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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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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紧青瓷杯子,笑问道:“仙子有酒吗?”
  秦缓歌轻笑着点头:“你稍等。”
  她很快取酒回来了。葡萄美酒夜光杯,深红色液体在琉璃盏中闪闪发亮。
  白琅硬着头皮抿了一点,神情忧虑地问:“您最近有去过龙山和瑶池吗?”
  秦缓歌摇头。
  白琅从她脸上读出一种微妙的谨慎,她可能确实去过,但又想隐瞒“去过”这件事。白琅本来想不通去没去过这两个地方有什么可隐瞒的,可看着手里的酒水,忽然又懂了。
  西王金母和台下有牵扯,现在不仅西王金母会被杀,就连台下的也躲不过。
  秦缓歌应该对此非常焦虑才是,可她除了避开龙山、瑶池这两处不谈,其他地方都很正常。
  她似乎已经找到了后路。
  白琅觉定再试探一下,撬出这个“后路”是什么。
  “这两处我最近都去过,总觉得奇怪得很。”
  “如何奇怪?”果然,秦缓歌追问了。
  白琅把杯子端起又放下,好几次之后,她感觉秦缓歌的耐心也差不多到极致了,于是说:“我老是看见大片人影,结果一眨眼又不见了。可能是这两处本来就很神异吧。”
  她没有直接明说“无面人”的事情,因为她现在的所有言行都建立在“她和秦缓歌是对立面”的前提上。如果这个前提成立,那么白琅不能跟她全说真话。
  “人影?”秦缓歌陷入深思。
  过了会儿,白琅也差不多喝完了半杯酒。
  秦缓歌终于道:“我这儿太清净了,你呆着不舒服罢?待我找几位温和些的陪侍来,带你四下逛逛。”
  白琅怕她生疑,所以也没有拒绝,只笑道:“上次的万里传书一事尚未谢过仙子,这次又承蒙仙子款待了。”
  白琅随陪侍离开,案上琉璃盏折射出秦缓歌沉凝的神情。
  过了会儿,她打了个响指,墙上的巨幅彩绘复又打开。画面上忽然传来吹息,那一男一女欢喜天出虚入实,从画上走了下来。
  秦缓歌忧心忡忡,对这两人道:“情况就是这样……台上西王金母已经被暴。露了,本来准备让月圣或者朝稚上台帮她挡这刀,可惜有人看穿我们的用意,抢先将这两人逼出局。私以为接下来还是稍作蛰伏,等风头过去比较好。”
  头戴铁面具的男子躁动不安,女子将他安抚下去,又蔼声说道:“台上起疑倒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局面太乱,他们哪里辨得出忠奸黑白?只不过随手抓了个替死鬼,正好这个替死鬼又是我们的人罢了。我真正担心的是堕神台啊……”


第120章 吉祥欢喜
  白琅用水月影虚像甩开身边的陪侍,绕进拐角一间不起眼的空房。
  她取镜相照, 镜面另一头是案上琉璃盏, 正对着中央那副欢喜天彩绘。
  白琅映镜的时候正好看见彩绘化作实体, 欢喜天从画中出来。“欢喜天”是两人合称,男子应该是大自在天之子大荒神,而女子应该是观音化身, 两者都是佛道中赫赫有名的传说人物。
  眼看着他们从画上走下来变成活生生的存在, 总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白琅对佛道知之甚少,只知道它起自古龙佛,但在古龙佛飞升后日渐式微,时至今日已经没多少佛修了。
  可是她近日里碰见的佛教之人有些多。
  古龙佛是其一,月圣借其身躯为壳,两者关系不明。夜行天是其二, 他身在魔境却修佛道功法, 不知道与之有何关联。秦缓歌是其三, 她与月圣关系密切, 暂居天殊宫,又与欢喜天密谋算计,可能与前两者都有关联。
  这时候欢喜天正好讲到西王金母之事, 白琅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她一直觉得西王金母为人和善, 不与世俗,所以一定是被陷害的。但是有没有可能,西王金母确实有问题?
  如果从“秦缓歌一方在对立面上”、“西王金母本来就有问题”这两个前提出发,那很多猜测都可以重推了。
  西王金母不是弱势地位, 她在台上站得很稳,这使得幕后之人无法通过正常方式将她扳倒。他甚至没能找出任何证据,证明西王金母勾结第三方势力干涉神选。于是他不得不制造伪证,栽赃陷害,引四方神台共诛之。
  可即便是这样,西王金母还屹立不倒。
  无面人围攻龙山、瑶池已不知有多久,台下秦缓歌等人一直在设法救援,而台上西王金母自己也准备顽抗到底。
  所以形势不容乐观的根本不是西王金母,而是围剿失败的无面人和至今无法将她扳倒的四方神。其实新规则的颁布也隐隐透出四方神急需重树权威的意向,只不过当时白琅没有细想——急需重树权威,那不就是目前权威缺失的意思吗?
  这样看来,干涉神选的第三方已经相当猖獗了。
  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呢?
  镜中传来欢喜天的低叹:“我真正担心的是堕神台啊。”
  秦缓歌面色微诧:“可是镜主已逝,庇主已除,堕神台形同虚设,应该没有谁能阻拦我们才是。”
  “镜主成为庇世者已有亿万元会,见过三千界破灭,也见过三千界重生。很难说死亡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只是稍一闭眼,千百万年后再睁开;也许只是稍作休憩,几次破灭后再重来。”
  秦缓歌觉得心下有种莫名的寒意升起。
  庇世者是无法丈量的不可见之神,他的尺度就是万物的尺度,他的生命就是众生的生命。
  沉默良久,欢喜天才问:“吉祥天到了吗?”
  “吉祥天此番借肉身降临三千界,可能会迟点。”
  “借谁的肉身?”
  秦缓歌摇头:“我不清楚,是西王金母准备的。”
  欢喜天是通过画像降临的,这画像受信徒膜拜,集聚愿力,可以为她提供形体和力量。但驳杂的凡人愿力不足以发挥出她实力的万一,而且画像本身被毁的话,她也会立即消失。
  如果能有个合适的肉身,行事会方便很多,但是……
  欢喜天不悦道:“若降临的肉身受损,定会伤及真身,吉祥天行事未免太不谨慎。”
  “到底是谁不谨慎?”
  一个音调高昂的声音传来,平稳的镜面猛地一震,很快泛开水似的波纹。
  白琅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发现了,于是立即停止映镜准备离开。
  琉璃盏猛然炸开,秦缓歌避开喷溅的酒渍,皱眉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女。
  她头生双角,面上一边青一边赤,容貌极美却透着诡异。她双腿不履平地,而是盘膝坐于在莲台之上,莲台浮空而行。她像欢喜天中的大荒神一样,生有四臂,或是执佛珠,或是合掌而立。
  “你们谈这么久就没发现有人偷看?”
  她双眼间还有一只眼,那只眼中发出一缕神光,直接将周围扫视得清清楚楚。
  “跑了,你去追。”吉祥天颔首看向秦缓歌,“我尚未适应这副肉身。”
  “我不擅对敌。”秦缓歌平淡地拒绝,“这里是天殊宫地界,由三圣尊出面比较好。”
  她们相互推脱,欢喜天看不下去,伸手取掉了大荒神的铁面,底下露出一张凶恶丑陋的面孔。他仰天长啸,化作一阵金雾消失不见。
  白琅感觉周身仿佛被沉重的锁链束缚,每一步踏出都万分艰难,更别提御剑或者遁术。
  她避开殿中人,试图从原路返回。可阴阳关内通道变幻,她又有点路痴,根本找不到最开始入口在哪儿。危机感步步逼近,最后白琅在一个僻静的拐角发现一扇隐门,她慌乱地撬门进去。可一进去就意识到这不是条通道,而是个堆放杂物的橱柜。
  而且这里面居然已经藏了一个人!
  周围黑咕隆咚的,白琅也没看清是男是女,只见他黑发如云,正低着头穿裤子,上半身一。丝。不。挂,肌肤比女人还细腻白皙,应该是姹女天魔殿的弟子。
  白琅突然闯进来,吓得他穿到一半的裤子也掉了。
  好不容易看清进来的人是个小姑娘,对方又气又急:“你谁啊?”
  “我以为这儿有条暗道。”
  白琅十分尴尬,开门想退出去,结果被这个没穿裤子的家伙一把拉住了。他气急败坏地说:“天殊宫的人在外巡查,你现在出去肯定要把他们给招来了!”
  说句老实话,白琅情愿被天殊宫扫黄大队抓走,也不想跟他挤在一个橱柜里。
  她一声不吭地准备离开,这人提了下裤子又揪住她:“不行,他们马上就要来这边了。把门关好,门上禁制可以……”
  他一不小心踩到自己拖在地上的裤腿,扑通一下摔倒,顺手还把白琅按在地上。两个人一起滚出了橱柜,白琅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痛苦地摸着后脑勺。
  她看见十几双脚正在飞快接近。
  “魔、魔君……”这姹女天魔殿弟子掐着嗓子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白琅听见熟悉的声音说:“……你先把裤子穿上,再来跟我解释。”
  不知道为什么,她大松了一口气,因为说话的人是解轻裘。
  但人生的大起大落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被预料到呢?
  “啊,这不是……”有人将她从地上拎起来,突然把脸凑到她面前,近到让人窒息,“师兄,你快来你快来!我找到好东西了!”
  是衣清明。
  衣清明死死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就这样把她提到夜行天面前。
  白琅觉得心梗,头脑一热就做了件肖想已久的事情,她取镜拍向了衣清明那张天妒人怨的脸。
  衣清明吃痛,手下不仅没松,反而更用力了。他取出个项圈似的皮扣给白琅套上,皮扣后面有两条写满符咒的牛筋绳,分别束住她两只手。然后衣清明在她两手之间挂了个小铃铛,随便一动就“叮咚叮咚”地响。
  白琅突然意识到这个拘束道具可能是他们刚缴获的,心里顿时一阵恶寒。
  衣清明把她扔下,冷笑道:“你接着跑啊?”
  白琅摔在地上尾椎剧痛,但反应依然敏捷,她就地一滚,勉强伸手立起那面镜子,水月影掩盖了她的行迹。她扭头撒腿就跑,边跑还边听见衣清明放声嚎叫“师兄你不要管那些姹女天魔殿弟子了!快点过来!再不过来她就跑了!”
  解轻裘冲一旁的天殊宫弟子呵斥道:“还愣着作甚?去追啊!”
  白琅对阴阳道不熟悉,幸好那些天殊宫弟子也不熟悉,跑着跑着谁都不知道谁在哪儿了。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可以在多个路口把守,最后白琅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包围。
  她靠着一根凸起的雕花柱子,脖子上的皮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将白言霜召了出来,对方似乎已经知道她的情况,在她手臂上写道:“利器?”
  白琅现在不能乱动,因为那个铃铛魔音灌耳,不管隔多远都能被衣清明听见。她低声说:“我怀里有面镜子,碎镜之后拿碎片把绳子割开,行不行?”
  白言霜试了一下,利器切不开。绳子上有禁制,应该是专门用来拘束的情趣用品,只能按正常手法一点点把它解开。
  他在白琅手心写道:“怎么戴上去的?”
  白琅哪知道这个。
  “我没看见……算了,您先拿片镜子给我。”
  白琅把折流召了出来,折流看着她怔了怔:“……嗯?”
  “快把绳子解了,天殊宫和欢喜天要追上来了。”
  折腾半天,他也不会解。白琅这时候由衷地希望能遇上禹息机那伙人,因为他们看起来就是很懂的。
  “算了算了,先把铃铛摘了。”
  她想的是,铃铛摘下来之后就不怕衣清明听见了,但是折流摘了铃铛后直接御剑带她穿墙破壁,动静比铃铛还大。
  “这样不会迷路。”他说。
  很有道理,白琅不能反驳。
  眨眼间,他们就冲出姹女天魔殿之外,再回首,滔天魔焰已经燃了起来。白琅看见整个山巅都笼罩在须弥之火中,天色昏黑得如同无星无月的寒夜。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大家早点睡,能提前一点更就提前一点更。


第121章 大自在天
  殿外,阴阳道出口。
  被一条锁链连成串的姹女天魔殿弟子站成一排, 那个被白琅从橱柜里逼出来的梗着脖子站第一个。他已经把裤子穿上了, 上半身还光着。
  “女弟子呢?”解轻裘围着锁链转了一圈, “都藏哪儿了?”
  “滚。”站第一个的男人朝他啐了一口。
  解轻裘当场色变,但是没有立即发作:“商彧,你骨头这么硬怕是要折啊……今日来这里的可不止我一个, 夜魔君也在呢。”
  他不动声色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夜行天确实是一起来的,但是从最开始就没跟他们一起行动。刚才白琅逃跑,他忽然放火焚宫,现在估计已经追出去了。
  “我也在呢。”旁边被忽略的衣清明强调道,“你们是不是欠收拾啊?早在姹女天魔殿建立之前,你们就承诺要将优秀的女弟子作为圣妃进献。如今出尔反尔, 还等着我们来催?”
  “那时候你们可没说圣妃是用来给那个怪物……”
  “你再说一遍试试!”解轻裘利爪一抬, 商彧的右臂齐根而断, 血从殿外一直溅到殿内。
  商彧面容扭曲, 额上青筋暴起,但死撑着未言一字。
  衣清明拨弄了一下他露在外面的骨头,笑道:“侍奉宫主是莫大荣幸, 不要这么排斥嘛。”
  商彧终于忍不住痛号出声, 他骂道:“既然这么荣幸,那你们为何不自己去?”
  “我不是没这功能吗?”衣清明笑嘻嘻地说着,一边试着把他的肩骨抽出来,“快点说, 女弟子都去哪儿了?”
  商彧失声哀嚎。
  “吵死了。”解轻裘皱眉从地上捡起他的断臂,然后塞进他嘴里。
  衣清明恼怒道:“这样他还怎么说话?”
  “可是你这么折腾,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啊。”
  衣清明被他噎了一下,气得不行,反手就抓住商彧那只断臂,猛地灌进真气往里一推。下一刻商彧的断臂从他后脑勺穿了出来,整个头颅由内到外炸开,红红白白的液体溅得旁边人满身都是。
  “他骨头硬,你们总不至于也硬吧。”衣清明顺手抓起离商彧最近的那个,五指一合就掐断了脖子,“我就不说多久杀一个了,反正杀到你们当中有人说出来为止。”
  他扔了这个被掐断脖子的尸体,迅速伸手提起下一个。
  这人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地说了四个字:“魔君我说……”
  然后也被扭断了脖子。
  衣清明再看向下一个,这人没有废话,直接尖叫道:“在地宫!都在地宫!”
  很快,此起彼伏的告密声响起。
  “宗主说天殊宫近日要来索取圣妃,所以在地宫中布了禁制,将所有女弟子都藏了进去。”
  “地宫禁制由她亲自守卫!我们不知解法,还请魔君开恩!”
  “是啊,我们是被迫的!魔君,我来给你们带路!”
  “我劝说宗主多次,天殊宫就是我们的天,怎么能违逆隐瞒呢?可她就是不听,真是该死!”
  解轻裘拢手入袖,肩头白皑皑的鹤氅拖在血泊中,不见一丝污色。他看向衣清明,衣清明笑着感慨:“都是明白人啊。”
  解轻裘也笑了,一尊巨大的神像虚影从他背后拔地而起,一掌下去就将面前所有活物碾作肉泥。
  “不劳各位带路了,我们自己去找就行。”
  他动身重回姹女天魔殿,衣清明紧随其后,摇着头唉声叹气:“我再也不干这个了,真费事。”
  “说得就好像你经常做似的……以前为宫主找圣妃的都是我好吗?”
  “说明虚极天尊不够疼你啊,什么脏活累活都往你身上推。”
  “这是器重。”解轻裘正色道。
  *
  白琅这边折腾了好久,终于将双手从禁锢中解放出来——是折流用剑气割的。喉咙上那玩意儿勒太紧,又不影响行动,所以白琅暂时没让他动。
  “不会伤到你的。”
  虽然折流是这么说了,但白琅怕他手滑。她觉得折流是个没什么杀心的人,说不定当初他杀真诰也是手滑呢……
  火势烧起来之后,他们往逆风方向逃离,跑了没多久就遇上钟离异那伙人。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不知道在殿内做了些什么。
  “可怕。”东窗说。
  “为什么姹女天魔殿只有男弟子?”禹息机疑惑道。
  “我已经不懂天殊宫的取向了。”钟离异摇头。
  行不行啊你们几个……
  最后钟离异问:“有谁找到秦缓歌了吗?”
  白琅举手:“我!不过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她引走了,感觉她藏得很深。你那个调查西王金母的诏令是谁下的?我有些事情想确定一下。”
  钟离异刚张了下嘴,话还没说出来,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劲风。他侧身躲开,回首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猛扑过来。东窗就站在钟离异身旁,躲避不及,直接被一击撞飞,冲折了好几棵参天大树才止住去势。
  “什么鬼东西……”他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腰说。
  禹息机袖手旁观:“你反应也太慢了吧?都说了别老是坐着打麻将,对脊椎不好。”
  东窗怒道:“关麻将屁事!是钟离异这孙子故意害我!”
  白琅立镜悬于树上,圈地锁住这个突然袭来的男人。
  此人正是欢喜天中的铁面男子,他身形庞大,非常好认。现在铁面具取下,白琅才发现他面孔呈嗔恚之象,直鼻浓眉,眼睛瞪得像只锣,目光凶恶,似要择人而噬。
  禹息机摸着下巴,思索道:“四手两足,佛珠、战斧、天妙果。这是佛门典籍里哪位大能现世啊?”
  白琅解释道:“是跟秦缓歌一伙的,欢喜天,大荒神。”
  她制造水月影试图困住大荒神,但他像兽类一样四下嗅了嗅,居然直接绕开虚影扑向白琅本体。禹息机跳上夔牛,奔袭而来,路过钟离异的时候直接从他胸口取器,抢在大荒神够到白琅之前将他截下,然后干脆利落地一刀从大荒神后颈切入,朝上扎进脑子里。
  大荒神痛号一声,那只拿着战斧的手扭曲着反向一挥,夔牛受惊,嘶叫着跳了起来,禹息机只能收回匕首离开。
  白琅看着对面的镜子,发现大荒神伤处没有血。
  禹息机不知从哪儿取出个酒坛子,痛饮一口道:“嘁,我还以为是佛门真神现世呢,搞半天就是个假身?”
  “去找凭依之物。”东窗大声提醒,“这事儿我要上报台上!”
  禹息机不屑:“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喜欢告小状啊?”
  钟离异帮腔:“按规矩是要上报的。”
  “你还管规矩?”禹息机和东窗都装作诧异地问。
  白琅发现他们应对这些都好像挺有经验的。
  钟离异趁着禹息机在牵扯大荒神,鬼鬼祟祟地跑到白琅身边说:“神选分届,每届自然是有胜者的。真神都是以前的胜者,这些神有的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也有的呼风唤雨,活在凡人或修道者的传闻中。”
  “按台上的规矩,除了四方神,不管是真神还是神选者都没有权力干涉神选。而真神作为台上宾之一,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离开四方台,像这种将一丝神念依附于某个物件之上也是不允许的。”
  白琅诧异道:“我以为神选只有一个胜利者?”
  “这个叫‘阶段性胜利者’。”钟离异振振有词,“当然,所有阶段完成后,神选的最终胜利者确实只有一个,那个人被称为‘庇世者’。他是世界的壁垒,万物的尺度,不朽的戒律……”
  “你他妈能少说两句吗??”东窗气得快要冒烟了,“去找欢喜天的凭依物!”
  钟离异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白琅在他后面提醒道:“凭依物应该是副画,我在秦缓歌房里看见过,欢喜天就是从那上面走下来的!”
  钟离异走远,禹息机和大荒神的战场也越拉越远,东窗却还留在白琅身边。他感慨道:“使唤别人做事可真爽快。”
  旁边一直抱剑沉默的折流突然说:“马上就有事做了。”
  一支黑色火箭破空而来,其势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内敛,悄无声息的。折流拔剑,剑气涌动,从中间将细箭断开。但是火焰细箭断开后一分为二,继续朝两个方向飞去。
  东窗这次总算反应过来了,他侧身一躲,结果闪了腰。
  白琅立镜在胸口,细箭没入镜中,然后反向从镜中射出。
  东窗扶着树道:“幸好禹息机不在,不然他又要拿打麻将说事儿。”
  白琅看不下去了:“你要是实在不能打,就退开点吧……”
  东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白琅身边比较安全,所以义正言辞道:“别看我这样,当年也是九谕阁四天王之一呢!”
  “当年”没吹完,又一箭射来,这次他躲不开,只能往白琅身后躲。可白琅根本没有防御,而是直接消失在镜中,出现在离招式源头最近的那面镜子里。东窗瞬间被烧了半身衣服,连忙抱着树一顿乱蹭。
  白琅从高处看向下方,有一人黑袍及地,踽踽而来。
  他没有戴面具,身形外貌都与夜行天一致,但某些地方还是有微妙的不同。比如他没有穿那身带血爪印的天殊宫道袍,而是换了件末端会化作虚无黑焰不断消散的长袍。他瞳孔漆黑,看不见光,往前行走之时带着漫无目的的碾压感与破坏欲。
  他在镜子下方停住,忽然抬眼与白琅对上视线。
  时间流动感在这一瞬间消散了。白琅感觉神魂在三千界中自在穿行,不受色相拘束。她看见不可名状的恶神开天辟地、创生万物,然后将这一切摧毁。人世间的一切悲喜爱怨都纷纷闪过,让她心神动荡,难以自拔。
  “小心。”折流用剑气在她手臂上轻刺一下,“是大自在天。”
  不是像欢喜天那样将一缕神魂凭依在物件之上,而是真正利用夜行天肉身降临的毁灭与创造之神。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点bug。
  突然发现夔牛是单腿,所以“抬起前腿”是错的。
  我觉得骑夔牛可能有点颠得慌……就像骑了一辆蹦来蹦去的独轮车……
  哦对,大荒神是大自在天的长子来着()


第122章 独唱空城
  “我知道了。”白琅回过神来之后突然说。
  折流诧异:“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月圣在哪儿了。”
  “……”
  白琅思维跨度太大,折流没有跟上。而且他觉得这不是他的问题, 任何人跟大自在天这个级别的真神面对面站着, 都不会有空去思考与之毫不相关的月圣吧?
  白琅居然松了口气:“这样就很简单了。”
  “……”折流不仅不觉得简单, 还没明白她在说什么简单。
  大自在天静默走来,所有靠近他的树木都无声枯萎,石头都消尽成灰, 就连风都带着衰败垂危的死气。与欢喜天不同, 大自在天曾是创世与灭世的强神,就算只有一缕神魂在这里,也没有人类修者敢跟他正面打,更何况他还有一具合适的躯壳。
  但白琅准备打个正面试探一波。
  她召出白言霜,取琅嬛镜。镜中夜行天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庞大到整个世界都难以容下的神躯。和吉祥天一样, 大自在天真身有三目四手, 面貌邪佞骄狂, 颈上盘着一条长蛇, 座下骑着一只白牛。四手之上皆持佛器,或是骷髅璎珞,或是佛珠金杯。
  “我觉得你们佛门这步棋没有走好。”白琅脚下的树枯萎成灰, 她迅速跳到下一棵上, 然后朝更后位的地方掷出镜子。
  “换了我,就直接不救西王金母了。只要没人捞她,那她看起来是不是就孤立无援,没有党羽?那她被诬陷的好人身份在某些人眼中是不是就坐实了?你们再反污煽动四方神打压西王金母的人, 那就扳回来一局啊?反正那个人打压西王金母也是靠伪证诬陷,他的破绽好找得很。”
  “所以恕我直言,佛门派三位真神出来捞人,真是下策中的下策,愚不可及。”
  大自在天步伐停滞,额上第三只眼睁开,镜面纷纷炸裂。
  白琅为回避他那只眼的神光,直接将琅嬛镜一反,对着自己,不再映照大自在天。她脚下树枝疯长,眨眼变作一团藤怪,折流惊鸿掠影般将她从树梢带走,在远离林木的一片空地落下。只能回避,不能交手,这个实力的真神,只要过一招就得出人命。
  大自在天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在这片空地上。
  他不用遁法,也没用身法,好像只要一个念头过去,就可以不受阻碍的出现在任何地方。看得出他虽以气息压制,但依然留了手,想听听白琅到底要说什么。
  白琅重新将琅嬛镜对着他,笑道:“我觉得既然都是神选胜者,应该不会是蠢的。”
  前面这段分析折流还是跟上了,他也抽空想了想:“还有其他理由要捞人吗?”
  “是蠢且自信啊。”白琅说,“你们觉得就算简单粗暴地出下策也没关系,反正没人管得了,是这样吧?我告诉你,还真有人管得了。”
  这次大自在天终于停下了压制。
  但白琅没有明说谁管得了,她继续劝道:“现在扔了西王金母,还有是希望赢这局的,等再拖一段时间可就不一定了。”
  她身后传出轻笑声,秦缓歌踱步而出,这次她没有在石礼界那般大阵势,反而和大自在天一样是悄然无声的。白琅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虚了,所以越发确定他们在忌惮某个可能在台面上已经被定义为“死亡”或者“无效”的存在。
  白琅既已肯定他们在忌惮某个存在,那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张扬声势。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怕,越不敢动手。
  秦缓歌柔声道:“是时候告诉我,你在瑶池和龙山看见什么了吧?”
  “我就不能保留点小秘密吗?”
  大自在天忽然抬高双手,日光渐渐黯淡,白琅看见真龙虚影盘绕太阳,逐渐将这一整界吞噬进去。时间感和距离感急速消退,周围的景色像被错开重叠了千万次一样模糊,脚所踏的地方时而是虚空,时而是万象,但从来都不是原来的平地。
  大自在天是曾经创造并毁灭过世界的神,他所用的既不是“法术”也不是“招式”,而是“道”。
  白琅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存在感,唯独她怀里的镜子越发沉重。
  她将镜子对着世界的时候,里面一片空白。
  因为琅嬛镜以心为鉴,而她内心对大自在天的世界就是一无所知的。而且最可怕的是,大自在天正在将这片模糊的无法理解的色相填充到她的镜子里。
  一直以来白琅镜中映的都是真实,即便是虚像也采自她所见的“真实”,除了她之外没有人可以颠覆这种真实。
  可现在大自在天的“道”对她来说是不可名状的,不可拒绝的。它直接将大自在天眼里的“真实”灌注到她的镜中,映照在她的心上,产生不可磨灭的痕迹。
  任何人所看到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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