须男人友好一笑,两手上下合掌,平抵在胸口,微弯腰,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那胡须男人顿时眉梢一抖,也两手上下合掌,平抵在胸口,微弯腰回了个礼,笑着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霍安跳下马来,瞧得奇怪。
永荣笑道,“襄哥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哦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我也瞅不懂什么意思。”
蔡襄往前走了几步,和那胡须男人叽里咕噜攀谈起来,那两个姑娘一直好奇又大胆地打量这群外来男人,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并不羞涩。一个见着十七八岁,一个只有十五六岁。
曹风的娘们嘴又开始痒,歪头和阿丘说,“你喜欢哪个?我觉得那姐姐长得更漂亮,唔草原的女人就是黑了点。”
阿丘正气凛然道,“瞅你那德行,没见过女人。”
曹风哼了一声,“你了不得,相着一个媳妇,老子这趟走马回去,也让隆叔给我相个媳妇,我这几年可攒了些银子。”
阿丘喜滋滋不言。的确,这趟马走回去,他就要娶亲了,他想着再干一年,就退出这行当,买两亩薄田,回家抱儿子去。
这时蔡襄转过头来,喜上眉梢,“他说愿意去和部群里的人说说,卖些好马给我们。”
男人们也高兴极了,才进草原不久,就碰着一群牧民,当真运气好。
那胡须男人叫阿扎,在阿扎的引见下,蔡襄等人见着这个不过几十户的牧民小部群的民间首领,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牧民。
蔡襄叽叽咕咕和那老牧民说了一会儿后,欣喜地回头道,“成了,坐下来再谈谈价钱。”
这时天色已渐晚,天边晕抹开大片大片的晚霞,草原上四散的牛羊马群,开始被牧民们吆喝着追赶着回来了,年轻汉子开始多起来,长辫子姑娘又或是包包头的妇人,从帐篷里钻出来,开始说说笑笑地挤羊乳准备晚饭。
几个帐篷间围起一堆火,二月里还算天寒地冻,蔡襄一众围着火堆坐着,开始和部群首领讨价还价,商量马价。
永荣曹风能听懂一些牧民语言,但不会说,领头交易的自然是蔡襄。霍安觉得他真是多虑了,蔡老板龙精虎猛,丝毫没受那媚药风波的影响,到底是在南关马市摸爬滚打的,是条汉子。
阿扎很友好,还带了他两个女儿来,送了刚挤的羊乳给他们喝。
一只土碗装满了雪白的羊乳,递到霍安面前,是那个大姑娘,她笑了笑,眼睛明亮,脸蛋像秋天里的红苹果。
霍安接过来,礼貌地笑了笑,冲她点点头。但低头一喝羊乳,他就皱眉了,好腥臊啊。
永荣见他那模样,低低笑,“不习惯吧,我头几次来,都不习惯,喝了就想吐。可这是人家的好意,吐了主人家会生气的。”
霍安没法,见那姑娘蹲在他面前,闪着大眼睛盯着他,实在不好意思不喝,只好强忍不适,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下去。
姑娘笑着站起来,跑开了,和别人家的两个姑娘,站在那里玩辫子,瞅着霍安他们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她的妹妹递了羊乳给蔡襄后,也跑过去,和姐姐们一起叽叽咕咕说话。
天色黯下来时,蔡襄和老牧民谈好价钱,两百匹好马成交,不少是与野马混血的上悍级烈马。
蔡襄高兴得不得了,凑过来和霍安说,“你还记得上次魏弦说的话吧,他们要买三百匹军马,出价要比市价高三成。咱们回去时走夜乌那条道,再找上次那蘑菇买一百匹,那咱们这趟就赚翻了。”
霍安笑,也十分高兴。他得多挣银子,万一苏姑娘今年生个小的,他有得忙。
正笑着,阿扎忽然过来了,将他身边的曹风推开,坐下上下打量了霍安几眼,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
霍安茫然地去看蔡襄。
蔡襄说,“他问你多大年纪了。”
然后他转头对着阿扎笑,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或是说霍安是哑巴,不能说话,因为阿扎闻言后,蹙眉打量了霍安好几眼,但很快他又舒展开眉头,拍拍霍安的肩头,叽里咕噜。
蔡襄唔了一声,“他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这身体结实能干活才是王道。”
他顿了顿,深深打量霍安,“霍安我瞅着,怕是他哪个女儿看上你了。”
霍安茫然。蔡老板你情路不顺,也用不着来耍我取乐呀。
阿扎叽里咕噜。
坐一旁倾听的永荣忽然侧过身,“他说他大女儿今年十八岁,叫做丽珠。丽珠说你长得好,个子高,一看就有劲儿,很喜欢你,问你愿不愿意娶她。”
霍安好窘,手足无措。
不是吧,草原牧民都这么奔放?才看几眼就跑来问,哎我看上你了你娶不娶我。
他急忙要去抽木牌子来写字,蔡襄哈的一笑,“不用写了,知道你对你那美娇娘矢志不渝。我知道怎么说。”
说着转过头去,对阿扎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
阿扎遗憾地点点头,起身来,去和他大女儿丽珠说了几句话。丽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揪揪辫子,提了桶转身跑了。
蔡襄扯了根草在嘴里咬,远目晚霞,“霍安你蛮讨姑娘喜欢呀。”
霍安继续窘。
很快这点小窘就被选马买马的忙碌冲淡了,放牧的牧民们回来后,蔡襄就带着众人开始选马,干起正事来,孬马病马自然是不能要的,卖给保宁都尉军中的马,得好好上心。
选好两百匹马,夜色已完全降临。
阿扎和几个壮年牧民,帮着他们把马群赶到一处,用粗木栅栏圈起来。
这晚有繁星璀璨,十分美好,那老牧民首领似与蔡襄相谈甚欢,邀他们一起共进晚餐。蔡襄也不客气,反正天黑不好赶路,就在这里睡一晚也行,让永荣支了些银子,和这群牧民一起啃上了羊肉喝上了马酒。
火堆熊熊。
男人们喝酒唱歌弹一种奇怪的木琴,姑娘们笑声朗朗围着火堆跳舞。虽是冬寒未尽,她们却光着脚,足踝上系着的铜铃叮叮响,煞是好听。
霍安不喜欢马酒,觉得太冲,他啃着羊肉,觉得四处一片热热闹闹,瞧着这异域风情果然和保宁大不同,草原牧民们好像快乐得从没有烦心事。
丽珠姑娘忽然又跑过来了,霍安窘,低头啃羊肉。
不想丽珠姑娘跑过来,红扑扑着脸蹲在永荣面前,叽里咕噜。
永荣愣了愣,瞧瞧霍安,被丽珠姑娘火辣辣的目光烧红了耳根子。
霍安瞧得奇怪。
永荣嗫嚅着说,“她说你娶了亲,问我有没有娶亲。”
啊啊啊,草原姑娘你们这么直接?变得这么快?
永荣磕磕巴巴说了一句话,丽珠有些失望,看看他,又看看霍安,跑开了。
霍安去看永荣,永荣不好意思道,“我说我也娶亲了。”
可不片刻,霍安却见着,那丽珠姑娘又高高兴兴笑着,和一个年轻牧民男子,跳起了交手舞。
永荣说,“他们这里的人都这样,心没什么弯子,男女情爱也很是看得开,合则来不合则去很少纠缠。”
不一会儿,有大胆的姑娘来拉走马汉子跳舞,几个汉子忍不住诱惑便去跳了,素来不忌荤腥的曹风大爷,自然跳得最欢快,笑得没心没肺,把之前断袖采花贼的阴影,早抛到九霄云外去。
夜深时,牧民们吃喝够了跳唱累了,便纷纷回帐篷睡觉去了。
马队汉子自然幕天席地,围着火堆,东倒西歪一地睡得呼呼呼。
霍安也累了,从包裹里抖出一条厚风氅,裹了倒在火堆旁睡,睡得迷迷糊糊一转身,却见蔡老板没有睡,坐在那里默默往火堆里添柴,不见白日里的神采飞扬。
霍安想了想,闭眼睡去了。
话说蔡老板和成小姐之间,也只有他们才捋得清,关外人屁事。对于这些道理,霍安向来拿捏得清楚。
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忽然传来轰轰的低沉之声,似乎地面都在颤抖,直接将霍安抖醒了。
还有几个汉子也醒了,惺忪地坐起来看。
忽然,一个帐篷里跑出一个壮年牧民来,叽里咕噜狂吼一声,拿起一个牛角状的物什,呼噜呼噜吹起来。
蔡襄被惊醒了,愣了愣,蓦然脸色大变,跳起来就吼,“快起来快起来!他们在吼,胡人军队余孽来抢东西了,大家快骑马离开!快快快!”
霍安一跳而起,众人也纷纷跳起来,从蔡襄焦灼的语气里,听得出事情非同小可。
曹风急急忙忙去牵马,一边问,“襄哥咱们买的马怎么办?”
蔡襄翻上马,提着缰绳一夹马肚子,“人活命先!快,跟着我往东撤!”
众人只好翻身上马就撤,忍痛舍了那两百匹真金白银换来的好马,毕竟命更重要。
可那来袭者虽是余孽,到底也是军队,训练有素,接近时静悄悄,待沉睡中的人们听到动静时,他们已逼近了,轰隆隆一派滚滚尘土,嘴里呼喝着砍杀之声,如风般飞快袭卷而来,目测约有两百人。
原本宁静的数个帐篷,瞬间如热水沸腾。
男人的砍杀声,女人的哭叫声,婴孩啼哭,牛羊嘶鸣,狗叫马跑,璀璨星空下一片混乱,毫不犹豫上演一幕血淋淋的惨剧。
混乱中,大片牛羊不知从何处涌出来,恰好挡住了蔡襄一群人撤离的路。
蔡襄急得要死,提马掉头,正要带人往另一方向撤离,不想牛羊涌得密密匝匝,让马匹十分受惊,一时迈不开步,混乱极了。
正乱着,霍安忽然听得一声尖亢凄厉的女人叫声,转头望去,只见几名胡人士兵雪刀挥砍,骑在马上,腾腾追砍护着丽珠姐妹俩逃跑的阿扎。
那阿扎拿了一把长马刀,一边嘶吼着让女儿快跑,一边横刀挡住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
霍安捏住缰绳的手一紧,蔡襄却已厉声喝道,“霍安,苍生还用不着你来拯救,他们要的是马匹牛羊和女人,咱们犯不着去招惹,快走!”
霍安见那群黑压压冲进来扫荡的胡人士兵,迟疑一下,终还是提转马头,听话地跟着蔡襄一起撤离。
众人在牛羊群里艰难撤离,踩死踏伤牛羊一片,忽然嗖的冷风飘过,猛有人发出啊的一声惨叫,一个人跌下马背。
曹风大喊一声,“老五!”
可牛羊马群实在太多,那跌下马的老五转眼就没了踪影,看过去白花花一片牛羊拥挤着。
容不得他们震惊悲痛,嗖嗖的冷箭接踵而至,蔡襄一瞥,见着一小队士兵被这群牛羊吸引了注意力,继而瞄到他们,正骑着马飞快而来,一面张弓射箭。
没办法,变故来得太突然,他只好大吼,“全部跳下去,先躲箭,想办法往东边撤,来时我记得那里有小山壑。”
他吼声一出,众人赶紧翻身跳下马。
霍安刚跳下马,就听到女子凄厉长哭,抬头看去,顿时全身一震,血淋淋的一幕惨景震撼得他无以复加。
那阿扎被几名士兵围攻,很快寡不敌众,众士兵围着他,一刀一刀往下砍,直砍得他血肉模糊不见人形,霍安抬起头来时,正好见着他满身是血,被一个士兵一刀挥下,削去脑袋,无头之身晃了晃,飚着鲜血轰然倒下。
亡命逃跑的丽珠姐妹俩回头见这一幕,凄厉大哭,跌跌撞撞继续逃命,不想一个士兵已策马追去,丽珠大叫一声,推开她妹妹,自己却被那士兵拦腰捞起,挂在马上。
砍杀阿扎的士兵们哈哈大笑,纷纷骑马过去。
霍安见着这幕,只觉得目眦欲裂,翻身跃上马背,身子一歪,侧挂在马腹,一手吊着缰绳,一手狠击马脖子,马匹狂嘶一声,烈风般冲了出去。
正追来的众士兵愣了一下,一匹无人马正穷凶极恶迎面跑来。
蔡襄见着这幕大喊,“霍安!”
永荣急道,“襄哥咱们被盯上了,跑也是跑不了的!”
曹风也红了眼,“襄哥老五不见了!这些狗杂种!”
正说着,那无人马已冲到士兵群里,猛然人影一晃,霍安从马腹下翻身而起,撑着马背,凌厉一脚踢出去,将一个士兵踢下马,众士兵顿时哇哇大叫,四散开来,有人直直冲进了牛羊群里,挥刀向蔡襄等人砍来。
蔡襄没法,咬牙厉喝一声,“跑不了就打!边打边撤!”
他此话一出,永荣曹风等人纷纷又翻身上马,和冲过来的士兵短兵相接。
霍安这时怒不可遏,人在马上翻上翻下,拳脚凌厉,瞅着一个空子,抢过一个士兵手里的长砍刀,顿时如虎添翼,左砍右杀,一片人仰马翻。很快,蔡襄冲了过来,夺过兵刃,一边砍一边喊,“霍安咱们得快走!别把那边的人引来了!”
耳边阵阵嘶喊哭叫,冷风飕飕,霍安只觉得面皮绷得极紧,混乱中望过去,只见那丽珠已被一群士兵按住扒开衣服,正拼命挣扎凄厉痛哭。
他来不及多想,一刀挥去砍掉一颗士兵头颅,就着那马背,双足一踮,高高跃起,凌空一个翻身,踩着两人脑袋,冲出这片士兵的包围,落地后冲过去,狠狠一刀甩出去,正中那扯开丽珠双腿的士兵后背。
那士兵惨嚎一声,直直扑向丽珠,吓得丽珠尖叫连连。
众士兵一惊,猛转身,用胡语骂了几句,放开丽珠,便挥刀向霍安猛冲过来。
霍安这时已杀红了眼,脚下毫不减慢地向他们冲过去,即将相接时,他猛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往后一倒,借着冲力一脚勾倒几个人,撑身跃起,夺过一把长刀就砍,完全不分东西南北,像砍草一样乱砍。
一时间鲜血四溅。
猩红热烈的人血洒在他脸上,看着满面血红,毛发倒竖,煞气无双,那几个胡人士兵很快被他砍葱子一样砍倒,忽然觉得身后有风声,混乱中响起一声女子尖叫,短促而凄厉。
手边最后一个士兵砍倒,他转身一看,顿时呆住。
丽珠披头散发赤身裸体,被一柄飞来的长戟正中胸膛,仰面钉死在地上,双目圆瞪,气绝身亡。
少女的胸膛洁白如羔脂,涌出的鲜血怒放如花开。
他慢慢回过头,一匹枣红大马上,一个戴着半面狰狞兽纹玄铁面具的男人,披甲戴盔,坐在马上,唇角微弯,略有嘲讽地看着他。
蔡襄大吼,“曹风小心!”
曹风的声音瞬即响起,“阿丘——”
霍安抬手抹一把脸上鲜血,扔掉手里长刀,走到丽珠身旁,一把抽出她胸膛上的长戟,冷冷横在胸前。
那面具男唇角微弯似在笑,猛一抽马鞭,微弓身,轰轰向霍安冲来。
霍安面无惧色,挺戟迎去。
然而就在这时,丽珠的妹妹不知从何处跑出来,一面痛哭一面躲避着身后的士兵,悲怆无助地去扑她死去的阿姐。
霍安一怔,脚下一停,猛然转变方向,伸手一把捞过那姑娘,一手猛力将长戟掷向那面具男座下马匹,那面具男似不料有此剧变,急忙勒马躲避。
于是霍安赢得一瞬喘气,单手挟住那姑娘,往右侧猛跑,企图与蔡襄永荣等人汇合。
蔡襄永荣等人已打得围攻士兵落花流水,霍安将手里姑娘抛上一匹马,见有士兵正要从背后砍永荣,急忙一脚踢去,正中那人腰眼。
不想身后有冷风袭来,蔡襄骇然喊,“霍安,背后!”
霍安根本来不及回身,往前一跪,就地抱头翻滚,躲进牛羊群里。
果然是面具男。
那面具男似极愤怒,催马猛踩,手里长刀唰唰,砍得牛羊群鲜血四溅,只追着满地滚的霍安不放。
蔡襄砍倒一个士兵,喘得一口气,足下一跃,踩着牛羊背,飞身扑来,直砍那面具男。
面具男没法,与他打起来。
霍安争得这一时生机,从地上跳起来,怒到极致,猛然弯腰,抱起一头咩咩叫的羊羔,高举过头顶,狠戾砸向那面具男的坐骑。
马惊叫嘶鸣,扬起前蹄,面具男猝不及防,从马上滚落。
蔡襄见状一刀砍下,霍安直接提拳就上。
顿时那面具男被两面夹攻,而且很不幸,夹攻他的两人出招无不霸烈,一时间脱不开身。
这时曹风大喊,“襄哥,他们那边人马过来了!快跑!”
蔡襄霍安偷空一看,呀,不得了,一群胡人士兵正黑压压往这边乱,怎一个兵荒马乱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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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最后一次走马,走得好杯具~~
江湖远 一百十一章 让我继续好下去
夜黑风急,胡人士兵举着火把,嘴里呜啦哇啦嚎叫着,骑马往这边冲,看着少说也有百来十人,蔚为壮观。
蔡襄见着那凛凛火光,忽然大声喊叫,“永荣,曹风,用火烧牛羊,把它们赶过去!”
永荣曹风立马领会,这群牛羊既然能挡他们,也能挡那群胡人士兵,为他们赢得一线逃命机会。
于是纷纷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在混乱中弯腰去点牛羊身上的毛。牛羊毛多,尤其是厚厚的羊毛,一点就燃,挨挨挤挤间但凡有一只受痛跳起,顿时那一片都炸开锅。
很快,在永荣曹风等人的努力围赶下,牛羊群无限炸毛,轰轰轰往前面疯跑,企图甩掉身上的火。
蔡襄和霍安仍然合力围攻面具男。
被二人围攻,不多时,那面具男就占了下风,露出面具外的下半张脸,瞧着牙关紧咬,十分扭曲愤怒。
霍安觉得吧,搞不好这面具男是他们的头,否则那群胡人士兵不会齐齐掉头往这边冲,俗话说擒贼擒王,于是他出拳更加凶猛。
蔡襄和他一起打群架,不是第一次了,二人早有些默契,也很快回过神来,配合霍安将面具男逼得连连后退,霍安瞅着空子猛烈一脚将那面具男扫翻在地,蔡襄趁机跃起,重重踏上他胸膛,一把长刀架在他喉间。
面具男拳头一紧,霍安一脚踩在他右手腕上,踩得他瞬间又松开拳头,大口大口喘气。
这时牛羊群已渐渐堵住胡人士兵的来路,惹得他们一阵狂砍乱骂。
蔡襄一脚踏着那面具男,以刀逼在他喉间,“我们有人质了。你带永荣他们撤,快。马群掩护。”
霍安点点头,想松开脚,又怕生变,面无表情地脚下猛用力,顿时发出喀嚓一声,那面具男惨叫一声,痛得一张脸变形,右手五指松松地摊开。
蔡襄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刀架在那面具男脖子上,拽着他站起来。火光里那面具男下颔上密密冷汗,右肩发抖,右手腕软软晃着。
霍安和永荣等人急忙寻了挤散的马,将几名伤员丢上马,然后翻身上马。
阿丘大腿被人砍了一刀,血流如注,这时满额冷汗。曹风将他扶上马,自己也跳上马,急急道,“襄哥怎么办?”
霍安坐在马上,指指不远处被栅栏圈住的马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挨近马鬃一晃,又指指东面方向,然后掉过马去接应蔡襄。
永荣点点头,“明白。”
掉头带人去开栅栏放出群马,而曹风则带着几名伤员先撤。
这时胡人士兵已渐渐摆脱牛羊群的纠缠,正要大刀阔斧前进,猛听得一声吼,抬头看来,发现面具男正被一个男人以刀架住。
他们纷纷勒马,无声无息地张弓上箭。
群马嘶鸣,众人侧头一看,那处圈禁的烈马群已被放出,百马奔腾,轰隆隆往东边而去。
面具男忽然叽里咕噜说了一句话。
蔡襄冷笑,叽里咕噜回了一句话。
面具男沉默。
蔡襄手一紧,那面具男喉间便毫不犹豫地流出一缕鲜血。
胡人士兵慢慢逼近。
背后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面具男咬牙说了一句话。
胡人士兵顿时勒马停下,弓箭松懈。
蔡襄道,“霍安,撤。”
说罢架着面具男,一步步往后退。
霍安掉转马头,陪在蔡襄身边走。
大群烈马已消失在东面一片狰狞山石后。
胡人士兵不敢动,紧紧盯着他们后退,座下马匹在原地烦躁地打着响鼻。
终于,退到足够远。眼见着那群胡人士兵已蠢蠢欲动,蔡襄觉得再退,他们必定按捺不住,于是大吼一声走,顺势右腿屈起,一膝盖狠狠顶在面具男腿弯后,顶着那面具男猛跪下去,他翻身就跳上马,霍安一夹马肚子,二人奔马而去。
胡人士兵顿时哇哇大叫,拍马追赶,纷纷搭弓射箭,霍安蔡襄闻声急忙往前俯身。
但好在他们已退出一段距离,箭有不逮,阵阵风声中蔡襄闷哼一声,霍安惊,也没法回头,只能驮了他拼命往前跑。
蔡襄道,“腿中了一箭,死不了。”
胡人追赶,流箭不断。
正在这时,忽然大地传来轰轰声,霍安赶紧猛提缰绳,硬生生将马匹掉转方向,折往左面去。
只见东面那片山石后,正轰隆隆跑出一群烈马,马尾燃着大火,一路疯狂地往胡人士兵跑去。
胡人大惊,慌不迭往后退。
蔡襄喘了一口气,伏在霍安后背上,觉得渐渐有些发晕,“霍安,成蕙……”
但马蹄轰轰,一派兵荒马乱,哪里听得清楚,霍安满心扑在逃命上,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
随着天色渐明,这一场生死之乱,终究是离他们而去了。
霍安带着半昏半醒的蔡襄,与永荣他们碰头后,便憋足劲头往东跑。
往东是出草原。
众人一直跑到第一缕晨曦,投照在大草原上,才渐渐慢下来,身后静悄悄,想来那群胡人士兵也不会费尽力气来追赶一群男人,胡人要的是牛羊和女人。
于是大家停下来,清点人头,包扎伤口。
来时是二十个人,这时回去,也是二十个人。
只不过,有三人成了死人。
老五和其他两个汉子,或被箭射中,或被刀砍中,跌下马后又经牛羊群踩踏,早已无声息,这时挂在马背上,尸身仍然在滴血。
众人一片沉默。
霍安扶了蔡襄下马坐在地上,见他左小腿上中了一箭,便麻利地脱了自己的棉衣,再脱下贴身的棉布中衣,穿上棉衣,将中衣撕成条,让永荣按住蔡襄左腿,猛拔出长箭,然后飞快地给他包扎好。
包裹行囊都没了,金创药自然也是没有的。
蔡襄痛得满头冷汗,牙关发抖,喘着气想说话,但半天说不出来。
霍安手臂有砍伤,这时静下来才觉得痛,但好在只是皮肉伤。
蔡襄深吸一口气,“继续走。去到泰宁马市,那里有朝廷驻兵,胡人不敢乱来。”
于是众人不敢停留,待马啃了几口草,赶紧上马又走。
又饿又渴又伤地又奔走了一日,在这日天黑时,一群疲惫不堪死里逃生的走马汉子,终于赶回了泰宁马市。
马市俱惊,甚至惊动了驻兵。
又是一日夜深,蔡襄醒来时满头冷汗,猛坐起来,才发现他已不在漠漠无边的大草原上,而是在一处客栈模样的房间里。
永荣霍安等人围坐在桌边啃馒头,见他醒来,永荣赶忙递了一碗水来,“襄哥喝水。”
蔡襄接过水碗,二话不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四处看了看,“曹风阿丘呢?”
永荣说,“曹风在隔壁照顾阿丘。”
蔡襄道,“阿丘怎么样?”
永荣道,“命保住了,可大夫说他那腿废了……”
蔡襄抬手去按住额头,表情模糊,低低道,“其他兄弟呢?”
永荣沉默了一会儿,“老五没了。还有两人也……”
霍安走过来,递了一个馒头给蔡襄。
蔡襄一巴掌把那馒头拍飞,倒下去蒙头再无声息。
永荣向霍安摇摇头,霍安弯腰捡起那馒头,和永荣一起,默默走回桌边。
许久许久后,才传来蔡襄低沉的声音,“是我错。我掉以轻心了。以为……”
他微有哽咽,许久才道,“以为战停了不会有事。”
霍安陷入沉思,默默细想那日明先生的话。
十五日后,马队返回保宁。
南关马市十分沸腾。
蔡襄这支马队走马遭遇不测死了三人的消息,早已经由从泰宁马市回来的马队嚷嚷开了。
消息传到苏换这里时,她正和非燕在后院嘻嘻哈哈晾晒被褥,蛐蛐一股脑把话说完时,她懵了懵,“遇上了胡人军队?死了三个人?”
蛐蛐跺了跺脚,眼圈微红转身就跑。
晾晒被褥的架子轰然倒塌。
苏换从被褥上踩过,跟着蛐蛐跑出去。
非燕大喊着追去,“四姐姐等等我!”
前门大街上熙攘如常,苏换只觉得天在晃地在摇,眼前模模糊糊,看什么都晕,耳边只嗡嗡响:
死了三个人,死了三个人,死了三个人……
谁死了?
这日天色还算好,青天白日云淡。苏换冲进堂子里就喊,“霍安!霍安!霍安!”
走马的人,不少是年轻力壮的男子,像蔡襄永荣这样孤家寡人的,不在少数,但总归还是有成亲生子的。
这番死去的三个人,有两人都还是孤身,可那老五却是有妻有女的,他那妻抱了小女儿赶来,一见尸身,就昏倒在地,不足周岁的小女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孟先生让其他人的家眷去抚慰,一派焦头烂额。
蔡襄坐在那里,憔悴而沉默。
三具黑漆棺材已买回堂子,霍安正准备和永荣搭个手,将已换上寿衣的三具尸身搬进棺材里,猛然听得苏姑娘焦急的声音,赶紧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苏换从中堂一路飞跑进来,远远看见一群人交头接耳叹息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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